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是宋晚宁先醒。


    她发觉沈舟的手就这样放在被子里，胸前有一股禁锢之感。


    宋晚宁直接红了脸。


    小姐...怎么能这样呢？


    她微微抬起头，看着沈舟轮廓分明的面庞，沈舟穿着白色的寝衣，她觉得此刻的小姐多了一丝柔美。


    昨天她搭眼一看，还以为那是个男子，一直公子公子地叫。


    想到这宋晚宁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头顶传来一声笑，带着一阵风吹动她头顶的发丝。


    宋晚宁猛地再抬头，果然对上沈舟失笑的眼神，惹得宋晚宁抿了抿唇。


    沈舟是真觉得可爱，也不知道宋晚宁一个人在这害羞啥呢，还不好意思看她呢。


    使坏的手上用了用力，怀里的人儿嘤咛一声，沈舟笑得更欢了。


    昨天抱着宋晚宁睡在怀里，她觉得被窝都是香香的。


    主要是宋晚宁香香的。


    还沉浸着，怀里的人开了口：“小姐...你...手...放哪呢？”


    宋晚宁不敢抬头，她此刻想找个地缝钻起来，沈舟不让，搂得更紧，抬起她的下巴让她与她对视。


    两个人这样确实可能会吓到小姑娘，沈舟也察觉到了，毕竟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两个女子抱在一起的事儿。


    不过她的手还是没松，低头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蛋，差点笑出声。


    “怎么胆子这么小。”


    宋晚宁闻言半天没憋出一个字，倒也不怪她，毕竟此刻光溜溜的是她宋晚宁而不是沈舟。


    宋晚宁揪了揪她胸前的带子。


    沈舟挑着眉看着，得，这是暗示她呢，抓住捣乱的手。


    “那我也脱？我敢脱你敢看吗？”微微松了松禁锢着人的手臂，给她留下一些喘息的机会，戏谑地看着她。


    宋晚宁闻言身子明显僵了僵，难以置信地微微瞪大了水润的眸子。


    啊！


    宋晚宁内心狂喊，小姐怎么能说这种话脸不红心不跳呢，她可不敢看，不敢看。


    脸好像更红了一些，宋晚宁觉得被窝都热了起来。


    “奴婢...奴婢...”


    又是‘奴婢’了半天说不出话，宋晚宁觉得小姐有种魔力，那就是总能让她哑口无言。


    自己则像个小木偶被她在手中逗弄。


    真的是不好意思，于是转移话题：“小姐平常会很喜欢吃某一样东西吗？”


    这个问题有够无厘头的，成功吸引了沈舟的注意。


    “为什么这么问？”


    “只是...觉得小姐怎么长得这般高。”


    沈舟脸上笑意更浓，就这样拥着她，“晚宁也想长高？”


    宋晚宁点了点头：“想。”


    沈舟低头看着娇小的人，“晚宁也不矮啊。”


    宋晚宁抿了抿唇，终于抬起头。


    “长高一点，也许就不会没人买了。”


    沈舟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昨日在奴隶市场宋晚宁卑微求买的姿态再次浮现在她眼前。


    沈舟顿了顿，手臂再次霸道地圈紧。


    “晚宁的首要任务不是长高，而是长胖，明白吗？瘦的跟个豆芽菜似的，他们那是选奴隶，不是选回去都有可能养不活的弱女子。”


    宋晚宁闻言那个小脑袋又蔫了吧唧的。


    原来自己那么没用...看来只能给小姐当布娃娃抱了。


    沈舟将这小表情全部都尽收眼底，于是又补了一句。


    “以后多吃点，抱起来都硌人。”


    本意是想让她多吃点饭，多长点肉，可话到宋晚宁耳边就好像又多了一层贬低意味。


    宋晚宁面上不显，心里哭唧唧。


    呜呜呜——我还是个不称职的布娃娃。


    沈舟心疼坏了，加上昨晚又了解了她童年的遭遇，大手忍不住摩挲她的小细胳膊。


    “不过晚宁这不是遇到我了吗？”


    “以后小姐罩着你。”


    宋晚宁闻言杏眸怔愣，闪过一丝微光，与沈舟视线相撞的那一刻明显的被吸引到，对方眼中是她许久都未见过的，但又很熟悉的。


    她想起十岁那年，阿奶因为她偷吃了一块肉，差点将她的胳膊拧断。


    阿娘回来紧紧将她护在身后，回头看她的眼神和刚才沈舟看向她的目光很像。


    护犊子。


    沈舟允许她此刻的愣神。


    她觉得，对于她心中所想，她应该毫无保留地告诉宋晚宁。


    比如，她喜欢女的。


    主子也好奴婢也罢，宋晚宁是个女孩，脸皮薄，她不想因为她的不坦诚给宋晚宁带来任何思想上的混乱。


    “晚宁。”


    “叫我的名字。”


    宋晚宁回过神。


    “小姐。”


    “不对，是我的名字。”


    “沈...舟。”


    她此刻想听宋晚宁这样叫。


    沈舟点了点头，“晚宁昨天说，我这样抱着你，你是不恶心的，对不对？”


    “嗯。”宋晚宁眨了眨眼。


    “小姐还说，伺候还有另一层意思。”


    沈舟又将唇贴上她的脖颈，感受怀中的僵硬。


    “晚宁，如果我说，我喜欢女孩呢？”


    “......”


    喜欢女孩？小姐喜欢女孩？女孩怎么能喜欢女孩，全天下没有这样的事。


    宋晚宁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晚宁已经上了贼船了，现在该考虑的，不是下船，而是——”


    “理解，适应。”


    “我今年二十五了，像我这般年纪的女子，多的是嫁人生子。”


    沈舟说到这，低头看了她一眼，似乎在确认她的反应，看着她没有表露多余的表情又放下心来。


    袒露又何尝容易，这些年多少的质疑和不被理解，又是多少的说教。


    她二十五了，该嫁人生子了。


    她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可我从很小便确定了自己得性取向，我知道这是一件很难让人理解的事情。”


    “我允许你有疑问，允许你有嫌恶，允许你觉得我是个怪物。”


    “晚宁，我这般抱着你，不是什么特殊癖好，只是一个人，面对让自己心动的性别之人，而产生的冲动和想法。”


    沈舟低下头，宋晚宁亦抬头。


    宋晚宁的呼吸骤然凝滞。


    ‘喜欢女孩’四个字狠狠砸进了她的心里，哪有什么嫌恶，哪有什么怪物，她心中陡然升起的只有心疼和哽咽。


    从她入府到现在，吃得饱穿得暖，还有怀抱。


    她哪里舍得有这些想法，十二岁起，她的生活只有寒冷和孤独，从没有过昨日般的温暖。


    “小姐，我虽不懂。”她睫毛簌簌如蝶翅。


    “可晚宁只觉得不舍得。”


    “阿娘走后，晚宁的世界只有一个人，只有昨日，小姐给我新衣服穿，让我吃了饱饭，还给晚宁上药，晚宁每一件都记在心里，晚宁也有疑惑，可小姐方才说的那一大通。”


    “晚宁当真是舍不得。”


    舍不得几个字让沈舟的心骤然紧缩，舍不得，这么多年她一直藏匿自己的内心，昨日才堪堪掀起的波澜。


    昨日她可是卑劣地带了私心啊。


    可如今小姑娘却说是因为这些，才舍不得。


    横在她腰间的手微微动了动，宋晚宁第一次在沈舟眼中看到了一丝慌乱，她这才明白。


    原来看似游刃有余的小姐，也在紧张。


    像是下定了决心，宋晚宁再次找回自己的声音。


    “小姐，晚宁可以，晚宁愿意。”


    窗外的晨光照在宋晚宁白净的小脸上，沈舟看清了她眼中的那一腔孤勇。


    仿佛在回应她——


    “这个贼船，我不想下。”


    ——


    直到巳时屋内还没动静，院子里择菜的阿青坐不住了，起身一脚踩在小桃扫在一起的落叶上，落叶四散，小桃眼中也闪过了不耐烦。


    “你不耐烦个什么？那女子昨夜竟在主子房里一晚都没出来！”


    小桃不做声，阿青更气。


    “主子可从没让你我在床榻前伺候过一整晚啊！这都巳时了还没传你伺候洗漱，我看你早晚从主子身边调回后厨！”


    阿青说这话多少带了些挑拨的意味，毕竟当初要是没有小桃，在主子身边伺候的可就是她了。


    这些年她嫉妒小桃嫉妒得不得了，无非是小桃从沈舟那拿回的糕点和胭脂。


    尤其是胭脂，沈舟很少用，但是又不缺乏有人来送，每次让小桃拿回来的都是新的。


    她性格强势，每次都能找借口捞进自己兜里。


    这倒好，又来个新人。


    这下看来她怕是一分好处都捞不到了，狠狠剜了小桃一眼，这个没用的东西。


    她抬手指了指沈舟那屋。


    “你就不会主动去问问？”


    ......


    屋内，


    沈舟的手流连在宋晚宁腰间，没一会就摸清了尺寸，宋晚宁痒的想推她。


    “小姐...别闹...”


    得，再摸又该脸红了，沈舟收了手适可而止。


    “晚宁的腰可真细...”沈舟闭了眼，似乎在回味。


    好细的腰，又没忍住摸了摸她柔软的小肚子。


    宋晚宁终究还是红了脸，刚才在沈舟口中已经得知了她是做什么的。


    “小姐不用去衙门当差吗？”


    沈舟慕然睁开眼。


    “晚宁还关心我的差事呢？”


    她可不舍得走，好不容易抱到一个，还没过瘾呢，更何况衙门上的事什么时候不能处理，那些人哪个敢吱声？


    两人在这亲亲我我，门外传来一声不合时宜的敲门声。


    “小姐，该洗漱了。”


    门外是阿青的声音，不是小桃，沈舟蹙了蹙眉，低头看向宋晚宁示意她没事。


    起身开了门，沈舟看向门外跪着的阿青。


    “阿青，你来府上多久了。”


    阿青闻言以为沈舟有意赏赐，赶紧报上，“回小姐，阿青来府上一年了。”


    沈舟慵懒的倚在门框，居高临下。


    “一年了？那府上的规矩，可是都忘了？”


    沈舟：敢打扰我和晚宁贴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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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章 第 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