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镜花冬雪

作品:《觊觎嫂嫂多年后

    正月初三,夜。


    过了年节,冬雪连绵,却也一日薄过一日。


    零星雪屑乘着风,打了几旋便没了踪迹。这般光景,美则美矣,却来不及挽留。


    云半晴拥着棉被,倚在床榻上,跨院虽小,却冬暖夏凉,住着倒也舒坦。


    “嘎吱”,门被人推开了。


    听见动静,她猛地撑身看去。


    那人身披鹤氅而来。


    步入室内,他未解大氅,径直行至桌前,目光淡淡掠过她身上,嘱咐道:“躺着就好。”


    云半晴心中直发紧,却也牢记贺春舒的话,恹恹地靠了回去,“……多谢世子。”


    谢忱放下食盒,就近坐在桌边,目光又重新落回云半晴的身上。


    “屋里燃着银炭,怎么不聚暖,倒比我书房还冷?”


    她为了驱散酒味,方才偷偷开了半扇窗,莫不是被发现了?


    云半晴不敢与之对视,微微别过脸,讪讪一笑。


    谢忱倒是将她这副模样尽收眼底,“此事由父亲做主,你若再这么病下去,于谢云两家都不好。”


    话音一顿,他语气更淡了,“我本无意纳妾。若是真病得重了,直接将你送去西院,西院空置屋子多,倒也省了一桩事。”


    他果然发现了!可贺姐姐病着,也没告诉她被戳穿之后该怎么说啊?


    云半晴脸被吓得煞白,她眼神飘忽,不知该落在何处,只能攥紧了胸前被褥。


    情急之下,她怯怯问道:“贺姐姐她、她病好些了么?”说完,才敢小心翼翼掀起眼帘,去偷觑谢忱神色。


    烈酒覆过的小脸通红,配上软糯嗓音,更显楚楚可怜。


    谢忱视线在她泛红的眼尾停了一瞬,随即稍稍转开半个身子,只淡然回了两字:“病着。”


    想了想,又补了句:“比你‘病’得严重。”


    “啊!那大夫怎么说?可有说几时才能病愈?”那点装出来的虚弱声线瞬间拔高了几分,又尖又细,再无半分病气。


    话音未落,谢忱猛然回收,锐利目光射在云半晴的身上。


    ……演、演不下去了。


    “世、世子,”云半晴彻底慌了,手忙脚乱地从被子里挣出来,眼眶一红,哭腔更重,“您别瞪着我了,我、我怕。”


    见她如此,谢忱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而后,突兀地转了话锋:“听说你母亲曾是官宦之女,家道中落后,才嫁入云家成了续弦?”


    怎么突然问母亲的事?


    云半晴忽眨着双眼,老实答道:“家母之事,我并不清楚。”


    不过问她装病的事就好,云半晴心里稍安,迎着他目光看去,小声追问:“世子还没说,贺姐姐她到底如何了?”


    “罢了。”谢忱不愿多谈,“你日后与她相处的时日还长,你们二人和睦,于侯府后宅也是一桩好事。”


    思忖片刻,他又道:“她昨夜高烧,人也烧得迷糊,不过听侍女说,安稳睡过一觉,已然大好。”


    “那就好……”云半晴放下心来。


    就在她稍稍松懈的瞬间,他却忽然唤她:“表妹。”


    云半晴身子又绷直了。


    谢忱继续说道:“许多事,非你我所愿。你能入侯府,是旁人几世难修的福气。”


    “不日,我时常深夜进出你院落的消息,便会传遍……”


    说到此处,谢忱似是说不下去了,仿佛连他自己都觉得此事荒唐无比,“……二月初二。大约,是二月初二,迎你入门。”


    二月初二?!


    这么快!


    云半晴心下大骇,其实她也并非不能接受入侯做妾,


    只是世子对正妻都尚且如此,更何况她?


    常言道,做妻看夫君,做妾看主母,


    初见贺姐姐,便觉得她是知理之人,不仅帮她躲过侯爷刁难,还细心安排起居,更将实情坦诚相告,不曾欺瞒于她。


    她虽然总被爹娘说脑子不灵光,但她总觉得,若是在贺姐姐手下做妾,也未尝不可!


    可贺姐姐要走,谢二凶神恶煞,世子又冷漠疏离,听口气,侯爷还是个威严肃穆之人,要是留下她一人,她才不干呢!


    她不要!


    “表妹,表妹?”


    云半晴瞧着失魂落魄,谢忱只好踱至床边,垂眸强调,“二月初二,已是板上钉钉之事。”


    云半晴小脸又白了几分,抬眸泄出惊恐眼神。


    “你我不熟,你心中抵触也可谅解。”四目相对,谢忱眨了眨眼,偏开视线,犹豫道:“……不如,等到了上元节,我带你出府逛逛?也好让你熟悉一下京城。”


    云半晴还没反应过来,便吓得连声应下:“是,半晴……半晴都听世子的。”


    “嗯,”她的顺从姿态令谢忱颇为满意,他点了点头,“父亲让王妈妈过来教你规矩,你好生跟着学。侯府不比商贾之家,别失了体面。”


    话音落,他一刻也不想多待,可刚迈出一步,身形便是一晃,抬手扶住了床框。


    “世子?”云半晴唤了一声,撑起半个身子。


    还未等她有所动作,谢忱便支撑不住,身子重重一晃,朝着她方向倒了下来!


    “啊!”云半晴尖叫着向后缩开!


    谢忱摔在了她方才躺着的位置,半个身子悬在床沿,若不是她躲得快,恐怕早就被他压在身下了!


    云半晴蜷缩在床角,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她脑子里空白一片,只剩下三个字,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到底该怎么办啊!


    与此同时。


    东院,内室。


    窗户虚掩,漏进一线夜风。


    贺春舒早早打发了梨渠,独坐桌边,案上的汤药早就凉透,那扇窗却除了风声,再无动静。


    亏她还特意穿戴整齐,省得届时再慌乱去寻。


    贺春舒轻嗤一声,端起碗,蹑手蹑脚行至万年青前,碗沿稍稍朝里倾了倾——


    “嘎吱”,窗户被推开了!


    “啊!”贺春舒心被吓得一抽,本该浇入泥土的药汁尽数泼在叶片上。深褐色顺着叶脉滑落,滴滴答答砸在她脚边。


    ——果然,人只有在做亏心事的时候,才会害怕尖叫。


    一不做二不休,她咬了咬牙,手腕一斜,将药汤全都倒了进去。


    盯着碗底残余,贺春舒仰头饮尽,奔到桌边抓起黄糖就往嘴里塞。


    她可没想着倒药,都怪谢昀吓到她了!


    黑影融入室内,似是凭空出现。


    他戴着银灰面具,目光却越过她,径直落在那些颤巍巍的、挂着药渍的绿叶上。


    “喝完了?”他声音似是比前日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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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春舒转身将空碗放在桌上,含混地“嗯”了一声。


    谢昀不置可否,长腿一迈,几步便到了她跟前。贺春舒一惊,谢昀却堵死了她所有退路。


    “用帕子擦,也瞒不过梨渠的眼睛。”他垂眸,“你裙角也沾上了。”


    谢昀投下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贺春舒下意识想后退,后腰却抵上了桌沿,她双手背在身后,指甲掐入边缘。


    “待会儿,重喝一碗。”


    命令的口吻,就连谢忱也未用这般语气同她说话。


    是她的错觉么?今日谢昀没有往日的戏谑散漫,反倒失了耐心,透出几分焦躁,沉冷的语调也不禁让她心口发颤。


    她刚启唇,谢昀便开了口,堵住了她所有的话。“云家搅进了党争,这浑水不是你能蹚的!”


    “小叔凭什么觉得,我能置身事外?”贺春舒攥在身后的指尖收得更紧,连笑意都冷了几分。


    “我是侯府主母,侯府与太子同舟共济。你冲着侯府来,与冲着我来,有何分别?”她忽然抬手,一把将他推开,重新拉开两人距离!


    谢昀被她推得一晃,却顺势退了半步,饶有兴味地看着贺春舒退至开阔地。


    他不紧不慢地跟上,影子先于他本人,将贺春舒重新笼罩。


    “你真以为能凭此让他甘冒大不韪之险,允你和离?”他嗤笑。


    贺春舒抱臂反问:“你以为我要拿太子受贿之事,要挟谢忱和离?”


    “难道不是?”


    “难道是么?”


    “我的事,不劳小叔费心!”贺春舒下颌绷紧,毫不示弱地迎上他视线。


    话音刚刚弹出,谢昀便朝她走近一步。


    明明只是寸许距离,却让周遭空气凝滞数息。


    “我不想管。”谢昀声音骤冷,“倘若你执意以太子受贿一事要挟侯府,只会打乱……”


    他蓦地一顿,意识到失言。


    “贺春舒,”他换了口气,声音压得更低,“你可以将证据给我,与我合作。至少……我能设法保全贺家。”


    贺春舒仰头瞪着他,眼底燃起怒火,“你和谢忱,不过是一丘之貉!我凭什么要信你?”


    她手背到身后,摸索着那块瓷片,“况且,你凭什么断定,我的计划是这个?”


    闻言,谢昀瞳孔微不可查地一缩。


    就是此刻!贺春舒猛地向他扑去!


    谢昀下意识抬手格挡,她却亮出瓷片,划向他手臂!


    “你分明就是想从我这里拿到实证!何必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谢昀闷哼一声,剧痛袭来,他本能地侧身。可这一躲,贺春舒便要迎面摔下。


    一瞬犹疑,两人重心失衡,纠缠着向后倒去!


    可以制住她,再借势转身,让她作为缓冲——


    念头未落,后背已重重撞地,谢昀眼前一黑。


    系于耳后的细绳应声崩断,面具滑落,掉在一旁。


    空气中,弥漫开淡淡的血腥气。


    视线恢复一丝清明,贺春舒跨坐在他身上,乌发散乱,满脸惊惧,她还握着那块染血的瓷片,但那只手,却在控制不住地剧烈发抖。


    贺春舒凝视着谢昀,凝视着这张除去疤痕、与谢忱几乎别无二致的面容……


    她看着谢昀,


    他缓缓睁开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