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如萍每天的时间都安排得很紧。


    早上四点半起，赶回老院子帮家里推板车，买完菜做完早餐，还要送姚希燃上学。


    姚希望回了家，比谁都起得晚，常常要开小灶，她话里不饶人，嘴上却很诚实，很喜欢董如萍做的各色米线。


    吃人嘴软，已经会喊阿姨了。


    除了给姚希望开小灶，孟家中午那顿吃得最好，董如萍一般都是一边开火煮粉，一边处理中午的食材，一忙就是一个上午。


    午饭后能清静一些，因为孟姐家人都得午睡。


    但董如萍得赶到街上接白天强和两个女儿回家。


    后来白天强学乖了，会带上中午的米，备一个鸡蛋，早上切的香菇笋丁往里一放，就地做个蛋炒饭，就算打发了午饭。他还会带上一些片好的竹篾，做一些小巧的竹制工具，如竹刷、竹篮、竹篓子等等。竹刷好做，有时还能顺手就卖了，一毛一把，也不值钱。


    之前打的板栗，董如萍也抽空教白天强做成了糖炒板栗，另一半板栗则带去了孟姐家。


    白天强也忙，要多做糖炒板栗来卖，就得起更早。


    如今早餐摊子打出了名声，一大早刚到位置就被人包围了。


    “今天有新鲜的板栗，五毛钱一袋，老板来一个不。”


    板栗个头虽然算不得大，但皮炒得焦酥，金黄的板栗肉露出来，只闻味儿就知道肯定粉糯香甜。


    白书佳带着姐姐喊：“板栗，好吃的板栗！”


    结果没喊几声，就听隔壁一家包子铺也喊：“糯米鸡，加了鸡丁的糯米鸡，更香更甜的糯米鸡。”


    白天强听到了，恼火地嘿了一声。


    白书佳拉住他：“没事的爸，很正常。”


    白天强一般不咋喊的，今天有人较劲便来了劲：“糯米鸡，烧麦，最好吃的糯米鸡，最好吃的烧麦，老牌糯米鸡，老牌烧麦，今天还有板栗免费尝。”


    白书佳哑声了片刻。


    她爹还挺会推销的。


    她立马也喊：“今天糯米鸡早餐摊新品上市，买板栗免费品尝板栗，五毛一袋，一袋八个，八八就是发。”


    一开始还没卖出去的板栗顿时一堆人围过来问，都是要免费品尝板栗的。


    白书佳拎起一袋，顺出一颗板栗递给最前面的人：“五毛一袋，买八个送一个。”


    实际上袋子里就是九个，本来董如萍还想装十个，但白书佳说九个就够了。


    现在再看，八个也够了。


    没一会儿，板栗并着糯米鸡就卖出了好几袋。


    白书佳只要一出声，他们就乐开了花，盯着白书佳，好像在看小孩唱大戏。


    还有家长当街教育孩子：“看见了没，看看人家孩子多懂事，多聪明，这么点大就知道帮家里做生意了，以后肯定不得了。”


    眼见孩子委屈又记恨的眼神望过来，白书佳只想说，这位家长，请不要给我拉仇恨。


    她当即道：“阿姨，你给孩子买咱家板栗吃，他以后肯定比我还聪明还有出息，他现在瞧着就很聪明啦，看看个头比我高多了。”


    谁不喜欢听人家夸自己孩子，虽说白书佳说的毫无根据，阿姨还是乐开了花，连连赞叹：“太会说了，这小丫头，太会说了。”


    “这下是不买不行咯。”


    “冲小丫头这么嘴甜也得买一袋吧。”


    周围有人起哄，他们在白家摊位边摆摊，生意都好做一些，自然帮着吆喝。


    阿姨只好上前买了一袋板栗，在白书佳连声促销下，又买了一袋烧麦。


    这天董如萍牌糯米鸡烧麦板栗都一骨碌卖完了，比往日卖得还快。


    倒是对面，到午饭的点了，还有一笼屉的糯米鸡没有卖完。


    一个围着围裙叉着腰一脸横肉的男的站在摊位后，虎视眈眈地盯着白家人看。


    白天强自然察觉到了，要是以前，他肯定是不怵的，他一般不惹人，但也不怕和人打架。但现在，他瘸着一条腿，还带着两个孩子，好汉不吃眼前亏，他只能嘀咕：“看来明天是不得不换个位置了。”


    如今市集还没有规范，除了街边固定的铺面，马路牙子上的位置都是谁来的早谁占。


    他们连着几天都抢占在这里，全因这个地方人流大，背后是个巷子，暂时没人收保护费，又离家近。


    如今看来是惹人眼红了。


    等董如萍过来，白天强就和老婆商量了一下：“要不咱们换个地方吧？”


    董如萍有些为难：“换哪儿去，肯定不能挨着近了，那换了和没换也没区别。要是换远了，万一地段不好，生意不好呢，我还听说集市上是有人收保护费的，换了的话，每天还得多出一笔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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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们本来赚的就是辛苦费，白给多心疼。”


    白天强也头疼：“那不换，万一人家找麻烦呢，我要是腿没断也就算了，量他也不敢和我硬碰硬。”


    董如萍：“少说大话了。我也没说不换，换就换吧，也没办法。”


    还有两个女儿呢。


    “就是我明天得再起得早一些，现在姚家姑娘回来了，我做得一点不好，她都记着呢，我就怕她找我茬。”


    “那姑娘这么难相处？”


    “是啊，读高中的人了，该明理了，怎么这个脾气。”


    董如萍想不通。


    夫妻俩聊着到了家门口，却听白书佳喊了一声：“小叔。”


    俩人抬眼一看，果然就见白天阳坐在一个背篓上，在院门口堵着。


    看见董如萍和白天强他才慢吞吞站起来，喊了声大哥嫂子。


    董如萍脸上还板着，看到他依然没好脸色：“不是让你挑糯米来吗，你耽误了这么几天，结果就背个背篓来，这能装多少糯米？”


    白天阳挠了下头：“给你们带了一床被子。”


    董如萍放下板车过去看了眼：“一床被子？就带一床被子？这是一床垫子吧？”


    而且背篓里就这么一个玩意儿。


    董如萍快被气死了：“是你娘让你这么干的是不是？”


    白天阳：“我跟她说了，村长转告我是挑糯米和两床厚一点的被子过来，她堵在门口不让我挑，说是要你先拿了卖糯米的钱回去……”


    董如萍要是他娘，能当头就给他一巴掌，但她只是个嫂子，于是她忍无可忍，只能抽出墙上靠着的扁担，将人扫出去：“给我滚！没用的东西，吸你哥哥的血，吃你哥哥的肉，你哥哥对你掏心掏肺，如今腿都断了，你是一点回报都没有。你就是个没良心的畜生玩意儿！”


    董如萍这话骂得实在扎心，白天阳也没有料到平时只是和他娘对呛的嫂子竟然会掉转枪头对准他。


    被扁担实实在在打了两下腿，痛得白天阳龇牙咧嘴，他忍不住喊哥，却见白天强只是垂头丧气地坐在屋檐下，并不和他对视。


    “滚，滚滚滚。以后永远别进我家门，结了婚也休想我出一毛钱，以后白天强要是还认你这个弟弟，我就和他离婚。”


    骂完了，扁担一扔，董如萍当着白天阳的面将院门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