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反击

作品:《谋情游戏

    谈谦恕在住院的第二天见到了他二哥陆晚泽。


    陆晚泽生父据说是当年和谈明德一起来绗江漂泊的兄弟,穷的时候一个馒头掰成两瓣分着吃,后来谈明德发迹,逐步做大星越,身边的兄弟来来去去,留下的不多。


    往前推20年,谈明德那时风光无限,身边人跟着吃香喝辣,陆晚泽父亲因病逝世,留下了一对孤儿寡母,谈明德当场拍案,此后养着这一对母子。


    一晃二十余年过去,陆晚泽现在都快三十了。


    谈谦恕其实记不起来陆晚泽长什么样子了,等一个黑衣男人进入房中,谈谦恕道:“陆晚泽?”


    陆晚泽嗯了一声,他目前工作涉及反贪反腐倡廉,受职业影响,他平时里看着严肃,话也很少。


    谈谦恕脸上出现笑意:“二哥。”


    陆晚泽淡淡应了一声,他的视线已经扫描似的观察对方。


    对方头上还缠着纱布,可能是刚换过药,空气里还残留着苦涩的味道,他拽下床头的标签拍照翻译,上面记载着全身多处挫伤,头皮软组织损伤,脑损伤。


    陆晚泽坐在椅子上,直直看向谈谦恕:“听说你掉到海里了,怎么回事?”


    他腔调很严肃,这让他听起来有点像审问,不近人情。


    谈谦恕避重就轻:“在船上和人发生了摩擦,不碍事。”


    他显然是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陆晚泽还想说什么,目光触到对方额头抿了抿唇,到底是把话咽下。


    谈谦恕站起来:“二哥吃过东西了吗?”


    陆晚泽:“没。”


    他飞了近五个小时,吃了一份不合口味的飞机餐,落地又一刻不停地往医院赶,现在饥肠辘辘。


    谈谦恕取过外套穿上:“我也没吃东西,走,一起吃个饭。”


    陆晚泽视线在他身上轻轻一停:“能走吗?不然让送到病房来。”


    “不用。”


    餐厅在楼下,两个人没乘电梯,沿着楼梯下去,两个人吃饭都不讲究,就点了大众菜,里面包含蔬菜和鸡肉,米饭盖在上面,再添一个水煮蛋,浸了调料,做法有点像印度那边,不过味道还不错。


    谈谦恕脑震荡,他能忍受痛意,就是进食容易恶心,但不吃饿的更难受,他吃饭速度比平时慢,陆晚泽吃饭速度很快,吃完了就在一边等着。


    吃完饭,两人就坐在餐厅,窗外是楼下院子,医护人员步履匆匆,偶尔还有当地警察过来,一群人凑在一起说些什么。


    陆晚泽看了两眼:“这里黑警猖獗,曾经一段时间明目张胆到公开索贿,现在有的还不老实。”


    谈谦恕看向对方,陆晚泽眉心索绕着浅浅皱痕,他不擅长兜圈子,习惯性地把话说开:“我的意思是,向警察求助没用的话,不代表向家里求助也没用。”


    明亮阳光下,两人目光触在一起,陆晚泽脸上有种庄严的正义。


    谈谦恕顿了一下,拿起手机点开照片:“二哥知不知道这个人?”


    屏幕上男人有一张令人过目不忘的好相貌,哪怕出现在照片上,都能看出周身贵气。


    陆晚泽眉头极其细微地扬起来,脸颊肉有一瞬间的紧绷,那是如临大敌的神色,他极快地调整好,脸上表情刹那间如溪流入海无影无踪,但谈谦恕没有错过他的微表情。


    陆晚泽:“应潮盛。”他捡着话解释:“他是应家小儿子,据说上个世纪鼎盛的时候,他家就能控制整个码头,现在十条船还有四艘是他家的。”


    陆晚泽说到这里停了一下:“不过前些年他爸死后分家了,你知道的,历史残存的产物,家里好几房姨太太。”


    谈谦恕眉梢扬起,玩笑一般开口,微嗤:“old money?”


    陆晚泽没笑:“不止。”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沉思一瞬后说:“可能还会持续。”


    谈谦恕收回手机。


    “和他有关?”


    “是。”


    陆晚泽眉头刻着深深的纹路。


    谈谦恕反倒很平静:“ 一个乘客从船上掉下来,怎么说都该有篇报道。”


    陆晚泽若有所思。


    *


    七月十七日 ,一篇名为《惊!!邮轮突发险情,旅客生死未卜》的新闻横空出世,就如同现代社会纷繁复杂的信息一样,没有任何人注意。


    七月十八日,另外一篇文章继续讲述,这次标题是《轮船上竟然发生这样的事》,充满着令人无语的咯噔文学,点进去里面报道着赛纳斯旅客坠海事件,说的有鼻子有眼。


    犹如雪花积累,在寂寂无声处壮大。


    七月二十日,比起之前犹如营销号一般的报道,这次上了真格,新闻要素齐全,详细讲述了坠海一事,加入赛纳斯号其他乘客采访,该乘客表明确实听到了警报声。


    赛纳斯隶属的船舶公司来开始公关,一面网上压评论,一面联系旅客,未有音信。


    七月二十四日,一篇名为《豪门公子坠海,细数这些年你不曾听过的呼救》又如白日惊雷,猛的劈开了一道口子。


    该文章没有过多赘于最近赛纳斯号的坠海案,而是历数这些年发生过的坠海案,案例真实,数据清晰,其后附带船舶公司的赔偿,从几十万到上百万不等,文章结尾中写到:【这次坠海案你能知道,是因为对方拒绝赔偿,而曾经那些落入海水中的人,你听不见他们的呼救,因为金钱已经堵上了他们的嘴。】


    这篇文章犀利冷酷,由小见大,犹如一把锋利的手术刀一般切开病症,将大众视野聚集到贫富差距上以及阶级对立上,立刻犹如沸水如油,引起空前波动。


    有人质疑真实性,也有人表示这次是有组织有预谋的一场围剿,之前旅客坠海是多方原因共同造成,比如旅客自身喝醉踩空落水和旅客本身身患精神疾病,船舶公司赔偿是出于人道主义。


    网友保持相对理性,要求赛纳斯邮轮公布当时录像,赛纳斯只给出旅客行走、喝酒等录像,但最重要一段落水录像不在,理由是那个位置摄像头恰好损坏。


    一部分网友称落水旅客因酒精原因落水,另一部分则表示,轮船栏杆和舱壁有损伤,赛纳斯本身存在质量问题,无论怎样,船舶公司声誉受到一定影响。


    七月三十日,赛纳斯背后船舶公司股价波动,从十七日到现在,股价共计减少十九亿,东南亚航线自身由于地理位置和电诈等因素,本身不算热门航线,宝马一夜蒸发183亿前车之鉴还历历在目,投资者唯恐再一次出现黑天鹅事件,后续将更加谨慎。


    *


    “最近感觉怎么样?”陈安问出这句话得时候,她正坐在心理治疗室的沙发上,而她对面的男人靠在宽大的沙发上,脸上带着一点笑。


    应潮盛放松靠着,这个动作让他的脊背接触到皮质沙发带起一点闷痛,这是当时被狠狠摔在地上留下的伤。


    他没有调整姿势,反而近乎是有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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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让自己疼一些,密密麻麻的刺痛感如虫子爬上脊背,他脸上笑容几乎无可挑剔:“还不错。”


    陈安笑了。


    她从业十年,主修心理学,在精神分析方面也有点建树,自认在这行业里勉强还算可以,但面对对面的男人,不见得多么游刃有余。


    她看过对方资料,几乎从十年前起就会进行接受稳定、规律的做心理治疗,取得的效果……让人很难用‘显著’或者‘微乎其微’这类词概括。


    她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对方身上,天生锋利的好相貌又有十年如一日营养师和健身教练雕琢,金玉堂马养出来的气质让他几乎看不出是病人。


    但的确是,对方甚至曾经做过MECT。


    她和对方的精神医生保持紧密沟通,了解对方正在吃的药物,如果人类单纯的用数据可以衡量,那么她非常了解对方,如果要用建立信任关系、真诚程度来衡量,那她可能更加熟悉火星。


    陈安清除自己脑海里奇怪的想法,温声开口:“应先生,这是我们的第二次见面,一般我会在最开始的几次治疗里讲清楚应该注意的事项,同时也是一个相互了解过程,如果接下来的谈话你感觉到了不舒服或者冒犯,请及时告诉我。”


    应潮盛轻轻点了点头,他看起来绅士而礼貌:“好的,陈医生。”


    陈安道:“睡得怎么样?”


    应潮盛手搭在沙发上:“不太好,需要安静的环境,有时候在晃动的船上反而能睡得更好。”


    “吃饭如何?有没有一些食物能让你感觉到快乐。”


    应潮盛:“有,我喜欢吃生食。”不用医生开口,他十分配合地谈感想:“吃到嘴里有些高兴,感觉自己像是只动物。”


    “有幻听或者幻觉吗?”


    应潮盛:“偶尔会有没幻听,很少,我不会去听‘它’说什么。”


    陈安道:“欲望如何?”


    应潮盛眉梢挑了挑:“比一般男人旺盛些吧,有时候觉得能□□掀翻屋顶,还有暴力的想法。”他唇边有一丝笑容,懒洋洋的:“但是每次都能忍住,没滥、交没一夜情没性行为。”


    他甚至有心思开玩笑:“□□倒错好像也是一种精神疾病。”


    陈安温声开口:“心理治疗师不能诊断疾病和开处方。”


    应潮盛喉咙里发出短促的一声笑。


    陈安模糊触碰到这个笑容底下的含义,应潮盛无所谓别人用’精神病患者’这个标签定义自己,自然,对控制、变好一类没有多少期待。


    陈安道:“最近有没有一些令你印象深刻的事,如果有的话,能和我谈谈吗?”


    应潮盛再一次感受到背部疼痛,他缓缓开口:“有一件事情,脱离了我的控制。”


    陈安下意识呼吸都变得轻柔:“能和我说说吗?”


    应潮盛转过头来,忽然一笑:“之前我的医生告诉我,让我别企图掌控所有的事情,所以我尽量用平和的心情去对待。”


    陈安明白这是对方不想说,她问:“那最近生活的如何?”


    他用手撑着下巴,治疗室的阳光照在他面上,皮肤上呈现一种雕塑般完美的假面质感,他微微闭上眼睛,睫毛在光影里跳动:“和之前一样,戒烟戒酒戒咖啡,按时服药规律运动,照顾自己的精神和□□。”


    他视线看向窗外,金灿灿阳光落在眼中几乎像是跳动的火焰:“剔除让我感到不舒服的因素,就那样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