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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今天你告白了吗?

    22


    汤斯年是个很听话的孩子, 所以在姜望舒说出那句话之后, 她就乖乖地收拾衣服跑去浴室。


    分明是炎热的夏季, 汤斯年却在浴室里将水温开得很高。热水从花洒的喷头淋下,滚过汤斯年的肩颈还有胸口,留下一片绯红的印记。哗啦啦的水声中,汤斯年揉着自己蓬乱的头发,站到洗手台的梳妆镜前,伸手抹掉了镜子上湿漉漉的水迹, 探头去看自己此时的模样。


    镜子里出现了一张年轻的脸,黑色的中长发,湿漉漉地堆砌在脑袋上。黑亮的发丝沾染了水,水滴从发梢滴落,嗒嗒嗒地滴在了汤斯年高挺的鼻梁上。


    细长的眉毛,狭长的丹凤眼, 过于挺直的鼻子,还有一双唇瓣不薄的唇, 组成了青年时期她的模样。


    汤斯年凑到镜子前, 很仔细地打量着自己, 看着自己泛红的脸庞和通红的肩颈, 一时之间分不清自己是被热水烫的,还是因为过于害羞。


    她心里想,多半两者都有。


    她将毛巾挂在脖子上,看着镜中的自己,挑起了长眉, 在心中做出评判。


    她想,她的眉毛看起来过于平庸,远没有姜望舒的柳叶眉看起来精致美丽。


    她的眼睛是单眼皮,看起来似乎永远都在耷拉着双眼,没有活力,也有些不近人情。不像姜望舒,她有好看的双眼皮,眼睛永远闪耀着明亮的光彩。


    鼻子太挺,嘴唇有些厚,怎么看都不是一张能和姜望舒搭配起来的脸。


    汤斯年捏着毛巾的一角,抬手擦了擦自己的眉毛,直到眼角绯红才松开手。接着,她站起身子,对着镜子打量着自己的身体。


    她看着镜子里年轻人修长有力的躯体,挺胸收腹,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自己回到八年前的秋日里,自己站在镜子前别扭地挤眉弄眼。


    汤斯年仍旧记得,那时她似乎有着瘦猴子一样干瘪的身体。站在镜子前的时候,能清晰地看到自己一排排突出的肋骨。贫瘠的胸口,过于干瘦的身材,还有脸颊冒出的红疙瘩,刚军训过后看起来黑白分明的皮肤,看起来那么的平庸又丑陋。


    而十九岁的姜望舒,是如此的明艳。


    她像是春夏之交初开的牡丹,沾上了清晨的露水,看起来沉甸甸,湿润润,美得让人不忍心采摘。只想守候在她身侧,看她一直绽放,绽放,绽放下去,永远地展现自己的美。


    因此,面对这样明艳的姜望舒,瘦猴子一样的汤斯年是自卑的。她的自卑,来源于自己卑微又隐秘的喜欢,来源于自己无知无畏的妄想,还有对于自己内心肮脏觊觎的道德谴责。


    她失落又彷徨,仿佛坠入了一个永远爬不上来的深渊里,被泥泞湿润的沼泽吞没,逐渐失去呼吸。


    十六岁的汤斯年在这样的心境中煎熬了一年,一直到从姐姐那处得到了姜望舒终于有了恋人的消息,才感觉稍稍解脱。汤斯年不太记得当时的情形了,但永久地记得自己的心境。


    那一刻,她就像是一个被羁押许久的囚犯,终于在法庭上听到了命运对她的判决。命运像是宣告了她在这份无疾的暗恋中,终于获得了自由。又像是对她觊觎长姐朋友这件事,进行了最终的道德谴责并施以刑罚,把她推上断头台,斩断一切妄想。


    那一个瞬间,汤斯年只觉得自己如坠冰窟,灵魂都被斩断了一截,整个人变得空空荡荡。


    这个空荡的过程,断断续续了一年。最终,她决定彻底拔除对姜望舒的喜欢,重新找回自己失去的另一半灵魂。


    为了达到目的,汤斯年那两年里,在所有姜望舒出现的场合,都会自觉避开她。她自顾自地喜欢一个人,自顾自地开始逃避她,然后也自顾自地开始认为自己已经彻底放弃她,忘记她。


    可汤斯年没想到,那个夏天的夜晚里,她会听到姜望舒的哭声。姜望舒失控的哭声,就像是一击沉重的锤子砸在她硬邦邦的胸膛上,震出沉闷的回响。


    那些被封闭在胸膛的激烈言辞,在那一夜迅速复苏,叫嚣着自己妄想。那时,汤斯年就意识到,她可能永远没办法从这份喜欢里抽身。


    只要姜望舒再一次出现在她面前,她一定又会爱上对方。


    所以汤斯年接受了这个事实,并且开始寻找自我告解的途径。既然她无法不喜欢姜望舒,那她决定努力和对方在一起。


    可瘦猴子怎么能配得上白牡丹呢?能配上牡丹的,只有一样娇艳的鲜花。


    汤斯年是只猴子,永远不会成为鲜花。但是她可以穿上衣服,装的人模人样,将花抱回家里,自己仔细养着。


    汤斯年想到这里,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低低道:“想什么呢,你是只猴子啊。”


    是猴子,就要用猴子的办法。


    冷静下来的汤斯年,将热水切换到冷水模式,直到将脸上身上绯红的痕迹冲掉,她才刷了牙,穿上睡衣,擦着头发走出浴室。


    她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姜望舒正在接电话。汤斯年见她似乎没空注意到自己,于是加快了脚步,一溜烟钻进自己的卧室,将门带上,将头发吹干。


    将头发吹干之后,汤斯年很认真地用梳子,将自己头发梳成了一个她觉得还不错的模样。待一切做完之后,她开始处理自己的指甲。


    汤斯年常年待在实验室,所以手指甲从来不会留长。饶是如此,她还是认真修理了一遍,甚至将脚指甲也认真整理了,这才跑去厨房洗了手。


    到了厨房之后,汤斯年狠了狠心,给自己灌了半杯红酒。因为喝得太快,她甚至被呛了一口,佝偻着背脊狂咳嗽。


    捂着嘴咳嗽的时候,汤斯年觉得自己狼狈异常。偏偏她又怕姜望舒听见,只能憋着声音,疯狂拍自己胸口顺气,虽然这个方法并没有什么用。


    半杯红酒下去,汤斯年觉得自己整个人都飘了起来。她走到了沙发上,仰头看着天花板,眼神涣散,脑海里不断浮现一二三四的步骤。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姜望舒穿着丝质睡袍擦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里出来。她见汤斯年坐在沙发上,看着她说道:“斯年,能帮我吹头发吗?”


    红酒酒劲没有那么厉害,缓过来的汤斯年听到了姜望舒的声音,支支吾吾地应了声好。


    汤斯年从沙发上起来,去房间拿了吹风筒,让姜望舒坐在沙发上给她吹头发。电吹风嗡嗡响,汤斯年坐在沙发扶手上,一手握着姜望舒的发丝上,一手持着吹风筒给她吹头发。


    热风穿过发丝落在汤斯年的掌心,汤斯年居高临下看着姜望舒隐藏在黑发下的雪白脖颈,艰难地说着话:“望舒姐姐,你头发好黑好软哦……”


    姜望舒应道:“是嘛?我觉得你的也很软啊。”


    汤斯年听她这么说,就笑着道:“虽然是这样子,但是我头发没有你的黑。我的看起来有些泛黄。”


    说到这个,姜望舒赞同地点点头:“这倒是有点,有时候在阳光下看你,总是蒙上一层很柔软的金黄色,看起来特别有活力,特别阳光。


    汤斯年掩饰地笑笑:“现在是在阳光下看起来像是金黄色啦,小时候看起来更明显呢。”


    “我听我爸妈说,我三四岁的时候,头发丝就是金黄色的,看起来像个猴子。”


    姜望舒听她自己这么自黑自己,当下就笑出声:“哪有人这样自黑的。你三四岁的照片,我其实有看过哦。”


    汤斯年拿着吹风头的手抖了一下,“我姐给你看的?”


    姜望舒点头:“嗯,以前看的,她给我看小时候的照片,就看到了你们的合影,就记得你满头金发,长得白白净净的很可爱,像个外国小孩,哪里是个猴子。”


    汤斯年笑了下:“望舒姐姐还记得啊,我小时候瘦瘦小小的,没有我姐白净可爱。”她没有再说自己,转而问姜望舒:“望舒姐姐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感觉望舒姐姐小时候,一定是超可爱的小公主。”


    姜望舒背对着她,笑着说:“你这么恭维我,是想看我的照片?”


    汤斯年点点头,应道:“是啊,想看看你小时候是什么样子。不只是小时候,小学啊,初中啊,高中啊,大学,工作之后,所有关于你我不知道的事情,我都很好奇,都想知道。”


    姜望舒吐槽:“斯年你好奇心这么旺盛的吗?这些话听起来,总让人觉得有点变态。”


    汤斯年并不觉得,将吹风筒在她头上绕过一圈,说道:“会吗?这不是很正常的想法吗?”


    姜望舒摇摇头:“正常人会这么想,但是不会这么说出来的。大多数人只会说,你的过去我不知道,你的未来有我参与之类的话。”


    汤斯年失笑:“这话听起来好老土啊。”她拢了拢姜望舒的长发,见还差点,就继续吹了会:“可是你的过去,是组成你现在生活避不过去的一部分。我要了解你,自然要知道这些事情。”


    她说着,将吹风筒关掉,和姜望舒说道:“望舒姐姐,好了。”


    姜望舒抬手,捋了捋自己的长发,仰头看向汤斯年,笑道:“谢谢你啊,斯年。”


    汤斯年放了吹风筒,对着她笑的温柔:“真要谢我的话,就亲亲我吧。”


    23


    听到这句话的姜望舒, 抬头看着汤斯年。年轻的女孩低头望着她, 眼睛亮晶晶。


    汤斯年的眼睛是单眼皮。与时下流行的双眼皮相比, 单眼皮很难让人觉得好看,可汤斯年却有一双好看的丹凤眼。眼睛狭长,眼角上挑,看起来十分有灵气。在她的右眼下方,还生了一颗小得可以忽略不计的痣。


    姜望舒很喜欢她的眼睛,干净, 清澈,充满少年感。说话的时候,眉眼之间还有一种极其聪明的感觉,充满了智慧。


    姜望舒喜欢聪慧的人,所以她很喜欢汤斯年。她抬手,勾住了汤斯年的脖子, 吻上她的眼睛。汤斯年俯身,顺势倒在她怀中, 压着她一起躺在沙发上。


    唇舌纠缠, 汤斯年一手托着姜望舒的脑后, 一手抚摸着她颈侧, 像个出生的孩子,急切地吮吸着生命中第一份接触到的甜美。


    唇分,姜望舒两手撑在汤斯年的肩上,细喘着气问她:“斯年,你喝酒了?”汤斯年点头, 姜望舒仰头看着她笑,“怎么,喝酒壮胆啊。”


    汤斯年有点不好意思,轻声一句嗯。姜望舒伸手,搂着她的肩膀轻轻说道:“你不用这么紧张的,我会很轻很轻的……”


    姜望舒吻了吻她的面颊,轻轻说道:“还继续吗?”汤斯年想,都这种时候了,怎么可能结束呢。


    她从姜望舒怀中挣开,将她打横抱起,冷静地说道:“先回房间吧。”姜望舒勾着她的脖子,细白的双足若有似无地蹭着汤斯年的大腿,“嗯……”


    汤斯年抱着她客厅的开关处走,两人将客厅的灯关了。黑暗中,汤斯年低声问道:“去我那一间,还是你的那一间。”


    姜望舒低低笑着,抬手抚摸着她的脸,“当然是去主卧啊。”


    汤斯年会意,抱着她进了主卧。


    主卧的灯开着,进门的时候,汤斯年让姜望舒把灯关了。她顺手关门之后,汤斯年借着窗外透进来的一丝灯光,把姜望舒放在了床上。


    汤斯年坐在床边,伸出大拇指抚摸着姜望舒的唇,心脏在胸膛雷动,像是敲着一面鼓那样,颤动不已。


    姜望舒感受到了她的紧张,握住她的手腕坐起身,将汤斯年抱在了怀里。她低头,把呼吸洒在汤斯年耳边,“斯年,不用害怕,一切交给我好嘛?”


    汤斯年受惊,条件反射地把姜望舒压在床上。她顺势跪坐在姜望舒身上,单手扣住了姜望舒的两只手腕,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房间里是黑暗的,姜望舒仰头,看不清汤斯年的脸:“斯年?”


    汤斯年抓住她的手,颤着声音说:“还是我来吧姐姐。”姜望舒挣扎着手腕,试图反抗,语气十分不满:“不要,而且你第一次啊~让姐姐教你好不好?”


    姜望舒抬头,用脸颊蹭了蹭汤斯年的手腕。汤斯年不为所动,“我也不要。而且我会的。”


    姜望舒虽然很少处于下位,但汤斯年都这么说了,她也只好答应对方。她被汤斯年锁着无法反抗,认命之下细声细气道:“那行吧……那你要轻轻的……”


    汤斯年点头,“我会轻轻的。”


    轻轻的,轻轻的吻。像是最温柔的风,最柔和的水,从头顶开始,逐渐包裹住姜望舒全身。


    就像是最耐心的孩子,在夏日里将最心爱的冰淇淋一层层的剥开,用舌尖舔舐着最顶层的巧克力。甜美的巧克力在舌尖融化,于炎炎夏日的炽热温度中,化成了柔软的水。贪婪的孩子一遍遍地将水迹舔舐干净,将逐渐融化的冰淇淋一口不剩地吞入腹中。


    这冰淇淋似乎是她尝过最好的吃的食物,于是好心的孩子急于分享。在看到外出回来,额上染着汗水的姐姐时,她将自己吃过的东西分享给了对方。


    食物交换,调皮的小孩还问:“姐姐好吃吗?”


    被对方逼入绝境的姜望舒,急切地呼吸着周围的空气,缓了好一会,才说道:“你怎么,怎么这么会……”


    喘了一会,姜望舒难以置信地问:“你真的是第一次?”


    汤斯年点点头,不假思索道,“大概是我自己练了很多次,姐姐还能继续吗?”姜望舒立马摆手,请求停战,“停……等一下,等一下。”


    汤斯年懒懒地拨弄池水,逗她那样说道:“这种事,怎么能停呢。”


    像是一个来到春日湖边野餐的孩子,她蹲在湖水边,好奇地伸出手,将自己指尖浅浅伸入湖水中,轻轻搅弄着青色浑浊的水。湖水沉重地挤压拍打着她的指尖,于是一圈圈美丽的波纹就朝四周荡漾开去。


    湖水漾啊漾,向着远远的天边,等过了许久才逐渐停息,消失不见。


    姜望舒就好像坠入湖水中被人打捞起来的旅人,在反复的挤压中终于挣脱了溺水感,长长喘了一口气,猛地弹起找回了意识。


    此后几次反复,越发觉得自己狼狈不堪的姜望舒再一次找回呼吸之后,疲惫地趴在了枕头上。


    她摇着头,在汤斯年还想继续作恶的情况下,条件反射地伸手将她的手扣住,哀求道:“求你,求你了。”


    这话一出来,姜望舒觉得自己身为长者的尊严和骨气全部都丢失了。汤斯年见她这么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终于从那种野兽一样的疯狂念头清醒,稍稍恢复了理智。


    她伸手,落在姜望舒的后腰上,轻轻按了按,“我给你按按。”


    姜望舒点头,趴在床上缓了一会,才很任性地说道:“汤斯年,我渴了,我要喝水。”汤斯年顺着她,好声好气地说:“好,我去厨房给你倒。”


    汤斯年说完,套了自己的上衣,光着腿上下了床。她走到门边,询问姜望舒:“望舒姐姐,我可以开灯吗?”


    姜望舒听她说要开灯,连忙拿空调被裹住自己,滚进床角。汤斯年听到她的动静,啪嗒一声将灯打开了。


    白炽灯很刺眼,姜望舒裹着被子,将自己埋进去,“斯年,太亮了。”房间一下就亮了起来,汤斯年浅浅扫了一眼房间内的布置,这才和姜望舒说道:“不开灯,我看不到嘛。那我出去倒水给你喝啦……”


    姜望舒催她赶紧出去,汤斯年就踩着拖鞋快快地出了门。房门打开又关上,过了好一会,汤斯年的脚步伴着锁门的声音走了进来。


    汤斯年握着一杯水,把姜望舒从被子里捞出来,搂在怀里给她喂水。姜望舒裹在被子里裸露着肩膀,靠在汤斯年怀中,捧着水杯小口小口地喝着。


    汤斯年一低头,就能看到她白皙的脖子,还有那颗妖娆的小痣。姜望舒喝得差不多了,就将水杯递给汤斯年,示意她也喝。


    汤斯年就笑:“我刚刚喝过了。”


    姜望舒就把水杯交给她,然后让汤斯年坐在床头,裹着被子靠在她肩头懒洋洋地问:“斯年,几点了?”


    汤斯年抱着她光滑纤细的腰,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说道:“快要一点了吧……刚走过大厅的时候,看了一下挂钟。”


    姜望舒听到这个时间,顿觉惊讶。她以为最多十二点,没想到已经一点了,也就是说她们刚刚闹了至少两个半小时。


    姜望舒想想就头皮发麻,拉着汤斯年的手说道:“都已经一点了,明天你还要去实验室,我们睡了好不好?”


    汤斯年应了声好,说着把房间的灯关掉,从床头滑下来,“望舒姐姐要穿睡衣吗?”姜望舒摇摇头,“我习惯裸睡。”她说着,伸手就去揪汤斯年的衣服:“斯年,你也不要穿了。”


    汤斯年哦了一声,乖乖将睡衣脱了。像是初生的婴儿一样,她赤条条地和被子直接接触。房间里的空调很凉,汤斯年觉得有些冷,就将怀里的女人抱紧了些。


    怀里的女人温度很高,像是一颗刚剥开壳的水煮蛋,又暖又滑。汤斯年的手就不由自主地上下揉捏,肆无忌惮地欺负对方。


    姜望舒拍掉她的手,娇斥道:“睡觉!不许再来了!”


    汤斯年很无辜,紧了紧怀抱,趴在姜望舒耳边问她:“姐姐,我做的好嘛?”姜望舒不想回答,汤斯年不依不饶,又问了一次。姜望舒实在是受不了她,低声控诉:“不要问我,你这个人怎么那么讨厌,我都不要面子的吗?”


    汤斯年沉吟老半天,一个字没憋出来。


    姜望舒舒服完了,就觉得有些气,转身捏着汤斯年的脸,低低控诉:“还有刚刚也是,一直让你停下你不听,非要我求你,这也太过分了。”


    虽然是被捏着,汤斯年的脸却没觉得疼。她想了想,得出了结论,“所以说,我做的很好,姐姐害羞了?”


    姜望舒:“……”


    姜望舒懒得理她,松开捏住她脸的手,愤愤地卷起被子,转身背对着她,不再说话。汤斯年内心有点忐忑,犹豫了一会,才伸出手将她抱在怀里。


    她低头,讨好地蹭蹭姜望舒的面颊,轻轻问她:“姐姐生气了?”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汤斯年想了想,低低说道:“我只是有些控制不住。”


    声音很轻,带着些若有似无的讨好。本来觉得很不好意思的姜望舒,瞬间克服了自己的矜持。她转身,滚入汤斯年的怀里,轻轻说道:“干嘛这么小心翼翼,我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种事情生你的气。”


    她抬头,像是抚摸一只大狗一样伸手揉了揉汤斯年的脑袋,温柔地哄她:“好啦好啦,你做的很好,所以不要多想,快点睡觉吧。”


    汤斯年总算放了心,点点头,乖乖地搂着姜望舒闭上了眼睛。


    24


    早晨的时候, 汤斯年起的比往常要迟很多。一见已经七点半了, 她连忙从床上爬起来, 套上睡衣滚去浴室洗漱。换了衣服抹了水乳擦上防晒后,她才跑去卧室和姜望舒道别。


    姜望舒睡得模模糊糊地,但察觉到汤斯年要去实验室了,还是起身抱了抱她,和她说了早安。汤斯年解释自己起迟了没有做早饭,就让姜望舒起来记得点外卖。


    姜望舒困得要命, 敷衍地点点头,就又倒在床上睡着了。汤斯年见她这个样子,只好俯身抱抱她,然后慌忙地跑去了实验室。


    汤斯年在实验室呆了一早上,一有空的时候就开始发散思维,思考她与姜望舒之间的事情。她想昨天晚上的吻与触摸, 想今天早起的时候姜望舒的拥抱。


    汤斯年甚至在想,她今早不应该赶来实验室, 她应该留在家里和姜望舒待在一起, 毕竟她们刚刚经历了一个那么美好的夜晚, 也应该有一个美好的早晨。


    她应该留在家里, 给姜望舒做一顿丰盛的早餐,再将她抱在怀里,给她一个甜蜜的早安吻,将昨晚的浪漫延续下去。


    汤斯年在想,自己这么匆忙地离开, 姜望舒心里会不会介意呢,会不会觉得这样的早晨无法体现自己对她的郑重呢?


    她的一切疑惑,都在中午的时候,被姜望舒一个电话给打散了。


    差不多是午休时间,姜望舒一个电话把汤斯年给约了出来,载着她去附近的餐厅吃饭。汤斯年点餐的时候,眼尖的姜望舒看到了汤斯年敞开的领口下,暗藏的一抹红痕。


    于是姜望舒就伸手,纤长的手指挑开汤斯年的领口,看到了她藏在锁骨下方的那一片色彩缤纷。她这样的行为看起来如此轻佻,吓得汤斯年连忙捂住自己的衣领,不好意思地说道:“姐姐……”


    姜望舒咬唇,眼神关切地望着她,“疼不疼啊?”汤斯年摇摇头,然后问姜望舒,“姐姐呢?还困不困?”


    姜望舒摇头,说自己睡饱了。菜上来之后,姜望舒和汤斯年解释,说自己晚上要回家陪奶奶吃饭,所以晚上就不能和汤斯年在一起了。今天中午,她是特地来找汤斯年吃午饭的。


    汤斯年有些失落,“那今晚姐姐就不回来了?”


    姜望舒点头,“是的,今晚不能就不能陪你了,你一个人要乖乖吃饭啊。”汤斯年点头,问她:“那明天呢,明天你会来见我吗?”


    姜望舒仔细思考了一下,“明天……不知道。如果奶奶心情好的话,明天就能来见你吧。”她说着,笑眯眯地看着汤斯年:“怎么,斯年你这么想见我?”


    汤斯年应得理所当然:“当然啊。我们才开始在一起,如果是新婚的话,应该算是蜜月期吧。蜜月期见不到自己的伴侣,会很难过的。”


    姜望舒喜欢她用“伴侣”这个词,这听起来有种长久稳定的甜蜜感。于是姜望舒给她夹了一块排骨,轻声哄道:“好啦好啦,等下次你有空,我一整天都陪着你,作为补偿好不好?”


    汤斯年很好哄,当下就愉快地点头,应了声嗯。可她有自己的小心思,想了想又和姜望舒说道:“姐姐平时里,很经常回老宅别墅那边吗?”


    姜望舒点头,和她解释:“对啊,一般周末的时候回老宅别墅那边住,工作日通常住在海滨路的那套公寓里。”海滨路是姜望舒那一套靠江别墅,姜望舒因为喜欢那边的环境,所以选了那套房子作为常住的地方。现在汤斯年住的这一套,一般是姜望舒用来午睡用的。


    汤斯年若有所思的点头,和她说道:“那……望舒姐姐要不要考虑过来跟我一起住?”


    姜望舒毫无意外,反而笑道:“才刚在一起,就拐我和你一起同居哦?”她思考了一下,很隆重地说道:“我不要。”


    汤斯年虽然想过她会拒绝,但真的听到的时候,还是有些失望,“真的不考虑和我一起住啊?我会做饭,还会做家务,和我生活在一起你不会有什么麻烦的。”


    姜望舒想了想,回答道:“我担心倒不是这一个,而是别的。”汤斯年不明白,就追问道:“那姐姐担心什么?”


    姜望舒夹了一块牛仔骨,放入口中轻轻咬着,慢条斯理道:“我很少和奶奶以外的人生活过很长的时间。就算有过,最长一段时间也不超过半个月。”


    “我有些不太适应和别人一起生活,尤其是恋人啦。早上没睡醒的时候,没有妆容又乱糟糟的脸,一些不好的生活习惯,难道不是会在恋人眼里留下不好的印象嘛。日积夜累的,难道不会降低互相的喜欢吗?”


    “所以对我而言,可以短暂地持续一段甜蜜的同居生活。但如果是长期的话,我有点维持不下去。”


    汤斯年思考着她话里的意思,有些开心于姜望舒的前任未曾与她亲密地相处过很长的时间,分享自己的生活。她仍旧想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机会,于是开口,继续说服姜望舒,“可是望舒姐姐,我觉得在我面前,你完全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毕竟在我面前,你曾和我姐醉酒数次,甚至吐过。也不是没有你俩蓬头垢面出现在浴室里,等着我做早餐的情况。”她说完,看着姜望舒逐渐崩溃的脸,笑着说道:“所以望舒姐姐,你不用担心我会因为这一个就不喜欢你。”


    姜望舒脸色隐隐发黑,无奈地说道:“斯年,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你能不能忘记啊。”所以说,这就是吃窝边草的不好,你以往留下的黑历史,她或多或少都知道。这让姜望舒还怎么维持自己高贵冷艳的形象。


    汤斯年就笑,“那姐姐也知道我很多不好的事情嘛。比如我青春期时长的痘,穿着袖子只到手腕又短又紧的校服,再小一些时候的矮个子,自闭孤僻的性格等等。这些事情,也曾让我觉得羞愧,但如今过了许久,反倒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情趣嘛。”


    “毕竟,我也算是在你眼皮底下逐渐长大的啊。”


    她成功取悦了姜望舒,姜望舒笑道:“那我这是还养成了一个小媳妇啊?”汤斯年点头,很开心的应了是啊。末了,她又问:“那姐姐要不要考虑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吗?”


    姜望舒咬着筷子,轻轻说道:“那我考虑考虑?”她一说考虑,汤斯年就像是得到了奖励的小狗,猛点头。


    姜望舒想了想,和她说道:“那得是你表现很好,我才能答应你。”汤斯年笑弯了眼睛,“好~”


    可惜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姜望舒又见到自己讨厌的人,吃饭的好心情全部都被破坏掉了。


    姜望舒从来没想过,会在这个地方遇到章子初,而且对方还是一个人的模样。于是当章子初打着招呼走过来的时候,姜望舒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望舒,好巧啊。昨天遇到了,今天又遇到,这是不是能证明我们有缘呢?”章子初走到了姜望舒的桌旁,无视了姜望舒那张冷脸,笑眯眯地和对方打招呼。


    她一打招呼,汤斯年就敏锐的察觉到,对面的姜望舒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她就像是一只小猫,遇到了自己的天敌之后,本能地炸起了毛发。汤斯年从未见过这样的姜望舒,心中顿时起了异样的感觉。


    于是汤斯年用眼角的余光,看向了章子初。


    这是一个长相十分明艳的女人,一袭黑白套裙,微卷的长发如波浪那样铺在了胸前脑后。妆容精致,红唇夺目,看上去就是一个能取人性命的妖精。


    汤斯年想,这个人长了一张姜望舒绝对会喜欢的脸。但是现在,姜望舒表现得如此抗拒,所以汤斯年做了结论,这应该是姜望舒某个她不曾见过的前任。


    想到这里,汤斯年看向了姜望舒。她从姜望舒抗拒的神态里,在自己心里捕捉了一丝在意。


    在此刻,汤斯年有些在意姜望舒对这个人的态度。于是汤斯年看向了姜望舒,开始期待她对这个女人的应对。


    姜望舒没有好脸色,抬头看向章子初,冷淡地说道:“您有事吗?吃饭右拐,别当人路碍事。”


    汤斯年听得到她嘲讽的语气,心里非但没有轻松,反而像是积攒了一股郁气那样,不自觉地皱起眉头。


    章子初听到她这句话并没有生气,反而笑眯眯道:“望舒,你不要每次见到我都用这种态度好不好?你这么激烈的态度,反而会让我觉得你还在意我啊……”


    她这话把姜望舒气到不行,姜望舒刚想反驳什么,章子初就扭头,看向了汤斯年,“这位小朋友,难道就是望舒你的新欢?”


    章子初说着,朝汤斯年伸出了手,笑着说道:“你好,初次见面,我叫章子初。”她想了想,接着笑了一句,“嗯……是望舒的初恋。”


    她说出那句话了之后,汤斯年只觉得一股愤怒从心口涌了上来。因为她想到了很多年前,那个夏夜里姜望舒撕心裂肺般的哭声。


    这股愤怒压到了其他所有的情绪,汤斯年看着对方伸出来的手,怒极反笑,“这位姐姐,您不该这么介绍自己的。”


    “您应该和我说,你就是那个明明有婚约,却欺瞒对方四年,践踏别人真心的人渣才对。”


    她站起身,朝章子初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也不知道您哪里来的脸面,竟然还能出现在望舒面前。还请您离开,我真心觉得您此刻不配出现在她面前。”


    您不配,永远不配。


    25


    姜望舒几乎没有见过汤斯年这么强硬的时候。在此之前, 汤斯年一直是乖巧的, 温和的, 宽容的,善解人意的。她就像是一缕和煦的春风,时常拂过姜望舒的心田,带来春天般温柔的欢喜。


    但此时的汤斯年,就好像冬天里最冷冽的寒风,口吐令人脸疼的风刀, 仿佛在毫不留情地嘲弄着绿化带上未能在入冬时裹上防寒稻草的树木,如此残忍,如此冷酷。


    您配吗?这是汤舜华和姜望舒在北方上学的时候,学会的嘲讽问候。只要稍稍把前音一提,整个和人干架的气势就出来了。


    您配吗?您配钥匙?您配几把?


    听听这话,嘲弄得无以复加。


    姜望舒对上不爽的人时, 就时常以“您”相称。看似尊敬,实则嘲讽意味十足。可她从没想过, 在汤斯年用上这句话的时候, 讽刺意味比她还深。


    因此在汤斯年说完之后, 看起来镇定优雅的章子初眼神骤然改变。章子初微微抬头, 看向这个表情寡淡的年轻女孩,看着她那双冷淡的丹凤眼下含着的嘲讽,勾起唇角,轻笑一声道:“年纪小小,脾气倒是挺大的。”


    章子初直接忽略了汤斯年, 轻飘飘地看向了姜望舒,“你这眼光是越来越不行了,你之前的那个,脾气可比她好多了。”


    之前那一个,就是劈腿成八爪蜘蛛的萧苑。章子初哪壶不开提哪壶,弄得姜望舒几乎忍不住给她一个白眼。


    姜望舒站起来,挪了一下位置,站在汤斯年身前,将她稍稍推了进去。在她过来的那个瞬间,汤斯年眼里的光有些黯淡。


    可姜望舒却怕她被欺负了,就站在她身旁,抱胸平视着章子初:“你只见过她一面,她呢……是什么样子,也轮不到你评论。”


    “至于你呢……我说过了,我至今还能和你心平气和地对话,是因为我修养好。章女士,你自己做过什么,心里要有点数。”


    距离那个夏天已经过了漫长的五年,姜望舒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所得到的伤害。在重逢了一年之后,姜望舒第一次这么郑重地和章子初说话,“我说了,我很讨厌你在我面前晃荡。你要是还有自知之明,最好永远不要上来和我打招呼。”


    “你和我,并没有那么熟。做个路人,是我们最好的方式。”


    姜望舒说完,和汤斯年一样摆了一个手势,“您请,章女士。下一次,最好不见了。”


    章子初心想,她们怎么可能不熟呢。她看着姜望舒每一次因为她的出现而露出不一样的神情,心里越发地笃定,自己在她心中仍旧有一席之地。就算是被恨着,那也是在乎的表现。


    她这么想着,抬头看了一眼汤斯年,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


    她看着姜望舒,目光柔和了下来,神情之中似乎有一些哀愁:“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望舒,午餐愉快。”


    章子初说完,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走了两步,然后落座于距离姜望舒几步之隔的一个桌位上。汤斯年远远看了,皱起眉头。


    姜望舒却是再没理会章子初,转而拉着汤斯年坐下。她伸手,牵着汤斯年,和她挨在一起,揉着她的手轻轻说道:“斯年,你干嘛要和她讲话。”


    汤斯年心里有些忐忑,转头去看姜望舒,不安地说道:“望舒姐姐,是觉得我刚刚说得不对吗?还是……不喜欢我这么和她说话。”


    姜望舒靠在她肩上,笑了一下,摇摇头说道:“不是不喜欢,只是觉得……你生起气来,气势好足啊。”


    “……”


    姜望舒抬头望着她,双眼亮晶晶,“我平时都没见过你生气,你一直都是软乎乎的,刚刚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啧啧,这骂起人来的功力,嘲讽度和你姐不相上下了。”


    汤斯年心里稍稍开心了点,她握着姜望舒的手,低低问她:“所以,你不介意我这么多管闲事对吗?”


    姜望舒失笑:“这算什么多管闲事呢,我们是一伙的好嘛。”她抬头,望着汤斯年,眼神一片柔软,“如果你姐刚刚也在,估计又会抄起桌子上的一杯酒,往她头上淋下去了。”


    犹记当年,章子初找她摊牌之后,气坏了的汤舜华,就在毕业晚会上找到对方,给她兜头兜脸地泼了一瓶红酒。


    人群里爆发了尖叫,而被淋的章子初,就在拥挤的人来人往间,用一双哀愁的眼睛看着她。


    姜望舒分明看出了她眼睛里的挽留,却始终无法理解她的做法。


    兴许是章子初煊赫的家庭,使她反抗不了父亲的做法,或许是两个女人的爱情无法让她隆重而体面的活着。又或许是章子初没有很喜欢她,只是将她当做一个打发时间的有趣玩意。


    那时的姜望舒想了很多,想了很多很多,可在听到章子初结婚之后,她什么也不想了。


    从开始到结尾,章子初一直对她有所隐瞒。这个女人根本就没有一丝依赖对方的念头,姜望舒也无从知道她心中真正的想法,所以她决定放弃去弄明白对方的意思了。


    姜望舒那时多年轻啊。为了不让亲人朋友担心,白日里装得跟个没事人一样,晚上就哭成一个大傻逼。


    她夜夜都在哭,伴着酒精入眠,活脱脱一个被爱情抛弃的傻子,看起来太可怜了。就连一向不关心她的二姐,都上了心,在祖母的引导下,开导她,说什么能忘记新欢最好的办法就是寻找新的爱情。


    姜望舒心里难过,又急需发泄,所以走了不少弯路。在和章子初分开后,有好长一段时间也活成了一个渣滓。


    有那么长达半年的时间,她跟着二姐到处和娱乐圈里的一百零八线线女星玩,只谈情不说爱。交往的每一任对象,一开始都觉得她很好,但最后都会觉得她不真心,然后和她分开。


    姜望舒就这么一直找啊一直找,在人海茫茫中,逮到了一个萧苑。


    和萧苑在一起的那时候,姜望舒觉得自己从那种变态榨取爱情的状态,恢复到了享受爱情本质的常态。


    她和萧苑在一起的时候,就像是她的初恋一样,享受着甜蜜和美好。


    她曾经以为,萧苑会和她一起走下去的,但是很可惜,半路都没到,萧苑就甩开她跑路了。


    从初恋章子初开始,姜望舒的每一个女友,都是将她甩了就跑。


    低落到尘埃的时候,姜望舒就会想,自己可能就是擦拭花片的帕子吧,别人用完就扔了。有时候又会觉得,这可能是命运对她那段时间对于爱情不够虔诚的惩罚。


    可无论怎样,章子初都是她抹不去的一个疤痕。就算是伤过好了,也会留下痕迹在那里。在姜望舒的前尘记忆里,总是绕不开章子初。


    汤斯年低头,看着靠在她肩上的姜望舒,心里觉得姜望舒是还在在意章子初的。不只是章子初,也许还有萧苑。


    这些曾经和姜望舒有过瓜葛的女人,每一个都会勾起汤斯年心底的妒火。即使她知道这是过去的事情,但她还是克制不了会吃醋。


    这种新奇又强烈的情绪,催动着汤斯年内心,在她胸膛深处酝酿了一出嫉妒的风暴。汤斯年想,她果然并不是什么宽厚的人,非但不宽厚,反而很小气。


    小气,善妒,控制不了情绪,这是一个不太成熟的人会选择的做法。在姜望舒面前,汤斯年选择做一个成熟的人。


    于是她暂时隐藏起心里的情绪,换上了笑容,和姜望舒半开玩笑那样说道:“那……我现在过去给她泼杯水?”


    她的语气小心翼翼,逗得姜望舒噗嗤一笑。姜望舒抬手,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肩膀,说道:“你不要这么做啦。她家很有势力的,而且很记仇,你要是泼了她,绝对会被她起诉的。”


    汤斯年认真思考:“起诉倒是没什么,我家这点赔偿费还是给得起的。只是这个做法,看起来也太神经病了。”末了,汤斯年还叹了口气,“早知道我刚刚就应该行动的。”


    姜望舒窝在她怀里笑:“哪有人这么吐槽自己的,还泼水……”她说着,起身捧住汤斯年的脸,笑弯了眼睛:“斯年,你姐以后接脑残偶像剧剧本的时候,你千万别去看了,算我求你。”


    “你看多了打脸恶毒女配,或者是女配欺负女主的套路,我怕你三观都歪了。”


    汤斯年吐槽:“我不会那么做的啦。还有现在我姐都不写这种剧本了,现在哪里还流行这种老掉牙的套路啊。”


    姜望舒就咯咯笑,汤斯年伸手将她搂怀里,收了笑容,认真地问她,“那姐姐现在还难过吗?”


    姜望舒失神了一瞬间,脸上仍旧是笑眯眯的:“我不难过啊……”


    “我已经……不会因为这种事情难过了。”姜望舒看着汤斯年,很认真地说道:“更何况,如果我有这种情绪的话,不就是很不尊重你我之间的感情嘛吗?”


    因为难过这个说法,听起来就好像还在惦记着前任一样啊。


    汤斯年有些释怀了,她拿着筷子,夹了点东西放姜望舒唇边,喂着她说道:“我倒没有这么觉得。因为被伤害了的话,是一直有难过的权利的。”


    “哪怕你一直往前看,回想起往事的时候,还是会有抑制不住伤心的时候。”


    姜望舒去叼汤斯年的筷子,将肉吃下去之后认真想了想,“这个倒是,不过时间太久了,我已经不难过了。”


    她吃完,叹着气说道:“我现在,只是觉得她很讨厌而已。”


    “并不是眼中钉肉中刺那种讨厌,就是那种走路的时候踩到腐烂的香蕉皮那种感觉,你明白吗?”


    “不是在意,也不是在乎,但觉得膈应的那种讨厌。”


    “这种讨厌,让我觉得她之前做的过分的事情,都不重要了。”


    26


    一个多年前的旧爱, 还不至于一直影响着姜望舒的心情。反倒是吃完午餐之后, 她要送汤斯年回实验室, 开始觉得有一丝难过。


    即使知道她和汤斯年同城,只要开车回来就能见面。但是分别的时候,姜望舒还是察觉到自己心里的一丝舍不得。


    她算不上很粘人的类型,可看到汤斯年解开安全带要下车之后,姜望舒却伸手一把拉住对方,索要了一个吻。


    亲吻一旦开始, 沐浴在爱河中的年轻人根本把持不住,因此很快掌握了主动权,向对方索取更多的亲密。


    车后面响起了催促喇叭声,汤斯年这才松开姜望舒,依依不舍地下了车。姜望舒朝她挥手,“快去吧, 我明天过来找你。”


    她一说有明天,汤斯年登时喜笑颜开。汤斯年点头如捣蒜, 说了一连串的嗯, 接着脚步轻快走回了医院。


    常言道——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句话, 在汤斯年身上体现得尤为明显。她刚得到心上人的回应, 又经历了一个美好的夜晚与早晨,所以整个下午,她看起来都喜气洋洋的。


    哪怕是她师兄的实验放错了试剂,让她帮忙重做,她都开心地答应了对方。


    晚上八点的时候, 汤斯年才拎着打包的晚餐回到家。姜望舒给她打电话,问她今晚上做些什么吃的。


    汤斯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拆着外卖盒,一边拿着手机放外扩和姜望舒说自己今天回来迟了,来不及做饭,就打包了楼下的快餐。


    姜望舒很惊讶,“你们不是六点就可以离开实验室了吗?为什么你今天那么晚回来?”


    汤斯年就和她解释:“因为今天师兄的实验做错了,我替他重做了一次,需要记录数据,所以回来就晚了点。”


    姜望舒就夸她人好心,汤斯年笑笑说自己并没有。汤斯年一边吃饭一边聊,问姜望舒今晚吃了什么。


    姜望舒坐在别墅阳台的秋千上,掰着手指和她一个个算,今晚上到底吃了什么。


    姜望舒说了十几个菜,汤斯年就笑:“不是说只有奶奶在家吗?你和奶奶能吃得了那么多?”


    姜望舒就和她说:“我大姐,大姐夫,还有豆豆,以及我二姐都回来了,所以晚餐才准备得这么丰盛。”


    汤斯年长长地“哦”了一声,说道:“那姐姐们今晚住在家里?”


    姜望舒说没有,她的姐姐们很少在家里呆着,大多数情况,都是姜望舒一个人在陪着奶奶。


    汤斯年一听就觉得很有意思,就和姜望舒说想看看她长大的地方。姜望舒想了想,和她说:“那你挂了电话,我和你视频吧。”


    汤斯年应了声好,姜望舒就把电话挂了。没一会,汤斯年的微信就亮起了视频通话。


    汤斯年点开屏幕,身披的光芒的姜望舒就出现在手机那个小小的屏幕里。


    汤斯年看着她坐在黑暗中,有一半身子沐浴着光,笑容甜美又温柔,自己也不自觉地跟着对方笑起来。


    “姐姐在哪里坐着?”


    姜望舒晃荡着秋千,和她笑眯眯地说:“在阳台的秋千上坐着啊。”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还将手机举高,让汤斯年看到她坐下秋千的全貌。汤斯年录了屏,一边吃饭,一边听她介绍自己的家。


    从阳台的秋千开始,在楼下的小花园,到处都是姜望舒曾经活动过的痕迹。


    姜家的别墅还自带游泳池,不过是她小时候游的小池子,姜望舒还和汤斯年说了自己小时候学游泳的趣事。


    距离城市中心稍远的别墅区,今晚在天边挂了一弯月。姜望舒坐在负一层的游泳池旁边,将双脚泡进了水里,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水花。


    她没有开灯,而是一个人坐在水池边扣着手机,借着从窗外透进来的明亮灯光,双脚踏着水。


    吃饱饭的汤斯年就坐在电脑旁,一边开着论文的界面,一边听手机里传过来的哗啦啦水声,和姜望舒闲闲地说着话。


    姜望舒从未有过这样的时候,在那么一个悠闲的夏日里,和人没完没了地打着电话。时间仿佛过得格外漫长,长到姜望舒开始昏昏欲睡。


    她索性放松了身体,往后倒在了泳池旁冰凉的地板上,戴上耳机,一边用脚玩着水,一边听汤斯年断断续续传来的说话声。


    键盘的敲打声啪嗒啪嗒地从耳机传来,合着姜望舒搅弄出来的水声,显得无比的和谐安宁。


    在这一刻,姜望舒觉得自己十分地想念在电话另一头的那个人。不是亲吻,不是拥抱,而是那种围绕在她身边的安定气息。


    于是姜望舒开始发散思维,透过这啪嗒啪嗒的键盘声,在心里去描摹少年时期的汤斯年,究竟是一个什么样子。


    少年时期的汤斯年,似乎就像是汤舜华身后的一个影子,在她们任何需要的时候,都会出现在身边。


    在打游戏的时候,这个孩子会给你递上椅盘好吃的水果,看剧的时候准备好可乐与零食。永远看起来,都是那么乖巧与听话,却又异常的沉默寡言。


    可姜望舒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在这座城市里,用着当下最便捷的聊天软件,和汤斯年分享着彼此世界的声音。


    这件事,看起来如此的奇妙,让人感慨万千。


    她想起昨夜里汤斯年的表现,竟开始有一种她似乎从未认真了解汤斯年的感觉。可在此刻,透过这个键盘声,仰躺在地上的姜望舒,却竟然有种想要透过电流,前往另一端探索那个人的心情。


    于是姜望舒开口,轻轻唤道:“斯年……”


    正在看论文的汤斯年,很温柔地回应她:“嗯?怎么了望舒姐姐……”


    姜望舒心里软的一塌糊涂,和她轻轻说道:“我忽然觉得,我好像对你一无所知哎……”


    她明明认识了汤斯年十多年,却感觉自己对她一点也不了解。她知道自己的喜欢,是基于多年的好感,才会轻易地接受了汤斯年的表白。


    因为汤斯年似乎很了解她,也很懂她,处处透着让她安心的感觉。


    可是她却不知道,在这份恋情里,她能给予汤斯年什么。仅仅是甜蜜的话,不知道是不是够了。


    汤斯年很有耐心,反问她:“姐姐想了解我什么?”


    “兴趣爱好?喜欢的食物,颜色之类的小问题。”


    姜望舒摇摇头,说:“都不是……嗯……准确地说是想了解你这个人。”


    “你的想法,你的观念,你的种种一切。”


    汤斯年就笑了:“这听起来像是你想把脑内的我扒得赤裸一样。”


    姜望舒笑眯眯地应她:“是啊,就是这么一个想法。”


    汤斯年回应她:“想法和观念,都是随着时间推移在改变的。年轻时想的东西,和现在的想法总是多少有出入的。望舒姐姐要是想了解我的话,现在开始也不迟啊。”


    “在你面前,我会是坦诚而赤裸的。我愿意,在你眼前展现一个真实的自我。”


    姜望舒听完这句话很是舒心,她说了好。她想,她愿意慢慢去了解汤斯年,兴许要花上不少的时间,但她也愿意。


    姜望舒想了想,和汤斯年轻轻说道:“斯年……”


    “嗯?”


    “我想你了……”


    汤斯年很开心,高高兴兴地应她:“那明天就回来见我啊……”


    她毫不隐藏的欣喜让姜望舒觉得开心,不用去揣测恋人的轻松心情,让姜望舒也跟着应了声好。


    姜望舒想,她真是喜欢和汤斯年在一起的感觉啊。


    姜望舒在水里泡得差不多了,就将脚提起来,和汤斯年说自己要上楼洗澡睡觉了。汤斯年应了声好,这才结束这个长长的通话。


    不知道是不是在泳池里泡多了水,姜望舒洗澡之后,总觉得膝盖隐隐作痛,难以入睡。


    她坐在床头,拉起窗帘,看向了窗外的月亮,总也睡不着。


    距离汤斯年说晚安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她想汤斯年应该已经睡着了。


    想到这里,姜望舒拿起手机,想要拨通汤斯年的电话,将她喊醒。


    她在心里想,汤斯年怎么能这么坏呢,弄得人思绪纷乱,又不来排忧解难,反而早早地睡了。


    可念着这孩子白天在实验室干活,晚上回来还要听自己絮絮叨叨,于心不忍,决定放过对方。


    姜望舒拿着手机,愤愤不平地点着汤斯年的头像,轻声嘀咕道:“这次就放过你了。”


    等明天,等新的一轮太阳升起,她就去找汤斯年,告诉对方,自己有多想她。


    窗外的月亮逐渐往下坠落,一缕光明渐渐从天边升起。躺在床上的姜望舒,赤裸着身体怀抱着一床被褥,蜷缩着身子窝在床的角落里,像个无助地孩子一样,找寻着栖息的地方。


    天亮了,她还没有醒来,仍旧沉睡在香甜的梦境中。


    在梦里,有一个温柔的怀抱,将她拥在怀中,贴着她的耳朵,轻声地哄,告诉她不要为漫长的今后而担忧。告诉她,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不安又惶恐的孤独。


    她会一直陪着她,慢慢地走向世界尽头。


    27


    一段恋情初期, 双方的感情都会很炙热。每一天, 都恨不得和连体婴儿一样和对方黏在一起。在这件事情上, 姜望舒也毫不例外。


    她喜欢和汤斯年在一起。


    喜欢她清晨的吻,夜晚的拥抱,舌尖传递过来的冰淇淋,喜欢她给予的一切甜蜜。


    除了固定回奶奶家的时间,姜望舒基本就住在了汤斯年这一边。可即使是这样,她也觉得和对方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


    明明之前, 和交往过的女朋友一周一会,对姜望舒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只可惜八月中旬过后,姜望舒更忙了,中午的时候都没办法去接汤斯年吃饭,两人见面的时间就变得更少。


    近来店里接的单子又多,就算有时间, 姜望舒回到家中,大多数时间也是在改设计图。分明一直待在一起, 却感觉触摸不到对方的存在。


    通常姜望舒在房间改设计稿时, 汤斯年都在弄自己的论文。这样的生活持续了有一周, 一周后姜望舒就受不住, 推开了汤斯年的房门。


    这天夜里,汤斯年和往常一样,端坐在电脑前翻译论文。自从读研之后,她基本天天晚上都在学习。


    姜望舒推门进来,一语不发地走到汤斯年身边。汤斯年早听到动静, 连忙将耳机摘了,转着电脑椅看向姜望舒,“怎么了姐姐。”


    姜望舒低着头,样子有些不大开心。汤斯年就伸手,把姜望舒揽过来,放在腿上抱着,轻轻问她:“到底怎么了?”


    姜望舒神情松动,靠在汤斯年肩上脱力一样说道:“我好累哦斯年。”


    汤斯年搂紧她,将她打横抱在怀里,低头亲亲她的唇,建议道:“那……稍微休息下。”姜望舒窝在她怀里,抬头看着汤斯年。看了一会,她伸手,捧住汤斯年的面颊,恶狠狠地吻了上去。


    汤斯年唇上一疼,才惊觉自己被姜望舒咬了。姜望舒稍微用力,一点点啃过汤斯年的唇,好一会在加深了这个吻。


    汤斯年搂着她的脑袋,反客为主,压着姜望舒亲了好一会,才被姜望舒依依不舍地推开。唇分,汤斯年低头看着怀里的女人,斟酌了一会才问她:“望舒姐姐,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啊。”


    姜望舒心情好了点,狡辩道:“我才没有。”她这么说,多半就是有了。汤斯年不明白她生什么气,搂着她问,“那我是做了什么事,让你不开心吗?”


    她神情认真,还透着些许懊恼,“如果我让你不开心了,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会改的。”


    姜望舒靠在她怀里待了好一会,吸够了她身上透出来的气息,才坐正身体,将汤斯年的抱在怀里,两手插入汤斯年柔软的发丝里,揉着她的头皮温柔说话。


    “好了,你没做错什么。就是我想你了,所以过来抱抱你。”


    汤斯年一下就开心了,她抱着姜望舒的后背,和她交颈相拥,用力地搂着她,“那就抱紧一点。”


    姜望舒搂着她,抱了好一会,才松开汤斯年,搂着她的脖子控诉,“也不知道是谁,每天回来就知道让人吃饭,洗澡,早点睡觉。”


    “也不知道给人亲亲和抱抱,你是不是一点也不想我。”


    汤斯年算是意会过来了,姜望舒这是找她撒娇来了。她坐正了身体,抚摸着姜望舒的长发,笑着说:“望舒姐姐,我很想你的。”


    姜望舒哼了一声:“你骗人,那你今天晚上回来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抱我?”


    姜望舒今天回来的时候,一脸疲惫的样子,汤斯年就让她赶紧洗澡再吃饭。她是万万没想到,姜望舒会在心里和她计较这件事。


    姜望舒说着,伸出手指戳了戳汤斯年的肩膀,“我看你就是没良心,把我完全忘了。”


    “看论文看论文,天天吃完饭就看论文,也不理我。客厅有那么小么,放不下你的电脑嘛,我一个人就那么霸道吗?”


    “你就把我一个人留在那里,待了一周,待了一周!”


    像是倒豆子一样,姜望舒噼里啪啦地数落了一堆。她每说一句,就让汤斯年眼睛里的笑意多一些。她不好意思地抱着姜望舒,哄着她说:“好了好了,是我不对,我一会出去陪姐姐好吗?”


    姜望舒说完了,又觉得不好意思,“我也不是非要你陪着,可你不能一整个晚上,只有吃饭和睡觉才和我待在一块吧。那我过来找你做什么?图个吃饭睡觉吗?”


    汤斯年抱着她,一个劲地说对不起。她搂着姜望舒解释,“我怕我在旁边,会打扰到你。”


    姜望舒看了她一眼,“我没觉得你会打扰我,我只是觉得,你不在我身边,我会很想你。”


    姜望舒说着,又开始数落对方,“哪有人这样的,就把我一个人丢在那里,理都不理我。”


    “哪怕我要加班工作,可我好歹也是在家吧。我在家你都不理我,那我们都不在家的时候呢?还有时间在一起吗?”


    汤斯年想辩驳说我不是不理你,只是怕打扰你。可是直觉告诉她,面对这个时候的姜望舒,她是不能够这么说的。


    她笑着,俯身亲了亲姜望舒的面颊,将她喋喋不休的话暂时堵住。


    姜望舒被吻得很高兴,结束之后就靠在汤斯年怀里,伸出食指在她胸口画着圈圈,“明天晚上,不许这样不理我了。”


    “以后也不许这样,听到了没有?”


    汤斯年应着好,姜望舒继续得寸进尺地说道:“ 就算要忙,也得在我旁边忙。“


    汤斯年小鸡啄米一样狂点头,姜望舒怕她脑袋摇傻了,连忙将她抱在怀里:“那再让我抱抱,我就回去继续工作。”


    汤斯年说好,姜望舒抱了她好一会,汤斯年却不肯让她走了。


    腰被人牢牢地抱住,姜望舒推了几次,推不动汤斯年,就靠在汤斯年怀里,愤愤道:“这回知道抱着我啦。”


    汤斯年搂着她,下巴戳着她的肩膀,撒娇一样说:“我也是很想姐姐的啊。”


    她一叹息,就好像春风拂过花田,轻易地就让姜望舒心花怒放。姜望舒开心又惆怅,好一会才转头和汤斯年说:“可你都不会和我说的。”


    “你要是想我的话,你得清晰明白地告诉我,不然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


    汤斯年蹭着她的脸颊,好一会才说:“可我怕我说了,你会觉得我很烦嘛。”


    “总和你撒娇的话,会让你觉得我是个没长大的小孩。”


    姜望舒捏着她的耳垂,眼神柔软:“斯年,我希望你依赖我。你可以再粘我一点,可以表现得再需要我一点。”


    “你什么都不说的话,反而会让我觉得惶恐。”


    “我说过了,我是那种很需要甜言蜜语的女人啊。”


    汤斯年明白她的意思,蹭了蹭她,继续说道:“好……望舒姐姐,我想你……想你想你……超级想你的。”


    她和姜望舒解释,“我也想去你身边坐着,偷偷看你工作。陪着你,抱着你,和你说说话,可我就是怕嘛。”


    “我怕我女朋友会觉得我超级烦的。”


    姜望舒就笑:“你女朋友才不会觉得你烦呢。”


    她搂着汤斯年的脖子,撒娇道:“反正呢,想我你要说,喜欢我你也要说。不然我就会在想,你今天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汤斯年哄她:“我才不会不喜欢你,我永远都会喜欢你的。”


    姜望舒捧着她的脸,给了一个大大的亲吻。像是终于补充了足够的能量一样,姜望舒松开汤斯年,揉了揉她的脑袋,“那你乖啦,姐姐去工作了。”


    汤斯年的论文也看得差不多了,她就搂着姜望舒和她说道:“那姐姐带我一起去工作吧。”


    姜望舒看她电脑开着的论文,说道:“那你不看论文啦?”


    汤斯年回答:“我女朋友都觉得我不陪她了,我还看什么论文啊。当然是陪着我女朋友工作比较重要。”


    姜望舒笑了起来,揉了揉汤斯年的耳朵。她俯身,将汤斯年抱在怀里,含住她的耳垂轻轻说:“你这么乖,我一点也不想工作了。”


    “我现在比较想在你身上工作哦……”


    她将尾音拉长,刺激得汤斯年脸都红了起来。汤斯年问她:“那你的设计图怎么办?”


    姜望舒愉快地回答:“工作的事情,可以一会再做嘛。所以……给姐姐一个小时的时间好不好?”


    姜望舒打算忙里偷闲,好好疼一下自己的小女友。可汤斯年也忍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听姜望舒这么说,哪里还会给她放肆的时间。


    两人各怀心思,但目的都一样是汤斯年旁边那张床。像是最后一次确认那样,汤斯年问她:“那……给姐姐一个小时,就在这里?”


    姜望舒说:“嗯,就在这里。”说完,她两手捧上汤斯年的脸,笑弯了眼:“你乖,让姐姐疼你啊。”


    哄小孩一样的语气,温柔又缠绵。汤斯年感受着她的吻,在唇舌游移到脖颈的时候,将怀里的女人抱起来,朝床边走去。


    她把姜望舒放在床上,姜望舒拽着她的衣服一起倒在了床上。


    汤斯年压在她身上,视线对了一瞬,然后落下了自己的亲吻。她一吻,满脑子想动手的姜望舒差点没了力道。等到她反应过来要反击时,早被人击中了弱点,只好拽着身下的床单,哼哼唧唧地哭了出来。


    28


    摔跤是一场十分累人的竞技, 一个小时早就足够年轻人决一胜负了。等到结束的时候, 姜望舒险些累得喘不上气。汤斯年花样百出, 仅仅只是稍出力气, 都足够让姜望舒翻身无能。


    正因为刚不过对方, 一直挣扎的姜望舒才气喘吁吁。


    剧烈运动后带来的劳累与疲惫,就好像酒后的微醺, 刺激得姜望舒昏昏欲睡。要不是身上都是粘湿的汗,姜望舒这时就想一卷被子滚去角落睡下了。


    身体的粘腻感让她觉得不适,汤斯年将她搂在怀里,温声问她:“姐姐要不要再去洗个澡?”


    姜望舒十分喜欢这个建议, 就套着一件汤斯年的T恤, 从床上下来,拉着汤斯年进了浴室。


    浴室很大, 汤斯年举着花洒站在姜望舒身后,将水冲在她的雪白的肩膀上。水温不算高, 可姜望舒的肩膀还是泛了红。


    她两手抱在胸前,背对着汤斯年站着, 黑色的长发用夹子束起, 露出自己雪白的脖颈。汤斯年一低头, 就看到了她肩膀那颗小痣。


    汤斯年将她全身淋湿,将花洒往下挪, 像是给小猫洗澡一样,给她冲干净每一个地方。姜望舒下意识拍了她一下,以为她要做什么, 娇斥道:“斯年!”


    汤斯年被拍的很疼,但仍旧没有收回自己的手。她借助着温水,把姜望舒身上某些密度不同的液体给冲刷掉。


    一边洗,汤斯年还轻轻说:“姐姐,你真的很容易……”


    她刚要说什么,姜望舒就转身,狠狠瞪了她一眼,“你闭嘴啦!”


    眼神看起来很凶悍,可语气又是那么的软。汤斯年心口被撞一下,险些把持不住。她深吸一口气,俯身去吻姜望舒,狠亲了一口,她才劝谏道:“姐姐不要这么和我说话,你实在是太危险了。”


    姜望舒吐槽:“你才最危险。”她说着,还拍拍汤斯年的手,“手手手,不要乱动啊朋友。”


    “好好洗,不许玩别的花样。”


    姜望舒生怕她再来一场激烈的搏斗,自己明天就不能站着去上班了。她现在腰软得厉害,可不想明天站着捶腰。


    汤斯年将她淋湿之后,把花洒关掉,往手上到了一把沐浴露。她揉着掌心,从姜望舒的肩膀开始,一寸寸往下往她身上抹沐浴露,动作轻柔好似撸猫。


    手到腰的时候,她还给姜望舒揉了几下,姜望舒适时露出了舒服的神情,很有眼色的汤斯年又多给她按摩几下。


    汤斯年边按边说:“姐姐腰很酸?”


    姜望舒和她抱怨,“很酸啊,下回你来试试嘛。”


    汤斯年很害羞,避开这个话题,“这点运动量就腰酸的话,可能是因为姐姐不常运动吧。”


    “有时间的话,姐姐还是去健身吧。”


    她一说这个,姜望舒就皱起眉头,低头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疑惑道:“你这么说,是不是因为我看起来胖了?”


    姜望舒说着,还伸手捏了自己的小肚肚,沉思道:“好像是多了点肉。”


    汤斯年失笑,“姐姐想什么呢,你哪里胖了。”她伸手,抚摸着姜望舒薄如蝉翼的蝴蝶谷,低头打量她的身材,恰好就是肌理细腻骨肉匀,好到不行。


    她伸手,揽住姜望舒的腰将她拉入自己怀中,下巴戳着她的肩膀说着:“姐姐身材很好,我很喜欢的。”


    “只是看你总说累,才建议你去健身的。”


    姜望舒被夸得很开心,扭头亲亲她。她亲完,转身面对着汤斯年,掌心贴着她的小腹,问她:“健身以后再说吧,很累的。”


    “还有斯年,你的马甲线很明显啊,你是不是平时都有锻炼。”


    她说着话,手的动作也没有停,汤斯年整张脸骤然通红。像是烧红的高压锅一样,汤斯年只觉得自己的脸噗噗的冒着气,连带着说话都不太自然:“有……有的……”


    “之前在学校的时候,每天都会长跑,也锻炼过腰腹和上臂力量。”


    姜望舒戳着她结实的腹部,嘀咕了一声难怪。她说着,一直和汤斯年的肌肉亲热的打招呼,简直是爱不释手。


    姜望舒想,她和汤斯年之间,差的就是这几年的锻炼。这孩子力量特别大,在战斗中基本稳稳压住她,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她或许能依靠锻炼增加自己的力量,以期能在较量中掰回一局。


    姜望舒走神的时候,又占了汤斯年好一波便宜。汤斯年受不了她的挑逗,赶忙开了热水,冲掉她身上的泡泡,催着她走出浴室。


    给姜望舒冲洗干净的时候,她还不情不愿的,嘟囔着也要给汤斯年洗澡,还说汤斯年小气。


    汤斯年害羞,无论她说什么,都无动于衷,好不容易给她洗干净了,连忙拿着帕子给她擦干身体,套上了T恤。


    姜望舒只穿了件T恤,接着真空的走出浴室。汤斯年穿着整齐的睡衣,跟在她后面,回到了她的卧室。


    她原以为姜望舒要睡了,没想到姜望舒却从衣柜翻出自己的贴身小裤裤,站在床边慢条斯理地套上。


    汤斯年站在门口,看着她弯腰,将那条性感的黑色蕾丝小裤裤穿上。


    黑色的蕾丝跟着姜望舒的指尖,缓缓地划过白皙纤细的长腿,最终隐没在长T的下摆里。


    汤斯年靠在门边,伸手捏住了门框,只觉得口干舌燥。她看着姜望舒在床边拨弄长发,就颤着声音问她:“望舒姐姐,你不睡吗?”


    洗完澡的姜望舒神清气爽,看了汤斯年一眼说道:“设计图还没改完,所以得改完才睡。”


    汤斯年说:“可是已经快十二点了,再不睡的话,你准备通宵吗?”


    姜望舒回答道:“我是老板,我可以明天去办公室睡觉啊。”


    这话说得理直气壮,让人无法反驳。汤斯年只好靠在门边,看着她不说话。姜望舒朝她走了过来,伸手拍拍汤斯年的脸,哄着她说:“斯年要是困了,就睡了吧。乖乖的,不要等姐姐了。”


    汤斯年一个猴子捞月,就将她整个人捞进怀里,接着把她打横抱起。姜望舒惊叫一声,在她怀里挣扎道:“斯年,你放我下来!”


    汤斯年才不管她,把她放在床上就压上去,皱着眉说道:“已经快要十二点了,什么工作一定要今天做完吗?”


    “你就准备让我一个人睡觉,我的好姐姐?”


    姜望舒躺在她下方,仰头望着她,莫名有些心虚,“我也不是……非得要现在做……就是不做完的话,我会很不安心的。”


    她说着,抬手捧着汤斯年的脸,哄着她说:“好斯年,我就去改一会,改完就回来了好不好?你先乖乖在这里等我?”


    汤斯年说不好,她抱着姜望舒,认真地说:“除非我和你一起去,在旁边看着你,你才可以去改。”


    姜望舒反驳:“可你明天还要早起去实验室。”


    汤斯年一步不让:“那你明天不是也要开车去上班。”说着,汤斯年还搂着她的腰,不满地说:“说吧,要工作还是要我。”


    姜望舒捧着她的脸,噗嗤一声笑出来:“要你要你。”她抬腿,勾着汤斯年的腰往自己身上压,像只树懒一样挂在汤斯年身上,抬头吻上她的唇。一边亲还一边想,这个时候还工作个球啊。


    在床上接吻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尤其是另一个还很会亲的情况下,几乎不用多久情况就会失控。


    姜望舒只觉得自己模模糊糊地就被又一次被扒光,被糟蹋的衣物好似跑了一夜的雨水,在浸泡之后被除去。


    姜望舒慌慌张张的,忙夹住了汤斯年的脑袋。


    她嘟嘟囔囔,吐槽汤斯年不是要睡觉的嘛,现在到底是谁不让睡啊!


    一个在融融春日中走入花园的孩子,逐渐迷失在花海中。在发觉每一片花瓣深处隐藏的蜜液时,伸手将柔软的花瓣采下,将花放在唇边。


    孩子先是伸出了舌尖,舔掉了花瓣中央的蜜液。然后将花瓣捏在指尖,轻轻揉散,揉出了一股又一股黏连的汁液。


    那花液里带着植物惯有的麝香气味,却异常的好闻。于是孩子抬手,将手指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


    这个孩子在花园中辣手摧花的行为,被慌忙寻人的姐姐看在眼里。姐姐走到她身边,顶着额上焦急的汗,抬手拍掉了她的手,开始了轻声的斥责。


    “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个样子!”


    姜望舒坐在汤斯年的腹部上,逐渐濡湿了肌肤相触的地方。她额头冒着细汗,两手撑在汤斯年肩膀上,皱着眉头看她:“说好的睡觉呢,怎么又来了。”


    “我的澡算是白洗了……”


    汤斯年看着她,笑眯眯地说:“可是姐姐很热情的嘛。”


    她说着,灵活的小手放在两人最近的地方,像是找到了居住之地一样,小心翼翼地回了家。


    姜望舒气死了,伸手锤了她一拳,接着整个人倒在她身上,控诉道:“汤斯年,你每天做饭的时候,是不是给我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汤斯年特别无辜,搂着她的腰屈起自己的膝盖,慢慢说道:“我没有……”


    姜望舒才不信她,趴在身旁咬她的耳朵,“你没有?你没有我怎么被你一碰,就糟糕成这个样子。”


    姜望舒心想,她以前也从来不会这样啊。她在上位的时候,只有别人哭唧唧的份。而且就算是受,也不会成现在这个糟糕的样子。


    那感觉,就好像整个院子的花瓣都被揉散了,滴滴答答地淌出大片汁液来。


    有那么一瞬间,姜望舒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属性来。她这么多年的上位,其实都是假攻?她本质,难道是个诱受不成?


    想到这里,姜望舒又被狠狠击中了一下,不自觉地抖着身子。


    她觉得疼,于是恶狠狠地低头,咬住汤斯年肩膀,带着哭腔控诉,“汤斯年,你轻一点……”


    再这么下去,她的腰就真的断了。


    29


    姜望舒爽了一晚上, 可第二天起来就尝到了纵欲的苦果。


    她是舒服了, 可是早上起来的时候, 腰也是酸得厉害。那时汤斯年已经起床去实验室了,姜望舒趴在床上锤着酸软的后腰,简直是欲哭无泪。


    她心想,昨晚就不能这么惯着汤斯年。这就是一头饿坏了的大色狼,别看平时又奶又乖,一副很好推的样子, 但到了床上就只有自己受的份。


    全怪自己平日里疏于锻炼,才会毫无反手之力。姜望舒深刻地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觉得自己这么经验丰富的人,还拿不下一个刚上路的孩子简直太丢脸了。


    她趴在床上,在脑海里计划了一个自认为完美的计划。


    姜望舒在床上趴了好一会,才起来去浴室洗澡。热水淋在腰后, 舒缓了那一阵阵的酸痛感。她在热水中淋了好一会,走出浴室, 站在镜子前。


    姜望舒用浴巾擦干身体,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眼尖地看到了那一枚趴在后颈的红痕。她抬手, 捂住自己的脖子,忽然想到昨晚情动时,自己咬了汤斯年的肩膀。汤斯年吃痛,就叼住了自己后颈那块肉。


    姜望舒心想,她总有一天会和汤斯年算这个账的。她抬手, 又摸了摸后颈那颗吻痕,才裹着浴巾走了出去。


    等姜望舒到店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她将昨天要改的图改完,吩咐底下人去剪裁婚纱,就捧着杯枸杞红枣茶坐在办公室里一口一口抿。


    茶喝了半杯,她终于拿出手机,切到汤斯年的微信,浏览了她发过来的信息。


    从早上七点半开始,汤斯年断断续续地给她发了十多条消息。无一不是提醒她起来记得吃东西,开车小心点之类的。最后一条大概是中午一点多发过来的,屏幕上显示着几个字:“姐姐还没起来吗?”


    姜望舒心想,姐姐起来了,只是姐姐腰疼,所以在迁怒你。


    因为昨晚的汤斯年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冷落她一整周就算了,昨晚好不容易亲密点,又做得很过分,起来的时候姜望舒只觉得有股莫名的火在自己胸中熊熊燃烧。


    当然,她绝对不会承认是因为自己一次上风都没占到所以觉得很憋屈。


    从起来直到现在,姜望舒一直没有打开手机搭理汤斯年。因为她知道,只要一开手机,看到汤斯年发过来的消息,心里那股气就会消散得无影无踪。


    就好像现在这样,只是觉得汤斯年最后说的那句话太委屈巴巴了,姜望舒就忍不住地开始回应她。


    她一边喝着茶,一边给汤斯年打字。告诉她自己起来了,而且去了公司,店里的员工也照例给她订餐,她也吃了午饭。


    一一回复完这些,姜望舒顺手将拍下的照片发给汤斯年。


    发完之后,她就捏着手机等啊等,等老半天都没见汤斯年回信。姜望舒就放下手机,两手捧着保温杯喝茶,一边喝一边在心里吐槽汤斯年也太忙了。


    明明是个学生,却比自己一个上班族还要忙。


    白天在实验室上班,晚上回到家还要翻译论文。周六周日基本没什么空,节假日又得回家,如果不是同城同居的话,她们根本没什么时间相处。


    姜望舒想,有一个搞科研的女朋友,她可真的是太可怜了。


    可转念一想,好像也不对。和之前常年出差的萧苑相比,汤斯年已经将她很多的私人时间和空间分给她了。


    汤斯年的交际圈很小,几乎是局限在学校和医院里。永远没有聚不完的会,说不完电话的朋友。每天早出晚归,勤勤恳恳,和汤斯年待在一起姜望舒有种从未体验过的安定感。


    汤斯年还勤俭持家,会体贴心疼人,不会和你说不能不可以没时间,简直是居家小宝藏。


    更不用说她们两个在床上意外地如此合拍了。


    姜望舒觉得,和这个人在一起,分分钟就有种下一秒就可以领证结婚的感觉。


    她越是掰着手指算,越是觉得汤斯年这个人,实在是再好不过了。只是可惜她们刚在一起的时间不对,热恋期都对着两人很忙的时候,所以现在每天碰不到面就很难熬。


    姜望舒想,等过段时间,她脑子的热度退了点,或许就好了。


    姜望舒小口小口将水喝完的时候,她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就响了。她还以为是汤斯年打过来的,于是连忙放了保温杯,慌张地去拿手机。


    拿起来一看,发现不是汤斯年的,热情顿时消退了大半。


    来电的是姜望舒的表侄女宋朝颜,姜望舒刚划了接通,宋朝颜的话就噼里啪啦地从电话另一头传过来了。


    “小姨小姨,我过几天生日,你有没有空有没有空!有空就来参加我的生日!”


    宋朝颜是学声乐的,音量不是一般的惊人。姜望舒默默地把手机从自己耳朵旁边挪开,疑惑道:“你不是在英国那边上课吗?怎么有空飞回来?”


    宋朝颜和她解释,“我参加了一个选秀节目,通过选拔了,所以现在回来参加比赛,顺便和你一起过生日!”


    宋朝颜是姜望舒表姐的女儿,曾经因为父母离异在她家住过一段时间,比姜望舒要小上七岁。


    小时候姜望舒还是很喜欢她的,又因为都是爹不管妈不疼的,就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并且一直很疼她。直到两年前姜望舒发现这孩子早恋之后,心累了一阵,就开始不怎么管她了。


    不过好歹是疼了那么久的孩子,姜望舒听说她要回来还是很开心的。


    姜望舒很高兴:“好啊好啊,你航班是什么时候啊,我去接你啊。”


    宋朝颜就和姜望舒说了她到达的时间,还说自己的房子没人收拾,问能不能暂时和她住在一起。


    姜望舒最近都和汤斯年住在一块,她常住的那套房子的确是可以空出来让给宋朝颜住。姜望舒也没多想,就和她说了声好。


    宋朝颜在电话里可开心,隔空亲了姜望舒一口,“小姨你真好!”说完,还和姜望舒说:“小姨,我好想你啊。”


    宋朝颜以前没少和她撒娇,姜望舒一听这孩子声音软软的,整个人心情也好了起来,“我也想你啊。”


    宋朝颜很开心,末了还小心翼翼地问了她一句,“小姨,你和萧苑……是不是分手了?”


    距离姜望舒分手已经过了两个多月,姜望舒对于这件事早就坦然了,“是啊,分了。”


    宋朝颜觉得很可惜,安慰着姜望舒说:“没关系,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一定会找到一个比她更好的人。”


    姜望舒听到这里,嘴角微弯,露了个笑容,“是的。”汤斯年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或许还不够了解,但是汤斯年对她很好,姜望舒是深切体会到的。而这,已经足够了。


    因为姜望舒还要上班,宋朝颜就开心地结束了电话。


    姜望舒想了想,宋朝颜过几天就要回来,她总不能那时候再去那套公寓取衣服。索性姜望舒下午已经无心上班了,她干脆取了钥匙,开车回了海滨路。


    姜望舒把自己的衣服打包了好几袋子,扔在了车后座,顺手拎上自己的咖啡机,这才打电话给家里的李管家,让她喊阿姨过来把海滨路那套公寓收拾干净,空出客房给宋朝颜住。


    她往汤斯年那里开的时候,恰好是汤斯年的下班时间,姜望舒就给她打了电话。


    汤斯年接到她电话后,几乎是连奔带跑从医院出来。远远的,坐在驾驶座的姜望舒就看到汤斯年迈着长腿,顶着一顶白色的棒球帽朝她跑来。


    她的脸上洋溢着青春的笑容,灿烂得胜过了一整个夏末的夕阳。姜望舒双手握着方向盘上,见她远远跑来,只觉得这时的汤斯年就好像是一只看到主人,就撒着欢跑过来的小狗。


    姜望舒心中最软的那部分就被她击中了,干脆从车上走下来,站在车旁朝汤斯年张开了怀抱。


    汤斯年朝她冲过来,张开手臂将她一把抱进怀里,欢天喜地的喊:“姐姐……”


    姜望舒却起了坏心眼,拥着汤斯年的背脊,蹭着她的面颊说:“傍晚好啊,我的小狗。”


    在汉语中,狗可能是稍微带点贬义的词语。可是加上一个“小”字,整个象征的意味就变得十分可爱。


    乍然听到这个称呼,汤斯年还一头雾水。可姜望舒却不依不饶,搂着她继续说道:“我的小孩,我的小可怜,我的小可爱……”


    一连串的称呼从姜望舒的口中说出来,汤斯年听到了显而易见的亲昵。她不禁用力,把姜望舒抱进怀里,搂住她问:“怎么了姐姐?”


    姜望舒勾着她的脖子,仰头看着她的薄厚相宜的唇瓣,一颗心蠢蠢欲动。但她还记着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因此控制住了自己的野望,只是搂着汤斯年笑:“没什么,就很想你了啊。”


    “从今早上起来,睁开眼却没有看到你的时候,就开始想你。”


    “因为想你,甚至还有些生气了。”


    姜望舒说着,伸出手指戳了戳汤斯年的肩膀,“你说,我的女朋友怎么就这么忙呢?”


    30


    姜望舒实在是过于可爱, 汤斯年忍不住地抓住她的手, 放在唇边亲了一口。


    指尖微热, 姜望舒登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左顾右盼,确定周围没人在看之后,连忙推了汤斯年一把:“走啦,快上车。”


    汤斯年得令,钻入了驾驶座。车门碰的一声关上,汤斯年连安全带都没有系好, 就被副驾上的姜望舒压在车窗上,亲了个结结实实。


    汤斯年两手掐着她纤细的腰身,仰头承受着她的吻,喉咙溢出了小兽一样的呜咽声。


    姜望舒小心翼翼地护着她的脑袋,半捧着她的脸吻她。过了好一会,等到汤斯年喘不上气的时候, 姜望舒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她的唇。


    汤斯年靠在车窗上,微微喘气。她揽着姜望舒的腰, 仰头看着她:“姐姐今天好热情。”


    姜望舒低头, 亲亲她的唇, 笑着说:“姐姐一直很热情。”


    汤斯年仰头看着她, 双眼亮晶晶。她倾身,想要去吻姜望舒。可姜望舒却早有预料一样,身子往后撤,将手指放在她唇上,制止道:“现在不行……”


    汤斯年的眼睛在笑, 仿佛在问她为什么。姜望舒收回手,俯身给汤斯年系好安全带,和她撒娇:“快回家做饭啦,姐姐好饿的。”


    汤斯年只好点头,说了句好吧,就让姜望舒坐好,开着车回家。


    回去的路上,汤斯年询问姜望舒今天为什么会那么早。姜望舒只笑着告诉她,这是个秘密。


    等到了停车场,汤斯年下车后看到后座的大包小包,一时惊呆了。她看着这些行李,扭头问姜望舒:“望舒姐姐要搬过来和我一起住?”


    姜望舒点点头,伸手捧住她的脸,踮起脚尖去蹭她的鼻子,笑着问她:“开心吗?”


    汤斯年高兴极了,直接伸手把姜望舒抱起来,给了她一个深吻,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激动。


    她和姜望舒提着大包小包进了电梯,挨着姜望舒絮絮叨叨地说今天是个大日子,一会要去买点好食材,做顿好吃的。


    年轻人的兴高采烈感染了姜望舒,和汤斯年一起牵手去超市的时候,她也兴致勃勃地挑了不少能做的食材。


    汤斯年一个人在厨房忙活时,姜望舒就将自己的衣服放到衣柜里。等姜望舒收拾得差不多之后,才小心翼翼地垫着脚去厨房找汤斯年。


    汤斯年在试汤,姜望舒从身后一把搂住她的时候,差点没把汤斯年勺子里的汤撞洒。


    知道姜望舒来,汤斯年还是慢条斯理地将勺子放在唇边,微微吸了一口汤汁。姜望舒搂着她,脑袋从汤斯年的咯吱窝下钻出来,像只小老鼠那样探头探脑说:“斯年,快好了吗?”


    汤斯年回答她:“就快了,一会虾蒸熟了就可以上桌了。姐姐要是饿了的话,就先去餐桌那边吃点水果吧。”


    姜望舒哦了一声,仍旧抱着她不松手。


    这些日子汤斯年已经习惯姜望舒在身后抱着她的感觉了。那就好像是身上拖了一只小树懒,软乎乎地异常惹人怜爱。


    姜望舒不肯走,汤斯年就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姐姐,你说要回来住你那的侄女有多大了?”


    “二十岁哦。”姜望舒用尖尖地下巴磕着汤斯年的背脊,说道:“斯年干嘛要问这个?”


    “没什么了解一下嘛。”汤斯年利落地剁着蒜蓉,淡淡说道:“她既然住在你家,以后免不了要见面的。”


    “提前了解一下你的家人,总是好的。”


    姜望舒很高兴,侧脸贴在汤斯年背上,和她说道:“你这话说的,好像某一天就要和我结婚了似的。”


    汤斯年应道:“我早过了法定结婚年龄,是可以和姐姐结婚的。”


    “只要姐姐愿意的话,我随时都可以。”


    姜望舒搂着她的腰闭上了眼睛,“如果你这是在和我求婚的话,这未免有些随意吧。”


    汤斯年将切好的蒜蓉和辣椒放进大碗里,淋了酱油,慢条斯理地说:“那如果姐姐肯答应的话,我一定会准备一个隆重的求婚。”


    在世人的认知里,婚姻似乎就象征着幸福与美满。无论是同性还是异性,都希望和自己喜欢的人拥有幸福美满的婚姻。


    尽管幸福的定义,并不是由婚姻来决定的。


    在汤斯年之前,姜望舒很少会考虑到结婚这两个字。她一直觉得,喜欢一个人,在一起谈一段甜甜的恋爱就好。到了不喜欢的时候,和平分开是很好的选择。


    偶尔午夜梦回的时候,姜望舒也会觉得能和自己喜欢的人结婚,可能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但那也只是偶尔,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三天两头就把结婚挂在嘴边。


    姜望舒深刻地思考了一下,重重地磕了一下汤斯年的肩膀,“才刚开始同居,你就想着结婚。”


    “斯年,你真的是个结婚狂。”


    明明结婚这两个字,是姜望舒自己先提起来的。事到临头,反而又吐槽起汤斯年来了。


    索性汤斯年背锅习惯了,听她这么说也不反驳,反而说道:“姐姐说的对,我就很着急嘛。”


    “总觉得,能和你结婚的话,会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姜望舒将她用力搂紧,“你就这么有信心?都还没有开始长久的同居呢,就信誓旦旦地想和我结婚?”


    汤斯年笑道:“因为我总觉得,姐姐答应和我在一起的话,最后一定会和我结婚的啊。”


    姜望舒摇着她的腰:“小孩,你这话说得太狂妄了,怎么感觉我就在你手心里一样了啊。”


    汤斯年笑笑,低声说道:“因为我是不会让姐姐离开我的。”


    “除非姐姐哪天不喜欢我了,我才会离开你。”


    她一说离开,姜望舒只觉得自己胸口被刺了一下。她伸手,在汤斯年腰上掐了一把,不满道:“瞎说话。什么离开不离开的,赶紧做饭吧,我饿死了。”


    汤斯年知道她并不想谈这个话题了,就很识趣地说起了别的事情。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总算将晚餐做好了。姜望舒晚上有安排,晚餐过后,连忙催着汤斯年去洗澡。


    汤斯年被她推着进了浴室,到门口的时候,汤斯年一把将她拉过来,关上了浴室的门。


    花洒的喷头打开,汤斯年被姜望舒整个扒光,摁在浴缸旁的小凳子上,冲湿了头发。


    温热的水湿淋淋地刷过眼皮,汤斯年闭着眼睛,听到了满室水声。


    姜望舒把她头发冲湿之后,抹上了洗发水,像是给一一只大狗洗澡那样,在汤斯年的头发上揉出了一大堆泡泡。


    汤斯年坐在小凳子上抱着膝盖,感受着头皮传来的力道,耳垂红了一片。她红着脸,支支吾吾地和姜望舒说:“姐姐,我可以自己来的。”


    姜望舒站在她身后给她洗着头,兴致勃勃道:“不要,那样多没意思啊。”


    她说完,还将汤斯年额头的泡沫抹掉,“斯年你闭上眼睛啊,不然一会泡泡进到眼睛就不好了。”


    汤斯年应了声哦,乖乖抱膝坐好。


    姜望舒看到她这个害羞的样子,莫名就想起了汤斯年小时候的模样。她揉着汤斯年的发,忍不住赞叹道:“斯年……你好乖啊……”


    汤斯年心想,姜望舒心里一定是觉醒了什么恶趣味。但她此时不太好说这件事,只好抱着自己手臂,将头颅放低了一点。


    姜望舒见揉的差不多了,就开了花洒给她冲掉泡泡,一边冲还一边问,“斯年,小时候你姐会给你洗澡吗?”


    汤斯年应道:“很小的时候会,后来就没有了。”


    姜望舒叹了口气,“给你洗澡多好玩啊,可惜你小时候咱们不熟,不然天天骗你过来给你洗澡。”


    姜望舒心想,汤斯年这时候实在是太乖了,活像一只大狗狗,特别招人疼。


    汤斯年仔细琢磨着这句话,莫名觉得很变态。等头上的泡沫冲干之后,汤斯年抹了一把脸,将额上的发拨到脑后,猛地站起来,看向了姜望舒。


    汤斯年的眼神直勾勾的,“姐姐,我很好玩吗?”


    姜望舒一时愣住了,举着花洒看着汤斯年近在咫尺的脸,说不上一句话。水珠沿着发梢滴在了汤斯年的脸上,惊心动魄地好像滴在了姜望舒的心间。


    姜望舒看了一会,转移了视线,举着花洒往汤斯年胸口上淋,满不在意道:“很好玩啊,像给一只大狗狗洗澡。”


    汤斯年伸手,一把揽过她的腰,使得光滑的肌肤相贴。她的手掌贴在姜望舒的腰侧,另一只手捏住了姜望舒的下巴,歪着脑袋看她。


    她的眼神如此专注,看得姜望舒不自觉地轻舔唇瓣,突然很想亲亲她。


    暧昧的气息笼罩在她们周身,正当姜望舒以为她要做些什么的时候,汤斯年突然开口,汪了一声。


    只是一声,就让萦绕在两人周围的暧昧尽数散去。姜望舒靠在她怀里,看到眼前鼓着脸颊的汤斯年,扑哧笑出声。


    汤斯年见她笑了,又凑近她汪汪汪了好几声。


    姜望舒一秒破功,霎时笑弯了眼睛。她伸手,戳戳汤斯年的脸颊,“说你是大狗,你还真的汪汪叫啊。”


    汤斯年很高兴,问她:“难道姐姐不喜欢吗?”


    姜望舒捏着她的脸颊,说:“喜欢的,当然喜欢啊。”


    汤斯年更高兴了,她搂紧姜望舒的腰,靠近她的脸,和她气息相贴,轻轻说道:“那姐姐奖励我一个吻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