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作品:《被报恩狼人缠上了

    黎悠在图书馆奋战到闭馆,回到宿舍后依旧在台灯下啃着厚厚的有机化学笔记,试图用繁复的分子式填满脑海,暂时忘却那些扰人的情感纠葛。


    与此同时,男生宿舍里,厉云野刚结束一轮复习,正靠在床头闭目养神,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枕边那个毛绒小狼挂件。月圆期虽过,但残留的感官敏锐度依旧远超常人。


    宿舍门被推开,一股浓烈的、甜腻中带着点廉价感的花果香调香水味先于人涌了进来,瞬间冲散了房间里原本清冽干净的气息。厉云野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起,这种香气,绝非黎悠身上那缕能安抚他灵魂的、清冷又温柔的味道。


    江烁带着一身还未散尽的烟火气和那令人不悦的香水味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些许疲惫,却又隐隐有种莫名的亢奋。他瞥了一眼似乎已经睡着的厉云野,放轻了动作洗漱。


    等到宿舍熄了灯,陷入一片黑暗与寂静时,江烁在床上翻来覆去,似乎难以入眠。过了好一会儿,他忽然压低声音,朝着厉云野床铺的方向开口,语气带着一种试探性的、男人间讨论女生时特有的暧昧:


    “厉云野,睡了没?”


    厉云野没有回应,呼吸平稳绵长。


    江烁似乎也不在意他是否真的睡着,更像是想找一个倾诉的树洞,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声音在黑暗里显得有些飘忽:


    “哎……你说,黎悠和林念……她俩是完全不同的类型,对吧?”


    他顿了顿,仿佛在组织语言:“悠悠吧,安静,懂事,成绩好,跟她在一起挺舒服的,就是有时候……太闷了,好像永远都隔着一层什么,猜不透她在想什么。而且她最近不知道怎么了,老是冷冰冰的……”


    然后,他的语调不自觉地扬起了几分:“林念那丫头就不一样了,活泼,有趣,会来事儿,跟她在一起特别轻松,什么话都能说,还会撒娇……哄得人挺开心的。”


    他在黑暗里咂咂嘴,像是在回味,最终抛出了那个核心问题,带着点不成熟的炫耀和真实的困惑:


    “云野,你说……到底是黎悠这样的好,还是林念那样的更好?”


    黑暗中,时间仿佛凝固了几秒。


    就在江烁以为厉云野真的睡着了,准备放弃等待答案时,下铺传来一个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刚被吵醒的慵懒沙哑的声音,清晰地敲碎了寂静:


    “黎悠不会用这么劣质的香水。”


    在厉云野心里黎悠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将黎悠与任何人作比较,都是对黎悠的侮辱。


    江烁被他这突如其来、且完全偏离重点的回答弄得一愣,下意识反驳:“……什么香水?我跟你说人呢!”


    厉云野翻了个身,面对墙壁,只留给江烁一个冷漠的后脑勺,语气依旧平淡,却像冰冷的锥子:


    “你身上现在的味道,很刺鼻。”


    他顿了顿,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补上了最后一刀:


    “黎悠调香,哪怕失败了,底子也是干净的。”


    说完,他便不再开口,无论江烁再说什么,都只回应以均匀的呼吸声。


    江烁僵在床上,黑暗中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下意识抬起手臂闻了闻,那甜腻的香水味即使经过洗漱此刻也变得无比清晰刺鼻,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他刚才那番比较。厉云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又好像用最残忍的方式,给出了答案。


    他心里的那点旖旎和纠结,瞬间被一种难堪和狼狈所取代。厉云野的话像一面冰冷的镜子,照出了他行为的低级和情感上的浅薄。


    黎悠是干净底子的调香师,而他,却沾染了一身劣质刺鼻的香气,还在比较谁更好。


    高下立判,自取其辱。


    江烁恼羞成怒地警告道:“黎悠是我的女朋友,你少关注她。”


    厉云野闭着眼,感受着江烁那边传来的焦躁翻身的动静,指尖轻轻捏了捏忱头边的小狼挂件,压下心头的不甘。


    狼的嗅觉,从不会出错。而有些比较,本身就是一种亵渎。


    暑假伊始,校园彻底沉寂下来。厉云野没有立刻离开城市,他还有一些其他事情要处理,也需要应对陈教授“适时”的关怀。


    刚考完试,他就收到了陈教授的信息,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


    【云野,假期有什么安排?若不急着回去,我这里有些关于北美灰狼季节性迁徙与信息素变化的资料,想着你可能感兴趣,可以来办公室拿。】


    厉云野看着屏幕,眼神微冷。陈教授总是这样,用他无法完全拒绝的学术理由来接近他,关切的口吻下,是精准投喂的、与他狼人本性相关的诱饵。


    他知道,这又是一次“体检”般的会面。


    他冷淡回复:


    【谢谢教授,我下午过来。】


    下午,陈教授的办公室冷气开得很足,书籍和标本环绕,充满了学术的严谨气息。


    陈教授热情地招呼他坐下,将一叠复印好的资料推到他面前,目光却状似无意地扫过他的手腕和脖颈。


    “云野啊,最近感觉怎么样?我看你期末这段时间气色似乎不太好,年轻人拼学业是好事,但也要注意身体,尤其是……像你这样的特殊体质,平衡很重要。”陈教授语气充满关切,递给他一杯温水。


    厉云野接过水杯,没有喝,只是放在一旁。


    “劳您挂心,我很好。”他的回答滴水不漏。


    陈教授笑了笑,不再追问,转而和他讨论起资料上的内容,话语间偶尔会穿插几句对他父亲——“那位杰出的老朋友”的怀念,以及对他“独特天赋”的赞叹。


    厉云野全程保持着礼貌的疏离,应对得体,但精神始终处于一种隐秘的戒备状态。他能感觉到,陈教授那双隐藏在镜片后的眼睛,像扫描仪一样,不放过他任何一丝细微的反应。


    离开办公室时,陈教授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云野,记住,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或者……有什么特殊的变化,都可以来找我。我和你父亲是至交,有责任替他看顾你。”


    “我会的,教授。”厉云野微微颔首,转身离开。关上门的那一刻,他眼底最后一丝温度也褪尽了。


    他清楚地知道,陈教授的“看顾”,更像是一种对稀有标本的监护。


    厉云野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后,陈景明教授脸上温和的笑意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研究般的专注与审视。


    他没有立刻坐下,而是缓步走到窗边,看着那个挺拔的背影消失在楼下的林荫道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鼻梁上的金属镜框,眼神深邃得像藏着未被揭开的图谱。


    回到办公桌前,他没有去整理那叠被推到一旁的北美灰狼资料,而是从抽屉最深处取出一个巴掌大的黑色皮质笔记本。


    本子边缘已经被摩挲得有些磨损,显然被频繁翻阅。他翻开最新的一页,拿起钢笔,笔尖悬在纸上片刻,随即流畅地落下字迹:


    “7月1日,与厉云野会面。状态:表面平静,戒备心极强。对‘特殊体质’‘父亲’等关键词反应克制,无明显情绪波动。生理观察:手腕旧伤(满月夜遗留)痕迹淡化,脖颈皮肤光洁,无近期异常标记。推测:近期能量稳定,未出现失控迹象。”


    写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方才的细节,笔尖在“失控迹象”四个字下轻轻划了一道横线,补充道:“对‘信息素变化’资料表现出专业兴趣,未显露本能性关注——进步,或伪装更深?”


    合上笔记本,他没有将其放回抽屉,而是起身走到办公室内侧的一个嵌在墙里的保险柜前。


    输入一串冗长的密码后,保险柜门“咔哒”一声弹开,里面并非贵重物品,而是整齐码放着十几个同样的黑色笔记本,最上方的一本封皮上,用烫金字体印着一个名字——厉明诚,那是厉云野父亲的名字。


    他将刚写好的笔记本放在厉明诚那本的旁边,动作轻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占有欲。


    做完这一切,他回到座椅上,端起厉云野未曾碰过的那杯温水,却没有喝,只是看着杯壁上凝结的水珠缓缓滑落。


    窗外的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镜片后的眼睛里,是混合着惋惜、期待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狂热。


    “云野,”他低声呢喃,像是在对空气说话,又像是在对那些笔记本倾诉,“你父亲走得太早,他没来得及看到你真正的价值……但没关系,我会帮你,也会替他,记录下一切。”


    他抬手按了按办公桌下的一个隐蔽按钮,桌角的一个小型记录仪指示灯闪烁了一下,随即熄灭。那段关于北美灰狼的讨论,以及他对厉云野的每一句试探,都已被完整收录。


    他需要这些,需要这些细微的碎片,来拼凑出那个隐藏在“厉云野”这个名字下,属于狼族的、最真实的秘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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