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的时候，许敬南想到简哲盛和自己顺路，问：“你今天还要去给那小孩辅导吗？一起吗？同路？”


    “好。”简哲盛没拒绝。


    这么几天相处下来，两人都相互习惯了对方不合的性格。


    校门口人多，马路边还停了许多各式各样的车子，许敬南张望一番，向目光锁定方向跑过去，留下一句，“你等等。”


    简哲盛听话地在边上等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许敬南到底要干什么，低头看了看脚下的红砖。


    “喂，发什么呆，快上来。”许敬南折返喊道。


    简哲盛抬头。


    这一看，直接让他不想同许敬南一路。


    许敬南骑着一辆自行车，一腿支在地面，一腿搭前支架上，他笑意张扬，头扬了扬，示意自行车后座，催促道：“上来啊，不认识我了？”


    “特地开我的豪车来接你的。”


    这还是他觉得打车麻烦浪费钱，故此斥巨资拿下的。


    简哲盛甚是犹豫，抬眸，最后直着身子坐在后座上，坐上去的时候身体都是僵硬的。


    许敬南贴心问道：“坐稳了？”


    “嗯。”


    许敬南脚一蹬，踩上脚踏，一蹬就扬起风。


    这时候落日还在一山边，自行车道边上是一排排绿树，落日余晖撒入绿叶中，部分又落入地下形成小光影。


    许敬南头发被吹乱，开心地哼了一首又一首的小曲，行到市区繁华地带，等红绿灯缝隙，他问：“你什么时候开始开始辅导？”


    “七点。”


    许敬南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又问：“要不要在外面吃点东西？”


    看周边的美食店他已经骑不动道了。


    “随便。”


    许敬南听到自己想听的话，心满意足，换了个方向，朝美食街驶去。


    找了个位置，他动作麻溜地下了车。


    “吃点什么？”许敬南环视一圈，最后来问简哲盛。


    “都行。”


    “不说我就随便找一家了。”许敬南又看了一圈，最后在一家煲仔饭店停下，“那家可以吧？”


    得到简哲盛的同意，许敬南到店里点了两份煲仔饭，随后敲敲桌子，对简哲盛说：“我去买点东西。”


    许敬南折返回来时，手里多了一杯冰浆及热奶茶，他在简哲盛面前放下那杯热奶茶，“给你的。”


    “多少钱？”简哲盛这样问。


    许敬南吸溜一口芒果冰浆，说：“我请你的。


    “你谢谢我就好。”


    不懂人情世故的家伙，这都看不出来。


    简哲盛沉默片刻，才从单词表中找到那个词，硬拽生拽地把它说出口：“谢谢。”


    许敬南笑笑，“不谢。”


    两人在吃饭这方面达成了一种默契——时间契合。


    在同一时间就吃完了饭，不用谁等谁的。


    许敬南付了钱，骑上心爱的坐骑，拉上便宜同桌，向住处继续驾驶去。


    到了小区，许敬南每日不可少地和几位大爷打了声招呼，上了一楼后，简哲盛率先敲了敲门。


    许敬南稍作停顿。


    也不知道能不能见到昨天那小男孩。


    门在敲之后的十几秒后打开，探出的是昨天那个小孩的脸。


    他脸上看着怯生生，在看到简哲盛身后的许敬南又变为惊喜。“哥哥，你来找我了？”


    “对啊，我来找你了。”许敬南朝着他笑了笑，挥挥手。


    简哲盛不动声色地移开脚步，他比许敬南高了一点，挡住许敬南的脸也是绰绰有余。


    他不带任何情感地开口道：“是我来找你。”


    张珉岁小朋友脸瞬间垮下，似乎他面对的是什么凶兽般。


    “最好不要叫，”简哲盛吓唬道，“不然你就见不到他了。”


    许敬南不明所以，有点想笑，但没敢笑，戳了戳简哲盛的后背，小声说：“干嘛这样吓唬他？”


    “熟了你就知道了。”简哲盛嘘声道。


    张珉岁被威胁得想哭又不敢哭的，撇着嘴巴显得特别委屈。


    “要不要好好听课，写作业了？”


    “……要。”张珉岁气势不足道。


    “我听不见。”


    “要！”


    然后简哲盛默默移开，露出许敬南那相比之下和善太多的脸。


    “哥哥……”张珉岁委屈巴巴地叫了一声。


    “岁岁怎么开门那么久啊？”一位貌似岁岁妈妈的妇女闻声赶来，她看见了简哲盛，招呼道，“小盛，快进来吧，我快做好饭了。”


    “嗯，张姨。”


    等简哲盛走进来，她自然也可以看到了后面的许敬南，“这位是？”


    “阿姨好，我是简哲盛朋友。”许敬南礼貌打了个招呼。


    女人脸上扬起笑容，热情招呼，“小盛朋友啊，要不要进来吃饭？我快做好了。”


    “不麻烦了阿姨，我吃过了。”许敬南作势要走。


    张珉岁一把抱住许敬南，拦下他，“不要啊哥哥，不要走。”


    他一脸难过，眼泪欲掉不掉，这让许敬南都要慌了阵脚，“等等……勇士不要哭。”


    “看岁岁挺喜欢你的，要不要进来坐坐。”张姨温婉一笑。


    许敬南不好拒绝，一看张珉岁那张小脸，更不好拒绝了，便答应下来。


    张姨返回厨房炒菜，许敬南带上门，跟着简哲盛和张珉岁走。


    “不要幸灾乐祸，他也保不了你。”他听见简哲盛这样说。


    还在疑惑为什么张珉岁对自己很依赖很熟的样子，明明他们就见了两面，听这句话，倒像是拿他当挡箭牌？


    等岁岁要去吃饭时，许敬南才好奇心爆发地凑到简哲盛身前问，“你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啊？”


    “字面意思。”


    又玩文字游戏。许敬南对此不满地撇了撇嘴。


    简哲盛坐在书桌前，自顾自地从包里拿出作业，颇有良心地给了点提示，“这孩子精得很，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还有其他椅子吗？”许敬南扫了一下四周。


    他也要写作业了。


    “有。”简哲盛说，也不待许敬南费劲脑子地求他，他倒是自觉地把椅子推到许敬南面前，“儿童椅。”


    许敬南感觉时间都静止了，盯着眼前的儿童椅发愣。


    他问简哲盛：“可以和你换一把吗？”


    “你觉得呢？”简哲盛侧身扫了一眼。


    “很符合你。”


    许敬南这下有气也被他气没气了，他嘴里无声控诉，屁股不情不愿地坐上去。


    “你过去点，我也要写作业。”他要开始较量了。


    简哲盛脸上没表情，轻轻挪开，给许敬南留下足够的空间。


    许敬南再想挑刺也不好意思，拿笔写作业。开始无声地较量。


    这场无声地较量是在张珉岁吃完饭回来后结束的，至于谁输谁赢无法得知，因为许某不想透露，简某懒得透露。


    “哥哥，我吃完饭了。”张珉岁开门，到许敬南跟前，自豪地说。


    许敬南纠正：“以后叫我许哥哥吧。”


    张珉岁喊他和简哲盛都叫哥哥，有时候他都分不清到底在喊谁。


    “好的，许哥哥。”张珉岁很快答应，“你也可以喊我岁岁哦，我小名叫岁岁。”


    也不等他们再说点什么，简哲盛主动打断，“张珉岁，来写作业。”


    “哦……”张珉岁失落极了，身上的气势和花儿枯萎那般萎下去。


    许敬南主动让出位置，在一旁偷偷地笑。


    这小孩还怪可爱。


    见许敬南没位置坐了，张珉岁忙碌起来，“许哥哥，我去给你找个凳子。”


    等到张珉岁给自己拖来了一个凳子，许敬南道了一声谢。


    “来坐好。”简哲盛严肃道。


    “哦……”张珉岁坐上那张儿童椅上。


    几分钟后。


    张珉岁开口：“哥哥，我想尿尿。”


    简哲盛一贯风格，冷眼看他，“憋着。”


    许敬南看不下去：“你干嘛限制人家的尿尿自由。”


    “辅导作业一个小时，他有**次想上厕所，他是觉得太奢侈了，想一次分几次尿？”


    “……”


    许敬南沉默。


    接着张珉岁投来求救的目光，许敬南选择视而不见。


    简哲盛：“真的想上厕所再和我说。”


    张珉岁：“哥哥，我真的想上厕所了。”


    简哲盛一个眼神警告。


    “好吧，哥哥，我不想了。”


    “那就继续看题。”


    ……


    “哥哥，铅笔断了，我要削。”


    “哥哥，我找不到削笔刀了，我要找找。”


    “哥哥，我好闷，我要出去散散步。”


    “哥哥，我可以出去吗？”


    “哥哥，你看，这是我画的你。”


    ……


    “哥哥，我想出去买橡皮擦，我橡皮擦找不到了。”


    “我这里有，”许敬南假笑，热心献上自己的橡皮擦。


    半个小时，这个张珉岁小屁孩就找了不下十件事做，忙成一团了。


    许敬南终于理解了简哲盛那句话。


    “哥哥，我算术题写完了。”张珉岁把作业拿给他检查。


    他错了很多，简哲盛习以为常，平静地问道：“八加七怎么得的二十一。”


    “我掰指头算的呢，”张珉岁重新掰指头演示一遍，“一、二、三……十，手指不够了，哥哥，借你的给我。”


    他扒拉着简哲盛的手开始数起来，“十一、十二……”


    简哲盛任由着这小魔丸扳手指，他一如常态的没什么表情，但给人的感觉就是生无可恋。


    他表情太过于难绷，让许敬南忍不住转头，幸灾乐祸地偷笑。


    也得意没太久，小魔丸数到二十的时候，又开始来祸害他。


    “许哥哥，不够了，再借你的来。”张珉岁转头又来扳许敬南的手指。


    许敬南瞬间笑容凝固。


    他错了，他有罪，但他罪不至死。


    “噗嗤。”


    某个偷笑的简某就罪该万死。


    “二十一。哥哥你看，就是二十一！”


    “……”


    简哲盛无奈重新手把手地教他数了一遍。“这个九加五也是错的，自己再数一遍。”


    “一、二、三……二十三！”


    “哥哥，是二十三！”


    “最后一遍，”简哲盛的语气已经冷静得不像人，“再教最后一遍，再算错给你增加作业，明天就不要出去玩了。”


    ……许敬南现在才意识到简哲盛是不一般地有耐心，这都能忍住不生气。


    换自己估计已经在小屁孩到处找事情做就是不写作业的时候就已经掀桌了吧？


    等辅导完作业，简哲盛累不累不知道，但许敬南已经看得发累了，自己甚至在这里待了那么久都没有回去的想法。


    不过小孩子是真难教，这类的工资费估计就是精神损失费吧。


    “把作业收拾好了。”简哲盛拿起自己的包，冷面向张珉岁说，“早点睡，不要总惹你妈妈生气。”


    “知道了，哥哥。”张珉岁拿出在学习上没有的执行力，认认真真地整理好桌面。


    简哲盛搭上包，见许敬南还愣在原地，开口提醒：“走不走？”


    “噢噢。”许敬南紧随其后。


    和张姨打招呼离开后。


    两人也在出门前后分道扬镳。


    张珉岁：怎么回事？手指竟不够用了[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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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章 小屁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