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下午庞美丽请了两小时假去捉奸的，这之后她懒得再回公司。


    昨天刚好周五，今天周六。


    打算睡个懒觉的庞美丽被工作群吵醒，莫琳在群里摇人。


    莫琳：【我需要人帮忙，谁来。】


    莫琳是公司起步就在的老员工，名片上印的抬头是“Lead Designer”。


    她摇人当然不是找的别人，而是针对非Lead  Designer。


    也就是设计师助理。


    只不过大家的名片上统一印的是“Senior Designer”。


    公司一共有十几个普通设计师，莫琳能摇动的只有她手底下的三人。


    庞美丽就是其中之一。


    庞美丽保持沉默。


    她不想加班。


    没加班费的活谁爱干谁干。


    也就隔了一分钟，底下跳出回复。


    小艾：【收到！苦瓜女士gif】


    【半小时后保准到！】


    莫琳秒回：【不着急。摇摆企鹅gif】


    她就知道。


    她不愿干，有的是人愿意。就比如这个叫小艾的，去年中旬和她一道进公司的勤奋嘴甜应届生。


    庞美丽姿势都没换一个，将手机一丢，又闭上眼睡她的大头觉。


    再醒来，是在两个小时后，这回，庞美丽是被客厅传来的开门声吵醒的。


    庞美丽探头出去：“你昨晚没回？”


    “吵醒你了？不好意思。”傅雯站在进门口垒着的几个纸箱边冲她笑笑，“给你带了生煎包。”


    傅雯将打包袋搁客厅靠墙的桌上，随即进了自己的房间。


    庞美丽从床头摸了根皮筋在后脑勺绑了个啾，出来走到餐桌边。


    发现袋子里有两份生煎包和两份豆浆。


    她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去刷牙。


    十分钟后，两人齐齐坐在桌边吃早饭。


    庞美丽先开口：“你怎么没和他一起？”


    傅雯知道她这话什么意思。


    “他早上有个会，来不及。”


    庞美丽：“那么大一个总，难不成开早会？”


    庞美丽见她不说话，还想多说两句，傅雯先一步开口：“你昨天怎么样？”


    庞美丽面无表情：“分手了。”


    傅雯打量着她，抿着唇没说话。


    庞美丽忍了一会儿没忍住：“干嘛？”


    傅雯：“我就是觉得你白瞎了这么漂亮一张脸，照理顶着这张脸什么男的拿不下。结果到你庞美丽这里，罗马大道变成了黑森林沼泽地。”


    傅雯摇头叹息：“你就不能伪装一下？”


    庞美丽觉自己很冤：“我还不够装？我要没装，马陆能看上我？他之所以肆无忌惮，是因为他调查了我，觉得我欺骗了他。这种情况我能有什么办法。”


    两人沉默啃包子。


    一会儿，傅雯开口：“其实也正常，男女都一样会看条件。女的喜欢帅的，对自己好的，有钱的，男的当然也喜欢漂亮的，会哄人的，工作好家境好学识好的千金。像我们这种，只是一张脸还看得过去，就只配成为对方的玩物。”


    又是好一阵沉默。


    庞美丽想起什么，望着洒满阳光的窗玻璃：“我以前认识一个男孩，他就很不一样。他听话，爱笑，哪都好，明知我穷，也没想过疏远我。只可惜是我没要他。”


    傅雯：“他和咱们是同道中人？”


    庞美丽愣了下，才点头：“我以为他也是。”


    傅雯没听出她话中的不同：“学生都单纯，可出了社会人是会变的。你没做错。”


    庞美丽：“可我就是后悔了。越接触那些人，我越后悔。我都不知道这个社会有那么多的垃圾。”


    傅雯：“你也就说说，他要是站在你面前，你也不一定会追他吧。”


    “我会。”


    庞美丽回答的别提多利索。


    只是傅雯没再听到她接下来说话。


    傅雯：“对了，你还没说马陆怎么知道你的事？”


    庞美丽一点不好奇。


    “谁知道他是不是心血来潮。花点钱，找个侦探，对他来讲不是难事。”


    傅雯还是觉得奇怪，想说他至少等到得手后吧？


    不过这事已经不重要了。


    傅雯：“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没打算。”


    庞美丽见她吃了两个，不伸筷子了，跃跃欲试问：“你不吃，我替你吃了？”


    傅雯“嗯”了声。


    庞美丽吃完最后一颗生煎包，拿过凉透了的半杯豆浆，慢慢喝着。


    半开玩笑说：“我还以为你会说你给我介绍呢。”


    傅雯：“我又不是白领，哪会认识那么多人。”


    庞美丽：“白领都是打工仔，哪比得上柜姐认得人多，再说还有你家洪总不是。”


    傅雯似是才想起来自己也是有人脉的。


    认真看着她：“你真想我介绍？”


    庞美丽忙说：“暂时不考虑，最近我得缓缓，等以后我有需要再找你。”


    傅雯暗松了口气：“随你。”


    庞美丽：“今天值班吗？”


    傅雯：“值。不过我明天休息。”


    庞美丽“哦”了声。


    庞美丽原打算明天再去还马陆的，但谁让她昨天一回来就将东西都整理好了放门口。


    怕被人拿走，她放在了玄关边上。


    早上傅雯进来，还差点被绊到。


    傅雯临走时，让她等明天，她陪她去。


    傅雯知道她不光骂人，还泼了人水，更用那令人发指的高跟尖头踹了人家最薄弱的地方。


    傅雯实在不放心，怕她这一去回不来。


    但庞美丽实在煎熬，下午三点多，她还是决定提前把东西给马陆送回去。


    两个一米来宽的大箱子，两个小一点的。


    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是马陆送她的。


    有名牌包首饰香水永生花玩偶等等。


    马陆这人很大方，笑起来时让人觉得特别好相处。


    庞美丽当时看中他，就是以为他是那种老好人，谁知道看走眼了。


    傅雯的意思是让她别费这劲，人家或许都没想到要让她还。


    毕竟有钱的花心大萝卜都爱惜名声，这要都知道他送了前任礼物还要前任返还，多影响未来的运道呀。


    所以，不至于。


    可庞美丽不这么想。


    马陆不要是马陆的事，她不还人家算怎么回事？


    明明是马陆对不住她，到头来搞的好像她欠了他一样。


    回头碰到，马陆要来一句“你拿了我多少东西，是你欠我才对”，她得憋屈死！


    庞美丽提前叫了一辆专享商务车，让司机到单元楼下接她。


    马陆有邀请过她去家里，但都被庞美丽拒了。


    和马陆交往的两个月，庞美丽都没上过马陆家，当然也没有去过酒店。


    但有一回马陆给她发过定位，说自己生病了，要求她探视。


    庞美丽一听就知道他胡说的，当下也胡说八道说自己马上要去出差。


    那次之后，马陆对她冷淡了许多。


    但还是一天不落来接她下班，不时送她礼物。


    转折发生在一周前，突然之间，这人消失了。


    前两天，庞美丽以为他忙，第三天觉察到不对。


    她给他发消息过去，他隔了半天才回不算，打电话还不接。


    一直到昨天，庞美丽在公司的茶水间听到莫琳和两个同事聊天。


    “你们猜，我在许氏酒店看到谁了？你们肯定都猜不着。我看到小马总了！”


    “哪个小马总？”


    “还有哪个吗？马陆啊。”


    同事半晌都不说话，莫琳又说：“你们猜小马总和谁在一起呢？”


    同事还是不说话，莫琳接着开口：“和一个特漂亮的女生。”


    庞美丽知道这话是莫琳故意说给她听的。


    莫琳在报复她。


    马陆是公司客户，一直接待他的都是莫琳。


    庞美丽入职后，跟着莫琳一起接待马陆。这一来二去，庞美丽和马陆越来越有话聊。


    起先莫琳还只是被晾在一边，没多久马陆为了讨好庞美丽，和郑总说，以后都只让庞美丽负责他那边。


    莫琳丢了业务，更丢了脸，差点气死。


    撞见马陆幽会其他美女，当然想找回场子。


    庞美丽可以想象周一去公司，大家投掷过来的目光。


    莫琳恐怕得上天。


    庞美丽有点想请假几天了。


    可一想到房租和吃喝拉撒的开销，她立马打消了这个大胆的念头。


    庞美丽不想碰到马陆，就像傅雯说的，她也怕自己有去无回。


    她特地问了许氏酒店前台，知道马陆没退房。


    出发前，迫不及待给马陆发了消息。


    【你送我的东西，一件不留我都还你。东西放在你家门口。注意查收。】


    马陆住的公寓也算高档小区，四处都有监控。她只要将四个箱子放在马陆家门口，完了她再拍个照发给马陆。


    最后，她再将马陆拉黑。万事大吉。


    庞美丽给司机发了个额外的小红包，让司机送她到公寓楼下，又让司机帮忙将四个箱子搬进电梯。


    不用刷卡上楼层，庞美丽松了一大口气。


    确认门牌号没错，庞美丽将箱子靠门边堆着。


    随即掏出手机对着箱子和门牌号拍照。


    将照片发送给马陆。


    完事，庞美丽一身轻松，才要转身往电梯走。


    脚步还没转过去，眼前忽地响起开门声。


    庞美丽抬头，和门内的马路对上眼。


    她惊吓过度问：“你怎么在？”


    马陆似笑非笑盯着她：“这是我家，你说呢？”


    庞美丽很快冷静下来，指着箱子：“东西我送到了，少了跟我说。我先走了。”


    庞美丽也就随口一说，重要的是后面那句话。


    再说不可能少了。


    谁知马陆接了她的话：“好呀，那你等我数一数。”


    说着，庞美丽就见这人蹲下，开始撕纸箱上的胶带。


    庞美丽无言以对，看着他数。


    马陆忽然又抬起头：“东西太多，我拿进屋数，要不然你进来坐一会儿？”


    庞美丽当然拒绝：“不用了。也没多少东西，你赶紧数吧。”


    马陆又哼笑了声：“你这是嫌我给的少？”


    庞美丽懒得和他说话：“没有。”


    马陆自顾自又说：“换了别人说这话我能理解，但你凭什么嫌弃？”


    马陆恍然大悟状：“哦，我懂了。你那些前男友冤大头给的比我多。我说呢，怎么他们能上你，我不能。”


    庞美丽听不下去：“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自己心里有数。东西少了。”马陆目光阴森看着她说。


    “什么？”


    “我说你还给我的东西少了。”


    “不可能。”庞美丽一眼看出来这人纯心找茬，忍着气问，“你说少了什么？”


    “包。我送了你三只包，这里只有两只。”


    “胡说。就只有这两只。”


    “我要没记错你送了马紫妍一只？”


    庞美丽懂了他的意思，不敢置信：“那是你妹。”


    有一回，马紫妍想请庞美丽吃饭，庞美丽提议将马陆给她新买未用的那只小羊皮送她。


    马陆就说随她高兴。


    马陆：“那又怎么样？难道不是你送出去的吗？”


    庞美丽无言以对。


    “回头我还你。”


    马陆：“谁知道你从这里出去，是不是就把我删了。我要你现在还。”


    庞美丽怀疑他知道自己拿不出来，才故意说的。


    果然，听到他又说：“要没有，也没关系，进来坐会儿，我不跟你计较。”


    庞美丽瞄了眼电梯：“放心，我跑不掉，你随时好去公司找我。我还有事，先走了。”


    庞美丽转头大步走向电梯口，快速摁下下行键。


    只这一层在二十三楼，两部电梯都迟迟停在一楼。


    庞美丽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她头也不回，利落冲向楼梯口。


    用力推开防火门，庞美丽一头往下冲。


    不知道跑了几圈楼梯，才缓下发软的脚，确认听不到追来的声音，她也不敢停下脚步。


    到底楼时，她两腿打颤。好在今天她穿的是双休闲鞋。


    庞美丽以为自己成功逃过一劫，谁知还没走出大堂，被从电梯里出来的马陆从后一把抓住手臂。


    “你放开我，你干嘛！”


    马陆不说话，只困住她上半身，将她往电梯里拽。


    刚进大堂的两个女生吓得又跑了出去。


    电梯门眼看着闭合，庞美丽打不过他，软下声音讲理：“你这样是在犯法，你放我走，我就当眼下没发生怎么样？”


    “你是我女朋友不是吗？”


    离得近，庞美丽一下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


    他喝醉了。


    庞美丽是真害怕了。


    “你放开我！”


    箍着她的胳膊纹丝不动，庞美丽去拧他踹他，眼看着电梯门合上。


    庞美丽心如死灰，忽地“叮”一声，电梯门又开了。


    庞美丽死死盯着电梯外的人。


    马陆察觉不对，转头。


    不耐烦的神情在看清是谁时，变成了惊诧。


    “怎么是你？”


    马陆视线从他脸上转移到他伸长的手臂。


    不用问，电梯迟迟关不上就是拜他所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