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让本执舰官来帮你们治水
作品:《谁能教我种地啊!》 “这……”柳奇凝噎一瞬,道:“说来奇怪。柳镇靠近淮河一岸,镇民靠水吃水。几十年来风平浪静,近日却不知为何,水涨一丈,几欲冲垮堤岸。修岸速度不及水涨速度,听说隔壁村已经冲垮一半堤坝,半村田地受灾,作物尚未收成,便毁了一半。灾民多半啊……”
李安叹道:“是啊,流年天灾**。我延南一路行来,流民比往年还多。一打听,皆是家中粮食泡发,颗粒无收。”
谢子熹道:“三年大旱,如今又发水。百姓无粮便不安,村里能来帮忙修堤坝的都来了。”
这话是真的,不然徐大娘也绝不会让家中独子再沾水患。
只是不知道连年天灾,国粮还有多少?朝中是否一切安好?边疆将士是否缺粮?
谢子熹有心想问,终究是化作一道叹息。
贺礼也默默叹一声气。
他自小跟着谢子熹随军作战,是军中最强副将。谢子熹退朝后,他一直跟着谢子熹来到这里,过着耕田种作的平淡日子。可他时常能在寂静无声的村庄之中听见肃杀的兵响。
于是他睁眼翻身,谢子熹也翻身。
不过谢子熹翻身动静大,伴着微不可闻的抽气声——那是疼得。
短短时间,一连四声叹息。霁月都听笑了。她一个星球快没粮灭绝的人,怎能不笑?
众人一听她笑,都稀奇道:“霁月姑娘为何发笑?”
霁月道:“我笑你们杞人忧天。”
她转身挑起地上的一个担子:“有的人背负着全天下人的性命也没有你们这么能叹气的。忧一个人,也只能顾一个人;忧天下人,也只能顾眼前人;与其不自量力杞人忧天,不如先顾好眼前事眼前人,做好力所能及的事便好。”
担子落肩,霁月冲着众人扬起一个笑脸,“来吧。让执舰长来给你们治治水。”
她笑得极为明媚,仿佛一句话落地,天下百姓的安危便和这担子一样轻飘飘落在她肩上。
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些人,将所有不属于自己的责任背负在自己身上。但旁人见了,并不嗤笑或是嘲弄,反而觉得信任无比,身上千斤担子轻而易举就抛了过去。因为这些人有能力、有自信,天大的困难都能笑迎过去。
霁月就是这样的人。
遇见这样的人只会觉得轻松,因为将手中的麻烦交了出去。但地球另一旁的人却不这么觉得。
014看着屏幕里的女孩,眉间拧成一个结。
说好了只是去学种地,结果莫名其妙又将他人的人生揽了过去。她的执舰长啊……什么时候才能自私一点。
旁边来了一个实验员,插着兜道:“执舰长还是一如往常呐。”
014没有回话,过了许久,转身走了。
而这一边,霁月观察一番地势后。突然想起先前在凯特勒塞星球,有一次遭到其他星舰围攻,星际园被人击破,里面的能量波泄漏出去,方圆百里不得近人。
她带着星舰官围绕星际园修了一层铁壁,再从铁壁凿口,挖出一条过道引多余的能量波深埋于地。
虽然事件不同,但本质是一样的。
都是先控制扩散,然后再缓慢消灭。
霁月站在堤上扫视下方。
脑中系统持续扫描方位:
【检测到北下百里有一废弃坑底,地势低于五十米,可引水量10%;南下五百里之外有条河流,途经两座村庄,可引水浇田,引水量30%……】
霁月一边听系统汇报,一边思考:不能单单考虑饮水量。人力、物力、财力,都要考虑进去。
柳镇人、财都一般,镇长就更不用说了,跟着百姓一起穿布衣肯定也不会很有钱。
思来想去,霁月目光突然瞥向沟渠上的某处,然后脸边一凉——
“看什么呢?”
谢子熹手拿一块木瓜,手背碰了碰霁月的脸。
霁月接过木瓜,咬了一口。
谢子熹一掀衣服,和她同坐在担子边上,笑道:“不是说,忧天下人是杞人忧天吗?”
霁月吃着瓜,仍盯着那块地方:“是啊。”
“那还这么担心,看着水发愣。”
霁月吃完了瓜,拍了拍手:“这和我说的有什么区别吗?”
“我担忧的又不是天下人,是柳村人。然而我也不是担忧柳村人,我是担忧我的地,担忧我的粮。担忧我不能——”
霁月扬着脸说话,扭头看见谢子熹时卡顿一下。
夕阳西下,远边卷起一层积云,火红的光照下来,映在田地的熟绿里,越过暗涌的深水,照在谢子熹的眉眼里。
谢子熹眉眼浅弯,仿佛无尽霞光。霁月一时看愣了眼,好半天没说出话。
“你不能什么?”谢子熹问。
霁月轻轻眨眼,突然间想通什么,把那句“我不能回去”咽下去,站起来道:“我知道了!”
谢子熹:“?”
霁月低头:“柳镇既然靠水吃水,那附近的村镇也一定用淮河的水灌地。所以淮河流经百亩田地,日月累积一定沉积很多沙土。而土越多,水位就越高;水位越高,就越容易冲垮堤坝,再沉积堤坝的泥土;周而复始,水位反而越来越高。”
“所以要想防洪,首先不能再用泥沙修坝;其次要修建水渠,引流分支,将河水引到其他地方。”
想到解决方案,霁月眼睛都亮了起来,她催着谢子熹去找柳奇。找到柳奇,她先是说了一番自己的构想,然后绘了一张简易地图,把系统综合测算的优势排水地点圈了出来,提议联合附近村庄一起挖排水渠道。这样既可以节省财力,又能引水到其他田地。
除此之外,她提议选用石头铺底、泥浆为辅修建堤坝,在石底留有一口,方便排水。
谢子熹看着图纸,道:“如果能在石口另侧建一水库,既可以排水又可以蓄水,等到旱天也可以有水灌田。”
李安道:“是个主意。不过耗财太大,柳镇未必能有足够财力修建此库。但此法可以用在南下犯水最凶之处。”
柳奇看着图纸,惊道:“此计甚妙!”
他转头:“不知霁月姑娘何方神圣,竟然能有此广面知识。”
要知道,柳奇在柳镇当了二十年的官,也才把方圆几里认了个清。而霁月竟然能把方圆百里的地势、村落一错不错的全都画出来。
这是何等聪颖!
霁月当然知道这个行为有些过火,随口扯了句从小跟着父母走南闯北,练了点小本事,便哈哈打着马虎过去了。
众人心系治水,也无瑕顾及太多。
柳奇慌忙召集村民商议修坝一事;而李安忙着上报朝廷治水之道;现场只有谢子熹默默低头看着图纸,再从图纸看向和柳奇对话的霁月。
他不是不相信的霁月的能力。但从相遇的第一天起,霁月身上的迷雾就越来越多。
比贺礼还要高的战力、五谷不分的认知、敏锐的洞察力以及对周围的熟悉度。
仿佛随便到一个地方,霁月都能迅速掌握当地的生活习俗。哪怕她前一天还是个不分大葱和蒜苗的女子。
而且谢子熹不止一次发现,霁月总是一个人自言自语什么。有时站着盯着某处一动不动,就好像她眼前有什么常人看不见的东西一样。
实属奇怪。
察觉到他的目光,霁月抬起头,和谢子熹无故对上眼。
霁月偏头,用眼神问:“有事?”
谢子熹笑了笑,走过去和众人一起商议。
对策商议出来之后,几人不敢耽搁,立刻叫人来修坝修渠。
柳奇派人去邻村商议,其他村庄也纷纷同意。李安待了几日,见此法颇有成效,于是匆忙回京上报朝廷。
一连半月过去,水势终于有减少的趋势。
但有一点不好。
谢子熹跟着忙碌半月,身体吃不消,晕了过去。
霁月带着人回到小院,贺礼又请了大夫来看,终不见人醒。
请来的大夫只道:“毒侵五脏,受此劳累,愈发融入血骨。毒难消,人便醒不过来。”
那之后又过了十天,等到霁月又学了更多知识,等到凯特勒塞星球成功种出第一株番茄。
谢子熹醒了。
他醒了之后躺了许久,才恢复些力气。好不容易披着外衣走出去,却被眼前的景象惊了一惊。
只见院子里公鸡母鸡满天飞,霁月弯腰追鸡,贺礼则满脸嫌弃地左躲右躲:“在那边……那边!你抓个鸡也不会!让你抓鸡,你偏要把笼子整个打开!”
霁月埋头苦追:“你闭嘴吧!连个鸡都不敢抓,还好意思说我!最肥的那只鸡在最里面,我不把笼子打开,怎么抓到它!”
贺礼:“……它过来了!它过来了!”
“别跑!”
一声惨叫,霁月抓住鸡的翅膀,“跑什么跑!不就是下一趟锅么。养了这么久,用用怎么了?”
鸡在她手里奋力挣扎,霁月不管不顾。
“贺礼,你把剩下的鸡抓回笼子里!”霁月指使道,抬头看见谢子熹,惊喜道:“谢子熹!”
谢子熹嘴角弯了弯,笑得十分勉强。
并非是他不愿意,而是身上实在没力气。
霁月一看他的虚弱样子,就连忙让他坐下休息,道:“我现在做饭手艺特别好,我给你炖碗鸡汤补补身体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