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旧影沉冤
作品:《青锋映赭侠》 玄清道长那句“引魂容器”如惊雷炸在沈青砚耳边,青玉佩的灼热骤然翻涌,竟顺着血脉蔓延至四肢百骸,眼前阵阵发黑,无数破碎的画面如潮水般涌来——不是幻觉,是被玉佩封印的、属于当年的真相,是爹娘藏在时光里的血泪,是苏怀安与玄清道长埋了十几年的阴谋。
那是十三年前,京城还没有如今的压抑,太子尚在,朝堂清明,沈毅夫妇是太子身边最信任的暗卫,苏怀安与苏评事兄弟二人,一同在太子麾下任职,苏怀安野心勃勃,一心想攀附权贵,却因急功近利犯下大错,被太子责罚,险些丢了性命。
也是那时,玄清道长还未被通缉,只是隐在城郊破观中,偷偷用冤魂炼术,妄图借邪术获得无上力量。苏怀安走投无路,找到了玄清,两人一拍即合,一个贪慕权位,一个渴求祭品,暗中勾结,密谋除掉太子,掌控朝堂。
他们的第一步,便是毒杀太子身边的亲信,一步步瓦解太子的势力。玄清炼制出一种无色无味的毒药,能让人悄无声息地死去,死后魂魄不散,恰好能用来炼术,而李军医,彼时还是太医院的院判,偶然撞见玄清给苏怀安送毒药,还亲眼目睹了苏怀安毒杀太子亲信的全过程。
李军医本想揭发,却被苏怀安抓住把柄——他的独子被玄清用邪术操控,成了炼术的半成品傀儡。苏怀安以此要挟,逼李军医篡改死者的卷宗,谎称是暴病而亡,又将他贬出太医院,流放到城郊,看似弃之不用,实则是留着他,日后若有需要,便可随时灭口,或是用他的魂魄炼制更厉害的傀儡。
沈毅夫妇察觉到了不对劲,他们暗中调查,终于查到了苏怀安与玄清勾结的证据,找到了那本记录着毒药配方的医案,还有苏怀安用来调动死士的乌鸦令牌,更找到了一封密信——上面详细记载了两人用冤魂炼术、谋划推翻太子的全部计划。
可他们没来得及将密信交给太子,便被苏怀安察觉。苏怀安带着玄清的傀儡死士,连夜突袭沈家,妄图抢走密信与证据。沈毅夫妇拼死抵抗,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便将密信拆成两页,一页藏在青玉佩中,交给年幼的沈青砚,让心腹趁着混乱,将她送到乡下,隐姓埋名,以杀猪为生,只求她能平安长大, never 卷入这场纷争;另一页,则藏在李军医处——他们知道李军医有苦衷,也相信李军医的良知,盼着日后有机会,能让两页密信合二为一,揭穿阴谋。
而沈青砚,从一开始就不是普通的孩子。玄清当年炼术,缺一个“纯净魂魄”的容器,用来承载所有被他残害的冤魂,待时机成熟,再用容器的血与魂魄,完成最终的献祭,获得毁天灭地的力量。他早就盯上了沈毅夫妇的孩子,因为沈毅夫妇都是至忠至勇之人,魂魄纯净,他们的孩子,便是最完美的引魂容器。
苏怀安与玄清本想在沈青砚出生时,便将她抢走炼术,却被沈毅夫妇拼死阻拦。后来沈家被灭,他们以为沈青砚也死在了乱之中,直到几年前,他们查到沈青砚还活着,颈间还戴着那枚藏着半页密信的青玉佩,便开始暗中布局——他们故意放出太子蒙冤的风声,引诱苏评事寻找太子旧部,引诱沈青砚现身,又故意让李军医“出现”,交出医案与令牌,一步步将沈青砚、谢珩和苏评事,引向乱葬岗的邪阵。
他们要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密信、医案,那些不过是引诱沈青砚入局的诱饵。他们真正要的,是沈青砚这个引魂容器,是她颈间青玉佩中藏着的半页密信——那半页密信上,不仅有他们的阴谋,还有克制玄清炼术的方法,沈毅夫妇当年故意将这半页藏在玉佩中,就是怕有一天,玄清真的完成献祭,无人能挡。
至于谢珩的父亲,当年围剿玄清的炼术之地,并非偶然。谢将军早已察觉玄清用冤魂炼术的恶行,暗中调查,却被苏怀安暗中使绊子,不仅没能彻底除掉玄清,反而被苏怀安污蔑通敌,最后含冤而死。谢珩一直以为是奸臣所为,却不知,真正的凶手,是苏怀安与玄清。他们留着谢珩,就是想在献祭之日,让谢珩亲眼看着自己的亲人(谢将军的魂魄早已被玄清炼入傀儡)与沈青砚一同赴死,彻底断绝谢家的希望。
还有那些被操控的冤魂、李军医的傀儡,不过是玄清炼术的棋子,是苏怀安用来扫清障碍的工具。李军医昨夜**,并非只是为了给他们争取时间——他早就知道自己的魂魄会被玄清操控,所以在**前,偷偷在身上涂了一层克制邪术的草药,妄图在被操控时,能保留一丝良知,提醒沈青砚真相,可最终,还是没能挣脱玄清的邪术控制。
眼前的画面渐渐清晰,沈青砚浑身冰冷,浑身的血液仿佛都被冻结。她终于明白,自己从小到大的平安,不过是苏怀安与玄清的刻意纵容;她一心想为爹娘报仇、为太子翻案,不过是落入了他们早已布好的陷阱;她颈间的青玉佩,不是爹娘留下的护身符,而是封印着冤魂与真相的枷锁;而她自己,不过是一个被精心炼制、等待献祭的容器。
耳边,爹娘当年的惨叫声、冤魂的哭诉声、玄清的念咒声、苏怀安的冷笑声交织在一起,青玉佩的灼热越来越强烈,像是要将她的魂魄撕裂。谢珩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急忙握住她的手,声音急切:“青砚,别怕,我在!无论真相是什么,我都陪着你,我们一起破了他们的邪阵,揭穿他们的阴谋!”
苏评事看着眼前的一切,泪水纵横,满心愧疚:“是我糊涂,是我被兄长的伪装蒙蔽,是我一步步将你们引到这里……我对不起太子,对不起沈毅夫妇,对不起你们……”
苏怀安站在不远处,看着陷入绝望与愧疚的三人,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玄清道长则再次掐起法诀,桃木剑上的黑发疯狂舞动,那些冤魂傀儡与尸骨,再次朝着三人扑来,幽绿色的尸火将整个乱葬岗映照得如同地狱。
“沈青砚,别挣扎了,”苏怀安的声音带着诡异的蛊惑,“十三年了,你生来就是为了完成献祭,为了让我和道长登顶权力巅峰。乖乖交出玉佩,束手就擒,我便让你少受点痛苦,让你爹娘的魂魄,得以‘安息’……”
沈青砚缓缓抬起头,眼底的迷茫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冰冷与决绝。她攥紧手中的杀猪刀,刀身上的血迹与青玉佩的红光相互呼应,那些被封印的冤魂,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决心,耳边的哭诉声,渐渐变成了呐喊声,像是在催促她,像是在与她并肩作战。
她终于明白,爹娘当年拼尽全力保护她,不是让她束手就擒,而是让她活着,揭穿真相,终结这场跨越十三年的诡异浩劫。就算她是引魂容器,就算前路是万劫不复,她也要拼尽全力,拉着苏怀安与玄清,一起坠入地狱,为所有冤魂,讨回一个公道。
可就在这时,青玉佩突然裂开一道缝隙,一缕黑色的魂魄从玉佩中飘出,身形纤细,身着当年沈家的服饰,竟是沈青砚的母亲。只是那魂魄双眼浑浊,嘴角挂着诡异的笑,直直朝着沈青砚扑来,声音温柔却阴恻:“砚儿,别反抗了,跟娘走,成为容器,我们一家就能团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