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花“呲啦”,厨房里飘出一阵诱人的油爆蒜香气。


    李逐鹿撸起袖子,一手拿着从万能某宝淘到的铁铲,翻了翻锅中红里透白的基围虾,勾起唇角,瞥了眼平板上正在播放的教程,依葫芦画瓢地翻面,顺手加上一勺老干妈。


    “好啦!一款完美的蒜香基围虾就做好啦,快去和你喜欢的人分享吧!”屏幕上的主播微笑着举起大菜。


    “卧槽!我真他娘的是个天才厨神,”李逐鹿舔了口锅铲,自信满满地臭屁道,“唉,裴云弈怎么这么好命,三生有幸就从了我呢?”


    天才厨神“小福鹿”美滋滋地端出桌,还特意精致摆盘,365度无死角拍摄自己的大作,打开微信列表,兴奋地点击置顶的黑猫头像,斟酌措辞,欲装作自然、不经意间的随手一拍。


    “哐当”门锁落下,他家裴神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李逐鹿迅速把手机藏在背后,钻进厨房端出了煲了许久的汤,还对着冰箱门的反光理了一下发型,确保万无一失后,揭下围裙走出门。


    裴云弈看着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以及昏黄厅灯中那个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人,失神片刻。


    “别发呆了,洗手吃夜宵。”李逐鹿盛了碗热腾腾的汤放在桌上。


    长夜漫漫,归途有灯,有人会彻夜等你。


    原以为这样的温暖是上天的眷顾,但没想到烟花易冷,终究是南柯一梦。


    裴云弈红了眼眶,喉咙如堵了块酸涩的石头,千言万语如鲠在喉,心一阵阵抽疼。他喉结滚动,闭上眼深呼吸,将指尖掐进掌心。


    “怎么了?”李逐鹿瞥见裴云弈的古怪神色,放下汤碗去拉他垂落的手,却被蓦然躲开。


    “李逐鹿,”热气腾腾中,裴云弈睁开眼睛,后撤半步,深深看着他,平静道,“分开吧。”


    如被一道惊雷劈过,又似万千冷箭穿心,字字泣血。


    李逐鹿脑袋一片空白,惊愣片刻,看着裴云弈没能说出半个字。


    二人隔着氤氲热气对视着,两道身影在灯下斜斜对立着,安静的客厅中,只剩下此起彼伏的沉沉呼吸声。


    裴云弈无声地扯了扯嘴角,垂落视线,擦肩而过。


    “等等。”


    他手腕被猛地一拽,踉跄几步,落入了烟火气的怀里,温热的手掌重重地压在微凉的肩头,抬头对上一双黑沉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李逐鹿哑声道:“出事了对不对?你在跟我开玩笑,对不对?”


    裴云弈深深吐出一口气,颤抖着挣开怀抱,竭力克制道:“不对。李逐鹿,我腻了……这样的生活我腻了。”


    李逐鹿瞳孔骤然压紧,眼眶微红,嘴角轻颤,指尖掐出道道衣服褶皱。


    裴云弈沉痛万分,似下定决心,哑声道:“你现在一无所有……”


    李逐鹿眼风冷厉,急促道:“你怎么知……你见过老头了,他跟你说了什么,对不对?”


    裴云弈佯装微笑,平静道:“李逐鹿,其实我都是骗你的。我这个人一点也不清高,我都是装出来的。看在你有利用价值的份上,我可怜你、收留你,哪想到现在你竟然什么都没有。”


    “哈哈……你说你爱我,但现在你又能给我什么?呵,粗茶淡饭、小恩小惠,你的爱就这么廉价么?”裴云弈琥珀瞳里爆满红血丝,对上李逐鹿微红的双眼,喉咙滚动,哑声道,“项目马上就要成功了,我想要什么没有……你凭什么认为我还会守着一个没用的人。”


    “我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分开吧……对各自都好。”


    裴云弈垂下视线,羽睫轻颤,轻轻挣开他的手。


    一时间,惊诧、失望、心痛汇集成滔天怒火,霎那间点燃了李逐鹿的每一根神经,将他仅存的稀薄理智燃烧殆尽。


    “行。”李逐鹿盯着眼前人,沉默片刻,胸口剧烈起伏,自嘲地笑了笑,“廉价?粗茶淡饭?小恩小惠?”


    裴云弈闭上了眼睛,面色苍白,倦容被灯光映得像一件精美易碎品。


    “砰!”重拳砸在餐桌上,滚烫的汤水溢洒,陶瓷餐具“乒乓”作响。


    李逐鹿心如刀绞,脸色沉痛地盯着眼前人,黑瞳里无尽的失望,他捏起裴云弈的下颌,逼他直视自己,将那处皮肤捏得发红,他从未如此粗暴地对待过他。


    而后,滚烫粗重的鼻息吐在眼前人苍□□致的脸上,他咬着牙道:“受‘裴神’领教,我算是见识到什么叫真心比草贱,你别后悔。”


    他眼风如刀刃,扫过裴云弈的五官、肢体动作,似乎要解剖般这个人的一举一动。


    半晌,他喉结微动,松开攥的发白的指尖,重重地擦过裴云弈的肩膀,将他撞得后退了半步,大步流星地走向门口。


    “咚!”一声巨响,门板被重重甩上。


    昏黄的灯光中,饭桌上热气腾腾,热汤溢出几滴、溅落桌角,精致摆盘的红虾被震散。


    裴云弈眼睛鼻子俱红,拉开椅子,颤抖着双手握着那碗汤,舀了一勺放进嘴里,醇厚甘甜的香气融入味蕾,一如那人滚烫的鼻息和曾经的热吻……


    “吧哒吧哒”有咸湿的液体从眼角滚落,裴云弈哽咽着将捧着汤,一口一口喝完,将难言的无奈苦涩尽数咽下。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他将脸埋在掌心,喃喃道。


    -


    “咚!”车门被重重甩上,引擎轰鸣间,一辆银白跑车惊破静谧的黑夜,昏暗街灯在后视镜中迅速后退,连成模糊的光带。


    车前镜里映出男人阴沉的脸,以及发红的双眼。


    ——“我腻了,这样的生活我腻了。”


    ——“分开吧……对各自都好。”


    前方不远处是黑漆漆的险峻弯道,李逐鹿神色晦暗,嘴角紧绷着,丝毫没有停下的苗头,似是想任由跑车冲出山路、直坠悬崖!


    悬崖尽头的江水涛涛,在视线中越来越近,仿佛打着浪花向他冲来……


    最后关头,他低骂了声,一手猛打方向盘,另一手果断拉起手刹。


    “呲——”


    车身一沉,后胎锁死同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音,车尾甩出一个漂亮的弧度,俨然已经拐过那道险峻弧度,一个亮黄色的“禁止通行”警示牌赫然入目。


    肾上腺素猛地升起又降落,急促的心跳和呼吸紧紧拽回了理智,也熄灭了滔天郁积的怒火,留下无尽的沉痛和心碎。


    车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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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明月高悬夜幕,月光洒在微波粼粼的江面。


    李逐鹿望着明月,闭了闭眼,喉结滚落,推门下车,走到险峻的山路边缘。


    ——“你现在一无所有……”


    刺骨寒风拂过,李逐鹿却感觉思绪前所未有的清晰。


    不对,晚上肯定发生了什么!


    裴云弈下午虽然藏着心事,但只态度绝不至决裂。


    李逐鹿掏出手机,神色僵冷地按下一串号码,等待了一会,对面接通了。


    “呵,我还以为你骨头有多硬,没想到就撑了这么点时间。”李父轻嗤道。


    “我不是来求和的,你晚上……是不是去见裴云弈了。”李逐鹿冷冷道。


    “没见过,”李父沉声道,“不过,今天倒是听说,A国神经科学前沿实验室即将加入一位裴神,不知道与你那位裴云弈,是不是同一个人。”


    “这个实验室可是你的同行竞争对手,有名的财大气粗,别怪我不提醒你,你们这小猫两三只,拿什么跟人家争?”


    李逐鹿悬在半空中的心彻底碎了,沉入江底。


    话筒里沉默着,只有冷冷北风呼啸过冬月萧索的山林,李逐鹿掐断了电话,闭上了双眼,无声苦笑。


    一无所有……呵,原来竟是如此。


    以裴云弈的性格,若真看重利益,当初就不会拒绝得那么干脆。可老头的话与他一直遮掩的态度,如山“铁证”般摆在眼前,那点微小的猜测被碾得粉碎。


    或许他真的……从一开始,就在骗自己。


    ——“Yun博士,您愿意加入我们吗?”金边眼镜青年向裴云弈递上名片。


    他站在远处,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消失,不过短短几分钟,却如人生中少数漫长又焦灼的等待。而后,背对着他的裴云弈沉默了一会,垂下眼睫,淡淡地推开了名片,轻声道:“谢谢,但我最珍重的……在‘云起’,暂时没有离开的想法。”


    那瞬间,他的心跳停了一拍,心尖战栗着,狂喜涌上心头。


    ……


    李逐鹿觉得喉间酸涩,鼻子酸堵,泪水不住地滚落掌心。


    原来,他最珍重的,不是他。


    寒风呜咽拂过高悬的明月,如淡漠的那人、可望不可及。


    他以为凭一腔赤诚真心能将他捂热,以为彼时拥抱是永远,“回家”是一生承诺。


    却不曾想,他只是将凄凄同情,误听作铮铮誓言[注1]。


    -


    黑暗中,一道人影孤零零地坐在地上,看着屏幕前千行不断滚动的数据。


    “是我,”裴云弈冷冷道,“我已经退出‘云起’了,但想要我彻底为你们效劳,还有个条件。”


    “太好了,能得裴博士加入,是我们的荣幸!”电话那头兴奋道,“请您尽管说,我会尽最大努力帮您实现。”


    裴云弈:“我要求,买断Eva的一部分数据,原因不方便透露,你随意开价。”


    “抱歉,请问具体是哪一部分呢?”


    “是关于……我爱人的,”裴云弈闭上眼,苦涩漫上喉咙。


    “是我对不起他,”裴云弈闭上了眼睛,声音轻颤,“他是我此生最珍重、最深爱的人。”