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吃梨吗

作品:《科学养珠手册

    突如其来关于宋惠的消息,冲淡了原本的不自在。


    “小逢,我只是伤了手。”不是不能自理。


    陈逢密切关注许过,恨不得替他将一切处理好的举动,许过哭笑不得。


    “我知道!”陈逢嘴上这么说,“哥,你吃猪蹄吗?都说吃什么补什么。”


    第二天陈逢起了个大早去买猪蹄,跟着网上教程炖上。


    许过下楼时猪蹄已经下锅,“咕嘟咕嘟”声作响。


    陈逢揭开锅盖,锅盖掀开的瞬间,厨房里氤氲起白雾。


    滚烫的水汽扑面而来,陈逢下意识闭眼缩了缩,手指搓捻几下耳垂嘟囔“好烫”,却没放弃,下一秒便提起勺子撇去浮沫,扔进去几片姜和香料,肉香立刻在空气里弥漫开来。


    晨光熹微,将陈逢的影子拉长,她身穿家居服尤显温馨。


    院子门忽然“哐当”了声,打破室内的祥和安宁。


    陈明之回来了。


    “在煮什么?”陈明之先进到厨房,“猪蹄?你不是不爱吃吗?”


    陈逢又惊又喜,没回答问题:“爸爸,不是说要过几天才回吗?”


    “爷爷奶奶过几天回。”陈明之回到客厅,这才发现许过,不着痕迹多停留了一会儿,“早餐吃了吗?”


    陈逢光顾着煮猪蹄,忘记了早餐这一茬。


    陈明之简单煮了面端上餐桌,三人吃面,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陈明之时不时望向许过,欲言又止,几次下来许过大概猜陈明之的计划打乱,必定是和他有关。


    于是他主动提起:“爸,昨天我们在超市遇到了梁警官。”


    陈明之果然毫不意外,“嗯,梁警官昨晚联系了我。”


    “爸,哥已经答应我不去见她。”两个人都含糊其词,陈逢强势插进对话,打断陈明之,瞪他:“他不去。”


    她担心,陈明之会给梁警官当说客。


    “小逢。”陈明之语调骤然拔高,比往常多了几分严厉:“让哥哥自己说。”


    “哥说了,不去!”


    陈逢恼怒陈明之和梁警官的轻描淡写揭过,更不喜欢他们无视许过受过的伤害,每一个字都咬得极重:“凭什么你们想让哥哥去见她,哥哥就该去见她?没有这个道理。”


    陈逢手臂横拦在许过胸前,如同划分领地,将许过纳入自己保护范围内。


    兄妹俩遇上对方的事,向来沉不住气。


    陈明之揉揉眉心,“小逢,我什么时候说要哥哥去见了?我说的是,让哥哥自己说。”


    许过拍拍陈逢,陈逢反瞪他。


    “小逢,没事。”许过温声笑,再抬头和陈明之对视,异常坚定:“爸,我不想去。”说完顿了顿,“让您担心了。”


    确定这是许过的决定,陈明之摆摆手,跟着放松下来。


    “既然决定不去,那爷爷奶奶面前不用再提了。至于梁警官,我会通知他。”


    陈明之得知梁警官先于他通知许过,第一反应是气愤指责梁警官撇开他私自联系许过,气愤之余才想起来,许过已经成年了。


    出于私心陈明之并不希望许过见宋惠,不希望勾起许过那些压抑晦暗的记忆,只不过陈明之也不得承认,梁警官说得对。


    宋惠是许过的母亲,要许过和宋惠划清界限,是一件很残忍的事。


    知道错怪了陈明之,陈逢即刻换上谄媚笑脸,三两下冲到陈明之身边,像小时候一样环住他的脖子,蹭蹭:“爸,您真好。”


    陈明之哪里听不出陈逢的心虚,虚虚扒拉了她两下,便任由陈逢去了,面上依旧装着样子,“不是你哥最好了?”


    “谁说的?你俩并列第一。”陈逢小甜话信手拈来。


    陈明之眼神追随收拾残局的许过,看见许过受伤的右手,低低地叹了口气:“去歇着吧,我来。”


    许过还想帮忙,陈逢拉住他,小声为陈明之解释:“哥,爸在心疼你。”


    许过怔然,鼻尖微微泛酸,嘴唇动了动,抿成柔软的弧度,心脏如同被人掐一把。


    那些从前没体会过的偏爱,自到了陈家,被加倍,甚至数倍地还了回来,从起初的惶恐不安到如今的坦然。


    曾经风雨中伶仃飘摇的小树,早就扎根了。


    有些事情,应当由他自己了结。


    许过最终说服陈明之,主动去派出所见了梁警官,说明白了没有再见宋惠的意愿。


    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拒绝,仅仅是不愿被现在的家人,当作冷血无情的怪物。


    现在,他不再担忧这个问题。


    许过坦诚:“现在我有了我爱的,和爱我的家人。”


    他不怨恨宋惠了,同样,也没有感情和期待。


    外面阳光正好,他又何必总是将自己困在下雨天。


    “我们之间仅血缘这一项是无法割席的,倘若真的有一天她不在了,我会送她最后一程。”


    他和宋惠血缘无法割席,但感情可以。


    “除此之外,请不用再联系我,以及我的家人。”


    许过从派出所出来,陈逢就站在院内。


    许过眼中如蒙了层雾,陈逢情绪跟着低落,瞥见院子角落,眼睛倏地一亮,眉梢眼角藏着憋不住的笑意,将尾音拖得长长的:“梨熟了!”


    院子角落栽了一排果树,不仔细看很难发现,里面藏着熟透的梨。


    许过没领会陈逢的言外之意,等候下文。


    陈逢没让许过失望,脚尖踮起往前挪,凑到许过耳边悄声:“一高果园里的梨熟了。”


    一高有片空地专门留给历届优秀校友亲手种树留念,开始只有普通的常青树,后来不知道哪位校友突发奇想种了果树,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发展成了果园。


    枇杷、苹果、猕猴桃,梨子……


    好不好吃不说,果子熟了这件事就能给枯燥高中生活添上几分乐趣。


    陈逢说完,没给许过反应时间,拖着他往外走。


    十月暑气已经褪了大半,脚踏车骑得越快风越猛烈,仿若一双柔弱无骨的手掌,从袖管穿过,将心上的郁暗揉散。


    畅快。


    许过猛吸一口气,加快速度的同时,不忘注意陈逢有没有跟上。


    十月一高除了值班的门卫,学校里少有其他人,翻墙动静不要太大,门卫不会注意到。


    许过双手手指交叉手心朝上做出个踏脚的姿势,示意陈逢踩上去,陈逢舔唇,咽了口唾沫,心一横,借许过的力道一跃爬上去。


    围墙的高度不低,整个人腾空,陈逢不免紧张,又有些跃跃欲试,回过身朝许过伸手。


    许过并不需要陈逢的帮助,后退到几步开外助跑,蹬墙、跃起、翻身,整套动作行云流水,轻飘飘落到陈逢身边。


    两人面对面跨坐着,距离很近,呼吸的热气喷洒在彼此脸上,陈逢甚至闻到若有若无,熟悉的洗发水香气。


    心脏突兀躁动起来,陈逢偏头拉开距离,陡然打了个嗝。


    “我先下,再接你。”嗓音里夹杂着未散的笑意,许过说话间利落着地。


    陈逢慌忙捂嘴,看着许过微扬的眉,笑了。


    果园是单独圈起来的,不过围栏破破烂烂,锁头锈迹斑斑,没什么作用,旁边特别立了警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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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牌:不建议食用。


    远远就看到梨挂满树梢,走得近了,陈逢揪下来个梨,随意搓了搓表面的灰,递给许过:“给。”


    许过没接,陈逢便放进他手心,十分真诚大方:“哥,尝尝。”


    等咬下一口,许过终于懂了她眼里闪过的狡黠。


    梨看起来个头饱满,实际入口酸涩,几乎没有汁水,如同嚼蜡。


    “好吃吗?”陈逢眨眨眼,装无辜。


    许过若无其事,咬了更大口:“微甜多汁。”


    怎么可能?陈逢不信。


    她每年都偷偷摘,无一例外又酸又涩。


    陈逢半信半疑,许过顶着她狐疑的目光,三两下啃完一颗梨。


    陈逢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相信许过,随手摘了个,狠狠咬下去。


    “呸,呸,呸!”


    根本咽不下去!粗糙的口感像在啃洗碗的清洁棉。


    陈逢上当了。


    许过笑起来,如阴雨连绵数天后,破云而出的阳光般明朗:“你再不上当,我真吃不下去了。”


    陈逢本想看许过皱眉吐梨的狼狈,没想到许过这么会演戏,指着许过说不出话,半晌娇嗔:“装模作样!阴险!狡诈!”


    她不也故意引导他的吗?许过不否认陈逢的指控,“礼尚往来。”


    陈逢嘴角绷着要笑不笑的弧度,无话可说,只能哼出声气音。


    确实,她是有意的。


    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许过,不舍得许过难过,想了很久,故意借着摘梨,转移他的注意力。


    方式也许笨拙幼稚,但好在有用。


    “还摘吗?”许过温声问。


    陈逢方才恶作剧得逞的笑,宛如一团火,烧尽过往潮湿。


    阳光穿过梨树枝叶,斑驳落在许过肩上,他敛了笑,眉目舒展再不见一丝阴霾。


    陈逢哼哼:“难吃,不要了。”


    目的已经达到,不必再为难自己,“我们还是去逛逛其他地方吧。”


    在校时只觉得难熬,离开了,又开始想念这时的纯粹美好。


    来都来了,自然要回教室找一下昔日时光。


    文科理科在两栋楼,陈逢找到许过的座位,仰头盯许过,感慨:“这个位置视野真好。”


    入眼是林荫小道,不像理科班,这边看过去是楼,那边看过去也是楼,被楼包围的三年,压抑得叫人喘不过气。


    许过顺势坐在陈逢身边:“怪文科班没早早向你打开大门。”


    “有道理。”陈逢俯下身,整个人贴在课桌上,闭上眼:“以前想,等我考上了,一定要趴在课桌上睡个三天三夜,谁叫都不起。”


    说着便把自己给逗笑了:“都考完了,只敢想趴在课桌上睡,可真够没出息。”


    回忆起老师们的讲课声,只觉得催眠,陈逢昏昏欲睡。


    许过凝视陈逢,她仿佛真的睡着了,鼻翼随着呼吸轻轻翕动,睡颜沉静安宁。


    如果他们像现在这样,仅仅是同学……


    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情绪挑逗着神经,许过视线辗转流连绕了个大圈,重新回到陈逢身上。


    他唯一能肯定的是,他想一直待在她身边,无论任何身份。


    他们是一家人。


    他曾在深渊底,孤零零地等待着结局,是她拨开浑浊,将他打捞起。


    又一点一点剥开泡发、腐烂的外皮,给予他新生。


    风撩起陈逢的发丝糊在面颊,许过伸出手,触到温热的鼻息,在即将碰到她的脸颊发丝时蜷了回来。


    他渴望的、奢望的,在很早之前就具象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