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芳离开后，江聿又重新回到了房间。


    乔楠靠在床头，视线落在眼前的被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有些涣散，就连江聿重新走进房间也没有注意到。


    直到男孩将她身边坐下，宽厚的臂膀将她揽入怀中，低头亲吻了她的头顶后开口：


    “受了很多委屈吧？”


    他的声音好似一阵明媚而温暖的阳光，化开了女孩用冰包裹起来的心脏。


    下一秒，乔楠攥住身前人的衣襟，不多时呜咽声渐渐传出。


    似乎先前那些没能发泄的情绪，在这一刻全部得到了宣泄。


    江聿没有劝她不要了，只是将她抱得更紧一些，他看着怀里的人眼里满是歉意。


    他不是事故的亲历者，可光想象，就足够让他觉得揪心。


    可她呢……用眼睛目睹了一切残忍和变故。


    许多年前一场事故让她堕入了无尽黑暗，如今同样的黑暗将她推入更深的深渊。


    他不能看着她坠落，这一回他要好好陪着她，让所有的不快与痛苦到此为之。


    因为她值得所有的幸福跟美好。


    ……


    乔楠没有哭很久，哭泣是一件很耗费体力的事情。


    虚弱的身体并不能给她提供那么久的体能，后来她靠在江聿的肩头，只剩下小声的呜咽。


    房间本就空旷，因为冬日的寒冷，显得更加寂寥，那是一种没有生机的死寂。


    不多时，躲在江聿怀里的女孩，头没有抬，轻声开口：


    “对不起。”


    江聿松开她，笑着看她：“笨蛋，说什么对不起？”


    女孩的眼眶通红：“那是你妈妈留给你的遗物，却因为我……”


    她很清楚那个玉镯对江聿而言有什么样的意义。那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和他妈妈有关系的物件，是他最后的念想。


    和乔楠满面的愁容相比，江聿的面容倒是轻松得多，他的食指划过她的鼻梁，笑着说：


    “我妈肯定很开心。”


    “怎么会开心？”


    “因为啊……我妈肯定知道和手镯相比，还是儿媳妇更重要！”


    “江聿！”乔楠因为他的混不吝生气。


    “我认真的。”男孩随即牵过女孩的手，放在唇边亲吻，“我妈一定会谅解的，再说了有钱了再赎回来就是了。就先让那个叫什么张立新的保管着吧，看他对我妈手镯的痴迷的程度，他肯定会好好保管的。我还是省下了一笔管理费呢！”


    江聿的嘴角带着笑，试图缓和气氛。


    可乔难却眼眶通红地看着他：“你说我是笨蛋，我看你也是。我不是第一天认识你，我情愿你在我面前说实话，你这样……我只会更难过。”


    “我说真的。这些都是实话。”男孩认真地看着她，他们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了很久，两人很久都没有开口。


    不多时，江聿低头薄唇轻启：“是。过去我把它看得很重，因为它是我妈留给我的，除此之外我没有任何怀念她的方式。”


    男孩声音分外温柔耐心，“可是……乔楠，你知道吗？”他顿了顿再次抬头，“其实我很清楚有没有这块玉佩，我妈都不可能回来了。”


    江聿的视线慢慢转向窗外，苦笑着开口：“第一天到姚家，姚家的人就收走了我妈的照片，连一张都不肯留给我。说来可笑，时常我会问自己，记忆里关于妈妈的长相是准确的吗？我是不是其实已经忘记她了。”


    乔楠的手抚过他的面庞，轻轻摇头：“没有，你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她。”


    江聿微勾唇角，浅浅地笑了笑：“所以……玉镯只是个念想。我相信你说的，她还是我记忆里的那个人。就算玉镯没了什么都没有改变不是吗？更何况……如果要让我在你和回忆中做选择，我的答案永远都只有你。”


    乔楠鼻头酸涩泛起，哽咽着不知道说什么，最后挤出了三个字：“对不起。”


    江聿的手轻柔地摩挲着她的颈部：“答应我。以后都不要再对我说对不起了。这些从来都是我该做的，如果你总是对我说对不起，我会觉得你从来没有想要把我当成家人，所以即便是我做应该的事情，你都会觉得愧疚。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你明白吗？”


    乔楠哽咽着点头。


    江聿笑着在她的唇边轻轻落下一吻。


    就在这时，他手机忽然震动了两下，他看了一眼是段憬发来的消息。


    「你记得帮乔楠涂一下药，忙到现在，估计她自己也忘了。」


    江聿快速回复了“好的”后便放下了手机。


    “是有什么急事找你吗？你先去处理吧，我没事的。”乔楠说。


    江聿摇头：“段憬提醒我让我给你涂药，”


    乔楠嘟囔着：“段憬她怎么什么都和你说啊，明明答应我不说的！”


    江聿变得严肃起来，捏住乔楠的脸：“你该谢谢段憬，随时跟我汇报情况。不然我都要担心死了，下次遇到这种情况，你再敢不告诉我，你就等着给我好好教育吧！”


    “下次不会了……”女孩低头，声音里没什么底气。


    男孩嘴角微微勾起，揉了揉女孩的脑袋：


    “这还差不多！”


    想到自己还有任务在身，男孩问她：“药在哪里？”


    乔楠指了指沙发上的包。


    江聿拿完药折返回来的时候，见乔楠一脸为难，看起来不太舒服的样子，赶紧放下手中焦急地询问道：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又不舒服了？”


    可女孩的脸倏的就红了，指了指药袋：“那个……上药，要不还是要我自己来吧！”


    江聿立刻明白了乔楠的意思，也意识到她不是不舒服，而是不好意思，于是便起了要逗弄她的心思。


    他不急不慢地在女孩身边坐下，掀开被子，手已经落到她腹部，准备将衣物掀开，将患处露出来。


    没想到却被女孩一把按住了即将行动的手：


    “我还是我自己来吧！”


    可男孩的手不肯退让，双方僵持不下之际，江聿的声音略带撩拨之意：


    “乔楠，我们早晚都是要坦诚相见，把这种事当作契机，提前适应适应，也未尝不好？”


    话音刚落，男孩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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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乔楠的瞬间变得通红。女孩震惊地看着他，显然是在质疑，他的嘴里怎么能说出这么没羞没躁的话来。


    乔楠想说些什么，可嗓子似乎被什么堵住。半天就冒出一个：“你！”


    江聿的嘴角是坏坏的笑：“好了，不逗你了。听话！乖乖躺下，我肯定不会偷看的！”


    “你不看怎么知道我哪里要涂药啊？”乔楠有些无奈


    男孩做思忖状，然后有些无耻地开口：“那我就看一眼！就一眼！”


    “你！”乔楠被噎住，一番“深刻”的思想斗争后，她还是躺下了。


    她不是没想过自己涂药，可腹部使不上力气，躺下后便很难确定患处的位置。之前都是段憬或者谭琪帮她的。


    现在她也只能让江聿帮她。


    于是她很安静地躺下去，动作局促，看起来特别像一只……窘迫的小鸡仔。


    江聿看着她的样子竟没忍住笑，但赶快就强迫自己紧闭双唇忍住。毕竟被当事人发现，对进行涂药工作的进行没有任何益处。


    屋内又变得安静下来，只剩下衣物摩擦的细微声响。


    江聿缓缓掀开乔楠腹部的衣物，他显然没想到她受伤的位置会这么大，比他想象中的大的多。


    大片的深紫色让他不由得下巴收紧，先前面上的轻松也瞬间消失不见，转而眼里被怒意和自责沾满：“他是疯了吗？下手这么狠！”他转头打开药袋，仔细查看一番后担心地说，“光涂这些药够吗？要不你先跟我回市区再去医院做个仔细的检查……”


    他话没说完就被女孩打断：“我没事，这些就够了。而且……司机他也不是故意的。”


    “这还不是故意的？这明显就是蓄意伤人！”江聿越想越气，恨不得冲回安市的警局，给肇事司机一脚。


    “你别生气了，他其实也是个可怜人。”乔楠拉了拉江聿的手。


    “他有什么可怜的！”江聿眼里怒意未消。


    乔楠饶有耐心地说：“他有个病重的女儿，虽然岳叔是自杀，可也是被他撞死的，他很有可能因此丢了工作，女儿的医药费没了着落，他一时心急，才会做出这样冲动的行为。所以我还挺理解他的……”


    她刚说完，忽然“啊”的一声叫出来。


    江聿轻轻地按了一下她的腹部。


    他以为自己很好地控制了的力道，没想到却让女孩发出很大一声的惊叫，江聿立刻就慌了。


    “没事吧？很痛吗”


    乔楠摇摇头，觉得有些可笑：“你干嘛忽然戳我？”


    “我本来只是想提醒你，以你现在的状况应该没有资格担心别人的吧！“江聿不悦开口。


    乔楠努努嘴，底气不足的看着。


    彼时江聿从药袋里拿出了一个药膏，将双手搓热后，便轻轻将药膏擦到女孩的患处。


    男孩的动作很轻，生怕弄痛她，嘴里却不忘记数落她：“我希望你担心任何人之前先担心担心你自己。”


    乔楠小心翼翼地点头。


    忽然男孩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认真地看着她：“照顾好自己，不要受伤，因为我会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