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镜花冬雪

作品:《觊觎嫂嫂多年后

    车帘被人从外掀开,谢忱沉着脸躬身而入,将凛冽寒气一并裹了进来。脸红脖子粗的,像是刚在西院动了大气。


    他的视线在贺春舒脸上转了一圈,随即移开,落在了她拢在袖中的手。


    他问:“手炉可带了?”


    贺春舒浅浅“嗯”了声。


    “那就好。”谢忱松了口气,又补了一句,“天冷,别冻着。”


    马车向慈云寺驶去,路途需得半个时辰。


    谢忱上了车便闭着眼,贺春舒没问西院的事,她不想问,以谢忱的性子,若不是自己亲口说,定会避重就轻、顾左右而言他。


    她都快演不动了。


    先前自己还抱着“得过且过”的敷衍念头,


    可今早下人着手收拾跨院的事,还是如细针扎指,猝不及防地疼了一下。


    自欺欺人又有何意趣?


    她能勉强演一个时辰、一场宫宴,


    那能演一辈子么?如果能,演一辈子和真的又有什么区别?


    想到此处,喉间泛上股酸涩劲儿,眼前迅速晕开一层水光,连鼻尖都忍不住泛了红。


    许是车厢寂静,她吸鼻子的声音格外刺耳。


    谢忱倏然睁眼,瞧了瞧贺春舒,随即将自己掌中手炉递了过去,“是不是起得太早,犯困了?”


    两只手炉的热度隔着衣袖传来,几乎要将她的肌肤烫伤。


    贺春舒猛地回神,垂首摇头:“还好。”


    她将他的手炉推了回去,指尖却不慎擦过他手背。


    谢忱便顺势握住她手腕,指腹摩挲,“嗯,确实还好,不算太冷。”


    他便这么一路拽着贺春舒,生怕她跑了似的。


    马车停在寺门前的石阶下,晨雾未散,数百级青石台阶覆着湿滑青苔,一路蜿蜒向上,隐入云雾深处。


    清晨香客寥寥,山风掠过松林发出的低沉呜咽,贺春舒的心都揪了起来。


    谢忱率先下了马车,转身朝她伸出手,掌心向上。


    他牵住贺春舒,复又将她整只手都裹入掌心,沉声叮嘱:“石阶滑,你慢些走。”


    贺春舒颔首,由他牵着,移步踏上台阶。


    视线却越过谢忱肩头,落在了高处的一棵青松上。


    那松树于寒风白雾中傲然挺立,虬枝盘屈,翠叶如盖,仿佛任凭风雨霜雪都不能使其折腰。


    就是这棵青松。那年他是站在这里,喊住了急着下山回家的她。她回头,看见少年郎君清风霁月的笑容。


    贺春舒脚步微顿,谢忱也随之停下,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偏头问道:“怎么了?”


    春舒转眸,静静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唇角牵起一抹笑,“无事,只是有些走累了。”


    谢忱信以为真,体贴地放慢了脚步,“心诚则灵。你我今日来得早,去请个头香,祈求佛祖赐个麟儿。”


    说的好听,追忆往昔。都忘得一干二净,还追忆什么?他所谓的往昔,便是求个麟儿么?


    更何况,求什么麟儿,那收拾出来的跨院,不是都准备留给他那表妹了么?


    山间的雾气都带着寒意,丝丝缕缕侵入肺腑,冷得透骨。


    数百级石阶,贺春舒走得浑浑噩噩。


    直到她站定在“慈云寺”那块牌匾下,才猛地回过神。


    她挣开谢忱的手,仰着头,怔怔地望着庄严大字,心中竟生出一丝荒唐的祈求。


    佛祖能给她指一条明路么?


    和离不得,她要如何逃得开?


    “舒娘,看什么呢?”谢忱催促道,“高僧已在殿内等候多时了。”


    贺春舒还未收回目光,便被谢忱拉走,带进了大雄宝殿。


    高僧身披袈裟,见二人前来,迎上前双手合十:“两位施主,贫僧恭候多时。”


    贺春舒欠身回拜。


    等谢忱敬完三炷香,高僧朝贺春舒做了“请”的手势。


    贺春舒不明所以,不是要敬头香吗,这是要去哪?


    但她也没多问,颔首低眉,随着高僧的指引,走向另一侧更为清幽的观音殿。


    殿内供奉着一尊白衣观音,宝相庄严,眉眼慈悲。


    “舒娘,”谢忱温热的掌心包裹着她的手,将她引至蒲团前,“就在此地,为我们谢家,求个子嗣。”


    贺春舒抬眸,怔怔地望着那尊白衣观音。


    一旁,小僧适时递上三炷点燃的长香。


    贺春舒愣怔接过,刚要上前,指间长香却毫无预兆地,“啪”一声,从中断开两截。


    她低头看去,断口处平整异常,似是被人动过手脚。


    还没细看,谢忱便将她手里的断香收走,面色虽沉,却也低声安慰:“许是这香受了潮。无事,再换一束。”


    贺春舒接过谢忱递来的新香,点燃后,青烟再度袅袅升起。


    可就在她举香齐眉,正要拜下时,香柱又一次应声而断。


    半截香头落下,贺春舒惊着后退一步,火星险险擦着她的裙面而落。


    贺春舒脸色煞白,她复又望向断口,端口依旧平整,定是被人动过手脚!


    “阿弥陀佛。”高僧垂首念了声,“施主,不如再请一炷?”


    谢忱冷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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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道:“换。”


    可第三次的香,尚未举至眉间,便再度断裂!


    她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谢忱,可他脸色阴沉,视线锁在高僧身上,全然没有看她。


    “阿弥陀佛,”高僧觑了眼谢忱,而后转向贺春舒,双手合十,缓缓道,“既然香火不续,不如请女施主移步静室,潜心抄录一卷《心经》,以诚心呈予菩萨,或可得见灵验?”


    听闻此言,谢忱神色稍霁,顺势应下,“大师所言极是。”


    他亦合十还礼,继而问道:“那在下可需陪同内子……”


    “静室抄经,须得一人清静。施主请移步别处歇息为宜。”


    谢忱沉默片刻,背脊挺直的瞬间,双手垂至身侧,


    他转身对贺春舒说道,“舒娘,你便在此处精心抄经,正好在寺中用些斋饭。东宫那边还有些事,为夫需得先走一步,晚些时辰,再派人来接你。”


    要走了?


    她极力压下上扬的嘴角,温顺地垂首点头。


    谢忱又朝高僧略一颔首,便拂袖而去。


    贺春舒看着他离去背影,这才缓缓舒了一口气。


    她随那引路小僧来到一处僻静禅房。


    没有侍女在侧,她亲自铺开宣纸,挽袖研墨。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她一人,那颗纷乱不已的心,也在这墨香与檀香交织的静谧中,缓缓沉静。


    暖金爬上高窗,在书案上投下一片明亮光斑。


    贺春舒执笔悬腕,勾勒出她纤细指节。可那三截断口平滑的残香,却一直在脑海中盘桓着。


    是谁做的?香是僧人递来的,那寺中僧侣是否知情?或者,正是他们动的手脚?


    心绪一乱,笔尖顿住,一滴浓墨“啪”地坠在宣纸上。


    贺春舒放下笔,抬手将污损的纸抽走,接着,闭目深呼吸了几下,待心绪稍稳,复又抬笔欲写,却突然响起一道轻佻嗓音。


    “断香三根,鬼神不容……就不怕触怒天意么?”


    笔尖骤然一顿,又一滴墨,顺着她笔锋重重砸下,在新的宣纸上绽开另一团墨痕。


    贺春舒寻着声音蓦然抬头,禅房门口,斜倚着一道颀长身影。


    来人一身玄色劲装,衬得脸愈发苍白,深褐色的疤痕在斜照光线下投出晦暗不明的阴影。


    他身形微晃,像是站不太稳,唇角却勾着一抹惯有的弧度,眼褶挑起的压迫,沉沉地砸在她身上。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不是应该在西院养伤吗?


    脚步声在寂静中落下,谢昀朝着她一步步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