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十二章

作品:《寡妇带球二嫁小秀才

    “周娘子,你哪怕只吃完蛋羹也顶过你什么都不吃。”裴含章无奈的盯着饭桌中央被舀一口的鸡蛋羹。


    “我不吃。裴秀才,你吃完吧。”周明婉背对饭桌,后脑勺左右摇摆,靛蓝的头绳垂至后颈。


    赶墟引发的怀妊反应,在闷热的盛夏日渐加重。周明婉闻到油腥味会干哕不止,上一秒开开心心的炒菜,下一秒狂奔出厨房撑墙大吐。


    裴含章连续几天下厨做菜,对此毫无怨言,他唯一担心的是周明婉的胃口缩减,让本就瘦弱的她愈发轻飘,随便一阵风就能带倒。


    “周娘子,你将就吃些糕点垫垫肚子。”裴含章取几块红豆糕和桃酥饼叠放在一起。


    “对不住,你做的蛋羹很好吃。”周明婉内疚自己浪费了裴含章今早的好意。“是我不争气。”


    “无妨,吃不下不必勉强。”裴含章并不在意这件小事,“是我思虑不周,忘了蛋羹自带荤腥,不怪你。”


    “桃酥不错,裴秀才你尝尝。”周明婉向他推了推碟子。“你买回家的糕点大部份都进我肚里,你都没吃几口。”


    好不容易有周明婉不反胃的吃食,裴含章哪会与她抢:“我不喜甜,你自己吃。”


    方娘子叩院门:“裴秀才,周娘子,你们在家吗?”


    “我来。”裴秀才整理好衣着去开门,“方娘子,有何贵干。”


    方娘子见来人是裴秀才,不着急进门反问道:“裴秀才,周娘子可在家中。”


    裴含章敞开院门迎她进去:“她在家,方娘子进来吧!”


    “周娘子,你怎的消瘦成这样,你是双身子的人了,要多点吃东西。”方娘子乍一看险些吓一跳,周明婉原本莹润的脸颊变得苍白无力,唇色发白。


    周明婉有苦难言:“方娘子,我一闻到油味和荤腥味直犯呕,别谈吃下去了。”


    “我君姑让我带一样好东西给你。”方娘子拿出一个小菹罂,揭开盖子,“我当年如你一般干哕吃不了任何东西,她腌渍几罐酸梅给我送食。别小瞧它,我吃了一段时间,胃口恢复如初,吃嘛嘛香。”


    “我能尝一颗吗?”周明婉嗅到罐内传出的酸香,她抑制不住金津玉液的滋生。


    “有何不妥,特意拿来给你的。”方娘子接过裴含章递来的干净竹箸,夹起一颗酸梅放碗里。“周娘子,你吃吧!”


    周明婉眼不错的盯着鼓瘪起皱浅褐色的梅果,箸尖戳破果皮,汁水溢出,软糯的果肉激起的酸意直冲天灵盖,唇齿间回味着浓郁的梅子香。


    周明婉凭空生出一股饥饿感:“我现在有点饿了。”


    方娘子乐得合不拢嘴:“哈哈哈哈,我说的准没错,是件宝贝!不曾想在你这见效如此快。”


    “饭还是热的。”裴含章将两碗饭和一碟焖肉端在桌面,“方娘子,粗茶淡饭,你见谅。”


    “我吃饱晌午饭才来的,既然酸梅对周娘子食欲有好处,我便归家跟我君姑交差了。”方娘子摆手婉拒,“且记着,尚未吃的酸梅不可沾油和滴生水进去,要用干净的箸夹取。”


    “方娘子,你稍等,我有样东西给你。”周明婉从置物柜拿出一包桃酥,“方娘子,一包桃酥不成敬意,多谢杨婆婆的酸梅,劳烦你亲自跑一趟。”


    “这哪成,我不能收。”方娘子知道桃酥价格能换七八罐酸梅,何况梅子都是上山摘的,野生土长根本不值钱。


    周娘子佯装威胁:“方娘子,你若不收,我就不要你的酸梅了。”


    方娘子看她态度坚定,主动退一步:“行行行,我收下,收下还不成吗?”


    “那就成。”周明婉生怕她反悔,径直把桃酥的绑绳系在方娘子的竹篮边。


    “我走了。”方娘子万般强调:“你吃尽这罐酸梅,同我说一声,我家里头留有好几罐呢!”


    “嗯,我定厚着脸皮找你讨要。”周明婉一直担忧自己食不下,孩子长不了身体,现得益酸梅开胃,悬着的心终落下了。


    院门大敞,周明婉和裴含章出来相送,方娘子挎着竹篮浑身上下透着开心,不知道的人以为她是捡到什么宝。


    “裴秀才,不好意思,我没提前与你商量就送一包酥饼给方娘子。”周明婉低眉垂眼的认错,毕竟糕点是裴含章花钱买的。


    “周娘子,你我既以成婚不应生分,你送与我送无区别。”裴含章一本正经的表达自己心情,“我不喜你谨小慎微,更不喜是我让你这样。”


    “我知道了,裴秀才。”周明婉为他的一番话震惊,转念一想,即便是搭伙过一年日子,不成真夫妻当家人相处也不错。


    裴含章接下来的话点中她的心思:“你我以姐弟相称,作一家人生活。”


    周明婉赞成:“你我都是双亲亡故,孤苦伶仃,不如以姐弟相称相互扶持。”


    “哪怕和离,我们能当请亲戚往来。”裴含章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


    裴含章主动道:“周娘子,我能否唤你明婉姐?”


    “可以,不过人前不能称我明婉姐。”成婚的夫妻以互称姐弟恐引人遐想,周明婉不想惹旁人的热议,“我称你为含章弟?”


    “我的字是可贞。”裴含章正式介绍他的小字,“明婉姐若不嫌弃,唤我可贞便好。”


    “可贞,裴可贞。你的字很好听。”裴含章的字在周明婉舌尖反复碾转,“等腹中孩儿出生,我能托你给他/她取名和字吗?”


    “我...我不胜荣幸。”周明婉语调轻柔婉转,自己的字在她的唇间反复碾转,裴含章心跳如麻。


    *


    马苗刚一进家门,卢安迎面火急火燎跑出门,她扭头冲儿子背影大吼:“卢安,你又要上哪去,一天到晚的不着家。”


    “娘,饭做好了。”卢丫怯怯生生的站厨房门边唤她。


    气急的马苗瞪了女儿一眼,埋怨道:“死丫头,你哥走了也不知道拦一下。”


    “娘,他吃了饭才出去。”卢丫双手攥紧衣角,一圈衣摆皱得不像样。


    “你爹跟你弟呢?!”马苗没见卢山和卢康的人影,厉声诘问卢丫。


    “爹和弟弟吃完饭去溜达。”卢丫意图得到马苗的夸奖,“我还没吃,等您回来。”


    马苗语气平淡:“你倒是识趣。”


    “娘,您吃这个菜。”卢丫没听到马苗的训斥,她难掩雀跃,忙给马苗夹菜。


    “行了,不用你夹。”马苗嫌恶的看卢丫箸尖挂着菜叶,陡然冒出怒火。


    “娘...”卢丫手足无措,不知自己哪做得不合她娘的心意。


    “见着就来气。”马苗大手一抹,擦干嘴巴的油渍,头也不回的出门。


    卢丫偷偷擦眼抹泪,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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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珠混着粗糙的米粒下肚,最后抽抽搭搭的收拾厨房卫生。


    日落黄昏,傍晚的热风穿越山林转换成徐徐凉风,一处不起眼的灌木丛,灰黑的浓烟滚滚上升,伴随窸窸窣窣的声响。


    “刘三狗,你到底会不会生火,点了几次火没一次能烧着。”


    “二哥,薪柴沾了水烧不起来。”


    “大热的天,哪来的水,你头脑发昏啊!要是坏了大哥的事,他扒了你的皮。”


    刘二狗使劲往柴堆点火,中途不停责骂刘三狗。


    “呼哧”忙碌了大半天,火终于生起。


    “二哥,二哥,着了着了。”刘三狗激动地拉拽刘二狗的胳膊。


    “我不是睁眼瞎,看得见。”刘二狗翻了个白眼,一把收回自己的胳膊,“你看人来了没。”


    “诶,二哥,来了来了。”刘三狗身体半蹲,脖子朝前伸,伸长手拼命招呼。


    “刘二哥,刘三哥。”卢安疑惑不解的看着两人以及火堆上架起一只白花花的鸡。


    “幸好你赶上了,没吃饭吧,等鸡烤熟了分你一份大鸡腿。”刘二狗笑眯眯的给火堆扇风。


    “我吃...没吃。”卢安咽下话头,心心念念的鸡肉就在眼前,他哪能抵住诱惑。


    “烤熟的鸡肉香得直淌口水,鸡皮焦焦脆脆,一大口咬下去,美得你找不着北。”刘二狗怕卢安耐不住性子走人,遂绞尽脑汁的卖力描述没吃到嘴的烤鸡口感,“吃了还想吃,抓心挠肺的想!”


    “咕咚...咕咚...”咽口水声四起。


    刘二狗得意洋洋:“要想鸡好吃,就得耐心的等。卢安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刘二哥,你放心,我肯定等。”卢安目不转睛的盯着转动的烤鸡,信誓旦旦的做保证。


    刘三狗无脑跟随:“哥,我更不会走。”


    草丛里的蚊子都出来觅食,纷纷赏了在座的三人每人一身包。


    刘二狗手忙脚乱地取下烤鸡摆在备好的蕉叶,烤鸡色泽金黄,小刀刮在酥脆的鸡皮勾得人心发痒。


    刘三狗心急如焚:“哥,快别刮了,冷了就不好吃了。”


    “是啊,刘二哥,我们最好趁热吃。”卢安恨不得独占整只鸡。


    “这就分你们。”刘二狗用力一扯,热气和荤肉香飘散开,滚烫的汁水流淌在蕉叶,聚作一汪漾出油光。


    “卢安,别说刘二哥不疼你啊。”刘二狗分出一份大鸡腿,“卢安,拿着!”


    “谢刘二哥。”卢安欣喜万分,一手捏着鸡腿骨,左手捧在鸡腿下边接油。


    “哥,我的呢,我的呢!”刘三狗迫不及待抢走另一只鸡腿。


    刘二狗捞了个空,叠声怒骂:“嘶!刘三狗,你懂不懂尊老爱幼。”


    “嗯,真香。”刘三狗吃着嘴里的,眼睛往唯一的翅腿滴溜打转,瞄准时机出手。


    “滚蛋,这是留给卢安的。”刘二狗截胡给卢安,“卢安,拿稳了。”


    卢安受宠若惊:“给我的?谢谢二哥。”


    卢安的上道,令刘二狗分外高兴:“不给你给谁,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们的小弟。”


    卢安热血沸腾,握拳捶胸口:“好嘞,二哥,三哥,往后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行,有福同享...”刘二狗三角眼冒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