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作品:《被迫成了邪神们的男妈妈

    池枝圆对明天既期待又紧张。


    他既和父亲吵架了,那……


    他抿起软唇,雪白的脸蛋鼓囊囊,一甩手,蹬蹬蹬地往房间跑去。


    “我就讨厌爸爸!巴不得爸爸死掉!”


    他决定继续假装坏脾气的任性小女儿,大声嚷嚷,故意丢下一句话。


    裙摆因为他走得飞快而高高掀起,露出肉嫩的腿根、一角雪白的女士碎花内裤,布料裹着很圆的软肉,随着跑动肉尖一颤一颤


    “嘭!”他猛地把房间门关上,声音大到地板都在震。


    这回池枝圆顺理成章找到不吃饭的理由。


    虽然很饿,但他实在不敢吃污染域里的食物,哪怕是“时青宴”煮的。


    他坐在床上,蜷起膝盖,拿出从现实带进来的压缩饼干吃。


    压缩饼干是特制过的,吃了一口肚子就很撑。


    方方正正的饼干留下圆圆的小牙印,亮晶晶地泛着水光。


    他吃完后,轻轻唤一声贺衍。


    贺衍依旧冷漠,一个字值千金,只丢下短短一句话:“维持人设,继续找线索。”


    好吧……


    他现在是放学的高中生,应该写作业。


    池枝圆从他变成书包的行军包里,发现了练习册和课本。


    他把书拿出来,放在桌上摊开的瞬间,“啊!”他尖叫一声,猛地后退,后腰差点磕到柜角。


    书本重重丢在地面,书页哗啦啦地翻开。


    一根断指从书页掉落,咕噜噜地滚到池枝圆的脚边。


    “啊!”池枝圆又叫了声,像被踩中脚的小猫,猛然跳出一米外,生怕断指跳起来咬他的脚。


    这是一根食指,已经风干了,呈灰黑色,指甲盖黑黝黝,断口很不平齐,骨头带着发黑的肉干,指骨尾端被压得扁扁,应该是被门或者其他重物故意夹断的。


    如果在现实世界发现了断指,报警也许能得到解决。


    但这里是污染域,就算发现尸体和连环杀人犯也不奇怪。


    池枝圆很害怕,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屏住呼吸,脚尖一翘一翘,把断指踢向漆黑的床底。


    夹过断指的书他不敢再动,便从书包里翻出第二本课本,摊在桌面。


    第二本书同样很诡异,书页沾满鲜血和油花,斑斑驳驳,八成是被人故意弄上去的。


    这些课本有前主人?祂遭遇了什么?


    课本里的文字他看不懂,照例是扭曲诡异的符号文,也不知道污染域学校教的是什么,希望教的不是怎么虐杀人类。


    池枝圆假装看书,实则在走神,在数粉色墙纸上有多少颗爱心。


    有八十八颗。


    时间慢慢被池枝圆打发走,门外静悄悄,不知道“两兄弟”在干什么。


    他把耳朵贴在门板上。


    贺衍给的助听器质量很好,他能清晰听见了轮椅碾过老旧木地板的嘎吱声、碗筷碰撞的清脆音、冰箱门关上的啵一声,以及时青宴一声沉沉的叹气。


    “时青宴”对这个不听话的妹妹很苦恼,把妹妹不肯吃的面条收进冰箱了。


    如果这个时青宴真的是人类,池枝圆当然愿意吃,会吃得肚子鼓鼓,然后笑眯眯地谢谢哥哥。


    池枝圆听了一会,客厅没动静了,两兄弟都回房间里了。


    他百般无聊,只能躺在床上,小歇一会。


    他不敢真的睡着,只敢虚虚合着眼休息。


    这一躺就躺了两个多小时。


    他醒来后,门缝黑漆漆,客厅的灯关了。


    本应显示着时间数字的钟表只有一堆混乱异文。


    池枝圆只能模糊地判定现在深夜了,是睡觉时间。


    突然,他听见门外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他以为是那两兄弟,便贴在门板上偷听。


    结果下一刻,他寒毛直竖——


    他听见了骨骼摩擦声,嘎吱嘎吱,令人牙酸,仿佛有一只骨骼怪异的鬼在客厅游走,每走一步,歪曲的骨头都会爆裂。


    嘎吱,嘎吱。


    声音越来越响,那东西似乎在客厅里走得飞快,它在找什么呢?在找他……?


    附着异能的助听器质量太好了,池枝圆听出它不止在地板上走,还能在天花板上走。


    嘎吱——


    声音重重响了一声,突然停下了。


    一切再次回归死寂,只有厨房水龙头没拧好的水珠滴答声在屋内回响。


    怪物消失了,刚刚仿佛是幻听。


    这里仍是一个虽然很破旧,但很温馨的小家。


    池枝圆如释重负,松口气,可能真的是他的幻听。


    贺衍给的助听器质量还没养父留下的好嘛。


    他擦干净冷汗,想回床上歇着时,突然察觉到不对劲。


    怪物不是走了,而是停在了他的房门前!


    他此刻正站在门前,毛绒拖鞋底下是一滩水,黏糊糊,腥黄色,散发着浓郁腥臭味,单是闻一下能让人恶心到把昨天饭菜吐出来。


    这是从门缝溢进来的,怪物的口水。


    水滴声不是厨房水龙头没关好,而是口水滴在距离他不到半米的门前。


    嘎吱,嘎吱……


    池枝圆想起了门没锁。


    嘎吱。


    门从外面被推开了,漆黑的门缝越变越大,彻底敞开……


    “啊——”


    尖叫声划破漆黑诡异的夜空。


    ……


    时青宴转动轮椅,冲进房间时,看见池枝圆跌坐在地,面庞毫无血色,白到吓人,黑色长发凌乱地披散。


    瘦弱的双肩颤抖不停,裙摆乱七八糟地往上卷,下坠的大腿肉也跟着在发抖。


    “妹妹,妹妹?”时青宴因为双腿残疾,臂力异于常人,径直把他抱到自己的大腿上,用大手搓弄着妹妹小小冰冰的脸,希望能把他的脸搓暖,让他回过神。


    但无论怎么摆弄,可怜的女装小男孩依旧双眼涣散,嘴巴张开,只能发出代表害怕的“啊、啊”声,变成了坏掉的小傻子。


    “妹妹,怎么了?别吓哥哥。”


    时青宴声音发抖,喊着,拼命拍打对方的脸,把雪白湿润的小脸蛋拍得红彤彤,肉嘟嘟的脸蛋尖在手心里不断颤动,像果冻。


    他还看见池枝圆的裙子湿哒哒,水流顺着肉嫩的大腿往下淌,湿掉的小腿袜变成半透明,紧贴饱满的腿肉。


    裙子底下汇聚了小水洼,亮晶晶的。


    时青宴弯下腰,指尖沾上水,放在鼻尖使劲闻了下。


    还好,不是妹妹的尿,是打翻的水。


    时尧也赶过来了,看见姐姐这幅模样被吓到,拼命晃着池枝圆的手臂:“姐姐,姐姐你醒醒……”


    在两人的安抚下,池枝圆慢慢缓过劲。


    池枝圆瘫软在时青宴怀里,无力地垂着头,挂满泪珠的睫毛抖个不停,声音无精打采,很沙哑:


    “我、我刚刚听见卧室外有鬼,停在门前想来抓我,还有很臭的口水流进门缝里,然后门打开了……”


    确切来说,是污染物。


    “姐姐,你在说什么,怎么可能会有鬼呢?”时尧看一眼地面:“你说的口水是姐姐你刚刚打翻的开水。”


    时青宴指尖搭在轮椅扶手,如释重负,温声说:“妹妹可能是学习压力太大了,明天哥哥做点好吃的给妹妹补补。”


    他眯起眼,露出笑容:“既然没什么事的话,那我们去休息了,不打扰妹妹睡觉。”


    时青宴说罢,朝门口转动轮椅。


    轮椅刚碾过门槛时,池枝圆突然揪住他衣角。


    时青宴回过头,看见池枝圆红着眼,乌黑长发掩住他漂亮小巧的脸,红彤彤的双唇嚅嗫。


    “哥哥,我害怕,我想和你们一起睡……可以吗?”


    这个屋子除了这两兄弟,还有另外一个更危险丑陋的怪物。


    比起独自一人度过夜晚,他宁愿和熟悉的“人”待一起。


    哪怕对方大概率是披着人皮的污染物。


    时青宴答应得很自然,眉眼舒展:“当然可以,妹妹过来吧。”


    池枝圆抱着枕头被褥,跟在时青宴背后,枕头挡住他巴掌大的脸,垂到屁股的乌黑发尾一晃一晃。


    因为头发很长,衬得他个子很小。


    路过客厅时,他飞快瞥了一眼,客厅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怪物,桌子椅子静静摆放着,落针可闻。


    偏偏因为他扫视得太快了,他视线晾过卫生间时,猝不及防看见浴帘里有一个人影。


    准确来说是一道诡异而恐怖的影子,四肢扭曲着,手臂高高举到后脑,往反方向弯折,头颅紧贴在胸口前,头骨似乎戳透了胸腔。


    它在黑暗中默默地注视他。


    池枝圆懵了,连尖叫都忘记发出,幸好时青宴和时尧一前一后地夹住他,他还没来得及害怕,就被两个人夹进卧室。


    嘭!


    卧室门猛地关上。


    两兄弟的房间小得可怜,老旧的墙纸透出斑驳霉斑,窗户常年被挡风用的铁壳闷着,不透气,一股霉味在房间弥漫。


    床上的被子洗得发白,补丁缝了又缝,廉价的棉花从破洞里漏出,根本不保暖。


    这家人把最好的都给女儿了。


    池枝圆把自己的枕头被子放在中间,两边是时尧和时青宴的枕头。


    池枝圆疑惑,看向时尧:“弟弟,你不是在上铺睡吗?”


    时尧已经爬到下铺,盖好被子:“姐姐难得过来,我要和姐姐一起睡。”


    他抿唇,鼓起一边脸颊,黏糊糊地撒娇:“姐姐你以前还会抱着我,哄我睡觉,姐姐的怀抱香香的,像妈妈。”


    这八成是副本的前置剧情,池枝圆没放心上,多个人睡安全感也足。


    池枝圆跟着上床了,躺在床中央。


    啪。时青宴把灯关了,扶着栏杆借力上床,睡在最外边。


    床很小,三个人睡在一起果然很拥挤。


    池枝圆被哥哥和弟弟一左一右夹着。


    两人的体温很高,干燥而温暖,把他烘烤得像三明治里刚煎好的鸡蛋,正反面都成了香喷喷的金黄色。


    黑暗中,青年硬邦邦的身躯贴着池枝圆,时青宴突然轻笑:“妹妹上一次和我一起睡还是小时候,软软的小猫妹妹睡在我怀里很可爱,有股奶味,还会偷偷尿在我身上,像会尿床的棉花糖。”


    池枝圆小时候可能因为太缺乏安全感了,所以总会尿床,到了九岁也还是尿床,保育员得经常给他换床单,池枝圆记得很清楚。


    婴儿时期尿在保育员身上更是经常的事。


    难不成时青宴真抱过小时候的他?兄长照顾小婴儿妹妹长大是很正常的事……


    他嗯嗯啊啊地应和。


    他很努力地紧挨他们,以此来获得安全感。


    不然他在这个污染域真没法过下去……他很害怕。


    窗外一片漆黑,没有星星与月亮,黑到诡异,像有怪物潜伏在夜空深处。


    他在庄园里看见的天空也是这样,是碰巧的吗?


    池枝圆没能想那么多,睡意昏昏沉沉袭来。


    他睡到一半,觉得床上好挤……


    “呜……”


    他小小的身子被挤得扁扁,险些喘不过气。


    两兄弟仿佛越变越大,越变越大,占据整张床甚至整个屋子、整个世界……


    他要变成兄弟牌夹心饼干了……


    当这家人的妹妹真辛苦……


    池枝圆挣扎着醒来,睁开眼,除了黑暗又什么都看不见,连枕边人的轮廓都没有,两兄弟像变成怪物飞走了。


    好挤,以后再也不和他们一起睡了,池枝圆皱眉,闷闷不乐地想。


    ……


    池枝圆一觉睡到天亮。


    他睡醒后发现自己穿的不是水手裙了,而是一件柔软雪白的睡裙,走起路来裙摆翻飞,露出雪白娇嫩的脚踝,更像家里养尊处优的小妹妹。


    不知道是家人给他换的,还是副本会刷新衣服。


    今天似乎是周末,时尧没去上学,池枝圆也干脆不上学了。


    今天是父亲回来的日子。


    池枝圆提心吊胆,担心门随时会被敲响,他当保姆时就很好奇两兄弟的父亲,没想到能在这里看见……


    时青宴在厨房里煮早餐,轮椅又大又笨重,每一次转身都需要花很多功夫。


    炉火升起后厨房热得像蒸笼。


    煮完一顿早餐,时青宴累得满头都是汗,擦汗的毛巾湿到能拧出水。


    时青宴把一家人的早餐端到桌面。


    时尧的早餐很简单,一碗寡淡无味的白粥。


    池枝圆则是柠檬香煎小牛排、刚榨好的黑豆红枣糊、点缀着葱花的鸡蛋羹,还有一碗洗得亮晶晶点缀着的圣女果。


    而时青宴自己则打开冰箱,拿出昨天池枝圆不肯吃的面条当早餐。


    家里经济条件不好,不能浪费食物,但他不会因此亏待妹妹。


    妹妹就是家里的小公主,值得偏爱。


    这一切都被池枝圆看在眼里,他怔在原地,眼睛酸酸的。


    如果这个家不是在污染域里就好了,如果他和“时青宴”真的是亲人,那他肯定很幸福,有哥哥,有弟弟,还有爸爸。


    幸福的一家四口……


    肉片粥香喷喷,牛排煎得滋滋冒油,池枝圆索性心一横,坐在餐桌前,吃起污染域里的食物。


    不然时青宴第二天又得吃他不要的剩饭。


    食物没有异常,吃起来很香,池枝圆一边吃,一边继续打量室内。


    墙壁上的全家福依旧有一个洞,洞比昨天更大了,覆盖过父亲的上身,像一只越睁越大的鬼眼。


    他这次不敢多看,想飞快地扫过,但他视线还没挪走,身边突然响起时青宴的声音。


    “妹妹,你不要和父亲吵架了。”


    池枝圆怔住,僵硬地转过头:“你说什么?”


    时青宴转动轮椅,来到他身边,温声道:“你忘了吗,你前几天和父亲吵架,把全家福上父亲的头像用火烧了……说再也不想看见父亲,宁愿死掉都不想再和父亲见面。”


    时尧从背后抱住池枝圆,说:“姐姐,父亲他一个人照顾我们三个很不容易的……”


    “家里没有妈妈,他那么早就失去了老婆,很可怜,一边忍受孤独一边辛辛苦苦赚钱养家。他为了多赚一百块钱上夜班,明天才能回家休息。”


    什么东西……


    仿佛一盆冰水将池枝圆从头浇到脚,刺骨的冰冷沁入骨髓。


    他面色惨白,瞳孔紧缩,嘴唇发抖地说不出任何话,喉咙绞紧。


    这段对话昨天不是发生过了吗?怎么和昨天一模一样?


    这两兄弟不是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