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借调，报到程序比较简单，不用重新签订合同，也不用参与企业宣讲，只上午10:00，蛮歌便办好手续，挂上新工牌，随陈璐去总经办找顾非报到。


    顾非没在总经办，但她已往蛮歌的新办桌上放了三堆资料。


    蛮歌一眼望去，深感任务艰巨。


    陈璐拍了拍蛮歌肩膀，“走吧，我陪你去领办公用品”，


    蛮歌乖巧点头，放下YSL羊皮购物袋，随陈璐步伐继续前进。


    不得不说，总部人员待遇就是好。


    哪怕像蛮歌这样的借调小秘书，都领到一台全新的macbook.


    蛮歌抱着笔记本，唇角微微上翘。


    陈璐凑到蛮歌耳畔，语气有点严肃，“还有一点，你要注意。”


    蛮歌转眸望着陈璐，“请说。”


    “10层是董事会办公地点，11-13层是陆氏家族成员活动地点。”


    蛮歌瞬间了悟，“普通员工只能在1-9层活动？”


    陈璐点点头，又犹疑，“总经办员工可能有所不同。到时，你自己参谋吧~”


    这个不同，很快就降临。


    蛮歌刚将办公物品放到新工位，顾非就挺着肚子来了，丢来一份文件，“去10楼，找顾董事签字。”


    蛮歌接住文件，想要婉拒，“我上班第一天，董事们都不认识我——”


    “废话真多！”，顾非神色不耐，拉开旁边工位的座椅，“你多找他们签字，他们就会认识你！”


    蛮歌苦笑。


    更苦的来了，她余光瞟见顾非已施然入座，脑中警铃大作：不会吧？我们工位挨着？不要啊…老天娘…请给我一丝活路…我愿意去顾董事那里送死…但别让我挨着顾非工作。


    顾非轻抬眼睑，“还不去？”


    “我这就去”，蛮歌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试探，“顾秘书，我就坐您旁边呀？”


    顾非冷哼一声，扫视蛮歌，“不然？你是我秘书，不坐这儿，还想坐哪儿？”


    谁是你秘书？我是CEO的秘书！蛮歌心内疯狂翻着白眼，脸上却比海棠花灿烂，“太好啦！随时随地都能聆听您的教导，瞻仰您的风采。”


    顾非神色一缓，唇角上翘，嗓音变暖，“去找顾董事签字。”


    蛮歌飞速拿起文件逃之夭夭，逃往传说中的普通员工禁忌楼层，再忐忑不安地走向前台，“您好，顾秘书让我来找顾董事。”


    前台小姐姐神色一慌，忙指向左侧第三间办公室，嗓音压得极低，“那里。”


    蛮歌忐忑不安地心更紧张了……


    她捏紧文件夹，蹑手蹑脚地向前，左转看见一个穿着红色西服垂头敲核桃的男人。


    上班期间敲核桃？还穿如此骚气的西服？这都什么牛鬼蛇神？万恶腐朽的家族企业！蛮歌咧了咧嘴角，再挤出一抹礼节性笑意，轻手扣下敞开的红木门，“顾董事，您好，顾秘书让我找您签字。”


    “签字？我很闲吗？你看我有时间给她签字？”，顾董事敲核桃的速度更快了。


    “……”，蛮歌深吸口气，斗胆建议，“我为您敲核桃，您帮顾秘书签字？”


    顾董事放下黄金小锤子，仰头着蛮歌，年轻英俊的脸上带着一丝痞气，还带着一丝戏谑，“新来的？”


    蛮歌乖巧点头，心内已翻江倒海：看模样，才二十五六岁，和我一般年纪，怎么就当董事了呢？还有点帅？似乎与陆九不相上下，直逼陆十二风采。


    “来几天了？”


    “二小时。”


    “真可怜。”


    蛮歌直直点头，思索是否应挤出两滴眼泪卖惨。


    顾董事朝蛮歌挥手，“来吧~”


    蛮歌飞速向前递出文件。


    顾董事接过文件扔在一旁，拿起黄金小锤子交到蛮歌手中，“敲吧。”


    ……


    11:50分，蛮歌拿着签好名的文件回到总经办，向顾非交差。


    顾非蹙着眉头接过文件查看，“这么慢？”


    “……”，蛮歌极力压抑爆粗口冲动：老娘帮他敲了20个核桃，还慢？你快，你上呀！


    顾非合上文件，“下次，快点！”


    “阿蛮——”，KevinLiu走到二人工位前，晃着手腕上的劳力士手表，“我请你吃午饭。”


    蛮歌兴奋点头，思索应该去哪家高级昂贵的法餐厅。


    顾非却冷冷道，“她和我吃饭。”


    蛮歌深吸口气：冷静，冷静，冷静！


    顾非领蛮歌去了食堂。


    食堂分为两个区域，一是普通窗口，二是单点小厨。


    顾非尚存些许人性，没有让蛮歌托着餐盘去打菜，而是安心坐在靠窗餐位，扫码点餐，等待服务员上菜。


    蛮歌不敢不点，拂了顾非面子，又不敢多点，让顾非放血，就点了一道稍贵的啫啫牛肉煲，又点了一道比家楼下高出4倍价格的素炒土豆丝。


    顾非口味很重，点了一份牛蛙煲，又点了一道麻辣豆腐。


    再配上两小碗黄豆猪手汤，一大份腊肠煲仔饭，便是蛮歌在陆氏集团总部的入职餐。


    价格昂贵又如坐针毡。


    她直觉每口饭都难以下咽，更觉顾非比九个Harper还要难伺候。


    汤汁见底，顾非拿起纸巾擦擦嘴，“工资帮你涨了，名分就不要想。这段时间好好干，等我产假结束，让你以高级秘书职位回花州分公司。”


    蛮歌嚼土豆丝的牙齿一顿。


    “傻了？”，顾非轻笑一声，拿着手机起身，“我结完账了，你慢慢吃，吃完再上楼干活。这周五下班前，看完你桌上的文件，我会考核你。考核不合格，绩效减半。”


    蛮歌艰难咽下细长的土豆丝，怔怔望着顾非离去的背影。


    下午一上班，蛮歌就收到人事部的涨薪邮件。


    从今日起，基础薪资上调至16000元/月（税后），项目奖、季度奖、年终奖等一并上调，以最终结算情况为准。


    蛮歌瞪大眼珠，死死盯着邮件，心潮大大起伏。


    她本以为此番来总部，是深入虎穴，必要忍辱负重一段时间，方能有所斩获！不想，顾非虽然让她以借调名义工作，却暗自帮她加了薪水！


    月薪已翻倍？那年薪呢？蛮歌轻轻点击电脑计算器，输入各项参数，得出预计全年总收入30w元的结论！


    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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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歌鼻尖一酸，心头一酸，眼眶微微泛红。


    30w元/年，恰好是她三年前的校招合同工资。


    兜兜转转，浑浑噩噩三年，终于回到原点。


    蛮歌收敛心绪，转头瞟着正在审查合同的顾非，“顾秘书，我想给大家点杯咖啡，你想喝什么呀？”


    新人入职，总是要请大家喝杯咖啡，表达友好之意。


    顾非神色一冷，“别搞那些有的没的。”


    “……”，蛮歌唇角一僵。


    顾非微微抬头瞥着蛮歌，双眸寒冷，“文件看完了？”


    “我这就看！”，蛮歌疾速扭头拿起一份蓝色文件夹，投入学习。


    总共98份文件，每份文件对应一家分公司，哪怕耗尽蛮歌所有脑细胞，也无法于周五前记住所有资料。


    这也给了蛮歌屡次拒绝KevinLiu约饭的正当理由，“刘主任，我好想和你、和姐姐一起吃饭庆祝！但顾秘书给我的资料，实在太多啦，看不完！”


    “刘主任，你还有时间聚餐呀！我就不行啦，顾秘书的资料实在太多啦…”


    “刘主任，你又没事干呀？可以帮我把这份文件送去给顾董事签字嘛？”


    刘主任转身就走，鬼才想送文件给顾董事！


    蛮歌微微一笑，唇角泛着得意的光芒。


    在顾非手底下干活就是这点好，可以借她名义拒绝所有人！


    是的，所有人！这三日，除了KevinLiu，先后还有六人找蛮歌麻烦，均被蛮歌以顾秘书不准名义婉拒。


    在这间办公室，顾非和所有人关系都不好，以至所有人都不敢惹顾非。


    只是——


    哎！蛮歌心中一叹，再次拿着文件上楼找顾董事签字。


    这次，顾董事没有敲核桃，改为砸椰子！


    蛮歌帮他砸了10只椰子，才换来他高抬贵手，拿起万宝龙钢笔，签上极其丑陋潦草的顾廷希三字。


    下楼后，蛮歌将文件放到顾非桌上，再回到工位拆开属于南洋分公司的厚重牛皮袋，取出上百页资料。


    其间整整10页都与陆九密切相关。


    相较其他分公司负责人辗转各公司履职升迁的丰富简历，陆九显得乏善可陈，却刀刀见血。


    八年前，从南洋理工大学数学系毕业后，陆九便空降南洋分公司，任市场部副总监。之后，一直于南洋分公司内部升迁。每到一个部门，便立即进行人员优化，其效果也立杆见影，众部门业绩一路攀升。截止去年年底，南洋分公司全年净利润100亿，盈利能力仅次于南洋航运公司。


    他就像一株树，一株狠狠扎根南洋分公司的参天大树。


    只是这样一株树，已经被陆三连根拔起。


    他这么多年的心血，白白为他人做了嫁衣。


    蛮歌心生惋惜，抬起手指摸着复印件上的名字——


    陆时序。


    指腹摩挲，指尖微热。


    陆、时、序。


    不同于其他或是漂亮、或是丑陋的连笔签名，他从未有过连笔签名，永远都是工工整整的正楷，且大小一致，笔力一致，最后一笔的勾藏锋而上，看似温润，实则剑指苍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