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同学聚会是张凯组织策划，颇为用心的包了艘游艇，下午五点码头登船，九点靠岸。


    傍晚时分，落日余晖下的曲江碎金点点，许辛夷和魏晚舟来到江边，按着同学群里发的定位找到游艇位置。


    游艇分上下两层，上层是开放式露台，除了顶棚外，四周无过多遮挡，视野绝佳，适合欣赏江景，下层有三个房间，大的房间是餐厅，两个小房间内设唱K设备和各种棋牌。


    张凯和好友刘淮恩正站在船舱外的栏杆处聊天，顺便招呼陆续登船的同学。隔着段距离看见有人靠近，刘淮恩轻轻碰了碰张凯胳膊，抬高下巴示意，“那是谁？”


    张凯嘴里松松叼着烟，循着方向看过去，视线落在许辛夷身后挺拔高挑的身影上，眉心倏地皱起，“他怎么也来了？”


    话里似有不满。


    难道搞个同学聚会，还有不速之客？


    刘淮恩诧异，“谁？让你这么不待见。”


    “魏晚舟。”


    张凯吐出三个字，深吸了口烟。


    “魏晚舟？他不是隔壁竞赛班的学霸吗？哦——对了……他是许辛夷哥。所以…旁边那个女的是许辛夷？”


    刘淮恩倒是不介意魏晚舟是不是自己班的人，认出许辛夷，欢呼雀跃起来，“嘿——咱们班的班花来了！”


    “何止班花，级花——”


    张凯匆匆捻灭烟蒂，抬步往登船处走，准备过去打招呼。


    “记得这么清楚，当年对她有意思吧。”刘淮恩打趣道。


    “闭嘴吧你。”张凯头也不回。


    盯着他远去的后脑勺，刘淮恩嘴角上扬，“你小子不否认，就是在变相的承认。”


    说实话，他不太看好张凯。


    因为魏晚舟也来了。


    情窦初开，纯看脸的纯情年纪，不少人喜欢过许辛夷，张凯当年动心一点都不奇怪。


    但，也仅仅停留在单方面的喜欢上，没有男生能对她有所行动，全因魏晚舟像个人形雷达，但凡谁表现得对许辛夷主动点，总能准确无误的挡在面前，见招拆招，将自家妹妹早恋的萌芽掐死在见光前的泥土里。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是同龄人，魏晚舟站在那，抬抬眼，三言两语，就会让他们这群人有贼心没贼胆，气势硬生生矮几分。


    刘淮恩往登船口专注地观察。


    果然，魏晚舟在许辛夷身前侧着半身，不动声色接下张凯所有的热络与寒暄，划好边界，将进一步深聊下去的可能性阻断。


    这位妹控，还是一如即往的霸道又变态。


    难怪张凯一看见他来，就满脸写着不高兴。


    论心思道行，张凯哪里是魏晚舟的对手。


    ………………………


    许辛夷和魏晚舟来得不算早，一层已有十来人在里面活动，三三两两坐在沙发上闲聊。


    许辛夷和魏晚舟来得不算早，一层船舱里已有十几人先到，三三两两结伴坐在沙发上闲聊，笑谈声和k歌房里飘出的音乐混在一起，气氛融洽热闹。


    两人并肩而入，所有人目光聚过来，先是愣了两秒，然后迸发出惊喜的喧哗。


    “许辛夷！”


    “魏晚舟？”


    “快看看谁来了！”


    “我的妈呀！失踪人口回归！”


    “好久不见，许辛夷！”


    “魏晚舟不是隔壁班的吗？”


    ……………………


    当年和许辛夷关系尚可的几个同学，立刻热络地围了过来，“可算是盼到你回来了，这些年你都在国外？”


    “对。”


    许辛夷浅笑着点头。


    “哪个国家？”


    “英国。”


    “现在在哪高就？”


    “律所。”


    “原来是大律师啊！”


    “没那么厉害，新人而已，混口饭吃。”


    ………


    许辛夷和人闲聊的功夫，魏晚舟默默找了个地方坐下，当年班上的学习委员徐帆和语文课代表刘夏恰好坐在他旁边嘀咕。


    徐帆戏谑着说：“我记得高二的时候，学校组织合唱比赛，你想方设法站在人家后面，怎么不上去和人家讲几句话，正好加个微信。”


    刘夏挑了挑眉：”你不是也想换来着，被我捷足先登了而已。想要微信的话自己直接上，不要把我当枪使。”


    魏晚舟神情微动，用挑白菜挑西瓜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打量，目光平静的调开。


    全班共五十来号人，毕业后天南海北，有些人时间上不方便或在外地生活工作来不了，待人差不多来齐时，加家属一共来了约三十来人。


    苏晴也终于姗姗来迟。


    她的到来，如许辛夷出现那般，喧闹安静了几秒。


    “快看，苏晴她身边那不是……”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的激动。


    “陈嘉扬！”


    音量颇大，将其它人注意力吸引过来。


    “陈扬，人家现在是明星，改名了！”


    “不就是个艺名嘛，本名还是陈嘉扬。”


    “今天是怎么回事，陈嘉扬，魏晚舟，张凯，都来齐了！简直梦回高一票选级草！”


    “若是再选一次，你想选谁？”


    “我选魏晚舟，我是土狗，颜和钱都看重，你们看他现在样子，把禁欲系霸总那味拿捏的死死的。”


    “我还是喜欢陈嘉扬，自带星光，长相比那些力捧的演员都能打，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红。”


    “就没有人选张凯吗？他当年可是票选的级草！”


    “一场乌龙罢了……谁不知道因为支持魏晚舟和陈嘉扬的两边僵持不下，都不想对方赢，干脆投他，结果让他渔翁得利给选上了。”


    “等等……魏晚舟和许辛夷一块来我能理解，毕竟以前是兄妹，陈嘉扬和苏晴，这两个一起出现……莫不是……”


    “在谈恋爱？”


    不少人眼睛里瞬燃起八卦的小火苗，暗搓搓盯着苏晴与陈嘉扬的互动。


    ——诶呀呀……陈嘉扬帮苏晴提包。


    ——我的妈呀……两人戴的项链好像是情侣款。


    唯独现在是言情小说写手的李苗苗与众不同，她只悄摸摸观察许辛夷和魏晚舟，眼镜背后的目光轻漾，嘴角勾起浅淡弧度。


    “你在看什么？”旁边人问。


    “磕cp呢？”她笑眯眯回答。


    苏晴和陈嘉扬有什么可看的，男未婚女未嫁，谈个恋爱天经地义，远不如许辛夷和魏晚舟这对“前”兄妹有看头。


    ……………………


    太阳沉入地平线，天色暗沉，不少人走出游艇，吹着温柔凉爽的江风，等待两边的建筑群点灯。


    苏晴掐着点倒数：“三、二、一。”


    数到零的瞬间，原本黑暗的江水河岸，像是按了坠入星河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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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启动键，建筑的冷硬线条被各色光重新勾勒轮廓，绵延不断的灯火倒映入水中，融成辉煌璀璨的光影


    虽是江城人，在场居然有不少人没有经历过点灯瞬间，置身其中，不由得轻声发出喟叹。


    同一时间，不知哪位富家少爷，在远处银行大厦几千平的屏幕上买了位置示爱，巨大的红色心形配着女生名字在曲江边上霸屏。


    许辛夷正好看见，好奇现在的物价水平，“这么大块屏，包下来得多少钱？”


    “一小时八九十万吧。”


    苏晴啧啧两声，目光流露出羡慕：“这营造的氛围，真的很适合用来求婚。”


    “原来大小姐喜欢这种调调啊。”


    站在苏晴旁边的陈嘉扬扯开嘴角轻笑。


    他身上有种松松懒懒的不着调，音色也是，恰好修饰掉语意中的轻佻。


    习惯被他称呼大小姐，苏晴倒不觉贬义，“好看不好看在其次，主要是心意。”


    噗嗤——


    陈嘉扬笑得更张扬，语露讥讽；“那这心意也太廉价了，八九十万对于有钱人而言，不过是买块表、开瓶酒的价钱，洒洒水而已，也就哄哄小姑娘有用。”


    “很廉价吗？”


    素来在他面前好脾气的苏晴，脸色冷了下来，罕见的硬邦邦回怼，“怎么，有钱人的钱不是钱，是纸糊的？不是还有句话，钱在哪，爱就在哪吗？”


    说罢，她也不看江景了，高跟鞋蹬得哒哒响，径直掉头回船舱内。


    这两人的一举一动其实都被众人暗暗观察着。


    空气里飘着一丝尴尬。


    “怎么突然闹起大小姐脾气来了。”


    陈嘉扬收敛了脸上笑容。


    这个笨蛋！！！


    好友赌气走了，许辛夷低声叹了口气，“可能有觉得被针对吧。”


    “我没有……”


    陈嘉扬想说他没有针对苏晴的意思。


    可他真不冤枉！


    许辛夷：“你不知道吧，她应该没和你说过。她以前为了追星，也在这曲江上买过投屏支持应援，后来被她爸妈知道发了顿不小的脾气，零花钱都扣了半年的。”


    喜欢陈嘉扬这件事，是苏晴贯穿多年的秘密，不小心泄露给许辛夷后，她像是找到了情绪的出口，将自己做过事情竹筒倒豆子倒了个干净。


    陈嘉扬当年，参加过一档热度颇高的明星唱歌竞技类节目，到了最后决赛环节，各家粉丝纷纷支持打投应援，苏晴生怕他输了排面，偷摸摸给在曲江边上投屏了一小时，还做成视频在网上宣传支持。


    陈嘉扬刚才那无所谓的态度，定是刺痛了她。


    “她应该是生气，她真心实意喜欢过的，真金白银花过钱的，怎么在某些人嘴里，就变成廉价且不值一提了。”


    一石激起浪。


    松松懒懒的神色在陈嘉扬脸上收敛，他下意识又去看了看江边的投屏。


    “原来如此啊。”


    轻描淡写的语调，多少显得有些刻意。陈嘉扬身体站直，双手插兜走远。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许辛夷不解，“为什么有些人，总是喜欢口是心非，明明说清楚，讲明白，就能好好在一起，偏偏跟没长嘴似的。”


    “你问我？”魏晚舟抬眼。


    “……………”


    许辛夷瞪着他，突然间泄了气。


    算了，这里还有个更不解风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