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骤然响起紧急的讯息。


    【任务发布：定位并清除所有异常信仰节点（0/3），查明信仰扭曲根源（0/1）。】


    【深度扫描反馈：节点一位于清河下游，‘慈航普渡寺’，香火鼎盛，人鱼混杂，能量异常；节点二位于黑风坳，时常出现血腥事件；节点三的阴怨之气强烈、分散。以上是所有剧情线索。】


    她的身影如鬼魅般掠过山林，首先抵达的是一个坐落于狭窄山谷中的村落。此地闭塞，村民笃信“河伯”，每年需献上童男童女以保水道通畅。


    苍梧立于云端，看着村民们正准备将一对哭喊的幼童绑上竹筏，推向湍急的河流，主持仪式的正是村里最德高望重的族老和几个面露贪婪的乡绅。


    苍梧甚至懒得现身，她只是屈指一弹，一缕无形的气劲没入河中。


    下一刻，平静的河面骤然掀起巨浪，却不是冲向竹筏，而是精准地扑向岸边的族老和乡绅，将他们浑身浇透，狼狈不堪。同时，那对幼童身上的绳索无声断裂，竹筏稳稳靠向对岸安全地带。


    村民们惊骇万分，以为是河伯震怒。


    清冷空灵的声音从天而降，响彻山谷：“以幼子血肉求生路，愚不可及！此后若再行此事，便亲身前往河伯之腹！”


    说完，她顺手卷走了族老和乡绅家中囤积的、明显超出常理的粮食与布匹，以及几匣子钱财，美其名曰：“渎神之罚。”


    接着，她又辗转来到另一个村落。此地盛行“配阴婚”，若有未婚男女早夭，必寻一同龄异性尸骨合葬，若寻不到，便……


    苍梧到时，正撞见一户人家欲将一名神志不清的流□□勒死，给家中病死的儿子“完婚”。


    这一次，她现出了身形。


    旧红衣在夜风中飘荡，墨发飞舞，宛如索命幽魂。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准备行凶的几人。


    那几人被突然袭击的“女鬼”吓得魂飞魄散，当场失禁，连滚带爬地逃开，芋泥从商场兑换了一枚解百毒丸，那流□□也因此得救。


    对这个村，苍梧同样没客气，将上好棺木材料炼化成几块蕴含生机的灵木连同为办“阴婚”而准备的金银首饰、乃至用来“庆祝”的美酒一并卷走了。


    如此这般，苍梧借着“巡狩”之名，连着“造访”了好些个被愚昧习俗笼罩的村落。


    她行事全凭心意，理直气壮地“打劫”那些为虎作伥的人们，理所当然地将那些不义之财尽数卷走。


    当她回到寒潭秘境时，身后悬浮着几个鼓鼓囊囊的包裹。


    彼时涟漪正在潭边，尝试着引动体内那丝与此地阴寒灵气隐隐共鸣的力量，修长的指腹萦绕着若有若无的寒气，忽然感受到那不同寻常的动静，她停下动作，淡漠的眼神望向那一大堆物资时闪过一丝讶异。


    苍梧将包裹轻巧地卸在岸边空地上，发出不算太响的碰撞声，扫过涟漪指尖尚未完全成型的寒冰，墨黑的瞳孔里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微光。


    看来这一世她并非全无根基，只是她这眼神实在怪异。


    以往几世哪怕是初见，涟漪的眼里也总是带有无法藏匿的狂热，唯独这一世，看自己如同看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苍梧随意地指了指那堆东西，


    “米粮布匹，日常用度。金银俗物，留着以后有用。药材于你体质有益，自己看着用。”她的视线在那几块氤氲着柔和生机的灵木上停留一瞬，“没事多看书，至于这些酒，自行处置。”


    她顿了顿，看向涟漪，补充道：


    “此地清寂，添些东西，也省得你终日只对着这几株草。”


    涟漪站在原地，看着地上那足够支撑许久的物资，种类齐全，甚至考虑到了修炼的需求。


    “这些……”她并非不谙世事，隐约能猜到这些东西的来历恐怕不太简单。她走到那堆物资前，指尖拂过微凉的灵木，能感受到其中精纯的阴属性能量，确实与她体内的寒气隐隐呼应，又拿起一本泛黄的从未听过的心法，


    “蚀日诀？”


    “那个呀，看着顺眼就抢，借来了，反正邪教也散了，没桌子可垫了。”就连桌子也被她炼了。


    “额，如此，这般。”


    她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涟漪的困惑更深，那份初来乍到的不适似乎被这点匪气冲淡了些许。她开始默默整理，心中对这位“山神”的认知变得更加复杂难辨。


    看涟漪开始有条不紊地整理物资，苍梧少见地恍惚了一下，这人还真是不太会表达啊。


    【地图已经绘制完毕。】


    听到芋泥的声音，苍梧快速眨了眨眼。


    “嗯，好哦。”她漫应一声，同时一幅详尽的光纹地图在苍梧意识中展开，清晰标注了几个异常信仰节点的位置与初步分析。


    锐利地扫过，指尖在虚空中轻点，仿佛在拨弄无形的丝线，墨黑的瞳孔中闪烁着算计与冷冽的光芒。


    她开始飞速盘算几条路线的优缺。


    片刻后苍梧收敛心神，眼中是对狩猎前的期待。


    “山神，需要吃饭吗？”


    涟漪的声音克制又疏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打破了核心的寂静，也打断了苍梧对任务的沉思。


    苍梧缓缓睁开眼，墨黑的瞳孔转向声音来源，落在涟漪身上。她的手里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清粥，显然是按凡人习惯准备的。


    “吃饭？”苍梧重复了一句，语气里听不出情绪，她目光掠过那碗粥，又回到涟漪脸上，“本君汲取天地灵机，山川精气即可，这些于我无用。”她平淡地陈述一个事实，如同在说水往低处流一般自然。


    涟漪端着粥碗的手微微一顿，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她默默将碗放好。


    苍梧站起身，旧红衣如流水般拂过寒玉地面。


    “本君要离山几日。”她开口，算是告知，“你安心留在此处，秘境自会护你周全。”


    她没有说去做什么，涟漪听了只是点头。


    “这些物资，尽可取用。若有急事……”她顿了顿，似乎思考了一下如何让一个“凡人”联系自己，“对着寒潭中心，呼唤吾名即可。”


    她并未嘱咐太多，一方面是对秘境禁制的自信，另一方面，潜意识里或许也习惯了，涟漪并非需要事事叮嘱的人。


    “守好这里。”


    话音落下，不等涟漪回应，她的身影便已开始淡化，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几息之间，便彻底消失在浓郁的灵雾之中，只留下原地微微波动的空间涟漪，以及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冷冽气息。


    涟漪站在原地，看着苍梧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那碗不再冒热气的粥，她缓缓握紧了手指，指尖萦绕着比初来时实了几分的寒气。


    山神不需要吃饭，可她需要。她端起那碗凉粥，孤身坐在这片秘境中，凉意顺着喉咙入腹，霜花凝在了她看向未知的眸中。


    ——


    【已到达目的地附近】


    只见寺庙依山傍水，殿宇巍峨，金顶在阳光下闪耀，飞檐斗拱勾勒出庄严的轮廓。山门前车水马龙，香客摩肩接踵，虔诚的祷告声、悠扬的钟磬声、小贩的叫卖声交织成一派人间烟火与信仰交融的繁华景象。


    不远处袅袅香烟升腾，汇聚成几乎肉眼可见的云团，浓郁而祥和。


    苍梧心念微动，周身灵光流转，那身标志性的旧红衣如同褪色般悄然变化，化作了一袭略显陈旧的青灰色布裙，墨色长发也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松松挽起，掩去了几分惊心动魄的容貌，只留下一张清秀的面庞。


    清河下游，慈航普渡寺山门前。


    人流熙攘，苍梧混在香客之中，一步一台阶。抬头是鼎盛的香火，低头是虔诚的跪拜，那些萦绕在空气中的愿力混杂着欲望，令她的神识感知混乱。


    她如同一个真正迷茫的信徒，先是在大雄宝殿随众人上了炷香，金身佛像下皆是呢喃。做完这一切，她走向偏殿的解签处，那里排着长队，一位知客僧负责维持秩序，笑容可掬，眼神却有些锐利地扫过每一个香客的穿着打扮。


    轮到苍梧时，那知客僧见她衣着朴素，却气度不凡，脸上笑容盛了几分：“女施主，求签问卜，所为何事？”


    苍梧垂下眼睫，抚过发髻坠者的七彩琉璃珠，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忧虑：“信女家中近来屡生事端，田产收成亦是不佳，听闻宝寺佛法无边，特来祈求平安，指点迷津。”


    那知客僧眼神微动，笑容不变，语气却更显“关切”：“施主心诚，我佛皆知，然世间烦恼，有时并非寻常因果。施主可曾感觉家中近来有无特别之事？譬如夜寐不安，或觉周遭气息阴冷？”


    听着他的引导，苍梧配合地露出些许不安：“法师所言甚是，确有此感，尤其是听闻山中……似有不宁。”


    知客僧眼中精光一闪，左右看看，压低声音：“女施主或许不知，寻常香火只能祈福，若涉及地脉不安、或是……某些山怪躁动，则需专门的‘法事’。此事关系重大，非贫僧所能决断，需禀明师叔祖。施主可愿随贫僧去后院禅房细谈？”


    “如此，劳僧主费心了。”


    见这名家产不俗的香客上钩，知客僧端着，将人带入后院。


    在经过一处看似存放杂物的偏殿时，苍梧敏锐地嗅到了一丝极淡的怨念，隐在浓郁的檀香下。


    她吮吸了下唇角，淡淡一笑。


    真是，美味的食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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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禅房外，一道阵法隔绝，苍梧仿若未觉，跟随知客僧步入其中。


    慧明法果然是知客僧口里那副慈眉善目的模样。


    慧明法师见到苍梧时，宣了声佛号，请她落座。


    知客僧离去后，他并未急于询问，而是先谈论了一番佛法因果，言语间充满大爱与悲悯。


    然而，苍梧的注意力却无意间流转在了禅房角落，一个不起眼的香案上。


    香案上面供奉着一尊尺余高的漆黑神像，非佛非道，造型诡谲，面目模糊，散发着与这禅房格格不入的阴冷气息。


    这不正是她刚刚探查到的那股怨念！此刻如此近距离，那同源之感更为清晰了。


    见苍梧惴惴不安，在帕子下啜泣，慧明法师话锋一转，开始询问起了具体的籍贯、家中人丁多少，有无缘法深厚的未婚女眷，


    “若能有‘玉女’诚心侍奉‘山神护法’，不仅能保家宅平安，更能福泽乡里，是莫大功德。”言语间，他将供奉的“上面”的指示道出，言语间是对“玉女”的迫切。


    苍梧心中冷笑，面上却适时露出一丝动容，“家中有一小妹，曾在梦里见到过冰火两重天，不知可是法师口中那般特殊之人。”


    “这可不寻常，不日带来一见便知。”


    苍梧并未打草惊蛇，借口需要回家商议，留下住址信息便起身告辞。


    慧明法师听到地址，眼神都收敛起来，“竟是清风明月庄之人，早听闻你们庄惩恶扬善、清廉无私，甚好。道晖，送客。”


    苍梧离开寺庙范围，下山的转角处现出原形，旧红衣在风中轻扬，她回望山顶那到了夜晚依旧香火鼎盛的“慈航普渡寺”，眼神冰冷。


    亲自走这一趟的收获远超预期。这庙里的僧人满是油腥味，就连看似普通的解签问卜，也是引导信众的第一步。


    【将问题引向“非正常”领域，想必是借“特殊服务”筛选潜在“客户”的惯用伎俩了。】


    是了。


    寺庙的繁荣，不仅靠香火，更靠这套放大信众恐惧，进而捆绑的“增值服务”。


    “接下来，就看这大庙背后的玩意儿会如何咬钩了。”


    离开慈航普渡寺，苍梧并未直接返回寒潭秘境。她掏出一颗内胆，寻着类似的气息，便找到了一座荒废的山神庙。


    此庙残破不堪，蛛网遍布，正是那蟒妖早期盘踞、后来废弃的巢穴之一。按照芋泥的分析，这里或许残留着一些未被完全遗忘的线索。


    庙内秽物不知被谁清理过，但仍能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腥臊与陈旧香火混合的怪异气味。她目光如电，扫过歪倒的神像、破烂的幔帐，最终来到神像后方，那里有一个半塌的暗格。


    暗格中散落着几本线装古籍，封面模糊，多是些粗浅的敛息、幻化之术，于她而言如同废纸。她随手翻检，书页簌簌作响，带着陈腐的碎屑。


    就在这时，某本书页间突然掉出一本小册子。


    这册子与其他古籍不同，纸张较新，装订也略显粗糙，页边长短不一，像是近些年才放入的。苍梧用两根手指拈起来，拂去封面的薄灰，只见上面用工整却略显僵硬的字迹写着《修炼导引》。


    她漫不经心地翻开其中一页，挑了挑眉。里面记载的并非妖邪之术，而是一套看似中正平和、引导灵气在特定经脉中运行的法门，甚至带着点玄门正宗的影子，然而，细看之下，这法门运行路线颇为奇特，并非服务于提升境界，更像是在提纯阴气，并将其导向丹田深处一个类似“容器”的区域。


    她又翻了几页，后面还附有一些简单的宁心静神的口诀，但核心始终围绕着那套独特的行气法门。


    有点意思。


    苍梧眼底闪过一丝玩味，这法门不像是给那条蠢蟒修炼的，它的灵气完全不符合这本导引修炼后的成果。很快她联想到涟漪的太阴之体，以及慈航普渡寺慧明法师对“玉女”的搜寻，一个模糊的猜测在她心中形成：这《修炼导引》，或许是用来“培养”或“预处理”那些拥有特殊体质的“新娘”的？让她们在不知不觉中，按照他们设定的路径修炼，将自身太阴之力提纯、储存，最终成为更“合格”、更“可口”的……祭品？还是另有他用？


    她将册子随手放回原处，打草惊蛇非她所愿，留下它，将来还有用。


    【检测到该《修炼导引》的能量波动与节点三的屏蔽力场有同源性！】


    【新线索已记录：《修炼导引》与节点三高度相关。】


    “天色不早了，先歇会。”


    这倒是和她月黑风高夜就去拜访人家的喜好不同了。


    【夜晚巡视模式已开启，好眠，伴生。】


    “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