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背伏

作品:《高岭之花上将被拉下神坛啦

    “我还没洗完呢……而且,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我现在光着哦?”


    季栀的话,像一颗投入暗流汹涌湖面的石子,带着恶作剧得逞的涟漪,轻轻巧巧地精准砸在了岳沉的神经上。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水汽浸润后的软糯,和一丝毫不掩饰的、小狐狸般的狡黠。温热的气息就拂在岳沉的耳后,伴随着她话语里那个爆炸性的信息——她裹在他衬衫下的身体,未着寸缕。


    岳沉的脚步猛地顿住。


    整个走廊的空气仿佛被瞬间抽空,某种滚烫的、无声的东西迅速填满。岳沉托着她腿弯的手臂肌肉瞬间绷紧如铁石,布料下她肌肤传来的、毫无阻碍的温热弹性和柔软线条随之传来。之前强行忽略、压抑的认知,被这句话**裸地掀开,带着排山倒海的力量冲击着他的感官。


    他突然能清晰地感觉到背上这具身体的每一处曲线。


    少女皮肤隔着薄薄的衬衫布料,与他紧实的背脊紧密相贴。他的衬衫成了最暧昧的媒介,将她的体温、她身体微妙的起伏,甚至是她刚刚沐浴后残存的湿润水汽,都毫无保留地传递过来。


    “……!”


    岳沉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下颌线绷得死紧。褐色的眼眸深处,仿佛有风暴在瞬间凝聚、炸开。一种混杂着极度恼怒、荒谬、以及某种被强行勾起的、黑暗而陌生的燥热感,席卷了他。


    这个……这个不知死活的孩子!


    他能想象出她此刻趴在他背上,脸上那副得意又挑衅的笑容。她是故意的!她总是这样,用最直接、最不管不顾的方式,挑战他的底线,撕扯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


    “你——”他的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种濒临失控边缘的沙哑和危险,“季栀!”


    他猛地松开了托着她腿弯的手,动作快得近乎粗鲁,仿佛她是什么烫手的山芋。季栀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更紧地环住他的脖子,勉强踩在地上,扶住他背脊才没摔倒。裹在身上的衬衫因为这番动作滑落了几分,露出圆润的肩头和一小片光洁的背部皮肤,在昏暗的走廊光线下,白得晃眼。


    岳沉没有回头看她。


    他不能回头,也不敢回头。


    他怕一回头,看到她那副样子,自己会做出什么无法控制的事情。不是那些旖旎的遐想,而是真的……他放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了拳,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手背上青筋虬结。


    “立刻,把衣服穿好。”他命令道,声音低沉得像压抑的雷鸣,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或者,你想就这样被扔进禁闭室,让所有人都欣赏一下你这副蠢样子?”


    他的威胁冰冷而刻薄,试图用惯常的方式重新建立起摇摇欲坠的防线。


    季栀却仗着脚踝的疼痛和他此刻明显紊乱的气息,胆子越发大了起来。她非但没有拉好衬衫,反而将脸颊贴在他因为紧绷而显得格外坚硬的背肌上,轻轻蹭了蹭,像只撒娇又挑衅的猫。


    “你好凶啊,岳沉。”她嘟囔着,声音里却毫无惧意,只有满满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有恃无恐,“明明是你把我从浴室里背出来的……现在又嫌我没穿好衣服?”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无辜,甚至带着点委屈的指控:“而且,我的脚好疼……好像又流血了。你刚才那么凶地把我放下来,伤口肯定裂开了……”


    这话半真半假。伤口确实还在隐隐作痛,但远没有她描述的那么严重。可她就是知道,该用什么来拿捏他。


    果然,岳沉的身体再次僵硬了一瞬。即使知道她大概率是在夸大其词,但“伤口裂开”这几个字,还是像细针一样刺了他一下。他对自己刚才过于激烈的反应产生了一丝懊恼,尽管这懊恼很快被更大的怒火覆盖,主要是对他自己产生的怒火。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跟这个孩子讲道理是没用的,只会让她更加得寸进尺。


    他没有再试图把她放下,也没有回头,他保持着背对她的姿势,声音依旧冰冷,但那股骇人的风暴被迅速强行压制了下去,只剩下一种极度无奈的、几乎算是认命般的疲惫。


    “闭嘴。抓好。”


    他重新伸出手,这次动作带着一种刻意控制的平稳。岳沉的手臂再次托住了季栀的腿弯,他将她往上掂了掂,确保她稳稳地趴在自己背上。整个过程,他的目光始终直视着前方昏暗的走廊,仿佛背上背着的不是什么光溜溜的少女,而是一袋普通的物资。


    季栀得逞地笑了,嘴角弯起一个大大的弧度。她乖巧地环紧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颈窝里,感受着他皮肤下奔流的血液和强健的脉搏。他身上那股混合着汗水、肥皂和纯粹男性气息的味道,让她感到无比的安心和一种隐秘的兴奋。


    她得逞了。


    又一次。


    岳沉背着她,步伐稳健地继续向前走,但速度比刚才快了一些。他没有走向公共医务室,而是拐向了公寓楼里,那属于他个人一尘不然的房间。


    岳沉踢开房门,将她背了进去,反手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岳沉公寓的房间和他人一样,简洁、冷硬、一丝不苟,沙发上连一条多余的褶皱都没有。


    岳沉走到沙发前,动作算不上温柔,但也不算粗暴地将她放了下来。季栀坐在那过于整洁的沙发垫上,下意识地揪紧了身上滑落的衬衫,将自己裹得更严实了些,虽然依旧光着,但至少关键部位都被宽大的布料遮盖住了。


    岳沉看也没看她,径直走向角落的一个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急救箱——比标准配发的要齐全得多,里面甚至有一些刚刚研发面世的消毒药水和绷带。


    他拿着急救箱走回来,在她面前单膝蹲下。依旧没有看她的眼睛。他的目光牢牢锁在她那只受伤的、微微伸出来的脚踝上,仿佛只能看见它。


    伤口确实因为刚才的折腾,又渗出了一点血丝,混合着之前未干的水迹,看起来有点可怜。


    岳沉打开急救箱,拿出消毒棉签和药水。他的动作熟练而精准。干净的棉纱吸掉周围的水分,蘸了消毒药水的棉签小心翼翼地清理着伤口边缘。


    药水碰到暴露的嫩肉,带来一阵刺痛,季栀忍不住“嘶”了一声,脚趾都蜷缩了起来。


    岳沉的动作顿了一下,抬眸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依旧很冷,但深处掠过一丝极快的不易察觉的情绪。接下来的动作放得更轻了,毕竟一件极其易碎的珍宝在喊痛。


    他低着头,继续专注地处理着伤口,整个过程中,两人都没有说话。房间里只剩下他打开瓶盖、棉签擦拭、绷带摩擦的细微声响,以及彼此有些清晰的呼吸声。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药水刺鼻又干净的味道,混合着季栀身上未散的皂角香气,以及岳沉房间里那种独特的、冷冽的气息,一种奇异而暧昧的氛围慢慢形成。季栀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侧脸,看着他低垂的、专注的眉眼,看着他为自己包扎时那近乎虔诚的认真,看着他轻柔撒上促进愈合的药粉,最后用干净的绷带,一圈一圈,仔细地缠绕包扎好。他的手指灵活,打结的动作干净利落。季栀心里那点恶作剧的心思渐渐消散,一种更柔软、更满胀的情绪填充整个心房。


    包扎完毕,岳沉利落地收拾好急救箱,站起身,将箱子放回原处。


    他这才终于转过身,正面看向她。


    季栀裹着他的衬衫,坐在他的沙发上,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边,眼睛因为刚才的疼痛和此刻的情绪而显得格外水润明亮,像蒙了一层水光的黑色琉璃。岳沉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从她湿漉的头发,到她泛红的脸颊,再到她紧紧裹着衬衫、却依旧勾勒出纤细轮廓的身体,最后落在她那只被白色绷带仔细包裹好的脚踝上。


    季栀难得安静一会,她不想说话。他的眼神复杂难辨,有未散的余怒,有深深的无奈,有惯常的冰冷,还有一丝季栀看不懂的,深埋在冰川下的暗流。


    两人对视着,沉默在房间里蔓延,一种更加粘稠、更加难以言喻的张力充斥着这间公寓。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又仿佛只过了一瞬。


    岳沉移开了视线,走向房门。


    “在这里待着。”他背对着她,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淡,隐藏着一丝沙哑,“敢乱动,或者再把伤口弄裂,你这个月就不用训练了。”


    说完,他拉开门,走了出去,将门关上。


    房间里只剩下季栀一个人,和他留下的、无处不在的气息。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被包扎得极其专业的脚踝,又抬头环顾这个冰冷整洁、却因为她闯入而仿佛有了一丝温度的房间,举起袖子,将脸埋进还带着他体温的衬衫里,无比灿烂地笑了。


    她再次闯入了一片从未有人涉足过的,只属于岳沉的绝对私密领域。


    而门外,靠在冰冷墙壁上的岳沉,仰起头,闭上眼,深深地、缓慢地吐出了一口滚烫的空气。他需要冷静。需要极大的冷静。才能压下心头那头因为那孩子而几近失控的、名为**的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