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过生活逐渐走上正轨，但陈逢的头顶从猕猴桃进化成软毛刷。


    她嫌弃丑，说什么都不愿意上幼儿园，成了陈明之的上班搭子。


    “爸爸，我们去接哥哥了就回爷爷奶奶家吗？”


    陈逢生日惯例是回乡下，和陈奶奶陈爷爷一起庆祝。


    “先回家一趟，拿小逢给哥哥挑选的礼物。”陈明之发动车子，想想不放心，回头叮嘱：“我们要给哥哥一个惊喜，路上不能提前告诉哥哥，好吗？”


    陈逢的生日是十二月二十四日，十二月二十五是许过的生日，一个平安夜一个圣诞节，巧合得不得了。


    今年圣诞节碰上周日，陈明之和同事乔羽调班带许过一起回家，正式将他介绍给陈奶奶和陈爷爷。


    想到即将遭遇的两位老人对他先斩后奏的唠叨车轮战，陈明之就觉得头疼。


    放学时间车流量大，车辆像龟爬一样缓慢向蛄蛹。


    许过不知道陈逢的爷爷奶奶是什么样的人，乍一听要去见他们心底不免有些忐忑。


    但上车后见陈逢总是望他偷笑，他对着车玻璃看了又看，怀疑自己脸上是不是多了东西，根本再想不起这回事。


    许过自我怀疑了一路，没注意到车已经进了山，稳稳停进院子里。


    “哎哟！我的乖乖到家了。累不累？饿不饿？”


    陈奶奶打开后座门，激动地伸手抱陈逢，没想到里面坐的是个小男孩，一时愣在原地，忘了动作。


    许过和陈奶奶大眼瞪小眼，反应慢了。


    陈逢适时偏脖子露头冲陈奶奶眨眼笑，从许过的身侧爬出来扑过去：“奶奶，小逢好想你，你有没有想我？”


    “奶奶的心肝宝儿，奶奶天天想你。我心肝的头发怎么剪成这样了？”陈奶奶眼底闪过一丝狐疑，到底被见到陈逢的喜悦替代。


    “奶奶不能天天想，瘦了可怎么办？偶尔想一下就可以了。”陈逢避开了头发的问题，甜言蜜语张口就来，哄得陈奶奶找不着北。


    “奶奶，这是我哥哥，许过。”


    亲热完陈逢蹦下来，迫不及待地拉陈奶奶见许过，“哥哥你快打招呼，这是奶奶，全世界最好的奶奶。”


    “你好，小朋友。”陈奶奶主动打招呼，只是态度略显疏离。


    “奶奶，这是我哥哥许过，不是什么小朋友。”陈逢不满。


    一旁的陈明之摸摸鼻子，不得不站出来为介绍。


    “妈，这是小过。以后，小过会跟我和小逢一起生活。小过，这是奶奶。”


    “你再婚了？”


    陈奶奶表情凝滞，半晌憋出来一句惊疑，走到副驾驶位置没见有人，略显失望，试探性问：“孩子妈妈没来？”


    “没有！您可别猜了。”陈明之顿时无语，“待会儿再和您说，先吃饭，孩子们都饿了，是不是？”


    陈明之给了陈逢个眼神，陈逢心领神会，抱住陈奶奶小腿撒娇：“奶奶，小逢饿了，好想吃奶奶做的菜。”


    陈奶奶瞪了陈明之一眼，招呼许过和陈逢吃饭：“不用拘谨，和小逢去洗洗手，来吃饭。”


    “您好。”许过九十度弯腰鞠躬，显得格外郑重，陈奶奶忙拉起他。


    堂屋里陈爷爷等得心焦，碍于长辈的面子没出来迎接，在门内偷偷张望，听见几人要进门，赶紧坐回沙发上，闭眼假寐佯装毫不在意。


    “爷爷，小逢回来了。”陈逢进门立即跑到陈爷爷身边，扒开他的眼皮仔细瞧了又瞧，“爷爷，您睡觉了吗？”


    陈爷爷睁开眼，故作严肃板着张脸点头：“哦，回来了。”


    “爷爷，你不诚实。”陈逢根本不在怕的。


    “你明明很想小逢，我都听见了，你这里在说：‘我的乖孙女终于回来了’。”说着指尖戳了戳陈爷爷心脏位置，笑出声。


    陈爷爷是附近十里八乡有名的老银匠，受人捧习惯了，有点小脾气，被拆穿自觉难堪，咳嗽两声：“洗手吃饭。”


    洗手水温度刚刚好，陈逢以最快速度搓完，挤到陈爷爷身边。


    “爷爷，你不好意思承认想小逢没关系，我想你，想挨着你坐。”


    陈爷爷面无表情哼了声，却诚实让了好大个位置。


    “爷爷，这是我哥哥，许过。”


    许过自到家还没说过几句话，安静得仿佛不存在一般，陈逢看不得，拉着许过一起坐下开始介绍。


    “哥哥，这是爷爷。”


    说完，陈逢悄悄凑近许过：“哥哥，你别害怕，爷爷摆臭脸不是不喜欢你，是他认为这样比较酷。”


    陈逢三两句话揭掉陈爷爷老底，陈爷爷的关注点却在别的地方，脸旋即一沉，眼神犀利扫向陈明之。


    “孩子都带回来了，孩子妈呢？”陈爷爷同样误会陈明之再婚。


    陈明之此前隐瞒陈逢遭遇拐卖的事，更没想着要收留许过，自然电话里也没提到。


    再后来，陈明之就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只是话题重心偏到这个程度，是陈明之没想到的，他无奈又无语。


    “吃完饭我再和您二位解释。”向来能说会道的陈明之现在也词穷了。


    “奶奶烧的鱼是全世界最好吃的鱼。”


    陈逢适时打断紧张气氛，分别给每个人夹了筷子鱼，催促道：“快吃呀！奶奶做的饭可好吃了。”


    不尴不尬吃完一顿饭，吃得最好的是陈逢，撑得快走不动，其次是许过。


    当然许过是“被迫”的，陈逢不让他碗里少一点菜，堆得高高的，他不得不吃。


    只是在许过看来，相比于老许带他回家，许家闹得人仰马翻，陈家的反应实在称得上温馨。


    “我吃好了，您慢慢吃。”许过礼貌下桌去厨房放下碗筷，陈逢紧跟着追了过来。


    陈逢敏锐察觉到陈爷爷和陈奶奶对待许过的态度称不上欢迎，一家人不该是这样的。


    她得跟紧了哥哥，不然哥哥会偷偷难过。


    “哥哥，我们一会儿去地里刨红薯烤好不好？烤红薯可香可甜了。”陈逢想不到其他转移注意力的方式。


    “你没吃饱？”许过瞄了眼她圆滚滚的羽绒服腹部位置。


    陈逢抿唇委屈脸：“哥哥，你是说小逢吃得多吗？”


    许过反问：“少吗？”


    这几月许过没少上陈逢的当，早已经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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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她什么时候是假哭，什么时候是真哭。


    “不少不少，哥哥说得都对。”


    许过不上当陈逢也没生气，转眼就变了脸，“哥哥你真聪明。”她的彩虹屁随时随地，完全不需要时间酝酿。


    “小逢，和哥哥在厨房做什么？快来，奶奶需要你帮忙。”陈明之声音从堂屋传来。


    “和哥哥去邱秋姐姐家，给姐姐送……送奶奶今天借的竹篮，在姐姐家玩一会爸爸到时候去接你们。”


    许过猜到陈明之这是想支开两人，陈逢不了解：“不可以明天去吗？”


    陈逢还想继续说些什么，许过接过竹篮，扯了扯她打断：“陈叔，有手电筒吗？”


    陈爷爷转身进房间取手电筒，没递给陈逢，反而交给许过：“去吧，注意安全。”


    “哥哥！”陈逢愤愤气不顺，如果不是许过拉住她，她一定要留下。


    许过出了门将竹篮扔在院子里，像没事人一样对陈逢说：“想吃红薯吗？红薯在哪儿？我们去挖。”


    反正只是为了支开他们，达到目的，去不去邱秋家无所谓，不如做点哄陈逢开心的事。


    许过这么想着。


    陈逢心底有气，但烤红薯实在太诱人……


    “那边。”陈逢果断指了个方向。


    这个季节红薯已经收了，许过带着陈逢在地里简单扒几下，陈逢看见露出来皮，兴奋得不得了。


    许过埋头继续扒拉，兄妹俩不贪心，每人两个红薯挖好就走，刚起身却听见愈来愈近的脚步声。


    “是谁？大晚上偷东西！”为了给自己壮胆，对方声音格外响亮。


    陈逢听出来对方是邱秋：“邱秋姐姐，我是小逢。”


    许过抬起电筒将陈逢的脸从黑暗里剥离出来。


    邱秋看清脸松了口气：“小逢，你和谁在挖红薯？”


    “是我哥哥。哥哥，这是邱秋姐姐。”


    陈逢推了许过一把，将许过推到邱秋面前，欢快拉邱秋入伙：“姐姐，我们一起去烤红薯吧！”


    邱秋今年初三，正值学业压力喘不过气的时候，于是陈逢一邀请，她立刻双手赞同。


    “我家院子里有砖头可以搭起来生火，去我家烤。”


    院子里搭灶生火，邱秋一气呵成，陈逢和许过反而成了游手好闲的旁观者，烤烤冻僵的手，感叹真暖和。


    “好了吗？”陈逢蹲在不远处双手捧着脸，急不可耐。


    “还要闷一会儿才能熟。”邱秋回答。


    “好吧……”陈逢失望了一小会儿，转头见靠近火堆的许过仰着头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像螃蟹似的横移过去，学着他的模样张望。


    “哥哥你在看什么？”


    “山里的星星很漂亮。”


    陈逢仰头看了一会儿，没发觉山里的星星和在城里看的有什么区别，顿了顿，拍拍许过的手背，示意许过看她。


    “哥哥，你看我的眼睛。”


    许过以为陈逢是要他夸她的眼睛，正想着措辞。


    “哥哥，我的眼睛有没有blingbling？那是因为哥哥在我眼里。”


    哥哥比星星更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