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最早来到第三关的臣民们啊！”


    周肆然的立体大影像出现在众人的独立休息站面前。


    “人数已达到一万，恭喜你们，本轮战争越早到，优势越大。”


    “接下来由你们的王发布规则，本轮是纯粹的个人积分战。请看。”


    巨大的雨林“角斗场”全方位展示中。


    “你们需要相互厮杀获得积分，游戏系统根据厮杀的等级实时计算积分，但要注意，如果拥有积分的玩家被另一名玩家清出副本，则另一名玩家继承被清出玩家的积分。唯有积分最高的前三名，才有资格‘晋见国王’，也就是我。”


    “那么，游戏开始！尽情享受吧！”


    残酷的角斗场个人战争已经打响。前一百名的积分榜刷新飞快，肉眼已经无法追踪。


    雨林中，弥漫着血腥味和能量武器过载的焦糊味。张可希自传送点走向中心，衣服已染红了数处，但她依旧顽强地战斗着，刚解决一个玩家，她喝下清楚疲劳的药水，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场中。就在这时，两个身影以一种诡异的同步率，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她的对面。


    那是两个穿着同一款式的JK制服少女，她们的脸还是和人类一样，但身体已经发生了不安的改变。一个指尖变得异常尖锐，闪烁着金属般的冷光，偶尔划过树木便留下深深的切痕；另一个瞳孔收缩成类似爬行动物的竖瞳，脖颈侧面覆盖着一层细密的、若隐若现的青色鳞片，移动时带着一种非人的迅捷和滑腻感。


    张可希一下就认出了这不是捏脸，而是之前见到的同种异形，她们已经算不上玩家了，而是“涅槃科技”投入游戏的“产品”。


    看着那两张顶着绚丽称号、一模一样的脸，张可希忽然想到“关怀院”关卡里的姐姐也是如此，被泯灭人性的研究蹉跎、折磨……浑身都开始不适起来。不，绝不能败倒在这，她要替姐姐报仇血恨！


    她盯着那两人身上有一些细微伤痕正在溃烂，可她们眼神空洞，嘴巴不断张合，完全丧失了正常人拥有的天性。


    面对未知的异形，张可希优先选择保住积分，往后退了两步，然而对面完全不给她撤退的机会，那个指尖异化的少女——领口挂着XC-11的编号牌——毫无预兆的凌厉攻击直掏张可希的心口！


    张可希侧身闪避，另一个竖瞳少女——领口挂着CX-12的编号牌——发出魔怔地声音：“清除CX-01外的目标。”绕到了张可希侧边。


    攻击接踵而至！张可希格挡住CX-12，旋身踢开，CX-11立马补上空隙。离得近了，张可希清晰地听到了她们嘴里一直念叨的话，她拿出之前副本赚到的积分兑换了药剂，手臂上几道深可见骨的血痕渐渐消失。


    双胞胎的配合天衣无缝，攻击狠辣刁钻，力量、速度都远超常人，并且带着军事化战斗风格。张可希的实力在“彩色星”不算弱，但在面对这两个被精心培育过、完全没有痛觉的杀戮兵器比还是有些无能为力。


    利爪无数次攻击，最后撕裂了张可希的肩胛，血液喷涌，CX-11的长袖被反击划破，裸露的手臂上露出了大片扭曲焦黑的陈旧疤痕。


    只剩一只眼睛完好的张可希残喘着，她看到了，那是……长期电击留下的疤痕！这疤痕她在组织窃取的档案中见过！那份档案就来自她的姐姐张妍，里面研究写道:晨曦-05号受电击惩罚的效果高效，是第一个发生初期异化的实验体……


    这样的体质现在有两个，还是双胞胎……


    怎么会这样，不，不可能，不会的……


    张可希看着那两张和姐姐完全不一样的脸，可就算她再怎么否认，11，12的编号也在提醒着她什么。


    姐姐被抓后的第5年，自己所在队伍也被伏击，那时候“彩色星”损失了两名曾经的白氏研究员，后来再见，已是编号13，14……


    周肆然，那个丧心病狂的人渣……


    张可希靠在树上，看着致命一击袭来，她的腿已经没了知觉，索性举起弯刀匕首迎了上去。


    张可希的全力并未落在心脏，CX-11被她击中的后脖处，皮肤猛地撕裂开来，一整块仿生材料被掀飞在空中！


    噗嗤——！


    张可希捂住自己的腹部，迅速吞下为数不多的丹药。


    鲜血喷溅而出，但随之飞出的，还有一张极其精密、连着部分皮下组织的人皮面具！面具之下，根本不是预想中的狰狞的异化面孔，而是一张无比熟悉的脸！


    那张脸因长期不见阳光而显得过分苍白，与张可希记忆中回荡了数万遍的容颜重合。


    是姐姐！！！


    张可希如遭雷击，所有的动作、所有的思维瞬间停滞，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是靠着本能死死地盯着那张脸，血液已经冻结成霜。


    而CX-11似乎也因这突如其来的暴露而陷入了极大的痛苦和混乱，或许，她一直处于其中。她的身体剧烈颤抖着，鲜血从破损的边缘不断渗出，眼神也不是预料中失去人性的空洞，和普通人无异的眼睛里，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不受控制地滚落，混合着血迹。她的嘴唇哆嗦着，发出断断续续的呓语：


    “清除……任务……不能失败……”


    “不要……不要电妹妹……”


    “痛……妈妈……好痛……”


    这些支离破碎的词语，像一把把烧红的匕首，狠狠刺入张可希的心脏！不要电妹妹……


    她是在保护另一个孩子！她们从小就是在这样的威胁和苦难中长大的！


    张可希的呼吸破碎不堪，巨大的悲痛如岩浆将她碳化。她看着那张和姐姐一模一样的脸流露出如此无助的神情，看着她即使意识混乱仍下意识地保护着妹妹……她再也支撑不住，伤势和心神冲击双重作用下，她猛地又喷出一口血，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气息瞬间变得奄奄一息，视线开始模糊，只能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喃喃出那个眷眷不忘的名字：“张妍……姐姐……对不起……”


    她还是晚了，还是那么无能，什么都做不到……


    另一边，刚刚击退了想来捡分的“麻雀”的CX-12也看到了这一幕。她看到姐姐CX-11暴露出的真实面容，看到姐姐痛苦流泪喃喃着保护她的话，最深处被别人埋葬的记忆忽然清晰起来。


    CX-12那冰冷的竖瞳骤然收缩到极致，


    不，她们不该是这样。


    “这不是妈妈的期待……”


    “也不是我们的……”


    “我到底是什么？”


    她此刻的思绪充满了混乱，一阵撕心裂肺的悸动在体内乱窜，攻击的动作彻底僵住，手中来自他人的残骸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姐……姐？”她看着CX-11，又猛地转向地上奄奄一息、与姐姐容貌酷似的张可希。


    一种前所未有的情感风暴在她被药物和训练压抑的大脑里疯狂炸开，一道亲呢的声音响起：


    保护姐姐。


    是谁在说话？


    不能伤害那张脸，对吗？妈妈？


    与指令相悖的言论在她意识里横冲直撞！


    “不……不！”CX-12抱着头发出痛苦的嘶鸣，她看看陷入痛苦无法自拔的姐姐，又看看已经昏迷的张可希，最终，保留住的人性光辉在极致的痛苦中发出了微弱的光芒，无数疑问接踵而来，既是对着姐姐，也是对着自己，更是对着冥冥之中那个给予她们生命的存在：


    “妈妈……妈妈，是什么？”


    这个问题，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试图理解“母亲”的含义，试图处理这汹涌而来、不被允许存在的情感，可是从小就被圈养在实验室的她无法做到，除了张妍没有人教过她什么是爱，张妍消失后，连带着最后那点温情也随风而去了，可她知道什么是痛，什么是绝望，于是她做出了一个决定，彻底摧毁了自己和CX-12被强行塑造的精神框架。


    “呃啊啊啊——！！！”


    CX-11和CX-12同时发出了凄厉无比的惨叫，她们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异化、扭曲，皮肤下仿佛有怪物在蠕动，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错位声，这是精神彻底崩溃引发的人体实验副作用反噬。


    “姐姐，别怕，一切都结束了……”


    “我不怕，别哭……”


    她们倒在地上，痛苦地抽搐着，眼神彻底涣散，口中不再有清晰的词语，只剩下濒死的哀嚎。过去残酷的记忆、失败的惩罚、被抹去的情感以及此刻见到妈妈的笑意，妈妈和记忆里一样，穿着白大褂，像天使，来接她们回家了……所有在最终刻随着身为人类的小女孩们的意识消散。


    几秒钟后，抽搐停止了。


    两具迅速失去温度的、呈现出不自然扭曲姿态的躯体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再无生机。


    苍梧在搏杀中突然收到芋泥的信息：


    【检测到异常生物信号剧烈波动后消失，现实坐标消失。】


    将眼前的玩家清除出副本后，苍梧抬头，从茂密的树林里往外看，只能窥视到金碧辉煌的城堡尖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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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第几个了？”


    【七，不，八个。】


    承受不了变成异形后所承担的精神压力而崩溃，自进入游戏以来已经死亡八个了，这种恶心的感觉，


    “还以为我回地狱了。”


    积分榜在最后日夜交替中停止滚动，那个欠揍的影像再次出现。


    “第三关：个人积分战，结束。”


    “恭喜前三名玩家获得跪拜国王的机会。”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回荡在雨林角斗场上空，硝烟与血腥味尚未散去，地面狼藉，残存玩家无不带伤，喘息声粗重。


    排名光幕在空中闪烁，最终定格。‘葬骨人’的名字高居榜首。


    然而，就在这结果公布的瞬间，旁边传来尖啸声：


    “不——！！！我才是第一！我才是！！！”


    又是那个ID名为“叮当猫”的玩家，从开始他就不断锁定‘葬骨人’坐标，输了又来，来了又输，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回了。


    此刻‘叮当猫’双目赤红如血，眼球布满疯狂的血丝，整张脸因嫉妒和某种精神污染的侵蚀而完全扭曲变形，他身上缭绕着一层不详的黑红色气絮。


    怨念？


    苍梧暗叹这副本的古怪。


    【检测到过度沉浸副本、精神防线被“永生帝国”游戏深度污染，陷入狂乱状态。】


    ‘叮当猫’此时根本不在乎奖励，不在乎通关，他唯一的念头就是撕碎那个挡在他前面，这个名为‘葬骨人’的女人！仿佛只有将她踩在脚下才能证明自己才是最配得上“永生”、配得上“晋见国王”的人！


    “永生，国王，奖励……都是我的！！”‘叮当猫’嘶吼着，带着同归于尽的疯狂，手持一柄闪烁着污秽绿光的锯齿短刀猛地扑向苍梧后心！那攻势狠毒刁钻，明显想要置她于死地！


    污秽刀刃偷袭而来，苍梧的身体微微一晃，避开了这致命一击。她垂落的手腕翻转，数根细细的骨链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激射而出。


    唰——！


    细骨链精准无比地缠绕上‘叮当猫’的手腕、脚踝、脖颈，五指抓拢，细骨链瞬间收紧！‘叮当猫’前冲的势头猛地被遏止，整个人如同被无形巨手抓住的提线木偶，僵在半空，然后重重摔落在地！


    “呃啊！放开我！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叮当猫疯狂挣扎嘶吼，污言秽语和癫狂的执念喷涌而出，眼中的赤红几乎要滴出血来。那精神污染的程度极深，已经无法唤醒。


    苍梧缓缓转过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上扭曲蠕动的玩家，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件垃圾。


    “该怎么处理你呢？”


    她注意到了角斗场边缘，因刚才战斗而裂开的一处深不见底的地缝，里面散发着阴冷潮湿的泥土气息，一个简单有效的处理方案在她脑中瞬间形成。


    她拖着被紧紧束缚、仍在疯狂咒骂的‘叮当猫’，走向那道地缝。


    “你要干什么？！放开我！举报！已经结束了！她违规！！”‘叮当猫’挣扎得十分用力，声音里带了恐惧，但更多的仍是叫嚣。


    苍梧充耳不闻，一脸的无关紧要。来到地缝边，她毫不犹豫地将‘叮当猫’一脚踹了下去！


    “啊——！”短促的惊叫被下坠的风声打断。


    地缝并不致命，但很深，下面是一片松软的、未曾开发过的地下泥土层。


    苍梧随之轻盈跃下。


    几分钟后，地缝下传来了沉闷的挖掘和填充声，其间夹杂着被捂住嘴的呜咽。


    最终，苍梧独自一人从地缝中跃出，身上甚至没有沾染多少尘土。


    其他玩家纷纷远离，这只是个游戏而已，用不着上赶着给大佬虐吧。


    “奇怪，没有登出键了。”


    “我也是！”


    “又出bug了？”


    ……


    苍梧平静地拍了拍手。


    而在地底深处，‘叮当猫’被以一种屈辱的姿势禁锢住——全身都被泥土紧密掩埋，只留下一个鼻孔区域被巧妙地用一根中空的细小金属管维持着最低限度的空气流通。


    他动弹不得，眼前是无尽黑暗，只有那微弱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他的癫狂在绝对的武力面前熄了火，再也无法对任何人造成威胁。


    虽然这样做也不一定能让玩家找回理智，但那不是苍梧需要考虑的事情，她只用最能愉悦自己的方法，令自己满意。


    处理完毕，她看向空中浮现的通往“国王”领域的传送光门，好心情地迈步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