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学校的公告栏上果然贴着某某学生被退学的消息，大家对这种事情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只是讨论几句就过去了。


    傅西柚看着公告栏上的学生照，确认那就是昨晚遇害的女生，只是不容他多探究，林木木就拖拽着他往前走。


    “别看了，要上课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教室，林木木走到自己的座位时，眼睛倏地亮了。


    桌面上安静地放着一份包装精致的早餐：温热的牛奶，还有她最喜欢的三明治。


    “咦？”她小声惊呼，脸上瞬间漾开一抹掩不住的欣喜和羞涩，“不会是他送的吧？小西，他果然向我示好了。”


    傅西柚只是瞥了一眼，轻嗤一声：“你怎么知道是他送的？”


    林木木拆开三明治，咬了一口，笑眯眯道：“因为这是我最喜欢的口味，他肯定不会忘记。”


    傅西柚表示没眼看，正想把视线移到窗外，却听到一道温和的声音从旁边插了进来。


    “合口味吗？早上多买了一份，想着你可能还没吃。”


    林木木伸出的手一下子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随即被一层明显的尴尬覆盖：“啊？是班长你啊……谢谢……”


    “不客气，慢慢吃。”班长依旧温言细语，阳光透过窗户投洒进来，衬映着他明亮的笑容。


    傅西柚盯着他的神情，眼神微微眯起：“班长可真体贴。”


    班长侧过头看他，笑容未变：“同学间互相关心是很正常的。”


    这副模范三好学生的模样，仿佛跟昨晚那个冷漠的人是不同的存在。


    “既然班长那么关心同学，不知道有没有关心过，今天被退学的女同学呢。”最后这几个字，傅西柚特意咬得很重。


    班长闻言脸色未变：“那位同学的事情，确实很令人遗憾，学校已经做出了处理，我们作为学生，应该把注意力放在学习上，相信学校会妥善解决的。”


    “哦？是吗？”傅西柚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可我听说，她昨晚好像遇到了点意外。”


    他刻意模糊了措辞，目光紧锁着班长的眼睛：“班长不知道吗？”


    “抱歉，我昨晚复习后就直接回宿舍休息了，不太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班长不慌不忙地反问：“按照校规，熄灯后不能离开宿舍的，你不知道吗？”


    “当然，只不过没有班长那么熟悉罢了。”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无声僵持着，直到旁边传来林木木的声音：“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吃你的吧。”傅西柚强行把她的头扳过去，移开了视线。


    林木木咬了一口三明治，但眼睛还在两人之间偷偷来回瞟，显然没完全被糊弄过去。


    班长推了推眼镜，轻轻地笑了笑：“只是和傅同学讨论一下校规的重要性，快吃吧，要上课了。”


    傅西柚盯着他离开的背影，挺拔从容，看不出丝毫破绽。


    课堂依旧枯燥，老师絮絮叨叨地在说这些什么，傅西柚没注意听，目光时不时瞥向某个位置。


    班长坐姿很端正，但并不僵硬，肩膀自然放松，他的手指偶尔会无意识地轻轻敲击桌面，节奏稳定。


    当老师提出一个略有难度的问题时，教室里陷入短暂的安静。傅西柚看到班长的视线快速而有序地扫过几个特定的角落，那种眼神不是普通的张望，更像是一种……习惯性的环境安全检查。


    这样熟悉的感觉……


    “叮铃——叮铃——”


    还不容他细想，下课铃声就响起了，傅西柚收回目光，看到林木木还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便起身伸了个懒腰：“我去个厕所。”


    男厕所门口立着“清洁中”的黄色警示牌，旁边歪歪扭扭贴了张纸条，箭头指向另一侧——“临时使用请至女厕”。


    傅西柚皱了下眉，还是走了过去，靠近走廊尽头，那里没几个学生，光线也仿佛被吞噬般黯淡下来。


    他站在门口，闻到了空气混合着消毒水的味道，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陈旧腥气。


    他正要转身离开，去楼下寻找其他卫生间，却猛地顿住了脚步。


    女厕所里面，传来压得极低的、窃窃私语的声音。


    “……真的？你确定是那个隔间？”那声音裹挟着一种病态的兴奋和难以掩饰的恐惧。


    “千真万确！我表姐比我们高一级，她说的……一个女声哆哆嗦嗦道：“听说那个女还是个学霸……就是违反了校规……被发现了……”


    傅西柚下意识地贴近了冰凉的瓷砖墙壁，屏住了呼吸。


    “然后呢？”第一个声音催促着，带着让人不适的好奇。


    “然后……她就总是偷偷哭……有人看见她晚自习后总往旧楼跑……不知道去见谁……”


    “我的天……后来呢？”


    “后来？就出事了呗！”沙哑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成了气流摩擦的嘶嘶声，“说是那天早上……清洁工打开最里面那个隔间的门……发现……”


    话语在这里突兀地断了一下，只剩下压抑的抽气声。


    “发现她怎么了？”听者的声音绷得像一根快要断裂的弦。


    “发现她……”那沙哑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几乎破碎，“……蜷在角落……地上全是血。”


    隔间外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两人粗重惊恐的呼吸声。


    “她怀里……还抱着个东西。”叙述者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又诡异地说下去，“用校服裹着……小小的、一动也不动。”


    “我的天？”


    “清洁工阿姨吓坏了，想去帮她，可那女生抬起头……”叙述者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巨大的勇气，“结果她怀里的东西……咕噜一下，滚到了阿姨的脚边。”


    “啊——！”听者发出一声短促压抑的惊叫。


    “别说了……求你别说了，我们出去再说。”


    里面传来隔间门锁弹开的咔哒声，以及慌乱的脚步声。


    傅西柚立刻后退，敏捷无声地闪身躲进存放清洁工具的凹槽里，拉上半边帘子，将自己彻底隐入阴影。


    两个女生脸色惨白地从女厕跑出来，眼神惊恐地四下张望了一下，几乎是跑着离开了，根本没有注意到近在咫尺的他。


    走廊重新被寂静吞没。


    傅西柚从阴影中缓缓走出，目光沉郁地看了眼那扇半开的女厕门，最终还是转身去楼下寻找厕所。


    每个学校都流传着这样的传说，傅西柚没有多想，很快就回到教室，刚踏进后门，目光就锁定了林木木的座位，她正侧着身子，和班长说着什么。


    一股莫名的警惕瞬间攫住了傅西柚，他快步走过去，脚步声惊动了正在交谈的两人。


    林木木抬起头看到他：“小西你回来啦？”


    傅西柚没看班长，只是对林木木说：“快上课了。”语气里带着催促。


    话音刚落，上课铃尖锐地响起，班长就对林木木礼貌地点点头，转身回了自己的座位。


    傅西柚坐下来，看了眼班长的位置，转头询问林木木：“你们刚才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啊。”林木木如实道，“班长让我提醒你今天值日，下课要帮忙交作业而已。”


    傅西柚皱眉：“我昨天不是值过了吗？怎么今天还是我？”


    林木木莫名其妙道：“因为值日生是按周算的啊，小西，你怎么忘记了？”


    “是吗？”傅西柚感觉这里的时间完全没有一点规律，便转移了话题：“先不说这个了，你以后离班长远一点。”


    林木木一头雾水：“为什么？你之前还说让我多亲近班长的。”


    为什么？


    傅西柚想起那个女生的下场，和那双冷漠的眼睛，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恰巧老师走进来了，他趁机糊弄过去：“别说了，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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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眨眼，又到了放学时间，傅西柚费了好一会儿功夫，才收齐全班的作业本。


    在夕阳的余晖下，他抱着一摞沉甸甸的作业本，走向教师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里面没有灯光，也没有人声。


    傅西柚在门口停下，喊了一声：“老师？交作业。”


    没有回应。


    他又等了片刻，里面依旧寂静无声，老师好像不在里面，傅西柚空出手，轻轻推开了那扇虚掩的门。


    办公室里空无一人，桌椅摆放整齐，电脑屏幕是暗的，老师不知道是暂时走开还是下班了。


    傅西柚把作业搁在办公桌上，本该离开，可不经意间一瞥，目光却被桌子上的东西吸引，桌面上摊开着几本练习册，还有一叠……似乎是学生名单的文件？


    学生名单？


    傅西柚突然想起，一开始的时候，班里人数对不上的事情。


    他心脏莫名地开始加速跳动，他回头瞥了一眼外面，迅速翻开那本册子，标题赫然是《高二（X）班学生名单（最新）》


    一页，两页……他快速浏览着那些每天被老师点名的名字：林木木、自己的名字、还有其他同学，一切似乎都很正常，包括之前被退学的学生名字都在上面，只不过……


    傅西柚的目光扫到名单的末尾，总感觉好像少了谁？


    他的指尖有些冰凉，掠过一行又一行的名字，反复核对，又突然顿住了。


    是班长，名单上没有班长的名字。


    他不属于这个班，又或者说，不应该在怨场里。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脚步声，不紧不慢地从走廊另一端传来。


    傅西柚迅速合上文件，转身离开办公室，快步走到楼梯口时，回头看了一眼，却什么也没看到。


    傅西柚快步回到教室，里面的人都走光了，只有林木木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听到脚步声，她猛地抬起头，一脸兴奋地扑了过来。


    “小西！你看！”她迫不及待地扬起手中一张折叠整齐的粉色信纸，眼睛亮晶晶的，“周杭给我的！他放在我抽屉里的！”


    “情书？”傅西柚的脚步瞬间钉在原地，感觉事情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


    “小西？你怎么了？”林木木看他神情不对劲儿，笑容也收敛了。


    傅西柚一把夺过那张粉色的纸，打开看了眼，除了几句暧昧的话语，果然还写了时间地点。


    他盯着林木木，再次询问：“你亲眼看到周杭放的？”


    林木木脸上的兴奋褪去几分，讷讷地摇头：“没有……下课出去一趟，回来就发现它在我抽屉里了，折得好好的……除了他还能有谁？”


    傅西柚冷眼扫过四周，把信纸攥成一团。


    “你干嘛！”林木木立刻夺回信纸，有些心疼地摊平：“这是周杭第一次给我写……”


    傅西柚面无表情：“这是不是周杭的字，你认不出来吗？”


    “这……”林木木眨了眨眼睛，语气也有些不确定：“应该是吧。”


    傅西柚懒得跟她废话，背起书包就往外走：“总之你今晚，不准离开宿舍。”


    林木木连忙追上去，“为什么！万一是周杭呢，我们岂不是会错过。”


    “如果你想死的话，就尽管去。”傅西柚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昏暗的光线下，他的眼神冷得吓人，“你知不知道那些失踪的学生……”


    话音未落，头顶的灯光就突然闪烁一下，那些藏在黑暗中的阴影又蠢蠢欲动了。


    傅西柚及时噤了声，深呼吸一口气，再次询问：“你确定要去是吗？”


    林木木似乎被他的眼神震慑到了，弱弱地问：“不行吗？”


    “行。”傅西柚干脆道：“那我也要去。”


    “你去干嘛？”林木木更小声了。


    “替你收尸。”


    “小西！你别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