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跑！都给我回来！谁敢后退，杀无赦！”


    突厥联军的阵地上，几个部落的督战队还在徒劳地挥舞着弯刀，试图阻止溃败的浪潮。


    然而，面对那如同天神之怒的火炮轰鸣，和士兵们发自内心的恐惧，他们的努力显得苍白而又无力。


    一名督战头目刚刚砍翻了一个逃兵，还没来得及擦拭刀上的血迹，一枚呼啸而来的炮弹，就在他前方不远处落下。


    虽然没有直接命中他，但炮弹在地面上弹跳翻滚，带起的碎石和冲击力，依旧将他和他的战马掀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不知死活。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当督战队自己都开始溃散，整支大军的崩溃，便再也无可挽回。


    数万名突厥士兵，如同没头的苍蝇，互相推搡，自相践踏，只为了能快一点逃离那座恐怖的灰色城市。


    朔方城头，欢呼声如同海啸般爆发。


    “赢了！我们赢了！”


    “侯爷万岁！大唐万岁！”


    士兵们扔掉手中的武器，兴奋地拥抱在一起，许多人甚至喜极而泣。


    从战争开始的惴惴不安，到被黑甲军**压制的憋屈，再到此刻酣畅淋漓的碾压式胜利。


    他们的情绪，如同坐过山车一般，最终在顶点彻底爆发。


    薛万彻激动得满脸通红，他一拳又一拳地砸在冰冷的炮身之上，感受着那上面残留的余温，口中不停地念叨着：


    “好家伙！真是好家伙！有此神器，何愁天下不定！”


    整个城墙，都沉浸在胜利的狂欢之中。


    唯有林浩，依旧站在城楼的最高处，手持望远镜，冷静地观察着下方溃败的敌军，眉头却微微皱起。


    他的目光，没有停留在那些四散奔逃的普通部落士兵身上，而是死死地锁定了那支黑甲军。


    在如此巨大的混乱之中，那支黑甲军虽然也遭受了重创，并且在不断后退，但他们的阵型，却没有完全散乱。


    几名身披黑色披风，似乎是指挥官的人物，正在大声呵斥着，竭力收拢着部队，试图组织起有效的防御，掩护主力撤退。


    他们的撤退，更像是一种战术性的后撤，而非彻底的崩溃。


    “不对劲。”林浩低声自语。


    就在这时，一骑快马，从突厥大营的后方，逆着人流，疯狂地冲向了黑甲军的阵地。


    马上骑士高举着一面代表着颉利可汗王庭的金色狼头旗，口中用突厥语高喊着什么。


    林浩虽然听不懂，但从他的口型和焦急的神态中，也能猜出大概是“撤退”之类的命令。


    果然，那名骑士冲到黑甲军指挥官面前，递上了一份似乎是信物的东西。


    黑甲军的指挥官看过之后，不再犹豫，立刻发出了几声短促的号令。


    原本还在勉力支撑的黑甲军，立刻放弃了抵抗，开始以一种极高的效率，收拢残部，汇合成一股钢铁洪流，朝着北方，如潮水般退去。


    他们的撤退，迅速而有序，与周围那些乱糟糟的部落溃兵，形成了鲜明无比的对比。


    “侯爷！敌军总撤退了！”周成兴奋地跑上前来，“要不要让薛将军带兵追击？趁他病，要他命！”


    “不，停止炮击。”林浩放下了望远镜，下达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的命令。


    “什么？”周成和薛万彻都愣住了，“侯爷，这可是痛打落水狗的最好机会啊！”


    “这不是落水狗，这是一条诈败的毒蛇。”林浩指着远处那名传令的骑士，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这场溃败，来得太快，也太彻底了。”


    “那个‘天神使者’，既然敢拿出那种攻城巨兽，就不可能没有后手。”


    “他背后的‘造物主’，更不是一个会轻易认输的人。”


    “那是颉利可汗的王庭信使。颉利远在千里之外，他的命令，怎么可能这么快就传到这里？而且，还是在他们总攻刚刚失败的节骨眼上？”


    众人闻言，脸上的喜悦之情，也渐渐冷却下来。


    是啊，这太巧了。


    仿佛颉利可汗早就预料到了这次总攻会失败，提前派出了信使来下令撤退一样。


    “这只有一种解释。”林浩的声音，变得冰冷，“那个所谓的‘颉利特使’，根本就是‘天神使者’自己的人！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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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场总攻，从一开始，或许就不是为了攻破朔方城！”


    “那他是为了什么？”薛万彻不解地问道。


    “为了试探。”林浩一字一句地说道，“试探我们的底牌。他用数千条人命，和一堆看似强大的攻城器械，逼我们亮出了最后的王牌——火炮。”


    “现在，他已经知道了我们拥有什么样的力量。所以，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撤退。因为他明白，在没有找到克制火炮的方法之前，再打下去，只是徒增伤亡。”


    林浩的分析，如同一盆冰水，浇在了众人火热的心头。


    他们以为这是一场决定性的胜利，但在侯爷眼中，这仅仅是一次互相亮剑的序幕。


    “这个‘造物主’，是个极其可怕的对手。他理性、冷酷，而且极具学习能力。他不会因为一次失败而气馁，只会因为这次失败，而变得更加危险。”


    林浩转过身，看向李君羡。


    “李君羡，我给你一个任务。”


    “侯爷请讲！”


    “你亲自挑选一百名百骑司最精锐的斥候，带上最好的战马和足够半个月的干粮，悄悄地跟上去。”


    林浩的眼中，闪烁着精光，“我不要你们去骚扰，更不要你们去战斗。我只要你们像影子一样，远远地吊着他们，看清楚他们到底要撤到哪里去！”


    “我总觉得，他们撤退的方向，不是突厥的王庭。‘造物主’，一定在草原的某个地方，还藏着一个我们不知道的，真正的老巢！”


    “属下遵命！”李君羡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转身离去。他明白，真正的战争，或许在敌军撤退之后，才刚刚开始。


    林浩看着李君羡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城外那片狼藉的战场，心中却没有丝毫放松。


    他赢了这一仗，但他也暴露了自己最大的底牌。


    下一次，“造物主”的攻击，将会是什么？


    是更强大的攻城器械？还是……某种专门用来克制火炮的，诡异而又致命的新武器？


    他不敢想象，但他知道，他必须立刻开始准备。


    “周成，”林浩开口道，“通知工坊，我们的火炮，需要升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