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吻
作品:《高岭之花上将被拉下神坛啦》 季栀的话,像一把淬了冰又带着火的匕首,精准地、毫无保留地捅进了岳沉心脏最柔软、也最不愿面对的角落。
“喜欢啊。”
她回答得那么坦荡,甚至带着一种无所谓的轻松,仿佛在谈论今天天气好不好。那双总是闪烁着疯狂光芒的眼睛,此刻清晰映照出他骤然缩紧的瞳孔和脸上几乎无法维持的冰冷面具。
“谁不喜欢这种只围着自己打转,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人?你不是也喜欢吗?”
她耸耸肩,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随性,却像记重锤砸在他的理智上。昏暗的光线下,她脸上那抹不屑的冷笑,尖锐得刺眼。
“我不就是这样围着你转吗?怎么,我只能付出,不能享受?”
季栀的每一个字,都在剥开他层层包裹的、从不示人的内里,将那些隐秘的、连他自己都耻于承认的依赖和占有欲,血淋淋地摊开在灯光下。
是啊。
他喜欢。
喜欢她像个小太阳一样不管不顾地撞进他灰暗的生命,喜欢她蛮横地占据他所有的私人空间和注意力,喜欢她即使被他冷言冷语推开无数次,依旧会笑嘻嘻地再次贴上来。
他早已习惯了她的环绕,习惯了她像自己影子般的存在。他甚至卑鄙地享受着这种“被需要”、“被追逐”的感觉,并把它视作自己冰冷世界里唯一确定不变的火焰。
可现在,这团火,不再温暖他了。
“我厌倦了费尽心思才能从你这里得到一句赞赏,或者要哭很久才换来一点点甜。”她的声音平静了下来,却带着一种更深的、仿佛积累了很久的疲惫和失望,“我直接掉进蜜罐不好吗?”
她甚至无所谓地摆了摆手,仿佛在挥开一段无关紧要的过去。
“陆任很简单,他让我觉得轻松。而你,岳沉,”她抬起眼,直直地望进他风暴肆虐的褐色眼眸深处,一字一句地说,“你太累了。”
—— 你太累了。
这四个字,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岳沉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在这一刻,彻底崩断。
所有的克制、所有的压抑、所有那些用冷漠和嘲讽筑起的防御工事,在她这番坦荡到残忍的“宣言”面前,土崩瓦解。一股从未有过的、混杂着被戳穿真相的暴怒、被抛弃的恐慌、以及强烈到足以焚烧一切的嫉妒和占有欲,像岩浆一样轰然爆发,瞬间席卷了他所有的思维。
“呵……”
一声极低、极冷的笑,从岳沉的喉咙深处溢了出来。不像是在笑,更像是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下一秒,季栀只觉得天旋地转。
岳沉猛地伸手,不是推开她,而是以一种近乎粗暴的力道,攥住了她那只没受伤的手腕,狠狠地将她从门板上扯开,又在她踉跄着要摔倒时,铁箍般的手臂揽住她的腰,把她掼到了旁边那张唯一的、冰冷的金属办公桌上。
后背撞上坚硬的桌面,带来一阵钝痛。季栀闷哼一声,还没来得及反应,岳沉高大的身影已经极具压迫感地笼罩了下来。他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的桌面上,将她彻底困在他的气息范围之内,无处可逃。
昏暗的光线被他完全挡住,季栀只能看到他近在咫尺的脸上,那双褐色的眼睛此刻幽深得如同沙尘暴,里面翻涌着足以将她吞噬的尖锐沙石。他额前的黑发有些散乱,垂下的几缕遮住了部分眉眼,却更添了几分危险的戾气。
“累?”他俯下身,滚烫的呼吸喷在她的脸颊上,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玉石俱焚般的狠绝,“现在才觉得累?季栀,你是不是忘了,是谁先来招惹我的?”
他的手指,修长而有力,带着常年握刀留下的硬茧,猛地抬起了她的下巴,力道大得让她觉得骨骼都在作响,强迫她承受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几乎要实体化的汹涌情感。
“把我这里,”他用空着的那只手,狠狠戳了戳自己左胸心脏的位置,那里剧烈地起伏着,“弄得一团糟之后,现在想拍拍屁股,去找你的‘蜜罐’?”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近乎残忍的弧度。
“我准了吗?”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猛地低头,攫取了她因为惊愕而微微张开的嘴唇。
这不是一个温柔的吻。
它充满了惩罚的意味,带着血腥气的撕咬和侵占,像是一场沉默的角斗。他用力地碾磨着她的唇瓣,撬开她的齿关,攻城略地,不容拒绝。与其说是亲吻,不如说是一种烙印,一种宣告,一种濒临失控的野兽在绝望地确认自己的所有权。
季栀的大脑一片空白。她能感受到他唇齿间的暴戾和不容置疑,能尝到淡淡的铁锈味,能感受到他紧紧攥着她手腕的力道,以及他透过薄薄衣料传递过来的、滚烫得吓人的体温。
没有温柔,没有缱绻,只有最原始、最直接的占有和愤怒。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季栀感觉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岳沉才猛地离开了她的唇。两人都在剧烈地喘息着,唇瓣红肿,眼神混乱。
岳沉盯着她,褐色的眼眸里风暴未息,但更深处的,是一种近乎破碎的偏执。
“听着,”他的声音因为刚才的吻而更加沙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我捡回来的你,我带你入的联邦军队,你由我说了算。”
他松开捏着她下巴的手,指尖却沿着她的下颌线,缓缓滑到她的脖颈,带着一种危险的流连。
“你觉得陆任是蜜罐?”他眼神阴鸷,“我会让他知道,碰了不该碰的东西,会是什么下场。”
“至于你,”他的目光最终落回她因为震惊和缺氧而显得有些迷茫的眼睛上,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温柔,“既然招惹了我,就别想轻易脱身。累?以后你会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累’。”
他缓缓直起身,但困住她的姿势依旧没有改变。他就像一头终于被彻底激怒的头狼,收起了所有伪装出来的冷漠和疏离,露出了尖锐的獠牙和不容反抗的掌控欲。
“你不是想要甜头吗?”他看着她,眼神深邃如渊,“我给你。”
“从今天起,你所有的‘想一出是一出’,只能对我。”他宣布,如同下达一道无可更改的军令,“你所有的疯狂,所有的依赖,所有的目光——都只能落在我一个人身上。”
“听懂了吗?”
季栀怔怔地看着他,看着这个彻底撕去冷静外壳,展现出惊人占有欲和攻击性的岳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几乎要撞碎肋骨。害怕吗?有一点。但更多的,是一种扭曲的、被满足了的兴奋和果然如此的了然。
看,他果然是在意的。在意到发了疯。
她舔了舔有些刺痛的嘴唇,尝到了那点血腥味,忽然笑了起来,笑容里带着她特有的、不管不顾的疯狂。
“是吗?”她歪着头,眼神亮得惊人,“那要看你的‘甜头’,够不够甜了。”
岳沉冷笑一声,再次附身,平静的假象被彻底撕碎,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危险、更加直接、也更加炽热的纠缠。
而季栀的手,带着训不容置疑的力道,猛地隔在了她与岳沉的嘴唇之间。那滚烫的、带着惩罚意味的侵袭,被这只横亘而来的手掌硬生生阻断。
“不要。”
她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像一块碎冰,砸在岳沉灼热的呼吸和汹涌的情绪上。没有赌气,没有撒娇,只有一种疲惫到极点的、彻底的拒绝。
岳沉的动作骤然僵住。撑在她身侧的手臂肌肉绷紧如岩石,褐色的眼眸中那翻腾的、几乎要毁灭一切的风暴,因为她这突如其来的、冷静的抗拒而出现了瞬间的凝滞。他看着她,仿佛不认识眼前这个人。
季栀没有退缩,她仰着头,直视着他那双因为**和怒意而显得格外深邃的眼睛,一字一句,像钝刀子割肉:
“是我开始的,那我还不能迷途知返了?”
她的眼神里没有了往常的疯狂和狡黠,只剩下一种洞悉一切的、近乎残忍的清明。
“你只是享受我的生命力,像沙漠里快要渴死的人抓住一滴水。”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千钧重量,砸在岳沉的心上,“你只是让我在你干枯贫瘠的生命上……”
她说到这里,顿住了,像是找不到一个确切的词来形容,又像是被自己即将说出口的话刺伤。她缓缓低下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她的眼睛,只留下一个带着浓浓自嘲和疲惫弧度的嘴角。
“……胡乱生长。”
最后四个字,轻得像一声叹息,却带着硝烟散尽后的满目疮痍。
“你需要的,只是一个能证明你这片荒地还没彻底死透的迹象。”她抬起头,目光再次迎上他,那里面有什么东西碎裂了,又有什么东西在灰烬中冷硬地凝结起来,“而不是我本身。”
“岳沉,你从来……没真正想过要‘拥有’我。你只是,无法忍受失去这抹强行闯入的、吵闹的颜色罢了。”
空气死寂。
岳沉撑在她上方的手臂,肌肉因为过度紧绷而微微颤抖。他看着她,看着她脸上那种仿佛一夜之间褪去所有青涩和盲目的疲惫与清醒,看着她眼神里那份将他所有隐秘心思都看得通透的凉意。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最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他连自己都不敢细看的内心。
是,他的生命从一开始就是扭曲、阴暗、充满污秽和失去的。战场的泥泞,同伴的鲜血,联邦的伤亡……构成他世界的底色是干涸的黑与鲜艳的红。而她出现的那一天,像天使降临,让他第一次想守护些什么东西,而不是毁灭。
季栀像一道蛮不讲理的光,硬生生在他荒芜的心土上撕开一道口子,让那些他以为早已死去的、名为“渴望”和“温暖”的东西,如同被诅咒的藤蔓,不受控制地疯长起来。他贪婪地汲取着她的生命力,她的温度,她的吵闹,把她当作对抗这个冰冷世界和自身黑暗的唯一慰藉。他享受她的追逐,享受她的依赖,甚至享受她带来的麻烦,因为那是唯一能证明着他这片“荒地”还有人愿意驻足,还能孕育出一点不一样的、鲜活的东西。
他以为这就是“拥有”。
直到此刻,直到她亲口说出“迷途知返”,直到她用那种看穿一切的眼神,将他定义为一片只是需要“颜色”证明未死的“荒地”。
一种比愤怒更深刻、比恐慌更刺骨的寒意,顺着他的脊椎猛地窜了上来。那不是被戳穿后的羞恼,而是一种仿佛要再次被整个世界抛弃、重新推回那片绝对孤寂和黑暗的、灭顶的绝望。
他攥着她手腕的力道,无意识地松了些许。
季栀感受到了他力量的松懈,也看到了他眼中那瞬间掠过的、几乎可以称之为“无措”的情绪。但那只是一闪而逝,快得让她以为是错觉。随即,岳沉褐色眼眸深处,再次被更浓稠的、化不开的阴郁和某种偏执的痛楚所覆盖。
他没有反驳。
他甚至无法反驳。
他只是维持着那个禁锢着她的姿势,一动不动,像一尊瞬间石化的雕塑,只有胸膛依旧因为压抑着某种激烈情绪而剧烈起伏着。
昏暗的光线在他脸上投下深刻的阴影,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种脆弱的、濒临破碎的凌厉。
季栀的心,在那片死寂中,一点点沉下去。他的沉默,比任何咆哮和斥责都更让她确认了自己的判断。
她用力,一点点,从他的钳制中,抽回了自己的手腕。那里,已经留下了一圈清晰的红痕。
她推开他撑在桌面上的手臂,从他的笼罩下钻了出来,站直身体。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比起心里的某种东西彻底碎裂的声响,那点疼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她整理了一下身上变得皱巴巴的衣服,没有看他,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陆任或许简单,但他看到的,是完整的我。而你在乎的,从来只是我能为你荒芜世界带来的那点‘生机’。”
她抬起头,最后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有失望,有释然,还有一丝决绝。
“岳沉,我不是你的止痛药,也不是你证明自己还活着的贡品。”
一段长达六年的、以她的疯狂追逐开始的关系,似乎在这一刻,以一种她主动选择的、近乎惨烈的方式,划上了一个休止符。
迷途知返?
或许吧。
只是这返途,布满了从自己心上拔出的、鲜血淋漓的刺。
“我这个位置,谁都可以,任何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都会这样。”
季栀的手搭在了冰凉的门把手上,身后的沉寂像一张无形的网,裹挟着令人窒息的重量。她没有回头,却比任何对视都更具穿透力。她的声音很平静,没有怨恨,没有控诉,只是一种陈述事实的凉意,仿佛在谈论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轻飘飘地,却又带着千钧之力,砸在岳沉的脊梁上。
“你敢说一个更小的人现在出现,带着同样的不知死活和生命力,扑向你,”她微微侧过头,余光能瞥见他依旧僵硬的背影轮廓,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近乎残忍的、探寻的意味,“你不会心动?”
岳沉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剧烈震颤了一下。像是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连支撑着身体的力道都瞬间被抽空了几分。他猛地闭上眼,下颌线绷得如同即将断裂的弓弦。
敢说吗?
他不敢。
这正是他最深处、连自己都不敢触碰的恐惧和卑劣。
季栀对他的意义究竟是什么?仅仅是因为她是最先闯入的那一个吗?如果当初,是另一个同样鲜活、同样不顾一切、甚至更年轻、更充满生机的少女,像她一样,莽撞地、执着地闯进他这片死寂的荒原,他是否也会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那点光亮和温暖?也会在日复一日的纠缠中,变得习惯、变得依赖、变得无法忍受失去?
季栀的存在,难道真的只是恰好填补了一个“位置”?一个任何符合“年轻”、“鲜活”、“执着”这些特质的人都能填补的位置?
这个认知让他感到灭顶的绝望。它否定了他内心深处那一点点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关于“特殊”和“唯一”的侥幸。
他无法回答。
而他的沉默,在季栀听来,就是最残忍的答案。
她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没有了往日的张扬,只剩下尘埃落定的空旷。
“看吧。”她最后说道,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却又带着斩断一切牵连的决绝,“你留恋的,从来不是我。”
“
只是那点‘被需要’的感觉。”
“咔哒。”
门被轻轻拉开,又轻轻合上,光线短暂地涌入,又迅速被隔绝在外。
吸食男主情绪反应,乐于看见他抓狂的恶劣季栀嘻嘻嘻[捂脸偷看][捂脸偷看]我们大女人就好这一口宁死不屈,太容易到手就无聊啦[加油][加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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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