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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拒嫁东宫

    谢柔徽这一觉睡得十分不安。眉头始终紧皱,猛地睁开双眼,眼前一片模糊,摸了摸脸颊,谢柔徽才发现自己流眼泪了。


    水缸里倒映着的身影,眼圈微微红肿,谢柔徽用手沾水,慢慢地梳理自己的头发。


    编好辫子,谢柔徽起身去推窗户,清晨凛冽的气息迎面而来,刺激得人一激灵。


    谢柔徽先看见的是远处连绵不尽的青山,如同一幅淡淡的水墨画,翠色流入天边。


    她静静地注视片刻,然后收回视线。目光划过窗台上的一瞬间,登时愣住了。


    “昨晚没有睡好吗?”孙玉镜关心地道,“无精打采的。”


    谢柔徽笑了笑,“昨晚雨声太大了,吵得睡不着。”


    “大师姐,先吃饭吧。”谢柔徽去灶房里把饭菜端出来,又递上碗筷,“吃完饭再说事。”


    今日一早,谢柔徽就派千里送信给大师姐,说有事告知。


    孙玉镜从善如流地接过,坐了下来。


    吃完饭,谢柔徽又去收拾碗筷,孙玉镜则进屋内照料师父。


    等忙完一切,谢柔徽满头大汗,喝了一大碗水才进屋去。


    一进门,正瞧见孙玉正坐在床边,拿着竹扇,为师父扇风。


    谢柔徽走近床边,说道:“大师姐,我来吧。”


    孙玉镜摇头,“你坐下歇歇,瞧你,都瘦了。”


    谢柔徽拗不过,只好坐在一旁,看着大师姐为师父扇风。


    “我小时候很怕热,师父经常拿扇子给我扇风。”


    孙玉镜悠悠说道,话语里带着淡淡的笑意,似乎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的事。


    谢柔徽垂下双眸,眼睫轻轻颤抖,投下淡淡的阴影。


    她转身走到木柜前,拿起一物,交到了孙玉镜的手上。


    “大师姐,你看。”


    孙玉镜微微挑眉,放下手中的扇子,将锦盒打开。


    ——是九叶玉霄花。


    它就静静地躺在盒子里,孙玉镜眨了眨眼,脸上的惊讶丝毫没有减轻,这才确信不是幻觉。


    孙玉镜抬起头:“你……”


    “大师姐,”谢柔徽打断孙玉镜的话,急切地道:“你答应我,不要问这是从哪里来的,好不好?”


    孙玉镜注视着师妹焦急不安的神情,似乎看透了她的伪装,看清了一切,但她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点头。


    就像她答应谢柔徽的,“我相信你。”


    既然如此,就什么都不要问,足够了。


    随着孙玉镜的一点头,谢柔徽松了一口气,又道:“大师姐,师父什么时候可以醒来啊?”


    她的语气轻快,一扫这三年的疲惫阴霾,乌黑的眼睛亮得惊人。


    “其他的药材早都准备好了。”


    孙玉镜低下头,仔细观察盒中的九叶玉霄花,忍不住倒吸一口气,皱起眉道:“只是这……”


    “怎么了?”谢柔徽注意到孙玉镜神情的变化,心咯噔一下,忙不迭地追问:“九叶玉霄花有问题吗?”


    孙玉镜沉吟片刻:“这株九叶玉霄花已经呈现枯萎之状了,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闻言,谢柔徽顿时急得团团转。


    孙玉镜面色平静,安慰道:“我回去查一查,有没有别的方法,先别急。”


    她的话语镇静,谢柔徽仿佛有了主心骨,重新镇静了下来。望向大师姐,谢柔徽重重地点了点头:“嗯。”


    ……


    孙衡从医书堆里爬起来,眼下挂着两个重重的黑眼圈,有气无力地道:“什么事?”


    这个侄女素来无事不登三宝殿,能劳动她亲自上门,想必是有要事。


    孙玉镜微微一笑,将九叶玉霄花的事情说了,询问道:“将败未败,伯父可有法子。”


    “这……”孙衡愣了愣,从书堆里扒拉出来一本书:“你来的巧了,我这几天正好在找解决的办法。”


    孙玉镜也是一愣,还有谁吩咐孙衡找解决的方法吗?


    孙衡递来一本书,“你看这上面写的。”


    孙玉镜接过,眉头渐渐皱了起来,抬起头看向孙衡:“……服用过九叶玉霄花之人的鲜血,日夜浇灌。”


    九叶玉霄花何其珍贵,更何况,从哪里得知谁服用过九叶玉霄花呢?


    孙玉镜问道:“当真没有法子吗?”


    孙衡见她执拗的样子,刻意拉长声音,优哉游哉地道:“也不是没有法子——”


    “这世间,有一个人服用过九叶玉霄花。”


    孙玉镜正色道:“请伯父告知此人名姓。”


    “只是你想要说动他,可比登天还难。”孙衡摇头,叹了一口气。


    他伸手指向窗外,孙玉镜顺势抬头,窗外白云飘动,楼宇高耸,直入云端。


    ——这是洛阳紫微宫。


    孙玉镜神情微动,看向孙衡,他也正望着自己,神情严肃。


    ……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别再闹腾,出去玩。”


    元道月一进来,就看见元凌真与一个小男孩在玩耍,笑声要把宫殿的穹顶掀翻,吵得她头痛。


    待下人们将两个小祖宗哄出去,元道月才贴着谢太后坐下:“方才那个就是宁王世子?”


    宁王三年前老来得子,当真的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谢太后点头,“皇嫂求子多年,也算心愿得偿了。”


    元道月依稀记得宁王妃寻了一位道医,调理身子,不由多问了一嘴:“是哪个医者?”


    宫人回答:“回殿下的话,是玉真观孙玉镜道长。”


    元道月不着痕迹地蹙了一下眉,没有说什么,只是挥手叫人推下。


    “曜儿近来的病一直不见好,我是在是忧心。”


    元道月眼中满是担忧,谢太后微笑道:“要叫陛下了。”


    整日曜儿曜儿叫的,不成体统。


    元道月哼了一声,“曜儿做了皇帝,不也是我弟弟吗?”


    姐弟之间,何必如此生疏。


    谢太后劝不动她,只说:“陛下敬你是姐姐,你可不能借此肆意妄为。自古先君臣后父子,亘古不变的道理。”


    元道月不满地道:“娘亲你总是瞻前顾后的。就是因为这样,曜儿才和你不亲近的。”


    谢太后一愣,“和我……不亲近?”


    她的亲生女儿在埋怨她吗?


    元道月瞧见娘亲的神色,自知失言,连忙道:“娘亲,我不是这意思。”


    “我知道。”谢太后苦笑,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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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元道月“我累了,你回吧。”


    出了太后寝宫,元道月心烦意乱,召来下人询问:“陛下去哪里了?”


    下人吞吞吐吐,不肯回答。元道月大为生气,怒道:“本宫的话也不管用了吗?来人!把她拖出去打死。”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奴婢真的不知道啊。”


    宫人磕得额头满是鲜血,元道月看得更是心烦,喝道:“滚下去!”


    待平静一些,元道月才发觉有些古怪。最近她进宫,总是见不到元曜的人影,问了下人,也不清楚。


    元道月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她吩咐暗卫,“去查查,陛下最近都去了哪里。”


    身后的女史欲言又止,想要出声劝阻,却碍于元道月的威严,最终沉默地低下了头。


    ……


    嘻嘻哈哈的笑声从前院飘荡过来,一个身穿绿衣头戴帷帽的小娘子从一处偏僻的角门闪了进来。


    似乎有所触动,谢柔徽停下了脚步,望向了前院的方向,过了一会,才重新抬步。


    “来了。”


    孙玉镜正站在药柜前清点药材,听见谢柔徽进门的动静,微微抬眼。


    一晃半月,许是一件魂牵梦萦的心事即将解决,谢柔徽的气色好了许多,眉眼柔和,有几分从前不谙世事的影子。


    谢柔徽道:“大师姐,后天师父就会醒过来了吗?”


    孙玉镜关上抽屉,缓缓地点头:“都准备的差不多了。”


    谢柔徽弯起眉眼,笑容灿烂,心中生出无限的欢喜,孙玉镜忍不住掐了掐谢柔徽的脸颊。


    “这几天歇在玉真观吧。”


    孙玉镜上前一步,摘下谢柔徽头上的帷帽,说道:“师姐妹都很想你。”


    谢柔徽怔了怔,“我……”她犹豫了,真的可以吗?


    孙玉镜语气平静却令人信服:“去看看你的房间吧,一直都有人打扫。”


    屋内的摆件,和她离开长安时,一模一样。


    谢柔徽扶着墙,目光一寸寸地流连而过,嘴唇微微颤抖。


    仿佛她从来没有离开过。


    谢柔徽的手轻轻拂过书架上的木盒,停在了锁扣上。


    啪嗒一声,打开了。


    看清里面的东西时,那些早已被她遗忘的记忆顷刻间,潮水一般向她涌来,汹涌澎湃。


    谢柔徽轻轻拿起,注视着这个早已枯萎的花环,花瓣可怜兮兮地蜷缩在一起,枯黄黯淡,不再拥有美丽的光彩。


    谢柔徽把它放在手心仔细赏玩,小心翼翼,生怕将它碰碎。


    转动间,谢柔徽的视线一顿,落在了一块明显的血污上。它早已不再鲜艳,落在花瓣上,更像是一块污渍。


    是她的血。


    原来一切之中早已注定。


    她珍藏着元曜亲手为她编织的花环,满心甜蜜,并未在意摘下手环的刺痛,因为曾经甘之如饴。


    谢柔徽笑了笑,带着释怀,过去的一切爱恨霎时间化作云烟。


    爱一个人很累却很幸福,但恨一个人太苦了,她再不必为了从前的事,绊住了脚。


    谢柔徽合上木盒,将它妥善地放了起来,没有再施舍一个眼神。


    她想起十四岁时,想要和师父一样,仗剑天涯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