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尖锐刺耳的叫声，在地上接连不断的响起。


    冷面的女人的脸看起来仿佛是一块坚冰，她的眼眸冷漠的从几个看得出曲线，面色惊慌的女子的身上滑落，落在了已经半跪在地上，失去了生息的三个男人的身上。


    脸上带着一点质疑。


    “这真的有用？”


    身上带着婴儿拳头大的骷髅头，身上被五毒样式的饰品装饰，皮肤苍白如雪，嘴唇如同干枯的紫色玫瑰看起来又老又年轻的老太太，咳嗽了几声，才缓慢的说道：“自然。”


    冷面女人听了没有任何的动作。


    只是语气带着一点倦怠。


    “行吧，动作快点。”


    就毫不犹豫的，从这地狱一样的场景离开了。


    老太咳嗽片刻，又念起术法。


    长的很清秀的漂亮少年，纤细的手臂虚虚攀缘，美好的面孔，像一朵花儿一样，嘴巴是最可爱的桃子的淡粉，有清晰的花果味。


    冷面女人饶有兴致的抱着少年的腰肢，她的视线还能看见少年美好的躯体上，似有若无的人鱼线。


    她不是一个重欲的人。


    但是她的后院，养了几十个年龄不一的俊美男子。


    少年很懂得察言观色，以一种乖巧的姿态 ，讨好的蹭女人的下巴。


    女人露出一个嗤笑的表情，眼睛里翻涌着他看不懂的恶意。


    “玩物…”


    她冷漠的，带着厌弃的意味，又有一点鄙夷的想。


    又亲了亲少年亮晶晶的唇。


    她的心情很愉快：“好看的玩物。”


    女人走了。


    少年有些难堪的蹙了蹙眉，两人并没有发生什么。


    但是他还是感觉现在的生活充满了压力，明明桌上的糕点精致，饮食也从没有什么不满意都地方，衣服更是绣满了以前他甚至不配看一眼的精致针线。


    可是现在的生活，就是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作为一个无依无靠的贫家子。


    就是因为有张好看的脸，才能攀缘而上啊。


    为什么会觉得难受呢。


    少年又皱了皱眉，然后下意识的露出女人最喜欢的笑脸。


    铜镜里是自己的面庞，看起来跟以前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他精确的捕捉到了一个多余的细小斑点。


    是因为嫌弃我的脸，不如以前，才走的吗？


    少年用脂粉，精细的掩盖了那点瑕疵。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像一个会迅速的裂开蛛网一样的裂口的精致花瓶，迟早有天会碎掉 。


    他抹掉了手上多余的脂粉。


    就像是掩盖住刚刚升起的惴惴不安的心情。


    女人晚上宿在了青莲院，她名义上的二叔，冷着脸，把很多的瓷器都扫在地上。


    旁边跪着的是他近期最喜欢的小妾，风姿楚楚，一张瓜子脸，他看都没看那个小妾。


    只是一味的破坏屋子里的陈设。


    直到推倒了最后一个置物架，才冷冷的呼出一口气。


    小妾不敢做声，她知道男人在为什么生气，总不过是为了共同的主人。


    她想到这句话，心里忍不住嗤笑了一下…


    毕竟是共同的主人啊。


    这样暴怒的，看起来无所不能的，她需要仰望的人，也只不过是另一个强者脚下的狗，另一种意义上的妾。


    果然。


    男人再三的观望了镜子里的自己，又不确定的看向小妾。


    小妾完美的解读了他的表情。


    于是低眉顺眼道：“俊逸非凡，无人可比。”


    男人满意的笑了。


    他走了。


    小妾这才从地上爬起来，站起来的时候，身子不争气的摇晃了一下。


    然后慢慢站稳。


    冷面女人正在喝符水。


    昨夜，为了这碗符水，杀了四个男人，三个女人，才得了神仙的垂怜。


    缓慢，喝下带有镇定剂作用的，蘑菇粉末的符水。


    女人的神情慢慢舒缓。


    她还是确认似的问了一句:“真的不会找上我吗？”


    她还是很害怕那个会变成人的妖怪的。


    “大可放心。”


    她点点头。


    就有知情识趣的丫鬟上前，端着一个装满了银钱的托盘。


    老太太的呼吸都微微急促了一瞬。


    跟着人下去了。


    女人不置可否的看着虚空。


    转身，男人身长玉立的站在那。


    只是容色看起来平庸了些。


    女人皱了皱眉。


    问道：“你怎么来了？”


    男人注意到了她那转瞬即逝的嫌弃。


    欲言又止…


    “我来看看你。”


    心中暗骂自己：“本来应该从从容容游刃有余，结果一到了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又匆匆忙忙连滚带爬，张嘴又忘词，你在哽咽什么啊，欲言又止什么啊，失落什么失落，没出息！”


    女人不喜欢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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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摆设一样的二叔。


    不耐烦的冷声道：“看过了，那快走吧。


    —


    离开薛府，司千剥下脸上的人皮面具，转瞬之间就给自己换了一身打扮，看着手里的银钱，眼神遥遥一望，没见到有跟上来的人。


    才松口气。


    面色微冷，她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司千，以前是山坳坳里的一个小村子里的巫女。


    巫者，沟通天地也。


    每当上一代的巫快死的时候，就会找到最聪明的孩子，来当下一代的巫，司千恰好就是这个孩子。


    自此以后，她的亲爹娘也要跪拜她了。


    她当然没什么伤心的。


    她做人的女儿的时候，只能被叫做赔钱货。


    她成为神的女儿的时候，就被当做至高无上的巫。


    这孰轻孰重，根本不需要选择。


    不过…


    司千的眼神微微波动。


    她小时候天真的以为，巫会教给她法术。


    长大了才发现这世上哪有什么神仙鬼怪。


    所谓的巫不过是持续的编制一个用不停止的谎言，持之以恒的一代代的欺骗村民。


    本来司千也觉得自己一生也就这样了。


    哪想到一场瘟疫，山民死伤殆尽。


    她这个至高无上的大祭司，也只能出来讨生活了。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细嫩的手。


    似乎还能看见上面的鲜血。


    司千忍不住喃喃自语：“要怪就怪你们运气不好吧，阴年阴月阴时的男子，和阳年阳月阳时的女子，女三男四，多一个少一个都不成。”


    “我怎么知道…这么苛刻的条件，都有合适的人呢。”


    她的睫毛颤了颤。


    仿佛被自己自欺欺人的话语说服。


    “唉…竟然还有良心这种东西吗？”


    司千跪在自己立的衣冠冢前，三拜九叩，但实际上她并没有那些人的衣服，只是心中稍许不忍，心虚。


    所以立了一个坟。


    用来自欺而已。


    司千从坟前站起来，目光带着一点复杂的情绪。


    有些飘忽的想：“要怪就怪你们的爹娘是羊，把你们教的温顺，只能被宰割。”


    她无疑是个自视为野兽的人。


    一个优秀的猎食者。


    对温驯的动物有天然的鄙视。


    她不再把那几个人放在心上，那些人的死活像灰尘一样拂去，像丢掉了最后一点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