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渊和唐兰欣对视一眼。


    两人都已从林清杳刚才的话中联想到不少东西。


    吴渊稍稍沉吟，问：“你好像说过，你写的诡异是会受到限制的？”


    比如画家会有抓人的限制。


    如果一个人能在看到画家《梦》这幅画的三秒内挪开目光，那画家其实拿这个人没办法。


    只不过画家的能力越来越强后，画家能以更多方式将《梦》呈现在别人面前，逼得其他人想不看都不行。


    怪鸟，同样会受到限制。


    林清杳点点头，将自己已知的、对怪鸟的限制一一说出。


    吴渊的神情微微变幻。


    林清杳只觉吴渊双眼似乎已经变成了一个不断地旋转着的漩涡，差点就要将她给彻底吸进去。


    但这只是极为短暂瞬间的事。


    过后，吴渊双眼就又恢复了正常。


    林清杳只觉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像是自己的幻觉。


    而她听到了吴渊说：“确实。”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透着一点疲倦。


    林清杳呆呆地眨了眨眼，一时间不明白吴渊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眼看吴渊紧抿着唇，仿佛已经累到不愿再说话，林清杳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唐兰欣。


    林清杳没多么了解吴渊的能力，她都已经看出，吴渊有什么办法判断她对自己能力的猜测是否准确。但类似的事，似乎需要大幅度地消耗吴渊的能力，以至于吴渊现在在她面前都会流露出难以藏住的疲倦。


    唐兰欣都难得地蹙起了眉。


    “阿渊的意思应该是……”


    吴渊往唐兰欣那望了一眼，又看向了林清杳。


    他淡淡道：“诡异的能力是有限的。


    “《笼中鸟》中，附身在鸟身上的女鬼的实力一定比画家还要弱得多。她只凭自己的力量没办法完成报仇。


    “但她可以通过在某些地方被限制，获得更强的力量。


    “当你开始写小说，写女鬼的故事，你就可以理解为你已经临时和她结成了契约。


    “你如果没能完成这件事，那你就是违约了。你违约，她就可以找上你。


    “所以，在你面前，她展现出的能力比她原本的能力还要强大诡异。这实际上不是她真的有这么强，而是她借助了和你之间的契约的力量。


    “包括她去报仇，也是一样的道理。她不是不想一口气将陈田庆一家杀了，为男友和自己报仇。她是真的没有这样的能力。


    “但你限制了她初期活动的范围，你限制了她对陈田庆一家复仇的方式，她的能力就变强了。


    “包括她报仇之后就被抓住了，她要和男友一起慢慢消磨怨气等待再入轮回的机会，那也是她已经恢复到正常实力的表现。


    “不过如果她能在那之后再修炼起来，她的实力就会变得更强，而且更加不受限制。就看她到时候能不能成长起来吧。也有可能直接轮回了。下一世的她，不会再接触到类似的事。”


    吴渊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的话。


    林清杳现在都听得有些发呆了。


    她顺着吴渊的话，回想着整个剧情。


    她咽了咽口水。


    “吴队长，那你会去找她吗？”


    如果女鬼报仇这件事真的和她的更新同步，那女鬼多半会在今晚再对陈田庆一家动手。


    调查局应该会有能力提前找到“陈田庆”一家。


    而女鬼就算背负着限制，女鬼的实力也不会真的强大到离谱。


    以调查局的能力，完全可以提前解决女鬼。


    可林清杳心里隐隐有些愤懑。


    施工方的小公子和陈田庆做了那么多对不起女鬼与其男朋友的事情，现在就要被轻轻带过了？


    也许两人能接受到法律的惩罚，但是……


    林清杳不确定那是否合适。


    对有钱有势的人来说，法律服务实在太好获得了。而某些从业者颠倒是非黑白的能力也太强了。


    就算有调查局参与其中，但只凭这些，真的能让女鬼安心吗？如果连她这个局外人都觉得，她不能相信女鬼无法亲自报仇的前提下，女鬼和恋人所能得到的正义，那么，女鬼能相信吗？


    林清杳却不好当着吴渊和唐兰欣等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


    她和他们始终才认识不久，而且吴渊和唐兰欣等人代表的都是官方势力。


    她如果要说这些话，那就相当于明着说她不相信对方了。


    吴渊深深地凝望着林清杳。


    良久，他点点头。


    “我会通知叶布斯去找信息。”


    叶布斯的身份比较特别。


    他父亲、爷爷都是调查局的老人，他的母亲等亲人则在别的系统工作。


    总的来说，叶布斯算得上三代子弟，他的家庭背景出身没得说。


    叶布斯本身的实力不算太强，他主动进入调查局工作，为的是单纯的满足自己心理需要。


    他就是奔着服务社会来的。


    有时候如果要协调不同系统一起行动，又不是很方便直接以更大的权势压下去，让其他系统配合，那就最该让叶布斯等人出面。


    林清杳眸色微沉。


    但吴渊都这么说了，她也没办法。


    她只能问：“那我接下来就留在这里写小说了？我刚才听雅雅姐说到以前有诡异隐藏在受害者体内，后来污染了帮受害者做心理辅导的调查局成员心灵的事。”


    这次是唐兰欣接话。


    “对。在那之后，我们心理辅导科就做了改变。杳杳，你是从这件事中联想到什么了吗？”


    林清杳指尖微微一颤。


    只是被唐兰欣这么问了一句，她就又一次想起她刚才被突如其来的灵感“攻击”时的状态。


    她的确知道了什么，但是……


    林清杳望向吴渊。


    “可以说吗？”


    如果她的能力只用想的就会变成现实，她现在说不说的意义已经不大。


    吴渊也已判定她的能力倾向于感知将可能发生什么，是因为一切将会出现在现实中，她才会接收到对应的信息，而不是因为她产生了类似的想法，才导致了现实发生相应事件。


    但林清杳被带到调查局总部后经历的种种事情，实在有些冲击她的世界观。


    目前没到最紧迫的状态，她自然会有求助他人的想法。


    见吴渊点头，林清杳才说：“我感觉到那个诡异并没有被真正消灭，它有点像……蚯蚓？


    “哪怕只被留下了一小截，它都有可能通过这一小截重新成长起来。调查局当初以为已经将它彻底解决了，但它有可能只是隐藏了起来。


    “当初接触过它的调查局成员，还有这些成员的家塾，都很有可能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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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感染了。感染……应该是感染。它的控制方式……”


    林清杳使劲摇摇头。


    但那种头疼感没有散去。


    她握着拳头，用凸起的指关节敲了敲脑袋，又想用大拇指揉按太阳穴。


    唐兰欣连忙抓住她的手腕。


    “好了好了，杳杳，我们知道了，你别急。我和雅雅去调查心理辅导科的人员名单，将可能有关的人都找出来。你不用急着想。”


    唐兰欣见过的能力觉醒者多了，现在一看林清杳的动作，就知道林清杳是受到了能力的影响。


    每一个能力觉醒者都可以因为自己觉醒的能力而变得更强。


    但同样的，这些能力觉醒者会同时遇到其他因能力而来的危机。


    而吴渊，就不止一次因为过度使用数据化能力而精神力消耗过度。


    如果用游戏术语来说，那就是“蓝条”消耗过度。只不过这个蓝条包含的范围比较广。如吴渊等道术队的成员修炼出来的法力其实也能算蓝条的范围。一个人的精神力也能算蓝条。


    如果能力觉醒者使用能力，已经将自己能消耗的其他力量都消耗完了，他还想要继续使用能力，他再消耗的就可能会是自己的生命值。


    而且在这期间，他会发疯，会做出各种失去理智的事情。


    他会明知道自己做的这些事是不对的，但他难以自我控制。


    吴渊靠过人的天赋，在能力觉醒早期经历过几次危险，后来就学会了怎么控制自己的能力，怎么在适当的范围内锻炼能力。


    唐兰欣近几年来，看吴渊使用能力最过度的情况，也就吴渊刚才查看林清杳的能力。


    但林清杳才觉醒能力不久。


    林清杳过去还从来没有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她根本不懂得怎么自我控制。


    唐兰欣不得不为她担心。


    林清杳紧咬着唇。


    “唐阿姨，我……”


    她不甘心。


    明明灵感突然冒出的时候，她觉得调查局心理辅导科从过去到现在发生的种种事，以及被波及到的那些人的各种经历，都如同电影画面一般清晰地浮现在她眼前。


    她要很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思维，才能让自己不沉浸地观察那些画面，从中挑选出最有利于她创作的内容。


    但为什么她现在真心想要找到答案，想知道发生过了什么，以及现在谁最有可能成为这控制心灵的诡异重新爆发的起点，她却什么都看不到？


    唐兰欣将她抱入怀里，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


    “好了好了，别担心。我们不是还有时间吗？知道了一个大概，我们就能有别的办法了。你别急，慢慢来。你的能力和你的创作有关。这不就和你写小说一样吗？没有灵感的时候，你越是勉强，不就越是逼苦自己吗？乖……”


    唐兰欣的安抚让林清杳的心情好了一些。


    她点了点头。


    “那我先记录着……”


    林清杳有点脸红地从唐兰欣怀中起来。


    她一个人孤单了很久，没什么亲人，现在遇到唐兰欣，她对唐兰欣的亲近之心还真要压不住了。


    可周围还有别的人……


    林清杳偷偷瞄坐在不远处的吴渊。


    正好吴渊抬头看她，然后对着她和唐兰欣的方向举起了手中的手机。


    “我刚才给叶布斯发了条消息。你们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