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烽愤愤的踢了一脚轮胎，两个人无声的对峙，孟丽率先妥协下来，认命般开口：“一句两句说不清，在外边容易引起注意。”林烽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已经有人在注意这面，只好打开车门上了车。“说吧”


    “等人。”孟丽看向酒吧，林烽反应过来“今晚那个姑娘？”


    “嗯，你困的话可以先睡一会儿。”


    林烽没有搭理，执拗地把头冲着窗外。


    孟丽垂着头沉默着，没有再说话，只是眼神中闪过一种莫名的情绪。


    车外的喧嚣从沸沸扬扬到归为沉寂，五颜六色的灯光显得车内更为冷清。


    林烽开口道：“你提前做了准备？吴哥是谁？”


    孟丽解释道：“我昨晚来了趟夜色酒吧，但是没有进去，去了后门，听到有人讨论吴哥，正好说到了他玩得很花，男女不论，王芳又特意强调姑娘，我就知道她在试探我。”


    “昨天？！你不是说不能逼太紧？”林烽转过头看向孟丽，因为气愤导致脸上弥漫了些红晕，原本锋利的长相添了一分孩子气。孟丽仿佛感觉不到他灼热的视线，冷声说道：“我没进去。”


    “呵，没进去，怎么怕有人跟你一起来，抢你的功劳？”孟丽闻言转头跟他对视。


    林烽还想说点什么，孟丽视线突然移开。


    “来了。”只见一名女子右脸红肿，步履艰难地往外走。孟丽缓缓将车启动，跟了上去。


    一直跟到一片棚区前才停下。女人虽然走得缓慢，但是为了不让对方发现，车子离得很远。车子刚停稳，两个人便急忙下了车，快步跟了上去。


    绕过一间间棚屋终于到了那个女人的家，准确来讲是一个不足10平方米的被隔出来的小屋子，透过窗户，隐隐地能看到床上躺着一个年迈的老人。孟丽上前敲门，里面的人被惊到，但是没有开门，


    “再宽限几天，大哥们，我一定会还钱的。”


    林烽拿出自己的警官证说“我们是警察，找你了解点事情，开一下门。”里面沉寂了几秒，门被小心翼翼地打开，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女人探出头来。


    “是你们？怎么跟到这里来了！”


    林烽把警官证举到她眼前“我们是警察，找你了解点事情。”用手肘怼了怼孟丽，孟丽扯出一个虚伪的笑脸，努力表现得很和善的，但是一张冷漠的脸加上明显虚假的微笑，显得更吓人了。好在女人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在他的脸上，而是仔仔细细地看着林烽的警官证，似乎是在辨认真假，林烽胳膊都举酸了，女人才打开门，让两人进屋。


    房间内，女人搬出一个凳子，想去找第二个，可是一眼就能看全的屋子里，除了一张不知道什么年代的木头桌子，和一张勉强算是一米七的床外，就剩一个装着杂物的柜子，注意到女孩的窘迫，孟丽扫了一眼床上的老人，轻声开口道：“不用了，我们坐一天了，想站一会儿。”林烽连忙附和：“对对对，坐着我都怕睡着了。”女人看了看床上的老人，轻声说：“两位警官，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林烽出本子准备记录，孟丽看着女人问：“你叫什么名字，在夜色酒吧是什么职业。”


    “我叫邓佳，我原本是在酒吧干服务员的。”


    林烽追问：“原先？那现在呢？”


    邓佳抿了抿唇说道：“现在......现在是陪酒的。”


    孟丽继续问道：


    “为什么去干陪酒？因为缺钱？”


    “是的。”女人回头看了看床上的老人说“这是我外婆，我父母很早就离婚了，都不想要我，把我扔给了外婆，外婆拉扯我长大，我刚上大学，本来想着终于可以勤工俭学，帮外婆减轻负担了，我们终于能过上好日子了。”说到这里，邓佳忍不住落下了眼泪。


    “可是，外婆却查出来胃癌，她这些年为了我省吃俭用，甚至用野菜当饭，身子早就垮了，可我就这么一个亲人了，我不想她死！”邓佳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声音越来越大，孟丽环顾了一下屋子，走到桌子边，从暖壶中倒了一杯水递给邓佳。邓佳接过水，喝了一口，情绪稳定了一些。


    继续说道：“我原本干服务员的时候，王芳姐就找过我，问我缺不缺钱，当时外婆情况还可以，我也实在不想.......所以，我就没去，后来外婆的情况逐渐恶化，需要的钱越来越多，我主动去求了王芳姐，问她怎样才能挣钱，她问了我的情况，没有马上就让我去干，而是给了我两万块钱让我拿去应急。”


    林烽嘟囔了一句“真会收买人心。”邓佳连忙反驳“不是的，是我主动找的王芳姐，她没有逼迫我，是我需要钱。”


    孟丽皱了皱眉，继续问道：“所以，你很感激她？”


    “是的没错，我很感激王芳姐，虽然这个挣钱的方式不体面没有尊严，但是能帮我保住我外婆的命，王芳姐什么都没干都是我自己想干的，警官，你们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接到举报酒吧里有人□□，过来调查。”


    “警官，王芳姐是被迫的，是老板逼迫她的，她要是不是干，老板就让人打她。”看着邓佳的样子，孟丽没有再说什么，走到桌子旁边，像是累了一样，坐在桌子上，本就很破旧的桌子，发出了生命最后的哀嚎，结束了它的一生。林烽看着坐在废墟上的孟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孟丽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对着邓佳说“真不好意思，我低估了我的体重，这样吧。”


    他从兜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邓佳，“给他打电话，他会赔偿你的桌子。”


    邓佳连忙摆手，“这桌子早就应该坏了，这是别人扔了我捡回来的，不需要赔偿。”


    孟丽加重了语气：“我不喜欢欠别人的。”邓佳看着孟丽的样子，一时间不敢开口说话。


    林烽从孟丽手中拿走名片，塞给邓佳“好了，拿着吧。”


    邓佳眼睛红红的，站起来对着两人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你们了！”


    林烽把邓佳扶起来“有了这份钱，好好完成学业，照顾好你外婆，夜色酒吧以后还是别去了。”


    邓佳点点头。


    夜色像浓稠的墨汁泼洒在公路上，两辆车一前一后在路上行驶，车轮碾过路面的沙沙声，是黑夜里唯一的絮语。车内林烽回忆起刚刚孟丽压塌桌子的场景，脑海中又浮现出哥哥的死状，吐出两个字，虚伪。


    孟丽将车开回了警局，又回到了林烽外套的旁边，静静地趴着。


    A市警察局会议室内。


    “孟队，昨天你们的行动怎么样啊？”苏晓好奇地问道。


    林烽走到了前面，“问他不如问我。”


    “好好好，那烽哥，有什么收获吗？”


    林烽把昨天趁机拍的照片拿了出来，找半天本子都没找到，孟丽从口袋里掏出本子扔了过去，林烽质问道：“怎么在你那？”


    孟丽抿了抿唇“你昨天扶邓佳的时候，忘在她家桌子上了，她打电话给我，我去取的。”


    林烽讥讽道：“那还真的要谢谢我们孟大队长，不过麻烦下次通知我，我自己去取。”


    沈川看这气氛不太对，赶紧出言打断“昨天都有什么收获啊，快说说我们听听。”苏晓连忙附和。


    林烽将视线转移到大屏幕的照片上。


    “昨天，根据我们的调查发现，夜色酒吧有□□的买卖，通过女厕所的机关，可以进到暗室里，里面是专门给有钱并且有认识人介绍的人提供□□服务的场所，王芳就是负责物色缺钱的女性，通过示好、给予钱财等方式，引诱女性走向□□的岗位。”


    苏晓恍然大悟：“我就说夜色酒吧肯定有猫腻，果然王芳跟老板有勾当。”


    “据我们昨天了解的情况看，受害者心里很感激王芳，甚至认为王芳做这个事情是迫不得已，被老板逼迫。但是从昨天我们去酒吧，她的表现来看，并没有不情愿。”


    沈川分析道：“所以，这个王芳明明是引诱对方出卖身体，但是对方却很感激，甚至很理解她？”


    林烽点点头“是的没错，果然是A大的高才生脑子很灵活。”


    苏晓追问：“那老板跟王芳的大额交易，就是王芳介绍女性的介绍费咯？”


    “现在看，应该是这样，我建议先抓捕王芳了解一下情况。”


    孟丽点点头，对着几人吩咐了一下并嘱咐道：“注意安全。”林烽拿起椅子上的外套快步走了出去。苏晓和沈川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回答道：“保证完成任务。”孟丽看着已经空了的椅子眼底的光一点点暗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