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旭敏锐地捕捉到了明心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但明心到底是一百多岁的人了，能藏得住心事，马上又是往日里冷静的摸样了。


    清旭定定的望着明心，明心很疑惑：“你我二人每日都见面，怎的你还不熟悉我这张脸？”


    清旭眼中带笑：“即便我忘记了自己，也不会忘记姐姐的容颜的，可往日里我只敢偷偷的盯着姐姐看，不敢像今夜这样明目张胆的盯着姐姐瞧，还与姐姐这般亲近。我想要记住这个场面，记住今夜与姐姐的距离，往后的日子里，每每想到今夜都是好梦。”


    说到梦！明心想到清旭曾说过他每夜的梦境中都有明心出现。


    “那以前做的梦都不是好梦。”


    清旭知道明心此话是什么意思，偏头说道：“从前的梦也都是好梦，因为梦里有姐姐，可那些梦境如水中花、镜中月，没有真实感，不像今夜这样，姐姐你是真真切切的在我的怀里。”


    “当知道自己的身世后，你的痛苦有几分是真的？”明心想起清旭自知晓自己的身世后总是露出痛苦的神情以此博取她的同情，与她亲近。


    “知道身世后起初那痛苦是十分，可在我露出痛苦的神情后，明心你会因怜悯我而允许我向你靠近，靠在你的肩上。那是我第一次同你那般的亲近。知道你会因为我的痛苦而允许我靠向你时，我的痛苦便减少了，一路行来想起了我的过往，知晓了我的身世，那些痛苦不能说完全是假的，而我利用我的痛苦亲近你亦是真的。明心，你会因为这件事而打我？骂我吗？如果你想打我、想骂我就打吧、骂吧。”


    说到打骂，清旭的眼中看不到任何认错的诚意，反而多了些期待。


    “你很期待我打你、骂你。”


    “明心若是打我，我还能感受到明心手上的温热，明心若是骂我，那我便可以瞧见明心双颊微红的样子。”


    清旭很想多喊几声‘明心’。


    明心确定清旭不是游走在疯癫的边缘，是已经疯魔了。


    看着明心没有答话，清旭知道自己眼中的欲望已被明心尽数看到了，便不再掩饰：“今夜之前，明心是不是认为我很冷静，至少这一路来我都很冷静，没有再提起爱慕你的事，是不是以为我对你的爱慕冷了、淡了？”


    “嗯。”


    “这一路来，不、自还在上灵清墟的时候，我对明心的爱慕就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早就已经压抑不住了。尤其在飞云洞，知道你想改写我的梦境使我混乱后，之前被我紧紧压制的对你的爱慕之情就已喷涌而出！我冷静、平淡的样子是我的伪装，我的心里早就想将你关在一个其他人找不到的地方，只有我们两个，你的目光会一直在我的身上，不会分给旁人。任沧海桑田、天地颠倒，我们都不分离。”


    话音落下后，清旭还有话想说，但他还是先伸手握住明心的手，将明心的手掌按在自己的脸颊上，贪婪的感受着明心掌心的温热。


    “我知道，若是我没有任何举动，你一定会像之前那样离我越来越远，所以我下定决心，一定要让你知道我对你的渴望有多么强烈，对你的爱慕有多么深，我知道今夜之后你我二人再回不到从前假装相安无事的样子，这正是我想要的。我想要你看我的时候，不再是以一个长辈看待晚辈的样子，亦不是将我当做神书派的弟子看待，而是将我看成是一个对你爱慕至极的男人。拿到写梦沉香后，我一直在想，应该写一个什么样的梦境，能让你梦醒之后，对我产生一丝丝情愫。我想了许多，想将梦境改写成是我救的你，想让你在红烛红帐内与我成为真正的夫妻，让你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何为鱼水之欢。可到最后我放弃了，我放弃了这些念头，我不想梦醒之后你与我决裂。不想你用仇恨的目光望着我。”


    “可你还是将我锁在你的身上，将我禁锢在你的怀中，怎么？你是觉得这样做后我不会与你决裂吗？”


    清旭一开始露出一抹苦笑，但细细回味这句话后，他心中忽想通了一件事儿：“若是明心你真的不愿意，我是无法将你抱在怀中的，不是吗？”


    这句话令明心彻底的慌了，方才她就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但不管能不能说服自己，方才的慌乱她能找到理由解释。可现在清旭将话挑明后她又慌了！以她的道行，即便她被清旭偷袭，陷入沉睡，写梦沉香点燃后陷入梦境之中也能够施法使自己离开梦境，况且执笔书写故事的人是洛元！一个快要四分五裂的魂体！根本无法压制住她！


    她有好几次都可以施法离开梦境，可是她没有，为什么没有？第一个梦境中，因为察觉到那是洛元与四娘的回忆，察觉洛元想为四娘改写结局，所以没有离开。那第二个梦境呢？梦境中她与清旭相遇在破庙之中，而后又来到了这床榻上！到底为什么清旭将她抱在怀中的时候她没有挣扎，没有反抗，没有立刻推开设法离开梦境？


    是想知道清旭到底想干什么？但如果只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就会纵容清旭抱她吗？


    明心迟迟没有回答，清旭也没有催促，她知道明心此刻心中混乱，或是在想为自己开脱的理由，或是深思理由之下自己的心意？无论是哪一个他都确认明心不排斥他的靠近，不排斥他的拥抱。


    想清楚了这一点他心中雀跃无比，眼中似是闪烁着两簇跃动的火！但他还是努力压制住自己不再有任何的举动，怕打乱了明心的思绪，令明心无法细想这件事，匆匆寻个理由糊弄过去。


    明心的掌心还抚摸着自己的脸颊，而他的手正紧紧的包住明心的手，这样的亲密、这样的触碰让他贪恋，他微微偏头，让明心的手掌心感受到自己的温热，感受到自己的重量。


    但此刻的明心有些生气，从前明心只有在想不通事情的时候会恼怒，且她那点微微的怒意不被外人察觉，只有师尊、明和和明若能察觉到她的一点儿怒气。可此刻她想通了事情，但她还是生气，可若要问她气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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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么，她是说不出来的。


    看着清旭将他的半个脑袋放在自己手心，明心气得抽回了自己的手。


    她的反应在清旭的意料之内，故而清旭并没有感到不解，而是伸手抓住明心的手，不过他没有说任何话，只是紧紧的握住明心的手，明心想要抽离，他就使更大的劲握住明心的手。


    这下真把明心惹急了。


    “放手！”


    清旭想了想，还是听话的放开手，转而揽住明心的腰，明心低头看到清旭的两只手紧紧地握着自己的腰，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本想直接推开清旭的手，但想到方才清旭揽住自己腰时推拉多次的场景！她不再直接推开，而是双手抱胸望着清旭：“把你的手收回去！”


    清旭知道明心这是想通了在生闷气呢！


    “不要自个生闷气，若是有气朝我发。


    “我不是正发着呢吗？把你的手拿开！”


    “朝我发气，不是应该打我骂我吗？”


    “你管我怎么发气！给我把你的手拿开，我不想再说一遍。”


    清旭听话的将手放开，但他的手仍旧不老实，仍旧在明心的身上。


    在明心的双膝上！


    明心吐出一口怒气，瞪着清旭，清旭收敛了笑容，此刻明心在生气，他若是嬉皮笑脸的样子，那明心得更气了！


    “明心心中有答案了吗？”


    “不要叫我的名字，也不要喊我姐姐，喊我长老，我是神书派的长老，是你的长老！”


    “好，长老。”


    清旭喊出的‘长老’二字一点没有弟子的敬重之意，反而更像调情。


    明心生气之下说出的话，要他喊的称呼，在他看来是别有一丝情愫在其中的。


    明心听到清旭喊的长老二字，听着特别的别扭。


    “长老心中可有答案？”


    方才清旭喊出的长老二字明心听着虽别扭，但却不知道别扭处在哪里，此刻清旭说的这句话让明心明白了，这黏糊而温柔的‘长老’二字，不是什么正经称呼！


    不过她马上就找到了对抗的方法。


    “有，我心中有答案了。”


    清旭充满着期待：“答案是什么？”


    明心嘴边挂起了微不可察的笑意：“不告诉你。”


    这下子轮到清旭急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告诉你。你不是很有本事吗？能偷袭我，让我入梦。那你自然也有本事进入到我的身体里，知道我在想什么呀，毕竟你本事这么大。”


    清旭急得抓心挠肺。


    “偷袭你是我不对，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告诉我，我是永远不会知道的。”


    “我不信，毕竟你本事可大的很呢。”


    清旭哭笑不得，方才还游刃有余、胸有成竹的样子呢，此刻眼巴巴地望着明心，急得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