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城的水，比林凡想象的更深。城主府缉拿的“凶手”竟是暗影楼的人，这绝非巧合。无论是嫁祸、灭口还是某种交易，都意味着暗影楼的触角已然深入此地，甚至可能与本地势力有所勾结。


    这让他获取“生生造化芝”的计划蒙上了一层阴影。聚宝轩的拍卖会，恐怕不会太平静。


    邀请函和灵石是当务之急。


    林凡没有返回流云剑宗的院落，而是在城中另寻了一处不起眼的小客栈住下。他需要更隐蔽的行事。


    要快速获取大量灵石和可能的邀请函渠道，黑水城的“暗市”是最佳选择。那里不受明面规则约束，只要你有东西，有实力，就能交易到所需之物。


    是夜，月黑风高。


    林凡再次改换容貌，穿上了一身宽大的黑色斗篷，将气息彻底收敛，如同一个没有生命的影子，融入了黑水城西区一片更加混乱、肮脏的区域。这里是暗市所在，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劣质丹药和阴谋的味道。


    穿过几条狭窄、污水横流的巷道，在一个挂着破烂灯笼的废弃宅院前，林凡停下脚步。门口坐着一名气息阴冷、脸上带着刀疤的老者，正漫不经心地擦拭着一把淬毒的匕首。


    “入门费，十块灵石，或者等值的货。”老者头也不抬，声音沙哑。


    林凡抛过去十块灵石。


    老者掂量了一下，让开身子，露出后面一个向下的、黑黢黢的入口。


    林凡步入其中，沿着石阶向下，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呈现在眼前，灯火昏暗，人影绰绰，却异常安静。所有人都和他一样，穿着遮掩身份的服饰，彼此之间保持着警惕的距离。摊位随意地摆放在地上，交易无声进行，只有灵石和物品交换时发出的细微声响。


    这里贩卖的东西五花八门，来历不明的法器、沾染血渍的功法玉简、各种奇毒、禁药，甚至……人口。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贪婪与危险。


    林凡目标明确，他需要出手一些用不上的战利品，换取灵石，并打听邀请函的消息。


    他找了个角落，铺开一块黑布，将得自青云剑宗弟子和暗影楼杀手的一些用不上的法器、功法玉简摆了出来。这些东西品质尚可，来路不正，正好在暗市消化。


    他并未标价，只是静坐等待。


    很快，便有识货的人被吸引。一番无声的讨价还价（通过神识传音或手势），几件法器迅速出手，换回了近八百块下品灵石。加上他原有的，资产堪堪突破两千。


    但邀请函依旧没有头绪。聚宝轩的邀请函管控极严，暗市中偶尔流出，也立刻会被大势力或高阶散修抢走，价格炒得极高。


    就在林凡考虑是否要冒险接触那些明显是黑市掮客的人时，一个身材矮小、如同老鼠般精瘦的男子，悄无声息地凑到了他的摊位前。


    “道友，可是需要聚宝轩的‘门票’？”男子传音道，声音尖细，带着市侩。


    林凡心中一动，不动声色：“你有？”


    “嘿嘿，小的哪有那本事。”男子搓着手，“不过，小的知道一条路子。城北‘血手’帮的老大，手里有一张多余的门票，正想出手换点急用的东西。”


    血手帮？林凡听说过，是黑水城一个不小的本地帮派，行事狠辣。


    “他需要什么？”


    “三瓶‘沸血丹’，或者等值的、能快速提升战斗力的东西。”男子说道，“沸血丹是血手帮的紧俏货，市面上很难搞到。”


    沸血丹？林凡眉头微挑。这是一种能在短时间内激发潜力、提升战力的丹药，但副作用极大，会损伤根基，属于禁药范畴。他身上没有，但……


    他想起从暗影楼杀手那里得到的一些瓶瓶罐罐中，似乎有一种名为“燃魂散”的粉末，效果与沸血丹类似，但更加阴毒，燃烧的是神魂潜力。这东西，或许能符合要求。


    “沸血丹没有。”林凡淡淡道，“但我有一份效果更强的‘燃魂散’，可用？”


    那男子眼睛一亮：“燃魂散？那可是好东西！道友稍等，小的去问问血手老大！”他迅速消失在人群中。


    林凡耐心等待，心中警惕。与这种地头蛇交易，风险不小。


    约莫一炷香后，那男子回来了，脸上带着喜色：“血手老大同意了！不过，他要先验货，并在他的地盘交易。”


    验货？在他的地盘？这摆明了不怀好意。


    林凡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可以，带路。”


    他收起摊位，跟着那男子离开了暗市，七拐八绕，来到城北一片更加破败、充斥着血腥与斗殴声的区域。最终，在一座挂着狰狞兽首、门口站着几名凶悍守卫的宅院前停下。


    “道友，请。”男子示意林凡进去。


    林凡神识扫过，宅院内至少有二十道气息，其中三道达到了炼气九层，正厅内更有一股筑基初期的凶戾气息，想必就是那“血手”老大。


    龙潭虎穴。


    但他别无选择。生生造化芝他志在必得。


    他迈步而入，神色平静。宅院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酒气。两侧或坐或站着不少面目凶狠的修士，目光不善地打量着林凡这个“肥羊”。


    正厅主位上，一名脸上带着交叉刀疤、**着上身、露出精壮肌肉和无数伤疤的壮汉，正搂着一名妖艳女修，目光如饿狼般盯着走进来的林凡。正是血手帮老大，筑基初期的屠刚。


    “就是你有燃魂散？”屠刚声音粗犷，带着压迫感。


    林凡取出一个玉瓶，拔开瓶塞，一股令人神魂悸动的诡异气息弥漫开来。“货在这里，邀请函呢？”


    屠刚贪婪地吸了吸鼻子，咧嘴露出森白的牙齿：“好东西！不过，小子，把储物袋留下，人可以滚了。”


    图穷匕见！


    周围的血手帮众纷纷起身，抽出兵刃，狞笑着围了上来。


    林凡早有所料，眼中寒光一闪。他来这里，本就没打算和平交易！


    就在一名炼气八层的帮众伸手抓向他储物袋的瞬间，林凡动了！


    他并未动用寂灭指芒，那动静太大，容易暴露。他只是身形如同鬼魅般一侧，避开抓来的手，同时右手食指如电点出！


    《太虚噬月指》——太阴蚀灵！


    指风无声无息，精准地点在那名帮众的丹田气海！


    那帮众身体猛地一僵，脸上露出极度痛苦的神色，护体灵光瞬间溃散，整个人如同被抽干了力气，软软倒地，修为竟被这一指直接废掉！


    快！准！狠！


    全场皆惊！


    谁也没想到，这个看似只有炼气五层（林凡表现出来的）的斗篷人，出手竟如此狠辣果决！


    “找死！”屠刚勃然大怒，一拍座椅，筑基初期的威压轰然爆发，如同实质般压向林凡！他身旁两名炼气九层的副手也同时出手，一刀一剑，带着凌厉的劲风，封死了林凡左右退路！


    面对筑基修士的威压和两名炼气九层的围攻，林凡感觉周身空气都变得粘稠，行动受阻。


    但他眼神冰冷，毫无惧色。太虚噬月丹在丹田急速旋转，六种特质的力量在体内奔涌！


    他左脚猛地踏地，身形不退反进，如同逆流而上的游鱼，险之又险地从刀剑的缝隙中穿过，目标直指主座上的屠刚！


    “狂妄！”屠刚怒吼，蒲扇般的大手带着腥风，猛地拍向林凡天灵盖！这一掌蕴含了他筑基期的浑厚灵力，足以开碑裂石！


    眼看就要被拍中，林凡的身影却骤然变得模糊，仿佛融入了昏暗的光线中！《敛息潜影诀》配合一丝微弱的心念干扰，让屠刚的锁定出现了瞬间的偏差！


    掌风擦着林凡的斗篷掠过，将后面的墙壁轰出一个大洞！


    而林凡，已经如同附骨之疽，贴近了屠刚身前！他并指如剑，指尖不再是太阴之力，而是瞬间切换成了赤红如血的战意！


    《太虚噬月指》——战意贯杀·破罡！


    噗！


    凝聚了极致穿透力的战意指芒，如同烧红的铁锥，狠狠点在了屠刚仓促间凝聚在胸口的护体罡气之上！


    嗤——！


    护体罡气剧烈波动，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异响，竟被这一指生生洞穿了一个小孔！指芒余势未消，钻入屠刚体内！


    “呃！”屠刚闷哼一声，只觉得一股狂暴的战意在自己经脉中炸开，气血翻腾，又惊又怒！他万万没想到，一个炼气期修士的指力，竟然能破开他的护体罡气！


    虽然只是轻伤，但这无疑是奇耻大辱！


    “给我杀了他！”屠刚彻底暴怒，筑基期的灵力毫无保留地爆发，整个大厅都在震动！


    另外两名炼气九层副手和众多帮众也反应过来，各种法术、法器如同雨点般向林凡砸来！


    面对如此围攻，林凡知道不可力敌。他身形如同鬼魅般在狭窄的空间内穿梭，指风连点，太阴蚀灵、心念干扰、偶尔夹杂着一丝吞噬特性削弱对手灵力……将《太虚噬月指》的诡异多变发挥得淋漓尽致！


    不断有帮众惨叫着倒地，或被废去修为，或被冻结气血，或被引动心魔自相残杀。


    但对方人数太多，屠刚更是如同发狂的凶兽，紧追不舍，筑基期的攻击威力巨大，林凡只能凭借身法和指法周旋，险象环生。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必须速战速决！


    林凡眼中厉色一闪，目光锁定了那两名炼气九层的副手之一。此人使刀，攻势最猛，但下盘似乎因旧伤有些不稳。


    就是他了！


    林凡硬生生承受了另一名副手的一道剑气，肩头飙血，借力猛地冲向那名使刀的副手！


    那副手见林凡冲来，不惊反喜，狞笑着挥刀力劈华山！


    就在刀锋即将临头的瞬间，林凡脚下步伐玄奥一变，融入一丝空痕碎片恢复后勉强能动用的微弱空间感悟，身形如同瞬移般出现在其侧后方！


    同时，他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指尖暗金锋芒一闪而逝！


    《太虚噬月指》——寂灭·断！


    无声无息！


    那副手前冲的势头猛然僵住，手中的长刀保持着下劈的姿势，整个人却从腰部开始，出现了一道平滑的切口，上下半身缓缓分离！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惨叫，眼中的神采便已凝固！


    秒杀！


    又是秒杀！而且这次是炼气九层！


    这一下，彻底震慑住了所有人！连暴怒的屠刚都动作一滞，眼中充满了惊骇！


    那是什么指法？！竟然能如此轻易地斩杀炼气九层？！


    林凡趁此机会，身形暴退，同时左手一扬，将那瓶燃魂散的粉末，用灵力震散，化作一片淡红色的雾气，笼罩向追来的屠刚和另一名副手！


    “小心毒！”有人惊呼。


    屠刚急忙屏息后退，挥袖驱散毒雾。另一名副手也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后退。


    趁此混乱，林凡如同大鹏展翅，撞破窗户，瞬间消失在宅院外的黑暗之中。


    整个过程，从动手到离去，不过短短几十息时间。


    宅院内，一片狼藉，死伤遍地。屠刚看着手下副手被平滑切开的尸体，又看了看自己胸口那个被指风洞穿的罡气小孔，脸色铁青，心中充满了后怕与无尽的怒火。


    “查！给老子查！就算把黑水城翻过来，也要把那个杂碎找出来！老子要把他碎尸万段！！”


    而此刻的林凡，早已在夜色的掩护下，远遁数里，寻了一处废弃的民宅隐匿起来。他肩头的剑伤并不严重，以太阴之力稍作处理便已止血。


    他摊开手掌，掌心赫然多了一枚镌刻着聚宝轩标记的黑色玉简——正是那拍卖会的邀请函！


    在最后撞破窗户的瞬间，他眼疾手快，从那名被寂灭指芒斩杀的副手腰间，顺走了此物。


    目的达成！


    虽然过程凶险，暴露了部分实力，但总算拿到了入场券。接下来，就是筹集足够竞拍生生造化芝的灵石了。


    他看向黑水城中心，聚宝轩的方向，眼神锐利。


    拍卖会，定然不会平静。但他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