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忌……天机阁……”


    林浩将手中的密信，放在烛火上，看着它化为一缕青烟，眼神却变得前所未有的冰冷。


    周成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这个消息，实在太过骇人。


    长孙无忌是谁？


    当朝国舅，关陇集团的领袖，李世民最信任的左膀右臂，权倾朝野的第一人！


    如果连他都和天机阁，和那个神秘的“造物主”有牵连，那这盘棋，还怎么下？对方等于直接在李世民的牌桌上，安插了一张可以看穿底牌的王牌！


    “主公，这……这消息可靠吗？会不会是李君羡搞错了？或者，是长孙无忌的政敌，故意栽赃陷害？”周成艰难地开口，他实在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不，李君羡不是蠢货。他既然敢用最高级别的密信传递这个消息，就说明他有十足的把握。”林浩缓缓摇头，否定了周成的侥幸。


    “而且，这也解释了很多事情。”林浩的思绪，飞速运转起来。


    为什么常宣之乱时，东宫的防御能被轻易渗透？


    为什么“造物主”对长安城内的布防了如指掌？


    为什么每次朝堂上有针对自己的风波，背后总有长孙无忌和关陇集团的影子？


    之前，林浩以为这只是单纯的**斗争，是关陇旧贵族，对他们这些军功新贵的打压。


    现在看来，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这背后，很可能一直都有“造物主”在暗中操盘！他利用关陇集团的权势，为自己的计划，扫清障碍，提供便利。


    “好一个长孙无忌，好一个‘造物主’！”林浩的眼中，杀机毕露，“他们一个图权，一个图天下，狼狈为奸，倒是合作得天衣无缝！”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周成急了，“要不要把这个消息，直接捅给陛下？长孙无忌可是他的心头肉，动了他，等于是在挖陛下的心啊！”


    “直接捅？然后呢？”林浩冷冷地反问，“你觉得，在没有任何铁证的情况下，单凭李君羡的一封密信，李世民会信我们，还是信他那个跟自己打了一辈子天下的大舅子？”


    周成哑口无言。


    确实，这根本不可能。甚至，李世民会认为，这是林浩为了打击政敌，排除异己，而使用的卑劣手段。届时，他们和皇帝之间，本就脆弱不堪的信任，将彻底荡然无存。


    “那我们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薛万彻在一旁听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一拳砸在桌子上，吼道。


    “当然不。”林浩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我们不能明着说，但我们可以……‘暗示’他。”


    林浩重新铺开一张纸，提起笔，蘸满了墨。


    “李世民是多疑的。他不需要我们告诉他答案，我们只需要在他心里，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这颗种子，会自己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


    他下笔如飞，很快，一封新的密信，便一蹴而就。


    这封信的内容，十分巧妙。


    信中，林浩对李君羡提供的“长孙无忌与天机阁有关”的情报，只字未提。


    他只是在汇报完对“墨承”和墨家档案的最新调查进展后，用一种“不经意”的口吻，提到了自己的一个“担忧”。


    “……臣于凉州旧档中发现，墨家传人‘墨承’，思想诡谲，其所追求之‘机关人’与‘长生术’，与‘造物主’之妖术，如出一辙。此等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最擅蛊惑人心，结交权贵，以谋私利。臣斗胆猜测，‘造物主’在长安城中，必然也用同样的手段，编织了一张巨大的关系网，其党羽或许已身居高位，窃居中枢……”


    “……另，臣于草原审问俘虏得知，‘造物主’已成功改造废太子李承乾，植入‘金色心脏’，使其化为‘人造之神’，不日恐将祸乱京畿。此事关系到李唐江山社稷之根本，其威胁，远超边境冲突。恳请陛下明察，早做防范，严查内鬼！”


    这封信，每一个字，都在敲打李世民最敏感的神经。


    “身居高位，窃居中枢”——你身边有内鬼！


    “关系到李唐江山社稷之根本”——你家的皇位要被你那个“死而复生”的儿子抢了！


    林浩没有点名道姓，但他相信，以李世民的聪明和多疑，在看到这封信，再联想到李君羡的密报后，他自己会把“长孙无忌”这个名字，填进去！


    “周成，把这封信，用最快的速度，送到李君羡手里。让他，亲手交给陛下。”


    “是！”


    ……


    七天后，长安，甘露殿。


    深夜，李世民独自一人，坐在灯下，面前摆着两份密报。


    一份，是李君羡呈上来的，关于长孙无忌与天机阁秘密接触的调查。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种种迹象，都指向了这位国舅爷。


    另一份，就是林浩从朔方发来的“担忧”。


    李世民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的手指，死死地捏着那份写着“金色心脏”和“人造之神”的奏报，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承乾……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曾经寄予了无限厚望，最后却因谋逆而被他亲手废黜的儿子。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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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没死？还被改造成了怪物？要回来……抢他的皇位？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这比任何战败的消息，都让他感到恐惧和……愤怒！


    家门不幸！


    这是对他这个皇帝，最大的羞辱！


    而林浩信中提到的“内鬼”，更是像一根毒刺，扎进了他的心里。


    他下意识地，将这两件事联系在了一起。


    如果，“造物主”真的和朝中重臣有勾结，那么，他们扶持承乾这个“人造之神”归来，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颠覆他的统治，另立新君！


    是谁？


    会是谁？


    长孙无忌的脸，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不！不可能！


    李世民立刻掐断了这个念头。辅机是他的大舅子，是陪他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兄弟，是他最信任的人！他怎么可能背叛自己？


    这一定是林浩的离间计！他想借刀**，清除朝中的政敌！


    可是……万一是真的呢？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如同藤蔓一般，疯狂地在他心里滋长。


    他想起了最近长孙无忌的一些反常举动，想起了他对朔方事务的过度关心……


    李世民感到一阵头痛欲裂。


    他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他既忌惮林浩在北方的势力，又不得不依靠他，去对抗那个更加诡异、更加致命的“造物主”和“人造之神”。


    许久，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他提起笔，写下了一道密诏。


    “来人，传李君羡。”


    很快，百骑司统领李君羡，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殿内。


    “李君羡。”李世民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朕命你，暗中调查所有与墨家、与废太子承乾有关的线索。动用你所有的力量，给朕把藏在长安城里的那些老鼠，都挖出来！”


    “遵旨！”


    “另外……”李世民顿了顿，似乎下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朔方那边，你继续保持联系。必要的时候，可以……与林浩，进行情报互换。朕要知道那个‘造物主’的一切！”


    “臣，明白！”


    李君羡心中一凛。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一条连接着长安皇宫和朔方长史府的，看不见的秘密战线，正式形成了。


    而维系这条战线的，不是信任，而是共同的敌人，和彼此的猜忌。


    就在李君羡领命退下后，一名小太监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脸上满是惊恐。


    “陛下！不好了！草原……草原那边，八百里加急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