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


    啾啾！


    叽叽，叽叽叽！


    啾啾！


    清脆的鸟鸣声响个不停。


    林清杳意识所见，仍旧是大片黑暗。


    只有这声音，不断地往她的脑子里钻。


    她很想睁开双眼。


    但她觉得眼皮格外沉重。


    不知道有什么压在她眼皮上，让她怎么都没办法睁眼。


    她眼前所见，正变得越来越黑、越来越黑……


    而怪鸟的声音，在她耳边，一点点地清晰起来。


    林清杳努力地在心底里呼喊着。


    “吴队长，吴队长？你在吗？吴队长？”


    她没办法真正地喊出声。


    她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努力寻找吴渊。


    也许她要将吴渊留下来，为的就是现在？


    只要吴渊和她的距离近一点、再近一点……


    忽然，林清杳觉得在一片嘈杂的鸟叫声中多了一个浅浅的呼吸声。


    虽然这声音一点都不大，但已经足够让她确定吴渊也在。


    吴渊也已经意识到自己的意识进入到一个奇异空间中。


    不过他的情况和林清杳的情况略有不同。


    他这会儿还能睁开双眼，清楚地看到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四周仿佛是橙色的，又像是血色。


    四壁似乎还有一条条细小的血管，正不断地往内部输送着养分。


    只这样看，吴渊觉得自己现在正在一个巨大的蛋壳之中。


    不过这个蛋壳似乎还能从外界吸收养分，让内部的生物得到成长。


    有鸟叫。


    但吴渊看来看去都看不到那两只叫来叫去，疑似正在疯狂地吵架的鸟。


    吴渊也能感觉到林清杳在这里。


    但正如他找不到叫喊的怪鸟一样，他同样找不到林清杳。


    唯一能让他确定，林清杳此时多半和他同处这个蛋壳一般的空间中的线索就是他听到的呼吸声。


    那就是他的意识沉入这个奇怪的黑暗空间之前，他就听到的呼吸声。


    林清杳现在应该还处于沉睡的状态。


    虽然一个人身处睡梦中，也有可能会被诡异针对，但只要呼吸还保持着平稳，问题就往不至于那么严重。


    吴渊放心了一些。


    突然，他听到了又一声鸟叫。


    吴渊心头一凛。


    他眼前仿佛出现了朦胧的黑影。


    而那黑影飞快地在他眼前闪过。


    他快速追寻着。


    陡然，林清杳的声音直接传到他心头。


    “吴队长？吴队长？”


    林清杳的声音中带着意思慌乱。


    “……我在。”


    吴渊到底放弃了先搜寻黑影。


    这个如同蛋壳一般的空间着实古怪。


    而且，他觉醒的数据化能力在这里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他只能确定，这是一个只有意识才能进入的独特空间。


    林清杳的意识和他的意识并不相同。


    两人的意识被强行拉到这里时，进入的空间应该是不一样的。


    但为什么他这时候会听得到林清杳的声音？


    不仅是林清杳的声音，还有鸟叫声！


    吴渊想到了那只怪鸟。


    他也意识到另一件事。


    林清杳不是那种为了个人安危，就不理会同样有可能已经置身于危险中的叶布斯的情况的人。


    为此，林清杳拉住他，肯定有别的目的。


    他要找的，是那个目的。


    也许……和他有关？


    正如现在，他的意识进入到这个神秘莫测的空间中，他空有一身的能力，却没有一个破解神秘空间的办法？


    林清杳听到了吴渊的声音。


    她松了口气。


    果然，她的感知没错。


    就算她眼前只剩大片黑暗，但她知道吴渊还在她身边，那吴渊就真的在。


    而且……


    林清杳吞咽了一下口水。


    她这时候并不能真切地感知到身体存在。


    吞口水也只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而不能真的给她的身体带来什么影响。


    但这小小的动作，一下子就让她的情绪平稳了一些。


    “吴队长，你还能听到我说话吗？如果可以的话，你再回答一下我，好不好？”


    林清杳担心自己刚才出现了幻觉，才自以为听到了吴渊的回答。


    吴渊刚才的语气和她平日里听到的语气有点不同。


    尽管只是很细微的差别，却让她的心无比真切地荡了一下。


    不过马上，她心中涌现出的就是担忧。


    对她自己、还有对吴渊的担忧。


    现在他们两个都来到了这样神秘的黑暗中，接下来可能发生什么？林清杳说不准。


    林清杳只能静下心来，等待着将可能出现的答案。


    她刚才思绪混乱。


    她可能在不经意间就脑补了吴渊出现在这里的情况。


    但现在，她尽可能地放空自己的大脑。


    那她应该有机会知道真实的情况吧？


    很快，她再一次听到了吴渊说话。


    “我在这里。林小姐，你这里的情况怎样？”


    吴渊回答后，更认真地聆听着这空间中发出的声音。


    鸟叫声乱七八糟。


    但鸟叫声很清晰响亮。


    反而是林清杳的声音含糊不清，不知道从哪里发出的。


    还有些时候，吴渊觉得自己听到的是林清杳的回声。


    就他听到林清杳喊他的第一声，再到他听到林清杳和他确认消息的短短时间里，他已经听到了很多道林清杳的声音！


    要么是他所在的时空和林清杳所在的时空有区别，他自以为在和林清杳即时交流，实际上林清杳先说话，过去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听到林清杳说了什么。中间，林清杳多喊了他多少声，就代表着两人之间的时间差有多少。


    要么，他听到的真的只是林清杳的回声。


    另一边。


    林清杳再度听到了吴渊的回答。


    林清杳心头一定。


    虽然吴渊的语气还是和她之前听到的语气有区别，但她可以肯定，真的是吴渊也在这里，还可以继续和她交流，而不是一切都只是她的幻想！


    那就够了！


    接下来……


    林清杳在黑暗中观察。


    四周都是黑暗，她再怎么努力，能看到的东西都极其有限。


    但是……


    “吴队长，你觉不觉得我们很像在一个蛋壳里面？”


    吴渊眉头微皱。


    “你也这样觉得？”


    林清杳产生了一样的想法？


    蛋壳……还很可能是鸟蛋的蛋壳？


    吴渊莫名地生出一丝荒诞感。


    他等待着林清杳和他说话，准备从林清杳那边获取更多的信息。


    他现在可以肯定，他听到的是回声了。


    林清杳说的一句话，会一遍遍地在他意识所在的这一空间中不断地回响。


    越到后来，林清杳的声音听起来越是奇怪。


    “是蛋壳。”林清杳更肯定的声音传了过来，“吴队长，我感觉得到，有一些像是血管的东西。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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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清杳忽然住了嘴。


    那种感觉好奇怪。


    她之前觉得她所在的这个空间只是黑了一点，但是她和吴渊应该是在同一个空间的。


    要不然，他们两个人又怎么能够这么顺畅地对话？


    但现在，林清杳意识到了不对。


    她感觉到眼前的一切黑暗，是因为她连接这个神秘空间的方式被人单方面地阻断了！


    “但是什么？”


    吴渊的声音响起。


    依旧平稳得很。


    可这一次，林清杳听到了吴渊的声音，并没有第一时间产生安心的感觉。


    甚至，林清杳越发不安了。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


    “吴队长，你……有没有想过不要将我卷入其中？”


    “……嗯？”


    吴渊实在不明白林清杳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但他的这个反应，落到林清杳耳中，就只是在林清杳本就已经乱起来的心里再度掀起巨大的波浪。


    “吴队长，你觉得是我有危险了，你保护我，才会被卷入这里，还、还是……”


    林清杳紧紧闭上嘴巴。


    她的感知能力发挥作用了。


    而且这一次，她感知到的，还包含了叶布斯一家的事。


    无数的画面在她脑海中刷刷刷地闪过。


    信息量很大，留给她处理的时间却少得可怜。


    正常情况下，她根本没办法将这些凌乱的画面加工成一个合乎逻辑的故事。


    但根本不需要她过多地加工。


    整个故事，就这么自然地在她心底里冒了出来。


    “……林小姐？”


    吴渊这次的声音多了一些困惑和担忧。


    林清杳紧抿着唇。


    她知道她再不回答吴渊，就会让吴渊更加为她担心。


    到时候，这一处特殊空间就可能会变得更加混乱。


    但她这会儿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整理脑海之中的记忆！


    她得将她心底里浮现的这些内容都整理好！


    难度很大。


    而且她最近睡眠缺乏。


    她现在只是强行提起精神，让自己在极限状态运转。


    另一边。


    吴渊喊了一声林清杳，却没有听到回答。


    他快速环顾四周。


    这地方太过黑暗了。


    他各方面的能力都已经算得上是顶尖，但他这时候观察这里，也只能勉强地看到一点轮廓，而看不到更多信息。


    像那些如同蛋壳内的血管一样的东西，更让他产生了下意识的抗拒。


    他如果用强硬的方式，应该能将这里打破。


    就算要考虑到林清杳的安全，他也未必不能更强硬地出手。


    但他没有这样做。


    他更像是在刻意避免某些事发生。


    而那……可能就是他逃避着的事情。


    林清杳说，内心深处有逃避的人，更容易遇到怪鸟。


    而他，就在这逃避、逃避。


    他明知道他掌握的能力何等重要，调查局怎么利用他的能力绊倒了很多以前办不到的事，他自己也怎么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利用数据化这一能力，让完成任务的过程轻松了许多。


    但他还是在逃避自己拥有这一能力的现实。


    他用着这一能力，又不愿意使用这一能力。


    这种矛盾的心理，多半是怪鸟找上他的主要原因吧！


    这会儿的他，竟然比之前还要逃避。


    吴渊闭上了眼睛。


    他伸出手。


    林清杳没有回答，那他也只能用极端的方式破掉这个“蛋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