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小白不回应蘅月的召唤，她有些慌神，还好西魔君留下的灵兽契约印记还在，两头虎鲸不至于发生什么危险。


    江年：“不用担心，应该是之前的爆破阵将底下的冰层炸出了裂口，小黑小白可能把它们撞碎了跑出去玩，大概就是跑得远了些，在回来的路上了。”


    蘅月对江年有种盲目信任，也没考究他怎么能如此笃定，反正他说小黑小白马上回来，那就等等呗。


    她浅薄的修仙常识和经验让她忽视其中关键问题，灵识在水里扩散要比要空气中扩散艰难十倍，更别提要看到海底冰层那么远。她若有心，此时就能扒下江年的马甲，然而她什么都没发现。


    她是无心，苏苏却有些怀疑。尧光不太在意这些细节，但苏苏是正经考进了杏林的，对大宗门的外门弟子乃至普通内门弟子的修为境界有基本认知。凭她自己的修为，灵识在水里也就能看到十步以内，江年能看到那么远，是不是说明——


    哗——


    水花四溅，小黑热情地冲出水面，滑刹加摆尾停在蘅月面前，大脑袋不断摇晃示意她往冰川方向看。


    蘅月转头望去，只见小白也跃出水面，还有十几头虎鲸跟随，靠岸的时候有一头没刹住车冲上来，居然是一头迷你小虎鲸。


    有多迷你呢，大概不到3米长。


    “小黑你太棒了，它们都是你的朋友吗？”蘅月高兴得抱住小黑的大脑袋，逗得小黑不断点头。


    旁边小白也不甘示弱，挤进来求摸摸，两头虎鲸咿咿呀呀交流，听着像在唱歌。


    苏苏：“我第一次知道杀人魔鲸也能这么友善，它们是在唱歌吗？”


    蘅月：“不，它们在骂人……”含妈量极高的那种。


    灵兽契约让她能识别虎鲸传递的声音，小白怒斥小黑独占功劳，小黑嘲讽小白跑得慢。


    蘅月留它们慢慢吵，自己转移目标到可爱的小虎鲸身上。小家伙大概初次见到人类，胖墩墩的身体扭来扭去，折腾半天回不到水里。


    “你是小黑小白的好朋友吗？我也是它们的朋友，以后我们也当好朋友好不好？”


    小虎鲸高兴点头，还调皮地伸出自己的舌头。


    蘅月趁机摸了一把，好家伙，舌头比她脸都大。


    “你有名字吗？我叫你小胖好不好？”


    这时另一头大虎鲸上岸，一个甩尾把小胖踹下水，冲着蘅月咿咿呀呀，奈何这头没有灵兽契约，她就听不懂了。


    尧光笑道：“蘅月，那头小的是它崽吧？它是不是在骂你？”


    小白过来咿呀几句，蘅月听话往冰川那边看，还有一头大虎鲸慢吞吞游过来，光滑的身躯上伤痕遍布，有渔网状的东西嵌进了肉里。


    “你们的朋友受伤了，你想让我们帮帮它，就向上次帮你们治伤那样是吗？”


    小黑小白齐齐点头。


    蘅月看过不少潜水员救助虎鲸的视频，没想到自己也有这种机会，登时有些跃跃欲试。虎鲸的体积庞大，上岸翻身困难，反倒不易解开，四个人商议一番，决定蘅月和江年下水，先把嵌进肉里的“渔网”清理掉再上药。


    要下水就要用到避水咒，蘅月只能现学现卖，由江年再三检验确定咒术已完全掌握，两人这才开始。


    避水咒在岸上看不出什么来，到了水里蘅月才感觉到奇异之处。它不是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把自己包裹在气泡中心，而是贴着自己皮肤形成了一层防水的薄膜，不影响行动又能隔开水流。


    但，众所周知，避水咒只能隔开水流，并不能隔绝温度。


    蘅月不知，这水里冷得超出她的想象，冰川的寒意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侵蚀她，才下水一分钟她的手就开始发抖了。


    我可以的我可以的，江年都在坚持我也肯定可以的。


    蘅月给自己打气，决定速战速决，游到大虎鲸的身边，顺着伤痕伸手进去，果然摸到类似渔网的粗绳。她将灵力汇聚在指尖，企图直接扯断绳子，不料费了半天劲，绳子毫发无损。


    是了，这可是修真界的虎鲸，灵力比她多多了，要是用灵力就能扯断，它们也不至于来求助。


    蘅月觉得自己需要某种工具，但是绳子是牢牢嵌进大虎鲸皮肉里面的，自己就这样扯几下虎鲸都疼得发抖，只是知道他们在帮它才尽力忍耐，要是用刀割，虎鲸肯定会受伤会更疼。


    江年游到她身边比划一番，然后拉着她往远离虎鲸的地方游。因为用了避水咒不能张嘴说话，蘅月半天也没搞懂他要做什么，后来灵机一动掏出传音玉盘，示意江年登入玉盘交流。


    520号：“这渔网用灵力扯不断，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521号：“这不是渔网这是捕兽网，大概是为了抓虎鲸专门做的，单靠灵力很难。你让开些，我用剑削断它们。”


    520号：“用剑？用剑会不会伤到虎鲸？”她觉得用小刀都勉强，用剑能行？


    江年轻轻勾唇，“小月，你信不信我？”


    深蓝海底，蘅月抬眼看他，面前的这个男人唇角上扬，眼神中满是温柔，但那温柔底下，是睥睨天下的底气。


    蘅月退出玉盘，冲他重重点头。


    然后，她被他护在身后，一柄仙剑在他手中。


    一剑出，千潮落。


    岸上的苏苏和尧光冷不防被浇了个透心凉。


    屋内，薛千度突然起身，面对青淮好奇的眼神，喃喃道：“我好像感受到了师父的剑意。”


    万里之外，苍澜仙宗。


    静室内鹤发老者缓缓睁开眼睛，剑神的剑意自遥远的北方而来，难道魔域又有异动？


    “镜殊何在？”


    小道童进门回话，“禀老祖，薛师伯外出捉妖尚未回宗。”


    “令他速去魔域，查访剑神踪迹。”


    小道童藏起诧异的眼神，应声而出。


    雪凛寒渊，冰川之下。


    蘅月只能看到江年的剑在水低划出了一道线，极细的线，恰好割断大虎鲸身上的粗绳而又不至于伤到它的皮肉。虎鲸高高跃出水面，束缚它多年的捕兽网终于随着水花一同落地，它重回水底，围绕着救助它的人类转圈，口中发出尖锐的声音，似乎在表达自己极度欢喜。


    得亏蘅月听不懂，不然她就会知道虎鲸表达欢喜的含妈量也极高。


    “等等，别急。”蘅月眼尖，发现它身上还有一圈细痕嵌着绳子。这根绳子特别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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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刚才的粗绳相似，应该是某一股粗绳被挣开之后剩下的。


    绳子太细，很多地方已经长进了肉里，便是江年用剑割断也无济于事。


    蘅月调集自己的医疗常识，现代医院遇到这样的伤大概只能把伤口划开取出细线，但她实在不忍心让这头大虎鲸再忍受疼痛，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呢？


    她捏住一丁点裸露在外的线头，尝试用灵力包裹细线往大虎鲸的皮肉里面推进，大概推进了2厘米，大虎鲸不安地拍打尾鳍，很疼的样子。


    蘅月想了想，登入玉盘。


    520号：“我想不开刀直接把这条线抽出来，江年你能帮我把露在外面的线先割断吗？”


    江年点头，这条线很细，不用赤华剑单用灵力他就能切断，很快按蘅月要求把这一圈细线切断成三截。


    520号：“我等一下用灵力包裹这条线，然后抽出来，要是我坚持不住了你给我点灵力支援一下哈！”


    江年点头，但不太明白懂为什么裹住这么细的线还需要灵力支援。


    他马上就懂了。


    蘅月放弃避水咒，用自己的手指捏住细线，将灵力控制得薄如蝉翼，一寸寸推进大虎鲸的皮肉。


    避水咒形成的防护膜至少一指厚，蘅月带着避水咒控制灵力就像是戴着劳保手套数头发丝，控制艰难。唯有放弃避水咒，她才能尽可能地将灵力削薄，减小带给虎鲸的伤害。


    大虎鲸的身躯控制不住地颤抖，蘅月的手也在抖，还好关键时刻没掉链子，这截细线到了头，她干脆利落地抽出，一蓬血花染红海面，大虎鲸忍不住翻腾几下，却并没有离开。


    蘅月摸摸它的脑袋，“虽然有点痛痛的，但是线被我抽出来了很快就会彻底好的。”


    大虎鲸黑溜溜的眼睛瞪着她，片刻之后，将脑袋朝她掌心的方向蹭了蹭，似乎真的能听懂她的话。


    真棒啊大虎鲸，你再忍忍，我很快帮你把线都抽出来。


    蘅月游到另一边去拔线头。有避水咒的时候觉得避水咒并不能隔绝温度，但没有避水咒的时候才知道隔绝了水流多少隔绝了些温度，现在她只能燃烧灵力来保暖，冷意袭脑，全凭救助虎鲸的一腔热血撑着。


    好不容易捏到线头，灵力慢慢向内推进，蘅月体内的灵力告警，冷得牙齿打颤。


    她想叫江年过来帮忙，但是又没法分心登入玉盘。


    然后，温暖的怀抱裹住了她的身躯。


    那是从未有过的感觉，力量和暖意从他身上源源不绝渡入自己体内，灵力再度充盈，冰川好似变成了温泉。


    蘅月一鼓作气，迅速将两截细线都抽了出来。


    大虎鲸高兴得翻腾出水面，水下，蘅月冲江年露出了最灿烂的笑容。


    “江年你看，我们做到了，它好开心，我也好开心！”


    江年不语，他的眼里只有她。


    她这样怕冷的人，却为了救助灵兽泡在冰川里，为了减轻虎鲸的痛苦放弃避水咒，每一样都违背了他的处事原则。


    可是，她的快乐又是那样纯粹、那样令人向往。


    忽然，大虎鲸扎进海底，蘅月只觉得有股巨力撞上自己的腰，然后整个人就腾飞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