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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拒嫁东宫

    “陛下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太后绷着脸,神色凝重。


    御医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斟酌语句,支支吾吾,说得模棱两可。


    “哀家问你最坏的结果!”太后轻柔的语气陡然凌厉,厉声喝问。


    “最坏的打算……”御医以头触地,浑身颤栗:“陛下恐怕很难醒来。”


    闻言,谢柔徽身子一僵。她俯身在地,看不见太后的神情。


    只听彻底的寂静过后,头顶上方缓缓一道沉静的声音:“此事,不能走漏风声。”


    这话如同定海神针,将殿内窒息沉闷的气氛一扫而空,空气重新流动起来。


    “陛下的病由你全权负责。”太后缓缓说道,不容置疑:“哀家命你,无论如何,都要让陛下清醒过来。”


    屏退内侍,金碧辉煌的殿宇之内,只剩下她们三个人,神色各异。


    “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元道月神情哀切,望着谢柔徽,说道:“你现在满意了吗?”


    “你终于开心了吧?”


    一声声的质问中,元道月的气焰没了从前嚣张。


    她扑至元曜床边,左手枕着额头,俯身去看昏迷中的弟弟,两行清泪从她的脸上滑落,哀恸至极。


    “你为什么这么对我弟弟……”


    “他为了你,将九叶玉霄花拱手相让。为了你两度忤逆父皇,为了你执意不肯立后。当年他昏迷了整整三天,整整三天啊,御医都说无力回天了。我就像今天一样,跪在我弟弟的床边,乞求上天保佑。”


    “可是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问你的下落。差一点我就没有弟弟了啊,可就算是这样,他心心念念的还是你。”


    元道月的泪越流越凶,哭得几乎要晕厥过去:“就在今天,我以为他终于放下了,我以为他终于愿意娶妻生子了。可是他没有,他宁愿认何榆做义妹,也不愿遵循父皇的遗愿立她为后。”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


    元道月泪流满面,如鲠在喉,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只能反反复复地问为什么。


    “把公主扶下去洗漱。”太后冷静地道,“不要让人看出端倪来。”


    殿内一跪一立,金砖冰凉透骨,从膝盖骨蔓延至谢柔徽的四肢百骸,她始终低垂着头。


    直到视线中出现一抹尊贵的明黄,谢柔徽才眨了眨眼,缓缓抬起头。


    “地上凉,起来吧。”太后亲自将谢柔徽扶起来,语气缓和,丝毫没有怪罪之意。


    “太后……”谢柔徽一怔,有些不知所措。


    她最害怕这样的态度。再冷漠的神情,再尖锐的语气,都不会令她动摇,反而会令她更加坚定。


    但太后此时的态度,却令谢柔徽手足罕见的地无措起来。


    “我……”


    她想要解释,又觉得没什么好解释的,最终还是讷讷地闭上了嘴。


    太后微微一笑,说道:“我明白。”


    她的目光落在谢柔徽的脸上,带着一种别样的意味,但谢柔徽并不反感。


    “曜儿小时候很倔强,事事都要做到最好,字写不好就反复地练,连膳也不肯用。”


    说起元曜小时候的事,太后眼中浮现淡淡的怀念,“不仅是对事,更是对人。”


    只要是元曜认定的事,他决不会反悔。


    只有一件事是例外。


    当年那桩先帝属意,满朝皆知,只差公诸于众的婚事。


    消息传到椒房殿的时候,她正在灯下刺绣,一个不留神,鲜红的血珠登时浮现在指尖。


    圆滚滚的,宛若心头血。


    后来的许多事,也验证了这一点:他对她,早已是情根深种,九死不悔。


    太后引着谢柔徽走至床前,居高临下地说道:“人有旦夕祸福,倘若真的到另立天子的那一步,我们必须提前做好打算。”


    说这话时,太后的神情平静,毫无波澜。


    “你从朔方带来的军队,立刻调到长安郊外。”太后说道,“稍有异动,哀家允许你先带兵进长安。”


    谢柔徽愕然抬头,问道:“娘娘为什么如此信任我……”


    太后笑意吟吟地道:“那你值不值得哀家如此信任?”


    ……


    “何大人,陛下身体不适,请回吧。”


    一众紫袍朱带的官员被拦在立政殿外,站在最前的何宣还未开口,他身后就有官员喝道:“大胆,中书令有要事禀报,耽误了要事,你们这些阉人可担待得起?”


    内侍的眸中闪过一丝阴狠,但脸上还是笑容不变,回复得滴水不漏,暗暗地将众人的刁难都还了回去。


    “各位大人若是担忧国事,太后娘娘殚精竭虑,日夜操劳,几位大人不必如此。若是挂心陛下龙体,奴婢一定将关心带到陛下和娘娘面前。”


    立政殿外的喧嚣声渐渐远了,太后合上奏折,支着额头,有些疲惫:“这是第几次了?”


    “回禀太后,第三次。”坐在左首边的女郎轻声细语地道,手上抄录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过。


    太后轻轻一笑,问道:“你父亲知道你在这里吗?”


    何榆放下笔,双手放在膝上,正色道:“无人知晓。”


    “我没想到你和她会有私交。”太后看了内殿一眼,凝眸望着何榆,“她亲自领你来到哀家面前。”


    何榆从前在她的身边服侍过一段时间,她很欣赏何榆的才华。但碍于她的家世,并不能重用,更何况是今时今日的紧要关头。


    是谢柔徽信誓旦旦地向她保证,“我知道娘娘一直想要培养女官,既然如此,何榆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太后淡淡一笑,何榆确实没有辜负谢柔徽的信任。


    “明日,你和柔徽随我上朝。”


    天子称病,母后代政,何以服众?


    如果天子真的病到这个地步,何不早早另立明主,以安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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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的手心出了一点汗。


    “臣愿为娘娘分忧。”


    下一刻,谢柔徽疾步走了过来,衣角在空中划出凌厉的弧度。脸色因为输送内力而微微发白,语气却十分坚定。


    何榆亦跪倒在地,说道:“娘娘大恩,妾粉身碎骨,不足以报。”


    红日初升,太极殿金光满照,朱紫青白的人影缓缓地涌入,有序站定,一如往日。


    直到太后现身,在御座之后另设了一张席位。


    气氛紧绷了起来。


    朝臣依次出列,禀告政事,大殿之上,君臣一问一答,气氛仿佛又缓和些许。


    “臣斗胆,有一事请问太后。”


    谢柔徽精神一振,向下一看,只见那位官员正色凛然,拱手说道:“陛下抱病已久,诸公屡次上奏欲探望,却被娘娘严词驳回。”


    “臣等恳请面见圣上,以安朝野之心。”


    少顷,珠帘后传来太后平静的声音:“诸位大人具是贤良之士,忧心圣体,哀家心甚慰。只是陛下身体不适……”


    几番推拉,太后却绝不松口。


    突然,一位官员出列,冷声质问道:“太后是想效仿前朝的吕后吗!”


    话音未落,鸦雀无声。


    “陛下突然之间病倒,太后娘娘您封锁立政殿,不许任何人探望。臣请问太后娘娘,究竟是担心陛下的身体,还是另有安排,想要牝鸡司晨,阴阳颠倒?!”


    偌大的太极殿,无人敢应声。


    “太后娘娘不是吕后,陛下也不是软弱无能的惠帝!”


    珠帘晃荡,谢柔徽站在御阶之上,俯视群臣,目光坦荡。


    “你口口声声忠君爱国,却用吕后与惠帝来比喻今上,以卑犯尊,大逆不道。”


    “臣斗胆请问中书令大人,”谢柔徽看向何宣,飞速地道:“此为何罪?”


    “实乃不敬之罪。”何宣掀起耷拉的眼皮,慢吞吞地回答。似乎年纪大了,听力也不大好了。


    谢柔徽满意地点点头,吩咐左右侍卫:“按制,革去他的品级,交由刑部。”


    一切做好,谢柔徽重新退到了太后身边,与何榆交换了一个眼神。


    许是方才官员的下场,朝堂之上寂静的过分,人人自危,噤若寒蝉。


    “诸卿可还有要事上奏?”


    一片沉默,正当内侍想要宣布退朝时,一直没有动静的何宣默默向旁边迈了一步。


    “臣有要事启奏。”


    见是何宣这位沉稳值得信服的老臣,太后说道:“中书令请讲。”


    “臣要状告太后娘娘。”


    平地一声雷,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了何宣的身上,他丝毫不为所动,接着说道:“华宁公主并非先帝骨血,太后娘娘混淆皇室血统,欺瞒先帝,如今代掌神器,居心叵测。”


    “臣何宣,蒙两代帝王深恩,万死不辞。岂可令一妇人乱我皇族血统,窃取皇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