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夜半诊疗:坦诚见真心

作品:《穿越后,偏执摄政王非要娶我

    那一声模糊的“阿芜”,如同冬日里最刺骨的冰棱,猝不及防地扎进沈清辞的心口。她端着刚煎好的汤药,站在萧绝寝殿的门口,脚步有瞬间的凝滞。


    殿内烛火通明,药味未散,躺在床榻上的男人依旧昏迷着,脸色苍白,但呼吸平稳,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她救了他,用尽了她所能及的一切办法。可那份因共同经历生死危机而悄然滋生的、连她自己都尚未完全厘清的悸动,却被那两个字轻易地冻结了。


    阿芜。


    又是阿芜。


    她深吸一口气,将翻涌的心绪强行压下,脸上恢复成一贯的沉静无波,这才端着药碗走了进去。墨羽守在床边,见她进来,默默行了一礼,眼神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感激。


    “王爷情况如何?”沈清辞将药碗放在床头小几上,例行公事般地问道,声音平稳得听不出任何情绪。


    “脉象比之前平稳许多,但一直未醒。”墨羽回道。


    沈清辞上前,伸手搭上萧绝的腕脉。指尖传来的温度依旧偏低,但脉搏的跳动确实有力了一些。她仔细感受着,试图从中分辨出更多关于毒素残留和身体状况的信息,借此来忽略心底那一丝不该有的刺痛。


    喂药是个难题。萧绝牙关紧闭,意识未复,汤药难以喂入。沈清辞试了几次,药汁都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


    她蹙了蹙眉,对墨羽道:“去找一根细软的空心苇杆来。”


    墨羽虽不明所以,但还是立刻照办。苇杆找来后,沈清辞将其一端小心地探入萧绝齿缝,另一端则浸入药碗。她俯下身,凑近苇杆的另一端,轻轻吹气。利用气压,褐色的药汁被一点点地推送进去。


    这个过程缓慢而费力,需要极大的耐心和专注。她靠得很近,能清晰地看到他长而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的阴影,看到他挺直鼻梁上细微的汗珠,以及因中毒而略显干裂的薄唇。


    不可否认,即便是在病中,这个男人依旧有着令人心折的俊美。但沈清辞的心,此刻却像被一层薄冰包裹着,冷静地审视着这一切。她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病人,一个需要她救治的、身份特殊的病人。


    喂完药,她又取出银针,为他进行例行的针灸,疏通经络,促进药力吸收和余毒排出。纤细的银针在她指尖仿佛被赋予了生命,精准地刺入各个穴位。萧绝的身体偶尔会因针刺的刺激而微微颤动,但始终没有醒来。


    墨羽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看着这位王妃专注而专业的侧脸,看着她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以及那双清亮眸子里不容错辨的疲惫。他心中对这位王妃的认知,再一次被刷新。她不仅有胆识智慧,更有起死回生的医术,以及对王爷……他似乎有些看不懂了,明明是在尽心救治,为何那眼神深处,却带着一种疏离的冷意?


    夜深了,墨羽被沈清辞劝去休息,由她亲自守夜。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烛火噼啪,映照着彼此安静的呼吸。


    沈清辞坐在床边的脚踏上,并没有睡意。她看着萧绝沉睡的容颜,白日里被强行压下的思绪,在寂静的夜里悄然翻涌。


    他为何会在毒发昏迷前,念着她的名字让她来救?是潜意识里觉得只有她能救他?还是仅仅因为她是此刻距离他最近、且略通医术的人?


    而那声“阿芜”……那个他珍藏画像、念念不忘的女子,究竟是谁?与他身上的毒,与他如今的处境,又有什么关联?


    自己之于他,到底算什么?一个巧合之下娶进门的“冲喜”工具?一个暂时有用的“大夫”?还是……一个与“阿芜”有几分相似的、可怜的替身?


    想到“替身”二字,沈清辞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拧了一下,泛起尖锐的酸疼。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不,她绝不能让自己陷入这种可悲的境地。她是沈清辞,是来自现代独立灵魂的沈清辞,不是任何人的影子。


    就在她心绪纷乱之际,床榻上的萧绝忽然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呻吟,眉头紧紧蹙起,似乎陷入了某种梦魇。


    “……冷……”他无意识地呓语着,身体微微蜷缩起来。


    沈清辞下意识地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触手一片冰凉,还沁着冷汗。是毒素清除过程中的排异反应,也是他身体极度虚弱的表现。


    她起身,想去拿条厚些的锦被。手腕却猛地一紧,被一只冰冷而有力的大手死死攥住!


    沈清辞一惊,低头看去,只见萧绝不知何时半睁开了眼睛,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没有平日的锐利与清明,只有一片涣散的空洞和深不见底的脆弱。他似乎并未完全清醒,只是凭借着本能抓住了身边唯一的热源。


    “别走……”他声音嘶哑干涩,带着从未有过的软弱和依赖,“……别留下我一个人……”


    沈清辞僵在原地,手腕上传来的力道很大,攥得她有些发疼。她看着这样的萧绝,与她认知中那个冷酷、强势、心思难测的摄政王判若两人。此刻的他,更像一个迷失在黑暗中的孩子,紧紧抓着最后一根浮木。


    她的心,不受控制地软了一角。


    她没有挣脱,而是顺势在床边坐下,任由他抓着她的手。另一只手轻轻拉过旁边的锦被,仔细地替他盖好,掖紧被角。


    “我不走。”她低声说道,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柔和,“你安心睡吧,我会在这里。”


    或许是她的安抚起了作用,或许是药力再次发作,萧绝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攥着她手腕的力道也松了些许,但依旧没有放开。他重新闭上眼睛,呼吸变得绵长,似乎又陷入了沉睡。


    沈清辞看着两人交握的手,他的手指修长冰冷,她的手腕纤细温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殿内烛火摇曳,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墙壁上,交织在一起。


    这一夜,格外漫长。沈清辞就保持着这个有些别扭的姿势,静静地坐着,守着他。疲惫一阵阵袭来,她偶尔会打个盹,但很快又会惊醒,下意识地去探他的脉搏和呼吸。


    在这样反复的清醒与朦胧之间,一些被忽略的细节浮上心头——他书房暗格里那幅画像落款处模糊的“芜”字,他珍藏的儿时信物,他偶尔看向她时那复杂难辨的眼神……


    一个模糊的、让她心惊的猜测,悄然在心底滋生。难道……


    天光微熹时,萧绝的体温终于逐渐回升,攥着她的手也彻底松开了。


    沈清辞轻轻抽回已经麻木的手腕,上面留下一圈清晰的红痕。她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准备去换一壶热茶。


    就在她转身的刹那,床榻上传来一声极其低哑、却清晰无比的呼唤:


    “清清……”


    沈清辞浑身一震,猛地回头。


    只见萧绝不知何时已然醒来,正半倚在床头,那双深邃的眸子不再涣散,虽然依旧带着病中的虚弱,却已恢复了往日的幽深,正一瞬不瞬地、极其复杂地凝视着她。


    他唤的是……“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