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火房大大敞开着，冷风咻咻往里吹。


    即便前面就是火堆，杨桃也感觉后背发凉。


    她打开房门的时候空气中都还弥漫着粪便的味道，要是数量少估计味不重靠近才闻得到，关键是这数量明显有些多，一脚踩下去要疯。


    在外面冷自动降成低能模式，走动的范围空间比较小，等体温恢复后就又开始活跃了。


    修补鸡舍又花了些时间，在这期间任由着鸡妈妈带着鸡仔到处乱转。甚至还飞到高处去，抓它们的时候可费了不少功夫，可谓鸡飞狗跳。


    鸡在驯化前的祖先那可是鸟类，虽然现在飞的不怎么高基本不能上天，但其他月份整天扑哧着翅膀乱蹿，会飞的技能还没彻底忘干净。


    现在好不容易清理干净，可终究还残留着那股味道，于是只能把门打开通风把味吹散。


    杨桃锅里正煮着猪食，这会可算是咕噜噜冒泡了。刚才没顾得上来，现在饿的嗷嗷叫。


    去看的时候叫唤的一声比一声高，猪也不蜷缩在墙角了，全都趴在门口处。猪鼻子拱着铁门弄的直响，感觉就快要从猪圈里跨出来。


    养猪这个还挺费钱的，家里基本都是确定了要养猪养鸡这些，然后才特意留着粮食喂养。


    杨桃这回来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得去买。这个季节本来就没多少草，价格更是蹭蹭往上走。


    好不容易煮得冒泡了，还得等冷却后才喂。


    她让谭向川去烧些开水，然后兑成温水喂给那些鸡和猪饮用，冬天喝不了冷水得喝温水。


    然后还得给鸡喂药，阿莫西林加土霉素，这可是治疗鸡拉肚子的常用药。大鸡每天一片，中型鸡仔半片，小鸡仔四分之一每天两次。


    虽然鸡群把屋里弄得一团糟还脏兮兮的，但杨桃才得以及时发现问题，要不然还得损失。


    这些鸡仔遭受冷风再加受惊，直接窜稀了。


    杨桃搬来个小板凳，就坐在鸡舍旁边。


    从里面揪出来只看了下大小，就掰开它的嘴强行喂药还得给它顺嗓子，要不然药片吞不下去，乖乖吃完就是喂水喂有点温热的饲料。


    有些鸡反抗力极强偏不吃，甚至还会啄手。


    她就把鸡仔放在腿中间，死死压住不让动。


    而谭向川则负责把喂过药的鸡圈住不让乱跑，等全部结束后才把它们一只只抓回窝。


    两人配合的好，等事情忙完可算能休息了。


    猪食冷却完毕，进行投喂。得到食物，猪也不嚎了。争先恐后的抢着吃，生怕晚点就没了。


    事情暂时告一段落，已经中午一点了。


    从起来到现在忙得脚不沾地，现在早已饥肠辘辘，杨桃把身上弄干净出来后听着谭向川肚子的动静，“等会，你先吃点东西垫吧垫吧。”


    她拿出大袋甜品出来，桃酥鸡蛋糕寸枣麻花还有鸡蛋卷冬瓜糖等。这些东西偶尔吃点好吃，吃多了腻得慌需要吃点咸口辣的中和一下。


    家里是从来不缺零嘴的，杨桃每次赶集都买些，还有的就是谭向川注意到没了也会补货。


    杨桃在家，早饭午饭一起吃，谭向川起来去上班的时间比较早，毕竟从村里到镇上要早起。


    杨帆杨柳两兄妹也不在，家里没啥事所以就会起得比较晚，要不然时间也太无聊了。


    村里和杨桃同龄的都有娃了，聊天的内容也基本都是围绕着家庭孩子转，孩子咋啦咋啦。


    杨桃和她们聊不下去，索性也就不去了。


    家里还有些故事书，要不然还找不到事情解乏。光猫冬这些时间里，她做了很多毛线品。


    谭向川脚上穿得就是她钩得试验品，不算很成熟的早期作品。现在可是越发熟练改天钩个带后脚跟的，这样就不会长冻疮。这个位置也是每年冬天生疮的重灾区，手脚耳朵都会长。


    刚开始杨桃还以为谭向川手上的是水泡，毕竟她也没长过，倒是听别人提起过很难受。


    挠也不是，不挠也不是。冷不得，热不得。


    直到后面谭向川手上的冻疮越来越多面积越大，这才意识到严重性。连忙给人买手套围巾雷锋帽加护耳罩全副武装，多次劝说租房吧。


    整天来回跑别钱是没赚到，人先病倒了。


    结果不听这次好了，摔沟里去了还崴了脚。


    在这段时间结束一天忙碌后赶忙擦药可算修复了些，终于从萝卜手变回原来纤细的。


    不得不说以前谭向川的手还挺好看的，手指骨细长，皮肤浅黄没经过暴晒成黢黑，甲床长而且修剪得很干净，粉粉嫩嫩的她很喜欢。


    谭向川的话把她叫回了神，不再继续发呆。


    “那些鸡怎么处理？吃了还是扔了？”


    杨桃回，“吃，鸡又不是病死的。”


    俗话说病死的鸡吃不得，不过依旧还是会有些人舍不得丢吃掉，毕竟肉还是稀缺资源。


    拿出来的时候杨桃拿了个盆给接着，冻死的鸡只要确定死亡原因，并非生病中毒被咬伤。处理得当还是可以食用的，中小型全深埋了。


    直接扔掉的话不太放心，一怕动物二怕人。


    早年间还是听到村里老人说山里有野猪，要是不埋得深些味道散出来招祸事。


    还怕被人瞧见刨出来吃，没出事一切都好，出了事怕是说不清楚，恐怕还会被赖上。


    就剩下那只老母鸡，一会做个小鸡炖蘑菇。


    小鸡炖蘑菇并非只能用小鸡炖，概念词。


    鸡肉处理干净切块，将鸡油炒出油;油热下锅炒至两面金黄，放葱姜蒜八角桂皮香叶砂仁干辣椒等香料，放盐加水熬煮;蘑菇泡发中途加入，再继续熬煮，等到软烂脱骨的程度就好了。


    两人先随便吃点葱油面将就下，葱油是之前熬制的算是调料拌面很好吃。葱切段，油烧热，下锅炸，捞出来，放调料，再倒回复炸，装罐。


    等到香味飘散出来的时候快吃晚饭了，两人吃过饭又是重复日常生活，平平淡淡又一天。


    这场雪持续了很长段时间，谭向川伤好复工时依旧没有融化，他和杨林结伴踏风雪而去。


    -


    元旦前夕，街上早已挂起了红灯笼，还播放着当下的流行歌曲，喜庆热闹得很。


    从明天起就正式跨入1983年了，元旦这个节日除了商铺搞活动以及其他工厂搞福利组织元旦晚会外就很日常的一天。不过就是在查看日历的时候才意识到，原来时间又过了一年。


    学生还在上学没有假期，在学校里度过。


    工人也在上班，忙着赶工厂的存货不休息。


    国营饭店原本是打算组织集体去吃饭的，后面想着天天都在吃，最后还是各自回家了。


    二九天还冷冰冰的，屋檐下挂着长短不一的冰棒。有些小孩看着喜欢掰下来拿在手里玩甚至舔着吃，不过被大人发现可是要挨骂的。


    谭向川回来的时候正看着桂花婶揪着娃后衣领，那小孩很快就挣脱开束缚跑远了。


    瞎跑的时候还差点撞到谭向川，他拉了下才没让人摔着。路面上的雪被踩出条路，下面就是冰走着容易摔，不过小孩倒是很喜欢玩。


    他们去竹林里砍根竹子或者去年用的，把它从中间破开成两半放到火上烧到能掰弯，成L型人两脚踩着蹲在上面手拉着前面从坡上滑下来，有些数量不多还需要排队才能轮到呢。


    桂花婶喊道，“跑慢点，看路看人，小兔崽子。你晚上肯定要回家，到时候我再收拾你。”


    小孩冲桂花婶扮了个鬼脸，就跟小伙伴去玩了。他的小伙伴不敢和大人杠，在远处等着。


    桂花婶看着谭向川，“今天回来那么早？”


    “元旦，下午放得早了点就回来了。”谭向川笑着应答，“可能明几天要加班，回来的晚。”


    “是噢，明天都又是新的一年了，节假日饭店里人是比较多。”桂花婶看着谭向川往家走提醒，“小桃不在家，去镇上去了。你身上带有钥匙吗？要不要去婶家里坐着等会，外面冷。”


    之前杨桃都在家里，谭向川也就懒得带钥匙，敲门会有人来开。有次也是这样，不过杨桃有事去忙迟迟没回来，等到家的时候就见着谭向川在外面等好久，让他把钥匙带着以防万一。


    “有的，谢谢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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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就先进屋了。”


    等杨桃回来的时候已经傍晚了，谭向川听着声响赶忙跑出来迎接，接过手中的东西。


    “你去哪了？这么晚回来，冷不冷啊。火炉我烧着呢，快去暖暖手，身上都有些湿了。”


    “我原本还以为你没下班去饭店里找你来着，结果去的时候说你们今天提早放回家了。”


    “你去找我了，我都不知道，要不然我就在饭店里多待会等你了。”谭向川听着这话惋惜。


    杨桃等手烤热乎后站起身，拉住往厨房钻的谭向川，“今天我做饭，你等着吃就行。”


    “好，我给你打下手。”谭向川跟在身后。


    “不用不用，你去外面坐着就好了。”杨桃推着人出去解释，“今天可是个重要的日子。”


    谭向川被推出来，不知道今天有啥重要的。元旦是明天，今天是二九然后没了啊普通一天。


    今晚杨桃做的饭菜格外丰盛，好酒好菜。


    秋天丰收季，杨桃闲来无事酿了些果酒。


    看着把饭菜都摆放上桌后谭向川开始盛饭却被制止，然后杨桃出厨房里端出来一碗面。


    “今天可是你的生日，将就吧，生日快乐。”


    谭向川看着桌上这些东西有点不知所措，其实这已经不算将就了，一点都不。长寿面，生日蛋糕。蛋糕上有五颜六色的花，厚重的奶油。


    这已经很重视了，还是他人生中头次过生日，过了这个生日他也就彻底迈入20岁的槛了。


    生日这天总被人提起还是会记得，但都是在期待中又等来失望，最后他也就默认普通的。


    毕竟父母也不在意，用孩子的生日母亲的受难日来比喻，究其原因那也不是孩子导致的。


    如果不是父母没做好措施导致的怀孕就不会受难，只不过是为了更加方便的精神控制。


    杨桃看着谭向川抓着筷子却不动低着头催促道，“快吃啊，一会冷了就不好吃了。”


    由于面条是一根做成的，虽然说不能咬断但一口也吃不完，就不怕噎着所以提醒，“别信那些鬼话，吃不下就咬断，又不能怎么样。”


    谭向川听着这暖心的话眼含泪花鼻头发红，一口气直接连面带汤吃完了，放下碗筷对着她回道:“没有冷，有些烫。”


    不仅是面烫，心里也滚烫，暖乎乎的。


    “烫就慢点吃，不急。”杨桃这时才注意到谭向川不同以往的情绪，心道不会哭了吧。


    在谭向川抬头的时候她看了眼，很好，没有哭。虽然她平常有点恶趣味，喜欢看别人哭，但现在场合不行啊，哭一哭今年就得带眼泪过了。


    “来，切蛋糕吃。”杨桃把刀递过去。


    谭向川接过分成好几半，第一块就放到了杨桃面前。要不是怕吃了蛋糕饱了吃不下饭菜，他直接分两半一人一份，也还好天气冷放得住。


    杨桃看了眼面前的挑眉，手指蘸了点奶油凑近在谭向川鼻头点了白，“可以了，开动。”


    他笑着应下，现在已经习惯了，杨桃偶尔突然的靠近，刚开始总被弄成大红脸直发窘。杨桃嘴上不说但眼里带笑，明显就是故意捉弄人的。


    现如今看不到那副场景的杨桃也有些惊叹，可以啊这么快就脸皮厚不会脸红耳朵红了。


    暖黄的灯光下衬得杨桃格外温柔，两人举杯晚饭过后收拾干净喝着酒，聊着日常琐事。


    谭向川把手往前面拉着杨桃，“我的。”


    “哈哈哈，你的。来来来，接着喝。”杨桃把手上的果酒递过去，原以为看着他这模样怕是不能喝的，结果这么勇说干就干。


    果酒的度数不怎么高，但谭向川还是醉了。


    杨桃看着趴在桌上的人，可算知道为什么结婚那天要喊人帮忙拦酒了，这人喝不了。


    她扶着谭向川往屋里走，别说，这大块头有点重量，谭向川半个身子都压着她身上。


    放着的时候一个重心不稳，两人都倒着床上，谭向川醒了过来迷糊会随即眼睛亮闪闪的对着她说，“桃，你凑近点，我跟你说个秘密。


    “什么？”杨桃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