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说!那个女子是谁
作品:《太子妃今天成功和离了吗》 “谢郎,等会回去见了父亲母亲你不要和他们再置气了,可好?”陈绿卿摇了摇身旁坐在轮椅上的男子,轻声细语的说:“从前他们是有很多不对的地方,但现在你我已顺利成婚了不是?他们愿意成全你我婚事,光这一点我就很感谢了。”
谢伯都拍拍她的手,示意陈绿卿放轻松些:“般般放心,陈相愿意把你许配给我,我的心中只有感激,再无其他。”
这着实是谢伯都的心里话。今日是他与陈氏成婚第三日,按盛朝的礼数,今日他要陪陈绿卿回门,以示对新婚妻子的满意与敬重。
这也是他第一次去陈绿卿的父亲,宰相陈乔之府中。
陈乔之,科举出身,是实打实靠才学和能力一步步爬到宰相的位置上的,这其中的艰辛与苦楚必是常人所无法想象的。
皇帝对其颇为赏识,曾言“陈相,治国之能臣也。”
那时候谢伯都刚入朝历练。
在空旷的大殿上,这句话一遍遍在耳边回响。谢伯都知道,若如获得陈乔之的支持,对自己将来登基大有益处。
是以散朝后他第一时间去找了陈乔之。
但连陈府的门都没能进去。
倒不是故意针对谢伯都,同样被拒之门外的还有无数前来拜会的大小官员。
陈乔之派看门小厮送出来这样一句话:
“陈府只见亲朋,只谈家常,朝堂之事,朝堂上议。”
摆明了不参加任何的党争,不加入任何队伍。
陈乔之因此树敌无数,但多年过去,他却仍能坐稳宰相之位。
连谢伯都不得不敬佩,陈相是天生的政治家。
能巧妙的在一次又一次的朝堂争斗中明哲保身,并始终忠于皇帝,忠于自己的政治理想。
世上敢于说出陈乔之这番话的纯臣很多话,但说出这番豪言壮语后还能在波诡云谲的朝堂之中屹立不倒的,天下唯他陈乔之一人。
所以此番能借着陈绿卿的光进陈府,谢伯都内心确实是很感激的。
至于那早已过了奈何桥的裴郎的心中何感想,谢伯都不在乎。
陈氏是个可怜人。
谢伯都既然成了宰相府的女婿,在外人眼中他陈乔之就已经自动变成了太子党。
那他的女儿谢伯都自然是要好生照顾的。
世上已无裴郎,但还有谢郎。
谢伯都知道,如若坦白自己不是裴郎后陈氏定会闹着和离。为了获得宰相府的支持,为了范阳卢氏的助力,陪着陈绿卿演演恩爱夫妻,也无不可。
心中全是算计,面上却装得情意绵绵。
谢伯都牵起身旁人的手,两人一同走进丞相府。
光看这情景,倒真像是一对璧人。
拜谒过陈绿卿的父母后,谢伯都被邀请去书房喝茶。
陈绿卿大概是怕父亲难为“裴郎”,挽着陈乔之撒娇道:“爹爹,你不许像从前那般为难他!如今我们已经成婚,而且他也待我很好。”
陈乔之在家中完全没有朝堂上的冷酷,倒是个慈父,打趣了自家女儿几句后便笑眯眯的承诺绝不会为难自家姑爷,然后就拉着谢伯都去书房了。
望着父亲和夫君离去的背影,陈绿卿脸上的表情渐渐淡了下去。
在确认两人已彻底走远后,她跟着自己的母亲卢夫人回到了主屋。
屋里其实没刻意熏香,但因常年供着佛像,有股寺院的味道,窗边的书桌上还摆了没抄完的佛经。
卢夫人移步至桌旁,边抄佛经边说:“太子此人,城府极深,不容小觑。
普通男子尚不能忍受妻子心中另有他人,更何况尊贵如太子。
但他在得知你误把他认成裴郎后,一不发怒,二不休妻。
居然还能泰然认下这个身份,同你演一出夫妻情深的戏码。看来我儿想要逼他休妻的计划这回怕是要落空喽。”
卢夫人话中提到的这个计划,始于半月前。
宫里一封圣旨传来,硬生生将陈绿卿的未婚夫从草包三皇子改成了昏迷三年已久的太子殿下。
陈绿卿不愿嫁给太子。
不管是昏迷的太子,还是醒着的太子。
但圣命不可违,作为臣子,她只有受着的份。唯一的办法,就是让皇帝,或者太子主动终止这份婚约。
是以,陈绿卿想了一个十分大胆的计划。
捏造一个已死的心上人,装作为其肝肠寸断,疯癫不已。
新婚的太子妃心里却装着别的男人,高高在上的太子焉能受此辱?定会休妻。
等被休后,陈绿卿照样可以再嫁给三皇子。
至于长安坊间对自己和“裴郎”的编排,陈绿卿丝毫不在意。面子和里子,当然是里子更重要了,这长安城最不缺的就是笑谈,几月过去,谁还记得?
名声,曾困住了无数闺阁女子,但困不住她陈绿卿。如若可以,她要让天下女子皆不被名声所累,闺阁所困。
计划制定完成后,陈绿卿找到了自己的暗卫裴子野。
也就是她的“心上人”,裴郎。
两人演了一出私奔失败,一死一疯的戏。
但其实裴子野是假死,而今已经离开长安,不知去哪逍遥快活去了。
当然,陈绿卿的精神恍惚也是装出来的。
不过现在稍微出了些意外,她有些小看太子了。
谢伯都竟完全没有和离的念头。
但这更加坚定了陈绿卿离开太子府的决心。
谢伯都的野心深不可测,他此时的隐忍和让步,旨在将自己乖乖呆在东宫,变成他掌心的囚鸟,为他赢得更多支持与助力。等不再需要自己之日,便是谢伯都算帐之时。
谢伯都心中的芥蒂已生,陈绿卿必须寻找机会,早日离开太子妃这个位置。
她慢慢摇着手中的团扇,脸上看不出半分着急,“娘,你对女儿也太没信心了。我还留有后手,您只管静待十日之后。”
卢夫人轻抚着她的发髻,温柔又慈爱,“好,我等着我儿归家。你若有需要娘帮忙的地方,尽管说。”
“需要忙帮的事倒没有,但有件事我得先跟娘通个气。”陈绿卿凑到她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但还被说完就看到卢夫人示意让她不用说了。
“咱们母女俩还真想到一块去了。我早知你父亲的妾室,那个叫杨舍娘的,是个不安分的。
前两天她身边的眼线来报说她居然想给我下毒。我正准备借题发挥收拾了她,没想到般般你也知道她要害我这事了。”
额头被轻轻戳了一下,陈绿卿听到自己母亲揶揄道:“说吧,你这小狐狸又憋着什么坏呢?”
“女儿决定顺水推舟,自己服下那毒药,这样既可以除了这个白眼狼,还能以身体不适为由避免和太子圆房。”她眨眨眼,语气中带着几分狡黠。
为免卢夫人担心,她又添了一句:“娘放心,毒药的量我会让人把握的,不会伤身。”
“般般大了,这些事你自己决定就好。我这有一颗避毒丸,你提前服下,这样对身体的损伤会小很多。”
接过母亲递来的盒子,陈绿卿将那颗丹药取出,想拿在太阳底下细细端详了一番。
只可惜夏日的骄阳晃得人睁不开眼。
刺眼的阳光遮住了妾室杨舍娘的阴谋,也遮住了陈绿卿自己的阴谋。
等待黑夜来临,这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回门宴正式开场……
在回门宴上,陈绿卿故意饮下那碗加了料的甜汤,然后就眼前一黑失去意识了。
等她醒来时,已是深夜了。
虽然解毒及时,但也是吃了些苦头的。
陈绿卿此时只觉浑身像是从水中捞出来的一般,难受的很。
“来人,我要沐浴。”
医师给她用了催吐的药,伤到了嗓子,一开口声音哑得让陈绿卿自己都吓了一跳。
没有丫鬟进来,陈绿卿张口欲再唤一次,额头就被一张温热的帕子盖住了。
“我就去换了个水的功夫,没想到你醒了,可还有什么不舒服,要不要叫医师过来看看。”
隔着摇曳的烛火,她看清了来人。
散着头发,坐着轮椅,不是谢伯都是谁。
“你……一直在这吗?”陈绿卿有些惊讶,她没想到为了演一对恩爱夫妻,谢伯都能做到这个地步。
脸上的汗被谢伯都拿帕子一点点擦干净,陈绿卿听他慢慢说着今日晚饭时发生的事。
“今日回门宴上你的那碗甜汤被下了毒,幸好你没有多喝。我已经派魏明去查是何人如此歹毒,估计等会有结果了。我定为你报仇。”
“嗯,我信夫君。”陈绿卿撑着身子起来,倚在他的肩上故作柔弱的说,“真的好险,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杏眼含泪,泫然欲泣,让谢伯都莫名有些心软。
他拭去陈绿卿眼角的泪,哄孩子般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别怕,我们般般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等过两日你身子好些了,我们去大慈恩寺拜一拜,我认识那里的住持,请他帮你诵经祈福。愿吾妻万事顺遂,平安喜乐。”
“其实,我不太信这个的。若真的有佛,世间便不会有疾苦了。”陈绿卿说。
谢伯都有些意外,他原以为她这样柔弱的女子,在佛家文化盛行的盛朝,定然会随波逐流人云亦云,但没想到在此事上两人的看法倒是出奇的一致。
随后,他听到陈绿卿在自己耳边悄悄说,
“但我信谢郎你。”
谢伯都感觉自己的耳朵变得很烫。
窗外刮来一阵清风,他不禁在心里咬牙切齿,这裴郎真是好福气。
魏明的回话打断了谢伯都的思绪,“殿下,凶手已经找到了。是陈相的妾室,杨舍娘。”
一个头发散乱的妇人被带到了陈绿卿床前。
谢伯都望着面前的妇人,厉声问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谋害太子妃!”
听到中毒的是太子妃,杨舍娘一下子呆住了。
“为什么是她的女儿饮下了那碗汤?为什么不是她卢夫人!”那人喃喃着,神情逐渐癫狂。
“罢了,罢了!我已是死路一条,但死之前我也要让她最疼爱的女儿也尝尝痛不欲生的滋味。”
谢伯都听到这话生怕她伤到床上的陈绿卿,立马拔剑架在那人脖子上。
谁知那杨舍娘压根没有起身伤人的动作,而是拼尽全力喊道:“陈绿卿,你以为你的心上人爱你吗?
去平康坊看看吧,那里有一个叫秋娘的女子,你心心念念的裴郎日日都去看望她和她腹中的胎儿。
到头来,你竟比不过一个平民女子,哈哈哈哈哈哈哈。”
说罢,她撞向谢伯都的剑。
房内陷入了巨大的沉默。
谢伯都思索着杨舍娘临死前的那番话。
这番话其实可以品出两种可能性:
一,陈绿卿的心上人是个负心汉。
二,便是这裴郎压根不是陈绿卿的心上人。
近日来长安关于两人的故事那是五花八门,但唯一让人深信不疑的一点就是,这裴郎对陈绿卿用情至深,两人青梅竹马,十分相爱。这样一个痴情人怎会与别的女子有染,还让其怀了孩子?
想到大婚那晚,陈绿卿在自己即将吻她时,那声时候恰好的“裴郎”,谢伯都突然有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
“快说!那个女人是谁!”陈绿卿很快就出声质问他,让谢伯都暂时没有时间接着想下去。
“她,她是我阿姐。”
陈绿卿将信将疑的问:“真的吗?”
谢伯都的脸色变得很微妙,一双眼睛如同悠悠鬼火,令人心底发虚。
他看着陈绿卿,一字一句说道:“裴郎自幼父母双亡,是个孤儿,哪来的阿姐?这样大的事,般般怎会忘了?”
“还是说,般般压根不爱裴郎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