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还记得和李漪的约定，不能在司空珏面前表现亲密，于是僵硬的，沉默的，痛苦的站在她身边。


    司空珏似乎十分惊讶，“发生什么了？”


    其中一位侍女整理好衣服，连忙跪下道，“我们给大人送饭，大人突然对我们……”


    说着便我见犹怜的哭起来。


    司空珏不紧不慢道：“这畜牲最近到了发.情期，难免有些狂躁，不过被他看上也是你们的荣幸，以后你们俩就伺候他吧。”


    怪物头都摇成了拨浪鼓。


    他皮肤滚烫，浑身是汗，呼出的气息也是热的，像是被烧坏了脑子忘记思考，只记得摇头反驳。


    李漪这会儿脑子很乱，但勉强还是想清楚了前因后果，看着瑟瑟发抖的侍女和受惊的怪物，胸腔憋闷的怒气终于到了临界点。


    她拿出丹药，怪物迫不及待的吃了，口腔恋恋不舍含着她的手指，在她无奈的目光中慢慢松开。


    司空珏语气不明，“你对这畜牲倒是宽容。”


    庭院里种着颗柿子树，尚未结果，但吐出微弱的花苞，在春风中摇曳。


    司空珏几乎没看清李漪怎么折断了树枝，眼前闪过冰冷银光，像小时候母亲握着的菜刀，幼年惊惧之下的无力，如今竟也涌上了些。


    但他到底已身经百战，几乎是本能的挡下李漪这狠厉一击。


    她未曾入魔前，正在练习用其他物品做剑，那时候她也会欢快的和他分享“到时候世间万物都可以做剑”，王玉还会嘲笑她自不量力，剑就是剑，哪里有世间万物都可为剑这种天方夜谭的事。


    她没练成就入了魔。


    司空珏握着树枝，忽然生出一道想法，若是没入魔，兴许真的能练成呢。


    他稍微用力便化成齑粉，好心提醒。


    “漪漪这会儿还是不要强行运转灵气的好。”


    李漪的愤怒已经濒临临界点，树枝化成齑粉后，几乎没有犹豫，便握拳击打——


    “拦住她。”司空珏淡声道。


    手腕被捏住了。


    两只手腕被怪物捏住了。


    怪物不得不握紧她的手腕，他的手很大，力气也很大，完全没有给她挣扎的空间。


    李漪火大的盯着司空珏，“我接触他是想要杀死你，你想报复就报复我，别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无辜的人包不包括那只畜牲，司空珏没细想，但一定是包括屋内两位侍女。


    她似乎永远会为了陌生人拔剑。


    不过司空珏此刻更多的是想到很久之前抓过的白毛狐狸，他掐着狐狸的后颈，狐狸不断尖叫挣扎……可惜它被吓到失禁，他就黑着脸掐死了狐狸。


    他根本不在乎李漪的愤怒，但见她挣扎着恼怒的模样，让他想到一时兴起想养但没养成的狐狸。


    司空珏掐住她下颌，“漪漪。”


    李漪更恼怒，比无辜之辈被牵扯进来更火大，大概因为她的愤怒在这魔头眼中是某种兴奋剂，因为弱小，他不会因为她的愤怒而感到一丁点的害怕恐惧，他甚至把这种愤怒当成好笑又可爱的撒娇。


    这是对自己无能的愤怒。


    她口不择言要去骂司空珏，刚发声就呛咳到，然后咳嗽就再也止不住，一直咳，咳的内脏都好想吐出来。


    怪物听命于司空珏，不能随便松开李漪，但见司空珏满脸坏心思，他飞快拎着人转过身，背对着司空珏。


    抬手轻轻拍咳嗽的李漪，他还想喂李漪喝血，但李漪撇开头不想碰他。


    怪物忐忑轻拍她后背。


    他知道自己不该钳制她，可他又无法反抗司空珏的命令。


    司空珏毫不留情踹开畜牲：“滚，想发青自己去解决。”


    怪物无措的站在原地看李漪。


    李漪痛苦咳了一通反倒清醒了，庆幸自己刚刚没把恋母混账骂出口，否则这两位侍女一定会被灭口。


    司空珏手掌按在她后颈用力，“漪漪睡一会儿，睡醒就好了。”


    李漪昏了过去。


    但醒来也没好，她躺在床上，一开口就止不住的咳，咳的身体都蜷缩起来，整个人病恹恹的，不想动也不想思考，只想永远躺着。


    这种无欲无求的荒芜岁月她一下就度过了七日。


    李漪感受到司空珏坐在她床边，心想。


    不能这样下去了。


    她涌上一股强烈的积极向上的情感。


    这种感觉好比高中生疯狂玩了一周，骤然记起自己高考生的身份，为自己的享乐感到愧疚，疯了般决心好好学习。


    李漪坐起身。


    坐在她旁边吹药的司空珏一惊，“你做什么？”


    李漪咳了两声，见司空珏又开始循环怀柔手段，便慢吞吞道：“家里的花忘记浇水了，回去浇水。”


    司空珏微不可查握紧药碗，怎么可能呢，她天天喝药，怎么可能还有兴趣关注其他事。


    “把药喝了。”他笑眯眯道，“左右也不差这一会儿。”


    李漪端起药碗一饮而尽，“走了。”


    司空珏盯着她咽下去，坐在床边注视她的背影。


    思想确实很难控制呢。


    他想。


    那只畜牲当是如此，李漪亦是如此，药物也只能起辅助作用。


    要让她是她，又让她无法离开他，


    司空珏琢磨着这会儿该给她吃点糖才对，人一直苦，会有厌恶情绪呢。


    李漪回到家，床边摆放的小红花还没枯萎，不愧是在魔界存活的花，有够坚强。


    白云锦听到动静，敲敲她门进来：“你回来了？你脸色好白啊，生病了吗？”


    李漪摆摆手，“喝过药好多了。”


    白云锦欲言又止，见李漪实在憔悴，便捡重要的说：“你不在家的时间，有个叫明瑧的姑娘来找你。”


    李漪点头，“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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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你最近怎么样？有没有好好吃饭？”


    白云锦立马说，“我有好好——”


    她说了一半就愣住，她以为李漪会问有没有好好练剑念书，她想说自己一刻也没懈怠，每天都有认真练剑读书，但怎么也没想到她问自己有没有好好吃饭。


    李漪玩笑道：“没有好好吃饭？看起来那个傀儡该罚呢。”


    白云锦：“我好好吃了，身上都长肉了。”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李漪示意白云锦站到后面，让傀儡去开门。


    门外是两位姑娘，瞧着有些眼熟，李漪思索了会儿，想到这是前几天寝殿的两位侍女。


    其中一位瞧着胆子大些，穿绿衣服的侍女忙行礼道：“李大人，王上让妾身来照顾您。”


    李漪按按眉心，实在懒得深究司空珏的想法，“进来吧。”


    她问，“你们叫什么名字？”


    绿衣侍女：“妾身朝颜。”


    粉衣侍女也忙跟着说：“妾身楚蘅。”


    朝颜又补充了句：“若是李大人不喜欢，也可给妾身换个名字。”


    “很好听。”风吹进屋内，李漪咳了两声，白云锦正要去关门，却见那个叫楚蘅的粉衣侍女已经关上门，朝颜还给她递了杯热水。


    李漪接过热水，“谢谢。”


    朝颜愣了愣，“都是妾身该做的。”


    “你们随便挑两个空房间住吧，不用伺候我。”李漪喝口水，忽然想到什么，“平时有工钱吗？”


    朝颜有些诧异这个问题，但还是回道：“一个月一块上品灵石。”


    李漪沉默。


    司空珏好抠啊。


    她给朝颜和楚蘅发了一年的工钱，“晚上别出门乱逛，饭菜都有傀儡负责，不用等我吃饭，我去睡一会儿。”


    后半句是给白云锦说的。


    朝颜轻轻叫住她：“李大人，王上让我们给你带了礼物。”


    李漪没兴趣：“不要。”


    ~


    李漪对家中多两个魔没什么感觉，对她来讲，这个家也不算家，只是个临时落脚处。


    但毕竟住了一段时日，到底比在魔宫睡的舒服，不过后半段就做起了古怪诡异的梦。


    还梦到了怪物。


    他抱着自己哭着道歉，说他有自己的判断，不该什么都听司空珏的，可他又没法反抗司空珏。


    李漪的脸都湿漉漉的，要被他的泪水淹到窒息。


    他的泪都是烫的！


    然后她就惊醒了。


    睁眼就见到怪物蹲在她床边，他头发长长了很多，刘海也长长了，分成中分的发型露出那双凤眼，正红着眼眶吧嗒吧嗒掉眼泪。


    我还在做梦吧。


    李漪闭眼。


    怪物像狗发现主人醒了一样开始吵闹，他开始在她露在外面的皮肤写字。


    “漪漪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