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漪把麻烦抛回去：“那你想个办法让我想喝你的血吧。”


    怪物思索。


    李漪补充：“我想我喝的时候保持清醒。”


    怪物用“你好任性”的表情看她。


    “……”李漪心累倒在床上，“我睡了。”


    怪物立马抛弃脑子，滚进被窝抱着她睡觉。


    李漪睡前迷迷糊糊的想，她对怪物真是越来越没底线了，果然养宠从一开始就要树立边界感和阶级……


    但是抱着睡觉真的很暖和啊。


    这一觉睡得很舒服，醒过来也不会像冬天待在没暖气的屋子里那样手脚冰凉。


    翌日，又是充满朝气与活力的一天。


    李漪决定先去找明瑧。


    明大人的案件应该有所进展，快的话惊与喜应当会一起来。


    她看了眼正在吃早饭的怪物——这狗东西吃之前还特意喂了她。


    怪物吃桂花糕的动作僵住，他认真思索自己有没有犯错，于是理直气壮的看她。


    李漪摸摸他脑袋：“你先跟着我，但要答应我一件事。”


    怪物点头。


    李漪：“之前你默写的文章是学堂老师挑选的范文，现在要自己写一篇文章，题目是‘我’。”


    怪物不想写，他讨厌用脑子，而且一用脑子就头疼。


    但李漪要求了，她说写了就可以跟着她，怪物不情不愿的同意。


    李漪揉揉他脑袋，“真乖。”


    怪物挺起傲人的胸膛。


    李漪笑笑，边看怪物早饭，边询问他，“你有名字吗？”


    怪物用右手写字，但李漪嫌弃他手上有油，他便换成左手，他认真写下：“畜牲”


    李漪面色冷凝一瞬，复而温柔道，“这不是名字，这是一个侮辱你的词。”


    怪物当然知道。


    可他无师自通学会了利用李漪的温柔与善良，用这种行为激发她的愧疚，只要做出可怜巴巴的表情，她就会满足他请求。


    就像现在——


    “你可以给我起个名字。”他请求的写下这些字。


    李漪拒绝了，“你学会了读书，学会了写字，你可以给自己起个名字。”


    怪物大惊失色。


    装可怜竟然没用了！


    他围着李漪低哼表达委屈。


    李漪面色不改离开房间，余光见怪物委屈耷拉着脑袋，忍不住勾起了个笑，但瞬间收敛起来，让他看的绝对会得寸进尺。


    伙计给她安排的房间与临仙宗修士是两个方向，连下楼的楼梯都不是同一个，只要不去那边走廊闲逛基本无法遇到。


    李漪非常满意。


    她刚走到大堂就碰到急匆匆赶过来的明瑧。


    明大人见了她，冷凝的脸更是冷凝，原本要说的话也哽在喉间，“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肉眼可以窥见的虚弱，距离近了，仿佛能嗅到死亡濒临的气息。


    她围着她看了一圈，面色不善的瞪了眼怪物，之后又仔细看李漪，“吃药了吗？”


    “吃了。”李漪安抚她，“我没事，过段时间便好了。”


    怪物发出意味不明的低哼。


    意思是“你没吃药，你还撒谎骗人”。


    李漪充耳不闻，“你找我什么事？”


    明瑧：“去衙门说吧。”她见李漪要步行，按下它，“等着，我去叫个轿子。”


    说着便风风火火的跑出去。


    至于为什么不去叫四洲流行的那种云舟——司空珏不喜欢有东西在他头顶飞来飞去，他见到嫌烦就全给杀了，久而久之这东西就淡出王都。


    明大人财力有限，只能叫个一人乘的轿子。


    怪物心想，还不如让他抱着李漪走呢，他比轿子暖和比轿子柔软。


    他用幽怨的目光看李漪。


    后者完全没看他，进了轿子一路到了明瑧的办公场所。


    李漪一下轿，明大人便严肃道，“大人必须去九巍秘境。”


    李漪：“再说吧。”


    还没开呢，司空珏就这么未雨绸缪的残忍，真开了，指不定又是一杯黑酒。


    “不说这个。”李漪转移话题，“白姑娘说你来我家找过我，有什么事？”


    明瑧面色微怔，沉默了许久，“槐瑾和王宸……就是那两位死者，他们俩的事情处理完了。”


    “他们没有任何作奸犯科的记录，还经常做善事，那天晚上他们是为了庆祝王琛找了份好活计才在外逗留在天黑之后。”


    李漪静静听着。


    “我其实查了很多，想着他们一定会有几件错事，毕竟是魔，魔总会做恶。”明瑧坐在她对面，盯着茶杯里飘起来的茶叶，“槐瑾的母亲央求我搜魂，说他们死后要留下清白。”


    搜魂对活人来说会伤及神魂，对死者来说则是极其伤自尊的行为。


    谁能保证自己这辈子从未有过一点阴暗想法呢。


    “我同意了。”明瑧抬头，“大人是不是早就知道会如此，所以才让我无论多小的事都亲自调查。”


    “也没有。”李漪余光见怪物坐的板板正正，便把桌台摆放的点心拿给他两块。


    怪物快乐的吃了。


    李漪还在和明瑧对话，“只是觉得明大人的剑少了一份怜悯，这件事刚巧是个契机。”


    “大人看的很透彻。”


    明瑧又垂下眼睫，没有说后来发生了什么。


    ——搜完魂，槐瑾母亲说的第一句话是感谢她，谢谢她证明了她儿子和邻居的清白。


    这份痛苦的愧疚与自责由她来承受就好，不必让李漪也因此痛苦。


    至于寻仇。


    要怎么寻仇呢，王都与凡间的权力构成不同，他们看似有很大的权力，把握着王都的政治，实际上司空珏根本不在乎，他是能够碾灭一切的强者，就算杀光他们彻底建立个强者为尊的嗜杀魔界也无所谓。


    “你找我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些？”李漪说，“我还以为你要找我练剑呢。”


    明瑧诧异。


    她确实抱着想与她练剑的心思，经此一遭，她心境大有不同，距离突破只差一步之遥，可见到李漪的模样，怎么还好让她陪自己练剑。


    “大人，九巍秘境您必须去。”她再次坚定劝道，“不必担心王都，我会打理好一切。”


    李漪说，“明大人也该去。”


    明瑧强硬道：“大人若去我便去！”


    李漪要考虑考虑，去肯定是要去的，但怎么躲开司空珏——仔细想想，未必需要躲开他，他喜欢看人死在捞到希望的前夕。


    兴许他会恶趣味直接带她去。


    ~


    临近傍晚，李漪收到司空珏的通讯。


    怪物正在和傀儡学习编灯笼，他像个新生儿，对世界的一切都格外感兴趣。


    她走过去。


    怪物得意的举起八角灯笼炫耀。


    李漪故作惊喜：“天啊，这是谁家的小朋友做的灯笼，竟然做的这么棒！”


    正在练字的白云锦幽怨看她。


    同样被安排一起学习的朝颜和楚蘅默不作声，她们在魔宫养出了“不闻不问”的保命品格。


    怪物更得意了。


    李漪：“我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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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一趟，回来的时候你能做出莲花灯笼，我就把家里的钥匙给你一把。”


    今天她把钥匙给朝颜和楚蘅的时候，怪物安静又吵闹的也想要一把，但被她拒绝了。


    这会儿，怪物用一种怀疑的目光看她，在她掌心写，“你要去哪儿？”


    李漪：“处理临仙宗的事。”


    怪物：“我和你一起。”


    李漪：“不行。”


    怪物不满撇嘴。


    李漪出门时，回头还警告地看了他眼，严肃道，“敢偷偷跟着，就把你赶出家门哦。”


    怪物轻哼，歇了偷偷跟着她的心思。


    李漪离开了。


    怪物飞快编好了锦鲤灯笼，望着紧闭的房门，过了会儿拎着灯笼去门口等人回来。


    白云锦和其他两位小声蛐蛐。


    “好像望夫石啊。”


    朝颜和楚蘅不敢随便议论，只能笑笑以示回应。


    ~


    李漪乘轿子到临仙客栈，下了轿，料峭的风吹来，喉头泛起痒意咳了几声，她瞬间又坐回轿子。


    “抬进去。”


    抬轿的是明大人的两位式神，它们迎着客人们惊诧的目光面色不改的进了客栈。


    掌柜的忙拦住：“哎哎哎干什么呢！？”


    他探头一看，见是李漪，瞬间回头赶围着的客人，“起来起来，轿子来了不知道让路？”


    客人：“……”


    原来是赶我们啊。


    李漪一路坐到了房间里，她从轿子里下来。


    司空珏面色诧异，见她脸色苍白，竟有一丝内疚，不过很快便被别的情绪掩盖，他照例握着李漪的手，“快看看，临仙宗的赎金。”


    李漪看他一样一样的拿出来。


    厉今宵和邢子安原本就青黑的脸色更是铁青。


    不过邢子安除了脸色铁青，还藏着深深的畏惧与忌惮，看李漪的目光也充满复杂。


    李漪：“？”


    司空珏套他麻袋打他了？


    李漪略一思索，又看了看姜云情，后者目光躲闪，便明白了。


    等司空珏把压箱底的寒冰玉枕拿出来，厉今宵再也忍不住，“司空公子清点完毕，便放了我徒弟。”


    司空珏：“漪漪喜欢吗？”


    李漪把寒冰玉枕放在案桌，“喜欢。”


    司空珏好说话道：“那便把周寒川放了。”


    厉今宵等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司空珏变脸神速，不耐烦道，“还愣在这里做什么，滚去地牢接人。”


    “……”


    人在屋檐下，他们忍气吞声的离开，路过李漪时，姜云情欲言又止，可惜李漪并没有分给她目光，她也只好默不作声的离开。


    司空珏摆弄着金光闪闪的战利品，状似不经意问：“漪漪和那畜牲相处的怎么样？”


    “还好。”


    李漪脸压在玉枕，神魂得以滋养，整个人都泛着满足的舒服，不知道司空珏愿不愿意把玉枕给她。


    司空珏抽出寒冰玉枕，“既然如此，便暂且让那畜牲待在你那里吧。”


    李漪撑着下巴，琢磨着他想要做什么，往常甜言蜜语之下一般都藏着屎。


    司空珏又把寒冰玉枕放回去让她枕着，温柔道：“我带漪漪去九巍秘境，如何？”


    李漪懂了。


    这魔头想要她的灵魂死在能获得机缘前一刻。


    和她猜的发展也差不多，她枕着玉枕含糊嗯了声。


    像是粘弹的汤圆吧唧掉进玉盘。


    司空珏忽然想，她若是愿意全心全意对他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