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的谢清晏，轻轻挑了下眉。


    周默好像没有刚醒时那么抵触他了，那不如再加点剂量。


    他掏出手机，单手比心给自己拍了张照，发在了朋友圈。


    照片是站在山顶拍的，宽大的墨镜遮住了他好看的眉眼，让人的视线不由自主落在他唇边明媚的笑意上。


    谢清晏就这么大大方方展示自己，同时给照片配了文字。


    “一想到未来的你，就止不住地欢喜，希望你也同我一样。”


    一想到未来你想起一切的样子，我就控制不住地想笑，希望那时候的你，不要哭得太难看。


    谢清晏的联系人很多，没一会儿手机消息就响个不停。有给他点赞的，有问他谁这么有魅力让他收心的。


    他一个没回，关了声音，准备回城。


    最后一个技术人员找到了，得回去继续干活了。


    -


    病房里，许哲按他妈妈的要求，留在医院陪周默，但他跟周默实在没什么好聊的，于是只能自己玩玩游戏。


    一局结束，大写的“Defeat”让他挫败退出，打算从微信里扒拉一个大手子带自己上分。


    然后他就看到了谢清晏那条朋友圈。


    “嘶，清晏居然公开示爱了？”


    周默本来在看书，听到他的话，眉峰不自觉地动了下，默默拿起自己的手机。


    与谢清晏不同，周默手机里的联系人并不多，且大多不爱发朋友圈。因此他一打开，第一条就是谢清晏对着镜头比心的照片。


    即便是仰头自拍，依旧能看出完美的身形比例，宽肩窄腰大长腿。山风吹乱了他的发丝，却丝毫不显凌乱，整个人像只在山巅开屏求偶的孔雀。


    另一边，许哲抱着手机在笑，“哈哈，怎么大家都在猜是谁啊，清晏不会是打赌输了吧。”


    不怪许哲这么说，以他对谢清晏的了解，普通月抛男友谢清晏是不可能发朋友圈的。


    “我还是第一次见清晏在朋友圈发这个呢，哈哈。”


    许哲的话，让周默嘴角抿得更紧了。


    他不可能去问谢清晏口中的“你”是谁，但他又难受得不想当做什么都没看到，纠结到最后，给谢清晏这条朋友圈点了个赞。


    他刚点完，谢清晏的消息就发了过来。


    【看到了？喜欢吗？】


    这条消息，在两人的婚书下，显得格外暧昧。


    周默嘴角不自觉放松，【给我看的？】


    对方发过来一个眨眼的表情包，【你不是把我照片都删了吗？发个照片给你，解解你的相思之苦。】


    原来这个人，真的是他。


    周默想问为什么不直接发给他，而要发在朋友圈，但手指迟疑到最后只回了一个【嗯】。


    【嗯什么？】【是喜欢的“嗯”，还是想我的“嗯”？】


    周默不记得他们之前的相处，现在面对这样的谢清晏颇有些招架不住，只能冷着脸低头打字。


    【是知道了的“嗯”。】


    【宝贝，你对我很冷淡啊。】


    周默耳根发红，立即反驳，【没有。】


    也不知道反驳的是“宝贝”，还是“冷淡”。


    怕这两个字看着没有温度，又强调：【没有对你冷淡，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不记得了。】


    周默有些懊恼。谢清晏能帮他，足以说明谢清晏对他的心意。只是关于他们的过去，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忘记的感觉并不好受，茫然无措到像悬在半空落不到实地。


    对面的人好像并不在意，乐观回复：【那好办。我们的点点滴滴，我都记得清清楚楚。现在开始，我说你做。】


    不是商量，更像是命令。


    周默原本该对这样的语气很反感，但谢清晏的话，又像是一根安全绳，牵着他晃晃悠悠踩到了地面。


    所以他接受了。


    周默：【好】


    【那第一件事，回答我，照片好看吗？】


    在周默认识的人里，谢清晏的容貌绝对算得上倾城绝艳，让人第一眼就移不开目光，因此这个问题并不难回答。


    【嗯】


    发现又发了冷淡的单字，周默快速撤回，重新编辑。


    【好看】


    他刚回答完，第二个问题紧随其后。


    【喜欢我吗？】


    周默低垂的眼睫微微一颤，心跳漏了半拍。


    他觉得他不是一个情绪外露的人，即便喜欢应该也不会直白地说出来，但他刚刚答应过谢清晏要回答，于是只能艰难打字。


    【还没有。】


    这次对面的回复，比刚刚慢了许多。因为看不到对面的神情，周默开始忐忑，不知道谢清晏是不是生气了。


    隔了几秒，提示音再次响起。


    是谢清晏的消息，周默悄悄松了口气。


    【果然失忆还是影响了你对我的感情，你以前都会说很喜欢最喜欢，还说愿意把命都给我。】


    周默想象不出自己说这话的场景，但他又觉得谢清晏说得很在理。


    如果他不是爱得愿意付出性命的话，谢清晏又怎么会用身家来帮他。


    逻辑闭环。


    【罚你再说一遍，说你最爱我，愿意把命都给我。】


    周默觉得心口有些胀，说不清是为什么。他在输入界面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后还是难以启齿。


    【对不起。】


    他以为对面会生气，却没想到谢清晏很好说话。


    【好，这次就先原谅你了，但我希望下次你能当着我的面亲口说。】


    【我爱听。】


    周默耳根发烫，回了句【好】。


    【真乖。】


    周默头一次被人夸乖，心中怪异得很，但唯一确定的是，他好像不那么排斥谢清晏了。


    他抿唇收起手机。


    下一秒，就听到许哲怪叫道：“哥你看什么呢，脸这么红？”


    周默压下刚弯起的嘴角，头也没抬，“屋里太热，你开下窗。”


    许哲看了眼空调口犹有如实质的凉气，再看看外面的烈日，头上冒出一排问号。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真是撞到脑子变傻了？


    许哲揭过这茬，想起来那天震惊他一整年的婚约，于是问周默：


    “对了，你跟清晏那个婚约，我那天回去问我妈，她说确实听小姨提过一嘴，但那时候你跟清晏还小，小姨就没跟你们说。你现在有什么打算，要退婚吗？”


    许哲心道：长辈们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嘛。


    这两人从他认识他们那刻起，就互相看不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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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握手言和当个朋友，都算是谢天谢地了。想要他们两结婚，太阳能打西边出来。


    而且谢周两家的婚约，如果是谢清晏退婚，外人肯定会觉得是谢家势利，谢清晏嫌贫爱富，所以退婚这个锅最好是周默来背。


    原谅他这个表弟歪屁股。


    许哲觉得以他对周默的了解，即便周默忘了谢清晏这个人，忘了跟谢清晏的恩怨，也不可能同意跟家里定下的没有感情基础的人结婚。


    就在他十拿九稳，觉得这婚退定了的时候，周默不解地看着他。


    “为什么要退？”


    “呃？为什么？”许哲惊得整个人要变成问号了，“为什么不退？”


    周默垂眸继续看着手里的书，只可惜一个字都没看进去。“他很好。”


    “我知道他很好。”许哲纠结，谢清晏要是不好，他两也不可能当十几年的朋友。


    “可是他人好，跟你们结婚有什么关系？”


    周默想起谢清晏说的那些话，为他付出的半个身家，想说谢清晏说要跟他好好过日子，但又觉得那些属于两人的私密话，没必要让许哲知道。


    见周默又开始沉默，许哲简直要抓狂。


    “你们现在有感情基础吗，你就同意结婚？”


    许哲想的是两人之前简直是宿敌，有个屁的感情，要真结婚估计也得是一对怨偶。


    但周默却自动理解为他失忆后忘记了谢清晏，两人目前感情基础为0。


    周默抿唇皱眉，对许哲戳破了两人的现状不太满意。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


    “哈？”许哲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周默说出来的。


    他沉默片刻，由衷道：“我觉得你们最好还是做朋友，做夫夫的话，我怕你会后悔。”


    对许哲持续唱衰，周默更不高兴了，“他说以后不会再滥情，我不嫌弃他。”


    许哲简直理解不了周默现在的脑回路，当然了，他自己的脑回路也不太正常。他抓的重点居然从该不该结婚，到了嫌不嫌弃的问题上。


    “说什么呢，不是应该考虑他嫌不嫌弃你吗？”许哲听谢清晏骂周默傻逼骂了十年。在他看来，谢清晏永远都不可能喜欢上周默，且谢清晏极度嫌弃周默。


    就说刚刚那通电话，清晏虽然没像往常一样对周默冷嘲热讽，但也是公事公办将周默当员工使啊。


    许哲正色道：“我说句实话，你可不要不高兴啊。虽然清晏这两年交的朋友有点多，但大家都是各取所需，后面也断得干干净净。”


    “而且，除了交友这点外，清晏他为人大方乐观重情义，帅气多金有魅力，肯定是比你这个冰块强太多了。”许哲对好友的滤镜厚得堪比城墙。


    “只要清晏愿意，男老婆都能被他宠上天。”


    许哲夸了一堆，最后下了结论，“你们一冷一热，过不到一起去的，趁早算了。”


    周默听完更不高兴了。


    他低头看书，下了逐客令，“你可以走了。”


    许哲撇了撇嘴。


    真是又冷又不讨喜，除了脸好看脑子好使外，一无是处。能不被这冰块冻伤的，估计脑子也有问题。


    许哲走后，周默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他真有那么差？


    是因为他性子太冷，谢清晏才去找小情人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