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馨坐在1983年去往市里的大巴车上，感受到了自由的气息，三四年前，出门还要带着证明和粮票，不然没法住店和吃饭，但现在不一样了，街上的摊位店铺，都能买到东西，只要有钱和身份证，说走就走。


    虽然周遭的一切，这会看还是灰蒙蒙的，连一车人的衣服都不带多少色彩，但比前些年好多了，希望就像枝头刚发出来的新芽，她也会像刚打花苞的花骨朵，会开出漂亮的花，结出美满的成果！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对面拖拉机斗里七八个人，都指着大巴车的车顶叽叽喳喳，喊叫着什么。


    叶馨忍不住抬头，车顶上什么东西，让对面的人那么好奇？


    司机和她一样的想法，急忙停了车，从车后的爬梯上，爬上车顶，差点没气吐血，一个穿着蓝布衣裳的年轻小伙子，正盘腿坐在一堆行李上，被发现后，像做错事一样看着他。


    他还知道逃票可耻啊？坐车顶上多危险，万一掉下来，这个责任谁来担？他的父母得多难过，年纪轻轻的，怎么不知道轻重呢？


    司机把人叫下来，大声训斥：“谁教你逃票的？你还上车顶，你怎么不去飞呢？必须补票，没钱？没钱你出什么门，那不关我的事，现在走回县城只要半个小时，你往回走，再敢上车顶，报警抓你！”


    好几个乘客下车看热闹，叶馨靠近车门，懒得下去，她急着回去改剧情，不愿意多管闲事，万一惹上麻烦，耽误了回去的时间，剧情不对了，对她很不利。


    又或者此刻的变故，本来就是给她的陷阱，最好的办法就是别理。


    ……


    但听着不对劲了，挨骂的好像是姜重呀，哥送她来县城，经过半个村子，都没有看到他，他不会一路跟着，然后上了车顶吧？


    叶馨急忙跑下车，看到被围着指指点点训斥的，正是手足无措、任打任骂的姜重。


    叶馨连忙拨开围观的人群，把姜重拉到身后，笑着脸和司机说：“这是我弟弟，脑子有点不好，不让他跟着居然躲在车顶，他的票我来补。”


    有人补票就行，司机不想耽误，招呼大家上车：“不能耽误了，不然赶不上吃中饭。”


    叶馨把空着手出门的姜重带上车，原本她的位置上，坐了一个讨厌的大叔，叼着香烟吞云吐雾，旁边的大姐估计受不了，跑后面坐去了。


    叶馨马上皱眉说：“大叔，麻烦你换个座位，我想跟我弟弟坐一起。”


    男人就不换：“我晕车，只能坐前面，这车座又没有号，我凭什么让你？“


    歪理邪说，刚才这是她坐过的，下个车就被抢了，换之前，叶馨会息事宁人坐后面去，现在身边占了个战力爆表的姜重，让什么让？


    “我弟弟脑子不好的，发起狂来，一拳能把你牙齿打掉，我们可没钱赔医药费，你不走，我就让弟弟坐你旁边！”


    男人哈哈大笑，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齿：“打呀，打一个试试，照着我头打！”


    叶馨给姜重示意：“大家听到了，他叫我弟弟打的，我可控制不住发病的弟弟，挨打是他倒霉！”


    姜重得到指令，马上握紧了拳头，不用助跑借力，这渣滓的头颅，可没有牛骨坚硬，一拳就能打碎。


    拳风还没到，刚才嚣张的男人马上滑到地上，连滚带爬跑回后面。


    后面那位刚换过去的大姐嘲讽：“不是不怕的吗？怎么不敢挨一拳了？人家小伙子从车顶一跳，稳稳落地，一看就是练过武术的，还以为你真不怕呢，想和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坐，你也配吗？”


    全车人都哈哈大笑，男人恼羞成怒，但他这个假把式，可没人再怕他了。


    姜重安安静静坐在叶馨身边，整个人很温顺，主人替他解围，不用赔一头牛钱，但是主人要离开村子，他会失去她的下落，所以才上了车顶。


    主人没有生气，还给他买了票，允许他坐她旁边，姜重感动的可以马上替主人死去。


    ……


    中午，司机停靠在距离市区，只有半个小时的镇上饭店，把所有乘客都赶下车，锁上车门进饭店吃饭去了。


    不吃饭的，连凳子都没得坐，还要被饭店老板骂骂咧咧：“三毛钱的面条都舍不得吃，你们对得起辛苦开吃的师傅吗，不吃别站我这地。”


    八三年能有几个富裕的呢？大家忍着气，只有一小半人要了面条，坐着吃喝，算是息事宁人了。


    叶馨要了两碗面条，肉丝面县城一毛五，这里卖三毛，她吃面是因为饿了，而且姜重是从车顶下来的，不吃东西，一会上车，司机估计没好脸色。


    她给姜重递了双筷子，面条虽然贵一点，味道确实很不错，催着姜重吃面，然后问重要的问题：“你从哪穿来的？”


    姜重知无不言：“大周朝，王爷想要谋权篡位，训练死士，败露了毁尸灭迹，要将我们全部杀死，万箭齐发的时候，我就来了这里。”


    那就是古代了，可历史书里，没有姜重形容的大周朝。


    不过不重要，是古代应该都差不多吧，就像这里是书的小世界，和周若香穿来世界的1983年，也一样。


    “你穿来之前多大了？”


    “十七，已经可以执行任务，但一次都没有出过山谷。”


    没接触过社会，就没有阅历，封闭环境下按照死士训练，只听命令，没什么自我思想。


    叶馨又问：“为什么叫我主人呢？我是土生土长我这个时代的人，是我跟你主人长得一样吗？”


    姜重忙摇头：“我的主人是王爷，你是在我进行淘汰比试的时候，突然出现救了我的主人，你身上的气息我认得，不会错的。”


    叶馨奇怪了，难道是未来的某个时刻，她穿到了古代，救了姜重，然后万箭齐发的那一刻，姜重穿到她这个世界？


    搞不清楚就不想了，等到以后看是不是她猜测的这样，这里是书世界，有啥不可能的，专注力还是放到眼下吧。


    “怎么不把东西带上就跑出来了？”叶馨问。


    姜重愣愣的：“我不知道还有东西，不记得了。”


    叶馨恍然大悟，他在古代没有参加过正式任务，所以连名字都没有，只有代号，也不记得他现在这具身体的记忆。


    ……


    姜重的家在省城，他爸是公安局局长，正义感十足，偏生出他这么个头脑简单、动不动打打杀杀的儿子，回去之后想瞒过家里人，只能说失忆了。


    到了市里后，叶馨给他买好去省城的车票，交代他：


    “我完全不记得去过你所在的古代，可能是未来的我，也可能是你搞错了，但不重要，把这些忘了吧，现在你就是姜重，必须回省城的家里，不然你从村子里突然消失，家里那边会急疯掉，你这身体有个奶奶，对你实在太好了，不能让她难过，用了人家的身体，就要替人家尽孝，我现在往你家打电话，就说你被人敲了闷棍，失忆了，回去装失忆能蒙混过关，绝对不能说古代的事情，知不知道？”


    “主人，这是任务吗？”


    叶馨无语：“是任务。”


    “那我能做到！”姜重保证，然后小心翼翼问：“主人，我们什么时候再见面？”


    叶馨哪有空管他：“我现在不知道，该见面的时候自然见面，还有，不要叫我主人，这个社会不要说不合时宜的称呼。”


    姜重茫然：“那我叫你什么呢？”


    姜重这个身体，和叶馨一样大，但是他穿来的年纪小一岁，叶馨说：“叫姐姐吧。”


    姜重止不住的欢喜：“是，主人姐姐。”


    叶馨忍着白眼，给他送上汽车，说电话那头说了，会带着他的照片去接站，谁带着他的照片，谁就是他的亲人，就能跟那人走。


    她拿出小镜子给他照照：“记住自己的样子了吗？”


    姜重点点头：“姐姐，我本来就长这个样子。”


    居然容貌一样？难怪穿到这具身体上来。


    ……


    叶馨亲生爸爸在检察院上班，家属院要登记，登记完电话打到家里，家里没人，呵呵，肯定是假千金在她坐车这段时间，打电话回家告状，亲妈要给她下马威。


    亲妈不喜欢亲生的，只喜欢抱错的，就算书里这么写，可这是个真实的世界呀，血缘关系都不能让亲妈爱她？


    那更好，她改起剧情来，更没有心理负担。


    叶馨就在家属院门口等到下班点，来来回回的家属都问：“呀，这是谁家的孩子，大包小包的走亲戚吗？”


    叶馨总是挂着刚进城的胆怯，在辩解中把家庭情况全抖出来：“阿姨好，我是周在民家抱错的亲生闺女，我妈说下午会在家等着，她一定有急事，不是故意不等的。”


    “什么？若香不是亲生的啊？石冬燕说若香走亲戚去了，没说有个亲生女儿要回来，她想搞什么呢？”


    “我倒是听冬燕说，有个亲戚家的小孩要来借住，若香这趟过去，就是要给亲戚家小孩带来，她居然想让亲生女儿当亲戚，脑子是不是不好？”


    “姑娘，你叫叶馨是吗，先去阿姨家里等，我给你爸爸打电话。”


    叶馨都等一下午了，这时候放弃太亏了，她忙着摇头：“阿姨，谢谢你们，我怕妈妈会生气，在门口等。”


    叶馨就是不进去，亲妈想让她不快活，那她能让亲妈更不快活。


    ……


    家属里有个姚奶奶，也劝了，回家气的把菜往桌上一放，也不去做饭，叫老伴打电话去：“给亲生闺女下马威，算个人吗？你是周在民老领导，打电话叫他回来！”


    徐爷爷听了前因后果，断定：“在民很忙，亲闺女的事情，一定是他爱人冬燕自作主张，确实不像样，我这就给在民打电话。”


    徐爷爷把电话打通了，刚说了一句：“在民啊……”


    姚奶奶把电话抢过来：“周在民，你们两口子瞒着家属院，想把亲生闺女当亲戚家小孩，是人吗？赶快回来解决，不然你这工作不配干了！”


    “啪！”姚奶奶把电话挂了。


    徐爷爷语重心长：“都说了不关在民的事。”


    姚奶奶：“幸好他只是你的学生，要是我们儿子敢这样，你看我打不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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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第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