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天刑官

作品:《你攻略反派干什么!

    薪火离开后,何不衿关上房门,好像被抽干全部力气。


    额头抵在房门上,深深呼出一口气。


    今夜发生的一切,实在是太过于复杂,即使知晓自己失忆,这些是本就是发生的事。


    可他还是有些无法接受,一夜之间,与月无穹为敌;莫名成为朗一筹的师傅;还来了仙门。


    何不衿环视这间屋子,不算太大,可家居齐全。


    属于有些简朴,但很温馨舒适的那种。


    也刚好是何不衿最喜欢的风格。


    何不衿叹息一声,走去软塌旁边,他确实累了,直接扑在软塌上,搜刮脑海中仅剩的记忆。


    自己曾经是散修,似乎有一段有点凄惨的童年,和有点艰苦的少年,后来他拜入垉卉门下。


    再后来,垉卉灭了月无穹一家,他害怕遭受报复跑路。


    跑路到深山老林隐居,意外救下一只艳鬼,在他砸锅卖铁,一把屎一把尿的精心饲养下,艳鬼成功被他救活养大。


    三年还是五年来着?


    之后那艳鬼不告而别,留下他一人一边思念,一边孤苦无依。后被三个玩意闯进家里,莫名其妙死在他手里,就被天道关进大牢。


    还好死不死遇上月无穹,说他谋杀男主,毁了这本书。之后被迫走上修补故事的道路。而最后一刻他却发现,根本就没有故事和穿越!更没有男主。


    再然后就发生今晚这些事!


    何不衿烦躁的揉揉头,难怪一路走来,总觉得不对劲,只是不知到底什么地方不对,但现在一切都对上了。


    全都对不上。


    记忆都是被月无穹篡改的,差点就彻底掉坑里了,谁知道这记忆有多少是真的,有多少是他修改的。


    想了半天,最终何不衿还是放弃了,他想不出来。


    既然朗一筹说,他有自己的记忆,那等明日只要查看玉简,应该就都能想起来。


    正想着,何不衿的肚子咕咕叫了两声。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索性何不衿也不想了,他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就算最终还是被月无穹抓回去,被抹除全部记忆。


    但只要月无穹不再把他关在天牢,不虐他打他,那过上月无穹说的日子,也不是不行。


    何不衿盘算着,已经将鱼春送来的食盒打开,望着里面色香味俱全的佳肴,默默留下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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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什么?你这简直是在胡闹!你当你在做什么,效仿廉梦君吗!当初他牺牲……是因为他蠢蛋!你也蠢蛋,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仙门会议堂,朗一筹正召集几大仙门长老,商议仙门未来的规划。


    当朗一筹说出,他带回一个被月无穹迫害的恩人,并发誓要与天刑官为敌时。仙门长老并无太大反应。


    反而夸赞他,知恩图报。


    可当朗一筹说要立薪火为仙门继承人,今后请诸位长老扶持他时,便有人不干,拍桌而起。


    “朗一筹仙君,你这是何意?”


    宇珩长老怒目而视:“你才来仙门几年,这般快就想传位?我听你的意思,怎么想离开仙门,交代我们后事!”


    陵光仙子也道:“倒不是不信任薪火,只是他到底年轻。一筹你也年轻,今后在仙门的日子长着。好好的说离开就要离开。”


    湪妨更是怒吼道:“当初你当上仙门之首,可是老夫极力推荐,如今你想撂挑子不干,你对得起仙门?如今早就不是你孤身一人的时候,你好歹也为仙门考虑考虑!”


    ……


    面对众人的指责和不解,朗一筹安静坐在首位,并未有任何反驳的话语。


    他默默听着,等他们说得差不多,情绪平缓时,朗一筹这才道:“诸位长老,我知道你们不理解,可仙门有诸位,无论宗主是谁,必定都能扶持好仙门。”


    湪妨一听这话,拍桌而起:“你放屁!你不在仙门好好呆着,你想去哪?”


    朗一筹笑道:“我从未说,我要离开仙门,我生是仙门的人,死是仙门的鬼。只是要去,处理一些私事。”


    “私事?”陵光不解道:“可是,你带回的那位道友?”


    “正是。”


    “简直不像话,”宇珩依旧无法理解:“他救过你,你想报恩我们当然理解。他救了你,是你的恩人,我们遇到你,他也是仙门的恩人。可你的恩人见到如今,你有这般成就定会为你高兴,为何要弃之而去?”


    朗一筹叹息一声:“诸位,一筹已经累了,这是最后一遍。我不是要离开,放弃仙门。而是为了仙门,我不得不这样做,并非永远不会回来,薪火,是我留给仙门的遗珠。”


    湪妨开口欲要再劝,陵光却道:“既然如此,你当真考虑清楚了?”


    朗一筹点头:“考虑清楚。”


    一时间,大殿内的气氛有些寂静,每个人都面色凝重,他们属实无法理解。


    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一剑铭威天下的小子,在短短时间成为仙门之首后,不出十年,居然想要离开仙门。


    仙门确实辉煌过,也衰败过,可无论如何,如今眼下又是刚要有所起色,朗一筹便想离开。


    陵光叹息一声,继续道:“有些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最开始你所展现出的才华,与实力,是我们所有人都无法涉及的。而你对狂暴的感知度,也是我们所有人无法媲美的。只是过于奇怪。”


    “你对狂暴的了解,好像根本不是,预知那般简单。你总能精准预测出狂暴所在的地点,并在发现狂暴前将其解决。就好像,你就是狂暴。”


    陵光这话,确实点醒其他人,他们也很清楚。朗一筹总是喜欢往外跑,每次回来,身上都会夹杂若有若无的狂暴。


    而每当他抽不开身,指使旁人去的地点,都能发现,解决狂暴。


    这片土地上,面临了千年,甚至万年的难题。


    不过,倒是没有人怀疑过朗一筹,甚至以为他就是天命之子,是上天派来拯救他们的人。


    凭借他对狂暴如此稀有的感知,与判断,他们坚信解决狂暴,不会变得很难。


    但当这些话,真正从陵光嘴里问出,朗一筹却不可避免的,露出罕见的神情。


    仙门最开始,是由千万年前的那些前辈们,真正的善人,纯真之人,甚至是圣人组建。


    他们强大,冷静,温柔又坚定。


    为天地,为苍生,为这个世界奋不顾身的人。


    可后因狂暴,那些人被迫害而消失。后来陆陆续续有人想组建仙门,但再后来的仙门人,却都是一些狼子野心,鼠目寸光之辈。


    再到后来,仙门再度覆灭,直到又有善良纯真之人的出现,仙门才到如今这种地步。


    他们对仙门人要求极高,但凡有实力无品德,有品德却伪善之人,断不可要。


    朗一筹对狂暴展现出的恐怖实力,所有人都不会去怀疑,而是欣喜,终于有人,能对抗这恐怖之物。


    他们视朗一筹为救世主,竭尽全力配合,并不询问缘由,也许他有自己的苦衷。


    可如今这话,不得不摆在台面上。


    也许是陵光的随口一问,并未真心想要逼他回答,但他们着实是好奇。


    这次轮到朗一筹沉默,他几次开口,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留下一句:“嗯,惭愧。”


    便离开。


    “就这样放他走了?”


    “不然你想怎么办?你去挽留他,他就能留下?”


    ……


    月无穹就那样注视着,何不衿被朗一筹带走。


    他很想追上去,把何不衿抢回来,但即使知道方才的幻觉是假的。


    可那真实的一幕,还是不断的,不断的在月无穹脑海中,反复出现。


    他痛恨。


    可他又不知该痛恨谁,朗一筹确实是与自己为敌,但他只是想保护何不衿,站在他的立场上,他似乎并没有错。


    更何况,月无穹皱起眉,盯着那把沾血的匕首许久,把匕首收起。


    朗一筹是何不衿一手带大的。


    月无穹叹息一声,耽误的时间他们已经回了仙门,现在就算追上去也没用了。


    他是天道的天刑官,很清楚天道和天命的法则。


    他今晚注定是不会成功的,若是会,何不衿就不会发现真相。朗一筹也不可能会出现。


    他们能逃走,只能证明天命中有这一环。


    事情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复杂,远远没有结束。


    月无穹很少会思索什么,可一旦牵扯上何不衿,他就不可避免的想了很多,当他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时。


    脑海中,已经浮现出那抹分不清男女,狡猾带着愉悦而充满魅惑的声音。


    【思多忧虑,想多伤身啊!月无穹。】


    月无穹被这声音吓得一惊,片刻才回忆起,这是狂暴!


    只要跟狂暴做过交易的人,狂暴就会隐藏在其脑海中,时不时蹦出来蛊惑你。


    过了太久,月无穹几乎要忘记,自己先前与狂暴做过交易。


    “你怎么出来了。”


    【嘿嘿!看见有意思的事,就出来了。月无穹。只要你把你的灵魂给我,我可以保证,让何不衿乖乖回到你身边,眼睛里永远只有你一人!】


    月无穹:……


    狂暴就是这样,只要你伤心,愤怒,不甘,任何带有情绪波动的念头浮现,狂暴就会见缝插针的来蛊惑你,诱惑你与他进行交易。


    不过好在,月无穹很会管理心中的念头,向来是不会分心顾及狂暴。


    无论狂暴如何叫嚣,他都置之不理。


    以情绪为食的狂暴,险些饿死的月无穹这,因此还冬眠过一段时间。


    如今居然又浮现了,真是令人感到无奈,打不死的苍蝇。


    月无穹不理他,狂暴继续道。


    【月无穹,你身为天刑官,却心甘情愿与狂暴有染。若是天道知晓,他会怎么对待你?】


    “嗯,弄死我。”


    月无穹不再废话,扭头就走,不屑道:“运气不好,被江湖骗子缠上了。”


    狂暴一愣:【你说谁是江湖骗子。】


    “坑蒙拐骗几千年的烂货而已,要不是年龄大,能骗得了谁。”


    月无穹无视狂暴的嘶吼,笑道:“在我脑子里这么久,却吃不到任何情绪,怕不是要饿死,有时我甚至能感觉到恐惧。但那不是我的情绪。”


    “原来,狂暴也会恐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