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像一堵墙，横亘在两人之间。


    是乔楠先开的口：“江聿，就像你说的。一旦输了，就会遍体鳞伤。那个时候我是真的输了，所以……我不打算再把自己陷入那样的境地。”


    “我了解。”江聿看着她，缓缓勾起嘴角，他没再说什么。


    老实说，乔楠觉得意外的，她所了解的江聿是要胡搅蛮缠很久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接受了她说的。


    一时间也想不起要说什么，便点了点头继续做手里的事情了。


    气氛有些尴尬，她以为江聿呆不久就会自行离开了，可那个人依旧站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沉默半晌后，小心翼翼地开口：


    “那我们可以重新成为朋友吗？”


    乔楠微微皱眉，明明那个人谦和，但还是隐约让她听出了一股得寸进尺的意味来


    不过想了想，朋友也没什么，便答应道：“应该可以吧。”说这话的时候，乔楠走出了收银台，试图将先前客人吃完的东西收走。


    可下一秒，那个男孩忽然伸出手抱住了她。


    乔楠瞬间怔住，脚步停留在原地：“你……你干嘛。”


    她看不清那个人的脸，没一会儿他略带疲惫的声音温柔地传到她的耳畔：


    “朋友之间抱一下也没什么吧！”他语气显得像个无赖。


    乔楠眉头微蹙，试图推开他：“江聿，你赶紧松开我！”


    男孩再次开口时，声音仿佛被月色浸润过，柔和地不像话。


    “我只想告诉你，我很开心你可以原谅我。”他顿了顿，再次轻启薄唇，“乔楠，不过你最好也要做好准备，我还是会让你再次喜欢上我的……”


    说完，他便松开了怀里的人。


    乔楠抬头，看着透明落地窗中映射出的自己，那一瞬她的心中涌现出无限的感觉。


    还好清透的玻璃却模糊了她所有的心事，包括微微泛着红晕的面庞。


    被江聿抱紧的那一瞬，乔楠的心间荡漾起一种十分微妙的感觉，猛然间她意识到自己，似乎不是一具空壳。


    那个人的靠近似乎会将身体里某些空缺一点点填满。


    无处安放的想念似乎找到了归处，恣意地在心间任意游淌。


    ……


    那天早上，江聿一直等到乔楠下班。


    刚巧来换班的李苏溢见到了许久没见的江聿，她的脸上又惊又喜：


    “这都多少年没见了！”


    江聿对她勾起嘴角，看起来心情很好。


    大多数时候，江聿对人都是冷冷的，可对待乔楠的朋友，总是没有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


    因此对待李苏溢也是如此。


    “好久不见。”他倚靠在收银台一侧，神情放松地对着她开口。


    天微微亮，这个时间点不算特别忙，偶尔有几个买早餐的人。此时交接班已经结束，李苏溢站在收银台前，对着那男孩微微颔首：


    “好久不见。”


    没一会儿，乔楠换好衣服从休息室出来，见江聿还站在原处，冷着一张脸开口：“你怎么还没走？”


    “我等你一晚上，好不容易等你下班了，怎么可能现在走？”江聿和乔楠说话的时候，总是不经意间流露出小孩子撒泼打滚的味道。


    乔楠自是懒得搭理她，李苏溢看着两人之间氤氲的暧昧气氛，开开玩笑道：


    “你们和好了？”


    她的眼神不怀好意地在两个人之间游走。


    江聿听到这话，有种被赞赏的兴奋，彼时乔楠走出收银台，他十分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包，对着李苏溢认真地点了点头。


    没想到乔楠不客气地开口：“谁和他和好了！”转头又对江聿伸出手，“把我的包还我！”


    江聿自然是不还，他一脸不悦地看着身旁的女孩：“乔楠！你这个人变卦也太快了吧！你昨天不是已经答应我了吗？”


    乔楠似乎是在故意气他：“你不知道女生都是善变的吗，我后悔了行不行！”


    江聿被她的话气得跳脚：“乔楠，你什么都可以后悔！这件事不可以！”


    “你管我！我想后悔就后悔！”乔楠不依不饶。


    李苏溢看着面前幼稚的和小学鸡吵架无异的两个人，叹了口气。她一直注视着两个人的背影，在视线前渐渐变得模糊，直到消失。


    ……


    从那以后，乔楠在便利店兼职的时候，李苏溢总能见到那个叫江聿的男孩。


    不过这样的日子也没持续多久，江聿就不怎么来了。


    不是因为他不想来，而是……


    自从他和GC顺利签约后，加上上次谭琪和乔楠的片子火了之后，他的通告就越来越多。


    乔楠觉得这可是好事，省得这个人整天跟个跟屁虫一样总是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更何况上次的片子获得了很多人的喜欢，受益的可不只是江聿，找她写剧本的人也越来越多。


    最近她也忙得有些应接不暇，但便利店的老板又迟迟找不到合适的兼职，也只能硬撑着，好在李苏溢体谅她的辛苦，每次在交接班的时候，总都会多呆一会儿，做些力所能及的，减轻她的负担。


    今天也是如此，气温一点点向深秋迈进，收银台附近的关东煮的热气愈发明显。


    李苏溢刚刚上完一个夜班，却迟迟不肯离开，还在帮乔楠整理货架。


    乔楠看她的样子实在是于心不忍：


    “你早点回去吧休息吧！剩下的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乔楠自然是知道李苏溢执拗，就只是这么劝她，肯定不听，于是便强行将那个人推进了休息室，只有这样李苏溢才肯换衣服离开。


    看乔楠态度这么强硬，李苏溢便不再坚持，等她换好衣服出来，她问乔楠：


    “江聿今天怎么没来，这段日子我好像都没怎么见过他？你们……不会又吵架了吧？”


    乔楠无语地说：“你以为我们俩是小学生呢？天天吵架。”


    李苏溢挑了挑眉，笑得明朗：“在我看来，你们俩和小学生也没什么差别！不对！”


    她慧黠的目光扫过面前的人，“更准确的形容是——热恋期天天吵嘴的情侣。”


    乔楠佯装要揍她的样子：“就知道胡说！谁和他是热恋期的情侣，仇人还差不多！冤魂不散的仇人！”


    李苏溢显然不信。


    “他签了公司，最近开始跑活动了。对了，你不是有他的微信吗！他不天天在朋友圈得瑟？”


    “我有他的微信，不过……我没有见他发过什么朋友圈？”李苏溢蹙眉。


    当时一群人在酒吧兼职的时候，李苏溢就加了江聿的微信。不过一直都没有说过话。


    直到江聿后来找乔楠问过她，她按照乔楠的要求说她不知道。


    江聿以为她还留在江市，也没有多问。


    其实那个时候，她就已经来了安市，和乔楠一起在现在这家便利店兼职了。


    李苏溢再次见到江聿的时候，除了惊喜还有心虚，她害怕江聿主动，不过好在江聿什么都没说，这一茬就算过去了。


    只是，她从来没有见过江聿发朋友圈，更不用提乔楠说的天天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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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可能！肯定是你没有注意！”乔楠将打开的手机递给李苏溢。


    等李苏溢看清后，她发现乔楠的确没有说错，江聿的朋友圈满满当当，有自拍，有文字，有风景，可谓是无所不有。


    李苏溢瞬间明白了，然后假意叹气：“难怪我看不到他的朋友圈，人家的朋友圈仅你可见。”


    说完她打开了自己的手机，将江聿空白的手机界面展示在乔楠的面前。


    乔楠瞬间明白过来，立刻红了脸，想要收回了自己的手机。


    可没想到李苏溢眼疾手快地从她的手里抢过，一边逃窜，一边笑着说：“让我看看，我们纯情的江大少爷到底发了什么！”


    “苏溢，你赶紧把手机还我！”乔楠在她身后追。


    “我就不还！”李苏溢躲在角落，对着乔楠挑衅式地晃了晃手机，10月29号，江少爷说‘天气很好，如果你在我身边会更好。’”李苏溢一脸震惊地将这些读出来，随机下意识做了一个干呕的表情，“这么滚烫的文字，真是能从那张零下三十度的嘴里说出来的！”


    “你快还我！”乔楠的脸越来越红。


    ……


    因为来了客人，两人的打闹只能强制结束。


    临走前，李苏溢用手臂撞了撞乔楠：


    “你记得回江聿消息，他发了那么多，你要么回个‘嗯’，要么就是‘好的’，跟个渣女一样，难怪人家一天发八百条朋友圈！”


    乔楠瞪她：“你偷看我的聊天记录！”


    李苏溢挑眉，脸上没有丝毫的歉意：“我可不是故意的！是你和我争抢的过程中，自己不小心点开了你和他的聊天界面，我就瞥了一眼。”


    “你还好意思说！”


    即便已经“休战”了很久了，乔楠的脸上泛着微微的红色，不知是愠怒，还是害羞。


    李苏溢只丢下一句：“你们结婚那天我可要坐主桌！”就转身跑了。


    乔楠回过神时，她已经离开了便利店。


    就在时候，手机忽然响了。乔楠心猿意马，还没有来及的看清是谁打来的电话，就按下了接听键。


    “喂。”


    “乔楠，你干嘛不回我信息？”


    等听清是江聿的声音后，她竟然有些后悔自己接了电话，显然现在挂断也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回答。


    “刚和李苏溢聊天，没看到。”


    “聊什么这么尽兴，连我的消息都不回？”江聿语气里有些许不悦。


    陡然间，乔楠的脑海里又重复播放起了李苏溢刚才说的那句：


    “等你们结婚我可要坐在主桌！”


    原本已经平复好的情绪，再次起了波澜，脸倏地又红了，


    隔着电话，她还是可以装作平静地说：“没什么，你的消息我有空会回，没事的话我就先挂了！”


    “等一下！”江聿喊住她。


    “还有事？”


    “没什么事，我就不能和你说话吗？”江聿赌气地说。


    “我在上班呢，有客人来了，我不和你说了！”乔楠压低音量，正准备挂断电话。


    “等一下！等一下！我就想和你说一件事！”男孩语气急切。


    “说，赶紧的！”乔楠催促道。


    “我下周生日你还记得吧！”


    江聿说完，紧随其后的是不算长的沉默。


    乔楠忘记了。


    “我就知道你肯定不记得我的生日！”他嘟囔着，“算了，你不记得就不记得了吧！只是……你要把那天空出来，我们一起回江市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