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刚过，梧市便下起了大雪，迎接涂夏的没有浪漫的雪中共白头，只有数不清的“新入院”，男女老少聚一起，满科室叽叽喳喳的，可别提多热闹。


    “往年是只刮风不下雪，今年可倒好两样一起来，都不带停的。”同事捧着保温杯在涂夏身边坐下，嘴角往上一咧，悄咪咪地说：“欸，我转病房的时候，听见一老太太说要给你介绍对象。”


    涂夏边敲键盘边扭脸呵呵两声。


    同事问：“你呵什么？”


    “我有亿点点无语。”涂夏敲完最后一个字抬手拍了下头顶的捧花，随后枝头颤颤巍巍地飘落三两片枯黄的花瓣。


    “欸，花招你惹你了。”同事急忙把捧花换到另一边，抬头看眼监控：“小心让护士长看见，又要说你手欠了。”


    涂夏闭上眼生无可恋：“随便吧。”


    最近几天从早到晚，这对难姐难妹没一刻闲的，问就是年轻人要学会多奉献。


    同事提醒道：“醒醒，头顶就是监控。”


    涂夏闻言“唰”地睁开眼：“啧，我真是越活越倒退了，上高中的时候教室里虽然有监控，但班主任不会一天二十四小时盯着，这上班了整天活的像犯人。”


    “没办法，只能叹一声命运。”


    涂夏努努嘴，扭脸问同事：“要是时间倒回十年前，你还会选这一行吗？”


    “不会。”同事摇头：“你呢？”


    “我也不会。”


    接着就是两声叹息。


    “哎——”


    “哎——”


    “护士，九床拔针。”


    “欸，来啦。”涂夏条件反射般迅速给出回应，她说罢便没忍住弯下腰笑了。


    同事也乐的合不拢嘴，一个劲儿地拍涂夏的肩膀，崩溃道：“我真服了。”


    熬到下班，两人终于解脱，进电梯时聊起这事儿还直乐，哪成想就这么巧呢。


    真就是有的人啊，变脸比翻书还快。


    刚走到大厅，涂夏便一眼看见赵聿明的身影，跟同事打过招呼后，她大步流星地朝心上人走去。


    “今天来这么早呢？”涂夏打趣完抬手把包递给赵聿明，挎上他胳膊，扬起脸盯着他笑，像是撒娇，又像是耍赖。


    “不早。”赵聿明摸了摸她的手，有些湿热，牵起往口袋里一放，笑道：“接到你就是刚刚好。”


    涂夏笑了：“你这都是哪里学的？”


    赵聿明轻笑道：“跟你学的。”


    涂夏不信，盯着他来回看：“我有这么不要脸吗？”


    “我可没这么说。”赵聿明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把毛绒帽子给她戴上，转移话题道：“外面正飘着雪花呢，戴上暖和。”


    整理好外套，两人往外走去，推开厚重的门帘，冬日冷凛的寒风毫不留情地重重扑来，雪迷了涂夏的眼睛，她只好往赵聿明的怀里又靠近一点。


    刚进家门，涂夏便迫不及待的脱衣服踢鞋子，她一身轻松地瘫倒在沙发上，眼睛来回扫视正忙碌的赵聿明。


    忽然，她咧开嘴笑了一下，怪不得有些男人喜欢当甩手掌柜呢，这种感觉是真挺爽。


    涂夏累了一天，实在没有精力和赵聿明闹着玩儿了。吃过晚饭，两人窝在沙发里追剧，涂夏枕在他的臂弯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特别安心。


    “遇见你可真好。”


    涂夏突如其来的表白打的赵聿明有些措手不及，他愣了好半天，抬手摸摸涂夏的额头，没发烧，也没说胡话。


    “你干嘛呢？”涂夏拍开他的手。


    赵聿明轻笑出声：“没干什么。”


    外面是呼啸而过的风雪，里面是温馨甜蜜的幸福，赵聿明尤其羡慕这种平平淡淡的一日三餐，而今真拥有还有点恍惚。


    “从前我是不相信爱情的，但遇见你之后我愿意去相信。”涂夏伸手抚摸着他的脸，嘴角流露着淡淡的笑，她谈过三五场恋爱，唯独在跟赵聿明时身心都轻松。


    赵聿明蹭着她的掌心说：“谢谢。”


    涂夏笑着问他：“就一声谢谢？”


    赵聿明愣了一下，问：“想要什么？”


    “不想要什么。”涂夏摇摇头，将眼睛瞥向别处，她觉得赵聿明此刻有些破坏气氛，他应该亲吻她嘴唇的。


    两人默声许久，赵聿明盯着涂夏泛红的耳垂看了又看，心中有了坏主意。


    一直等到入睡前，干柴与烈火纠缠不清瞬间迸溅出火花。


    涂夏得到满足后光速将人踢开，赵聿明满腹怨念地说：“我们结婚吧。”


    涂夏瞪大眼睛问：“你求婚呢？”


    赵聿明点头：“嗯。”


    “谁家好人求婚在床上求啊？”涂夏环顾四周的狼藉，再看看赤条条的他，一时没忍住嘲笑道：“那天也不知道是谁说自己有自控能力的。”


    “是我。”赵聿明有些无地自容，涂夏身上像是有魔咒，让他欲罢不能，他真的好想完全占有她。


    涂夏听出他的委屈，安慰道：“咱们一步一步来可以吗？”


    “可以。”赵聿明点头，又道：“但今天你要先帮我。”


    “嗯？你之前不都自给自足吗？”


    赵聿明认真地说：“今天下雪，冲冷水澡会感冒。”


    涂夏的心里此时划过一串省略号。


    她呵笑一声，算了，自己招惹的。


    谁点的火，谁灭。


    *


    转眼进入腊月，街上的新年氛围越来越浓烈，大约是在期待久违的年假，涂夏的心情一天比一天好，至于赵聿明，他则正忙学生们的期末考。


    涂浩咬牙切齿的恨了赵聿明半年，此刻有些悔不当初，他应该跟未来姐夫打好关系的。


    这天，涂夏下班后不久便收到了涂浩的亲切问候：【姐，姐姐，江湖救急！】


    涂夏：【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涂浩：【一命换一命，我要你的命换我的命。】


    涂夏要忙其他的事懒得跟他闲扯，直接一个视频电话打过去，涂浩战战兢兢地接了之后又打字问赵聿明在不在。


    涂夏皱眉问：“你又惹什么事了？”


    “没有。”涂浩声音越来越小：“就这不期末了嘛，有点挂科风险。”


    “活该。”涂夏毫不留情地说。


    涂浩着急道：“姐，你救救我呀。”


    涂夏问：“我怎么救你？咱俩学的都不是一个专业。”


    涂浩对着镜头结结巴巴地说了半天也没说到点上，直到画面外传来赵聿明藐视一切的声音：“他的意思大概是让你找我透题。”


    赵聿明的话音刚落，通话便挂断了。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涂夏扫了眼打开的卧室门，调侃道：“鬼一样。”


    赵聿明抽走她的手机，点开涂浩的账号主页，确认没搞错人又还了回去。


    他说：“我早过来了好不好？”


    “涂浩，你弟弟？”


    “嗯。”


    赵聿明笑了一下，问：“如果我今天不戳破，你打算什么时候向我介绍他？”


    涂夏倒吸一口冷气：“这个嘛，要尊重当事人意愿。”


    “你帮我转达他一句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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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


    “过年见。”


    涂夏没忍住乐出了声：“你还威胁他呢？小心他编排你坏话。”


    赵聿明说：“他不敢。”


    “这么肯定？”


    “嗯。”赵聿明笑着点了点头，“这点信心我还是有的。”


    等赵聿明离开后，涂夏立刻把他的原话转告给涂浩了，涂浩那边没有回应，涂夏以为他没有看到，谁成想刚退出聊天框就见他换了新头像，点进去，一个生无可恋的“上吊图”。


    涂夏：【别灰心，他很好相处的。】


    涂浩：【别安慰我，我认识他比你早。】


    涂夏：【随便你，自求多福吧。】


    涂浩：【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涂夏是又无语又想笑，在表情包里挑挑拣拣好半天，最后给他发了个“戳脑子的神经病GIF”。


    涂浩没有回复了，大概是很赞同。


    赵聿明来找涂夏原本是有更重要的事，谁成想就被涂浩赶个正着，一直等到吃晚饭时，赵聿明才开口问涂夏：“你喜欢猫吗？”


    “你要养吗？”涂夏愣了一下。


    赵聿明解释说：“要放假了，学校里的流浪猫狗没人喂会撑不到明年春天，所以大家自发组织了领养活动，往年都是教职工或着离家近的同学带回去，条件允许的就留在自己身边，条件不允许的等开了学再送回学校。”


    涂夏思索许久，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养过猫或狗了，不确定能否照顾好，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有赵聿明在，那大概率是没什么问题的，她问：“那我们是不是要先准备点宠物用品？”


    “可以养吗？”


    “当然可以。”涂夏点头：“你既然跟我提出就说明心里已经打算好了。”


    *


    时间一晃而过，赵聿明放假这天从学校里带回一只狸花猫，猫吃的很胖，一看就是伙食很好的样子。


    一人一猫大眼瞪小眼，互相打量，涂夏好奇地问赵聿明：“这只猫叫什么？”


    “小鱼干。”


    “嗯？”涂夏疑惑：“一只猫取自己食谱的名儿？这合适吗？”


    赵聿明的嘴角微微上扬，笑着跟她解释这个名字的来历，大致是抓猫做绝育的时候连哄带骗的用了很多条小鱼干。


    “你小子挺能吃啊？”涂夏挥着逗猫棒消耗小鱼干的精力，猫是实心的，跳起来震得地板直响，涂夏说：“要不给它买个跑轮吧？它吨位不输一辆大卡车，我都害怕楼下投诉我们养猪。”


    “可以，等你休班吧。”赵聿明觉得涂夏脑子里有很多奇思妙想，很多形容词都是他从未想过也从不会说起的。


    涂夏点了点头，轻声说：“正好给他预约个体检，毕竟在校园里潇洒惯了，万一有跳蚤什么的，可以提前预防一下。”


    “嗯，都听你的。”


    小鱼干不怕人，到家第一天就开始巡视领地了，转完一圈盯上了房门紧闭的主卧，它挠着门，想要进去。


    涂夏拒绝道：“不可以！”


    赵聿明纵容道：“没事的，它进去转转就出来了。”


    “不行！”涂夏态度决绝：“万一它不出来呢？晚上还要不要睡觉了？我可听说猫是会把你的那里当成小老鼠的，你要是想被盯着，或者觉得无所谓我就开门放它进去。”


    赵聿明听完迅速起身，弯下腰将小鱼干抱到另一边，严肃地教育道：“除了卧室你哪里都可以去，明白吗？”


    小鱼干叫得有些难听，像是在说不愿意。


    涂夏叉着腰，瞪着眼睛说：“不愿意也不行！小赵聿明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