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 49 章
作品:《打好游戏就够了》 回到酒店,贺韵试图将全部精力投入到训练中。她在房间内穿戴好便携式传感器,连接笔记本电脑,进入止戈的训练模式。虚拟对手的招式凌厉,但她总能以毫厘之差避开,反击精准得如同精密仪器。
然而,一丝难以言喻的烦躁始终萦绕心头。迟尉那双沉痛的眼睛、荆狂意味深长的目光、段阳舒温柔的关怀……这些画面不受控制地交错闪现。
“注意力集中!”她对自己低喝,一个猛烈的“鳄鱼摆尾”将虚拟对手扫飞。
敲门声响起。是张昭,脸上带着些为难的神色。
“贺姐,刚才接到高文哥电话,说晚上有个赞助商的小型晚宴,点名希望你和段神参加。主要是为皇后杯和类王杯造势,推一下新款的运动饮料。”
贺韵蹙眉。她厌恶这种应酬场合。“能推掉吗?”
“高文哥说……不太好。这家赞助商和SGM合作多年,而且……”张昭压低声音,“听说VG的迟尉和成益也会去。”
贺韵的手指瞬间收紧。又是他。仿佛无处不在。
她沉默了几秒,最终冷声道:“我知道了。几点?在哪里?”
晚宴设在酒店顶层的旋转餐厅。巨大的落地窗外,是C市璀璨的夜景,流光溢彩,却照不进贺韵眼底的寒意。
她穿着一身简单的黑色连衣裙,款式保守,却勾勒出挺拔的身姿。段阳舒则是一身休闲西装,温文尔雅。两人一同出现,倒是显得十分登对。
果然,一进入宴会厅,就看到了那个她最不想见的身影。迟尉和成益站在靠近窗边的位置,正与赞助商代表交谈。迟尉穿着深蓝色衬衫,身形挺拔,但眉宇间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
看到贺韵和段阳舒并肩走来,迟尉的谈话明显顿了一下,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牢牢锁在贺韵身上。那目光太过复杂,沉痛、眷恋、悔恨……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
成益用手肘轻轻碰了他一下,他才恍然回神,勉强对赞助商代表挤出一个笑容。
赞助商代表是个热情的中年男人,笑着招呼:“段神,贺小姐,你们可算来了!快请坐,就等你们了。”
贺韵这才发现,宴会采用的是长条桌,主位是赞助商代表,而留给他们的座位……段阳舒的旁边是她,而她的另一边,空着的位置,赫然正对着迟尉!
这座位安排,简直是故意的!
段阳舒显然也注意到了,他看向贺韵,用眼神询问她的意见。贺韵深吸一口气,面上不动声色,拉开椅子坐下。既来之,则安之。她不能露怯。
迟尉看着她平静无波地坐在自己对面,心脏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她甚至没有看他一眼。
晚宴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中开始。赞助商代表侃侃而谈,畅想着止戈未来的发展,以及对两位选手的期待。段阳舒应对得体,言辞恳切。贺韵则多数时间沉默,只在被问到时才简短回答,语气疏离。
迟尉更是心不在焉,目光时不时落在贺韵身上,面前的菜肴几乎没动。成益在一旁替他打圆场,气氛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和谐。
“说起来,贺小姐这次拿到玄武头衔,真是实至名归啊!”赞助商代表笑着看向贺韵,“我看了比赛,那招‘撮喉击胸’用得真是漂亮!颇有当年……呃……”他似乎意识到失言,尴尬地停住,下意识看了迟尉一眼。
当年,这招是迟尉和贺韵在紫竹时,一起研究、改进,甚至可以说是两人的标志性配合起手式之一。
空气瞬间凝滞。
段阳舒端起酒杯,温和地接口:“王总过奖了。贺韵的基本功非常扎实,很多招式都有她自己的理解和创新。”
贺韵握着水杯的手指微微用力,指节泛白。她感觉到对面那道目光更加灼热,带着某种被触及伤疤的痛楚。
“是,是啊,创新好,创新好……”赞助商代表讪笑着转移话题,“对了,迟神,类王杯准备得怎么样了?荆狂可是块难啃的骨头啊……”
话题引到迟尉身上,他勉强集中精神,回答道:“还在准备。荆神很强,我会全力以赴。”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目光却依旧不受控制地飘向贺韵。他看到段阳舒自然地倾身,低声对贺韵说了句什么,似乎是让她尝尝某道菜。贺韵虽然依旧没什么表情,但却微微点了点头,夹起了段阳舒示意的那道菜。
那一刻,迟尉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嫉妒和悔恨如同毒藤般缠绕上来,几乎让他窒息。曾经,那个能靠近她、关心她饮食的人,是他。
他猛地拿起桌上的红酒,仰头灌了一大口。辛辣的液体划过喉咙,却压不住心底的苦涩。
成益在桌下轻轻踢了他一脚,示意他失态了。
贺韵将迟尉的举动看在眼里,心中冷笑。现在做出这副样子,给谁看?她低下头,专注地切割着盘中的食物,仿佛对面那个人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晚宴的后半程,几乎成了段阳舒和赞助商代表的主场,贺韵和迟尉都成了沉默的背景板。一个冷漠疏离,一个失魂落魄。
好不容易熬到结束,贺韵立刻起身:“王总,段神,我有些累了,先失陪了。”
“我送你。”段阳舒立刻道。
“不用了,就在楼下。”贺韵拒绝,对着赞助商代表微微颔首,转身便走,没有丝毫留恋。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迟尉几乎要控制不住追上去的冲动。成益死死按住他的手臂,低声道:“阿尉!冷静点!”
段阳舒看着迟尉那副痛苦隐忍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对赞助商代表礼貌地道别,也离开了。
空旷的宴会厅,只剩下迟尉和成益,以及满桌狼藉。
“何必呢?”成益叹了口气,“她现在明显不想跟你有任何牵扯。你这样,只会让她更反感。”
迟尉颓然坐下,双手捂住脸,声音从指缝中闷闷地传来:“我知道……可我控制不住……成益,我看到段阳舒在她身边,我……”他说不下去,那种心脏被撕裂的感觉,远比任何比赛失利都要痛苦千百倍。
“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类王杯!”成益语气严厉起来,“如果你连决赛都打不好,拿什么去争取她?拿什么去证明你配得上她?沉沦和后悔是最没用的东西!”
迟尉身体一震,缓缓放下手,眼中虽然依旧布满血丝,但那深不见底的痛苦中,终于燃起了一丝名为斗志的火焰。
成益说得对。
他必须赢下类王杯。
只有站在最高处,他或许……才有一丝微弱的资格,去乞求她的原谅。
而回到房间的贺韵,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上。晚宴上迟尉那痛苦、嫉妒、悔恨交织的眼神,如同烙印般刻在她脑海里。
她以为她早已坚硬如铁,可为什么,心还是会隐隐作痛?
她拿出手机,屏幕上恰好推送了一条电竞新闻:「类王杯决赛前夕,迟尉状态成谜,恐难敌荆狂?」
看着标题上迟尉的照片,贺韵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久久没有动作。
最终,她关掉了屏幕,将手机扔到一旁。
他的状态,他的胜负,与她何干?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对面VG基地依旧亮着的灯光。
夜色深沉。
两个房间,两个人,怀着同样决绝的目标,却走向了截然不同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